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起,夜間微涼,涼榻上,項詅披著單衣,手里拿了撥浪鼓逗兒,四個月的小丫頭,懂得認人,看見項詅就啊、啊,徐三爺把她當寶,只要在家,孩子一定在他懷里,家中三個少年可勁兒哄,下學了就來看,守著涼榻讀詩書,念童謠,次次都能逗得笑咯咯。
徐三爺進屋來,看著倆人歡樂,項詅招呼他「三爺回來了」,將孩子抱起來,兒看見他,再看項詅,再看他,怎麼今天父親不抱?
看著有趣,就是不靠前,項詅也看她好笑,扶著她**墩兒,娘倆就這樣看他,項詅哄她,「怎麼回事啊,怎麼今天父親不抱?嗯,難道是兒今天哭鬧了,父親不喜歡?」
孩子當然听不懂,可是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瞅瞅父親,再瞅瞅母親,嘴一咧,笑得歡實,嘴角近日顯現的小酒窩,徐三爺也哈哈大笑,伸手將她帶入懷里,還不能坐,趴在父親肩頭,不笑了就嗯嗯的發聲。
老太君又來信,問孩子怎麼樣了,長得像父親像母親?不怪她牽掛,家里早就有了五個曾孫子,可曾孫女,兒是頭一份,就連徐大夫人也打發人來看,眼饞啊。
四月初八,吉日,雖只是嫁丫頭,但卻是項詅身邊的大丫頭,成親的又是徐三爺的貼身第一號小廝,自然是熱鬧得很。南院主院是項義和項維住著,用大理石砌牆隔出一個偏院,開了小門,家中有勢的管事每人分出一個小院連座兩間廂房,人多熱鬧得很,但卻也不顯擁擠。本來徐三爺要在北院劈一個小院給他兩人做婚房,兩人不受,都是府里當著差事的,再緩個一兩年文武他們三個也要成親,到時候已是到點回京都,相互這麼住著,也好照應。
這樣,新房便安置在西院的南角,往前是南院的小門,回轉走個十來步就是項詅與徐三爺的西院,心蘭由周媽媽開臉上妝,從原先與薔兒住著的廂房出門,西院雖沒有布置,但里里外外走動的人,著實是辦喜事的排場。文尚來接,兩人在西院的廣廳里給兩位主子磕頭,項詅懷里抱著兒,徐三爺坐主位,三位少爺就站在旁邊,看著常日里嬉笑的文尚,此時不自在多半,規規矩矩的給主子行禮,項詅又賞了東西,她屋里統共就這麼幾個丫頭,小丫頭們還不著急,剩下的三個,也要到明年,所以對心蘭,她是打心里心疼的。
禮畢新人送去南院,帶著孩子也不好去瞧熱鬧,再說有他們在,底下的人也不好放開,夫妻倆去花廳閑坐,由著新房那邊鬧騰。
除去厚重的衣衫,春裳輕便,南方女子春夏偏好綰紗,深衣文繡,新巧又好看,梳著稍隆重的墜馬發髻,尾稍別了紅翠流蘇,額發往後屏別玉搔頭,右邊只簪了祖母綠簪子,簡單卻又不顯單薄,徐三爺斜坐,右手靠著玉片引枕支著下巴看她,項詅正幫著兒翻身,身上輕便了也好活動,看她右手使勁往左身子便過左邊,平躺了似稍喘氣,看著面前的項詅哄她,抬左手用力往右,抬著小腿又往右邊,每翻一個身項詅就親她一下鼓勵一番,兒就格格笑,母女倆玩得開心,看得徐三爺也開心,項詅湊身親兒,徐三爺也俯身挨著娘倆,項詅看他逗樂,就問兒,「父親要親親呢,兒許不許?」
挨著他臉頰笑問兒,看她翻身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一下,「兒也要親呢」,說完指著徐三爺臉頰,兒果然伸手去抓,徐三爺再近些,兒將臉靠過去,親在父親下巴上,濕了都是口水,項詅笑呵呵將她抱起來,取了帕子幫他擦,徐三爺將就著坐起來,俯身親一下妻子,再親一下女兒,長手一攬將母女倆摟在懷里。
是夜,果然**,新人新屋新對影,舊人舊事舊情義,酒是越久越香醇,情字越愛越深沉。
新河喜慶,只恨常州距千里,卻是不同場景,不同氛圍,華家老宅,重鎖寬院,幾道白影恍若飄進內宅,翻遍了犄角旮旯,哪怕地磚牆瓦,書案字畫,通通都沒有漏下,只隔院的家人嚇得個魂飛魄散,跌撞回房,捂著心口靜下心來,心想,「華家怕是出事了,這不,頭七回家留影了」,回屋一通添油加醋嚇倒一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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