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美上梢頭,俏麗人般的春風將整個京都沐浴一片春光下,往城外踏春的人,人騎車駕川流不息,比之其他地方,京都,是一個集榮華而又富貴于一地的地方,在這里,也許你會一飛沖天,享盡人世繁華,也可能一夜間傾盡所有,只留得一息長存,所以,這是一個勝為王,敗為寇的神奇之所。
但,之于一類人,京都,只是他們的家,一個安心的家,這樣的家分布在各處,而這樣的家,在東大街上,都統府,便是這樣一個家,歡笑也好,哭泣也好,家在,人在,情,在。
在這里,項詅可以白日什麼也不做,從垣哥兒醒來到自己拿著畫筆胡亂涂鴉,兒跟著禮儀嬤嬤學禮儀,睿哥兒被徐三爺帶去西大營開始,拿著賬本,一疊明紙,一個珠玉的算盤,一塊香墨,一盞香茶,她可以過完這一完整的一天。
這處宅子從一開始徐三爺領著一家子便著手布置,直到現在的完整和布滿人氣的家,後花園里面扎上秋千,翠綠的藤蔓爬滿整個座駕,季節來時,冒出白的,粉的小花,徐三爺親手弄的秋千,左一些,右一些,就這樣,符符合了兒的要求。
風起時,滿院子的丁香味道,沁人心肺,聞之讓人開懷。看著貓兒趴在綠草里打滾,一副懶洋洋愛誰誰的樣子,忍俊不禁,不由的,一簇小草觸模到它的立耳,抖索間俏皮得很,應兒小丫頭的強烈要求,就在這院子里,烹茶、刺繡,隨著劉嬤嬤的指示之下,今年九歲的兒可謂獨立俏佳人,立在這方天地里面,觀看的人會痴了。
內院六處宅院,二門處進去,沿著湖邊雕欄花廊,往左走直到盡頭便是徐三爺與項詅的銘舒齋,靠著銘舒齋的碧翠閣,這是一處院子里唯一內有兩層的院子,這里去往後花園最近,徐三爺便給了兒住。
二門往右邊,今年虛歲八歲的睿哥兒,自己住著如峴院,內院六個院子,每個院子都分出主院和左右側院,所以,住夠住了,房子,似乎不論哪一個時代,總是人最主要的追求,所以這都統府當初賞下來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徐三爺,但是眼紅有什麼用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聖恩,便是最能詮釋這話。
跟著的小廝婢女早就放在他們身邊,睿哥兒的六個小廝,現在百草做著他院子的管事婢女,文武兩口子被徐三爺撥去給睿哥兒,睿哥兒是徐三爺與項詅的長子,與垣哥兒不同,這世家中,長子的意義不同弟妹,就是兒這個長女,也是不同,薔兒做著兒院子的管事媽媽,她們兩口子是項詅定好了給兒日後的陪房,雖說當初項詅對文清還是有些許看不上,總覺得徐三爺這四個小廝,只有文清最是費心思,但這幾年下來,為人父的文清,總算讓項詅滿意了,這其中,少不得薔兒的功勞,所以,徐三爺的決定是對的,薔兒與文清,絕對是注定的夫妻。
搬了新家後,紫菱和佳兒也進銘舒齋伺候,都是項詅用慣的老人,自然是事事都照應得順心,主要是因為有垣哥兒這個比他哥哥更加難伺候的小主子,脾氣之大超過他的兄姐,除了在項詅和徐三爺面前他極是乖順之外,其他時候,身邊的人從不敢放肆,銘舒齋的丫頭婆子,管事媳婦們個個心里打鼓,這一家子的男兒都是爺,不是小爺,是大爺。
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打擾了民舒齋里安靜的氛圍,垣哥兒有些不耐的皺眉,項詅抬頭看他,笑著說,「喲喲,怎地,誰又惹我們垣小爺不高興了?」不過虛歲三歲的孩子而已,事事較真得厲害,脾氣拗也就罷了,主要是看不慣別人沒規矩,她倒要看看,今兒是誰來了,惹得垣哥兒不高興,怎麼收場法。
心蘭先進來,打起簾子,項詅含笑,看來來人來頭不小,看來垣哥兒沒耍威風的資格,果然,心蘭出聲,「華少爺您進來說。」
垣哥兒嘟嘴,項詅撲哧笑,「還不快起來行禮,慣得你沒王法了。」
華臣逸進來,急沖沖的喊,「表姑姑,表姑姑。」
項詅放下筆,芍藥打來水,一邊問,「怎麼了,急沖沖的。」現在能使得華家大少這般顧及不得的只有這幾日便要臨產的尹小妹,想到此,不由得手里的動作快了,洗好了拿過佳兒遞給的干帕子。
「表姑姑,玉兒發作了,怎麼辦、、」雖然時日每沒到,提前了幾天,可接生婆和大夫都早就安置在華府了的,看他這般沒章法,定是被尹小妹嚇壞了,可不,若是真心愛顧的人看著妻子這般疼痛,肯定會嚇到的。
華臣逸也顧不得垣哥兒給他行禮,一心指望著項詅給他點帶著安慰的提示,垣哥兒又皺眉,世嫂要生孩子了,世兄急成這樣?
