校園里的放學鈴聲響在晟男的身後，或許因為可有可無，或許因為無人問津，或許是因為多余，臨近放學的時候，晟男便拎了書包從操場的牆邊翻了出去，獨自在街邊坐著發呆，學校成了躲避家和母親的借口，家里成了隔離學校和話題的理由，反倒是這條被秋風吹得掉了一地楓葉的大街成了此刻他最放松的港，左右無暇，進退無嫌。
不知道這一路他是如何行走的，但身後的那些秋葉都比別處的要落得沉重，夕陽下，褶皺起鋒利脆弱的邊角，踩到了，發出一聲脆響；沒被踩到的，蜷縮著身軀糾結在一起，像一只只快要微息的死鳥，被秋天冰冷散落。
昨晚的雨下的輕輕巧巧，全都攢在了路口檐邊。
小巷子里總是容易積水，陽光被擋在了屋檐外，濕濕的，陰陰的。
「哎！強子他媽，買菜啦！來，吃點瓜子兒，剛買的，可香著呢！」
「喲，謝謝您啦，我呀還得回去給孩子做飯呢!」
「你可真勤快，強子他爸能娶到你呀，可真是福氣啊！」話還沒完，只見胖媽臉色一轉，對著隔壁，提高了嗓門，「不像某些人，日上三竿，也不見個人影，哼——，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呢！」
「你呀還是小聲點吧，別讓人家听見」情急之下，強子媽也顧不得做不做飯了，一把拽著胖媽往屋里走去。
「怕什麼，我呀就是說給她听的」只見強媽更加來勁了，「你不知道，昨天我去超市買東西，結果你猜怎麼著？——我看見隔壁那個掃把星了，嘖嘖，你是沒看見呀，她那個樣啊——」只見胖嬸又是搖頭又是抿嘴，「穿著一身挺花哨的裙子，旁邊還有個男的，那個騷喲！」胖嬸一臉的牢騷，仿佛惡心的都說不下去了。「你說，平時也沒見她這麼‘**’，要我說，不是在外面有了男人，就是不易之財，你可得看好你們家那口子，別怪我多嘴，這**門前……」
話還沒說完，只見強子媽戳了一下胖媽，剛剛還彌漫在巷子里的聲音頓時像卡住一般消失的毫無蹤跡。
晟男提著書包，低頭靜靜地走了過去，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存在于另一個世界。但是如此安靜卻著實將其他人嚇了一跳，時間在這一瞬凝固了似的，就連地上的積水他好像也沒有看見，愣愣地踩著過去。
看見晟男走了過去，胖媽又回過了神，接著嘟囔了幾句，但聲音倒明顯放低了不少。
……
過了拐角，腳步似乎再也沒有力氣再抬起來，靠在陰濕斑駁的牆面上，抬起頭的瞬間書包從手中無力地滑落，發出頓頓的響聲。緊蹙的雙眉仿佛要掙月兌開什麼，緊握的雙手像要遏制卻又不住地顫抖。看著水潭里自己的影子，卻忍不住要問自己——那是誰？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