項詅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垣哥兒,「垣哥兒,去尋你姐姐去,娘出去了,今兒晚間怕是不能回來,你可不要調皮。」
話音落了人也已經走到外面了,哪里顧得上垣哥兒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你使個人來不就好了,你來了玉兒怎麼辦,雖然有尹媽媽看著,你才是她的主心骨不是,亂跑什麼?」華臣逸這不是急慌了嗎,他一听尹小妹說發作了,疼得驚叫就只想著項詅有法子救一救,哪里還有那多的心思。
「我一著急就來了,表姑姑莫怪。」項詅哪里顧得上怪他,在二門處早就備好了馬車,項詅快速上了馬車,華臣逸又行了一段路翻身上了小廝牽來的坐騎。
此時臨近各衙門下衙,整個東大街擁堵得不行,項詅顧不得什麼禮儀,自己打了馬車簾子往外看,好家伙,這里雖不是離皇城最近的街道,街面也夠寬,可人人趕著要回府,從這里出到京都三大街就是這處關口,怎麼般,全堵住了,前面貌似還有人爭執,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項詅問華臣逸,「可去打探了,前邊出什麼事?」
華臣逸一擦額頭春寒里都冒出來的汗,「表姑姑,問過了,說是禮部的林大人的馬車打滑,撞上了誠王府的車駕,家人正在理論呢。」真是要命,好死不死的,誠王府也攪合在里面,看著後面更多從西大街要出來的行人全被堵在後面,華臣逸心急如焚。
親王的車駕本來就有定制,所以王府車隊出門,一般都要清街,誰知誠王府今兒發什麼瘋,在這點上出來,肯定有女眷在,若不然也不會人擠人的堵了半條街,這誠王妃又是個不饒人的,若是馬車里果真坐著誠王妃,今兒這事怕是一時半會兒了不了,怎麼辦?這真是生孩子的火急事呢。
華臣逸一聲,‘咦’,項詅正要問他怎麼了,馬車震了一下,簾子打起來,車夫也喚了聲,「三爺」。
可巧了,又正好踫上回家的徐三爺,「三爺回來了,玉兒提前發作了,正趕著去呢,誰知踫上這事。」現在是堵著的人越來越多,若是人少倒還可以下車走過這一段,可這些人,混著雜七雜八的權貴,項詅也不好下車行去,正犯愁呢。
「前頭去不了了,咱們退回去吧,從西大街繞去南大街。」睿哥兒騎在馬上在馬車車窗邊上撩起個小縫看項詅,「母親,不要急。」雖然八歲就進軍營是早了點,但睿哥兒也沒什麼反對,最重要的是徐三爺定要他去,從去年年底開始他們爺倆便日日去西大營,別的項詅沒看出來,倒是這小爺日益精湛的馬術讓項詅這個大門不出幾回的內宅夫人羨慕得不是一兩次。
「你們從哪兒冒出來的,前頭不是堵了嗎?」徐三爺此時已經退出馬車里,下了馬車翻身騎上自己的馬,策馬往一旁,空出地方來讓車夫調頭。睿哥兒緊著韁繩也跟著轉身,「也不是堵死了的,單騎還可以過,只是馬車過不了罷了。」
項詅點頭,反正能以最快的時間去到華府便是好事,旁的管不得那麼多。
還好車夫技術好,一退一進之間兩個來回馬車便調了頭,後面候著的車騎好容易讓出一條能過馬車的空間來,小心翼翼的過去了,哪成想便有人喚著徐三爺,「徐都統,徐都統。」
項詅朝外邊說,「三爺去忙,我與臣逸去就行。」又對睿哥兒說,「睿哥兒回家去,你世嫂要生了,你回去看著你七弟,他是個調皮的,你姐姐可管不住他。」睿哥兒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去看夫人生孩子,便點頭應下了,徐三爺吩咐她,「你先去,我隨後就到。」項詅應下,遙遙听見後面有人叫徐三爺,「徐都統,您可要給下官主持公道,真不是下官有意的。」
項詅唉一聲,誠王爺是聖上的諸多皇弟中的一個,當年先帝十幾個兒子,聖上即為後立時便將十幾位先帝皇子封王賜府邸出宮另居,雖然這些年王爺們倒不至于鬧出什麼翻天覆地的事,但因為聖上只看重六、七、八、九四位王爺,而九王爺還是聖上皇叔的兒子,也就是璟王爺,他這般舉措自然惹得其他王爺有不滿,雖是皇家子嗣,但若是沒有聖上喜愛,不過兩三代而已,子孫的地位恐怕便及不上一般的官家家境。
雖然皇家不至于少了你的五斗米,但想要肆意的生活,卻不是那般容易,所以促使了這些王爺們雖不敢名面上不妥,可暗地里沒少折騰,聖上對之都不作回應,只要不是太過出格,頂多就是出言訓斥幾句,再不然便是交給宗正玉王爺處理,皇家的規矩自然大,但規矩再嚴也不會管到王爺們無大錯,卻小錯不斷上,這也實是一樁為難事,虧得璟王妃次次來信給項詅都說不回京都,西北多好啊,天天有金子看,回京都後整日關在府里,沒得那般精神應付那些個對你眼紅心跳的親貴,果然她說的話對得很。
顧不得想那麼多,馬車從西大街走跑馬巷往南,又走了幾條小街之後到了南大街,待到了華府大門前,遠遠便瞧見心焦萬分侯在門口的管事。
見著華臣逸和項詅的馬車便撲過來,「爺,您可回來。」
顧不得那麼多,心蘭打起簾子,項詅自己踩了馬凳下了馬車,管事的一看項詅,上前行禮,「夫人。」
「怎麼樣?」管家退後一步,華臣逸走上前來與項詅一同進去,「奴才不知里面情形,尹媽媽一直守著,直听產婆說時辰尚早呢。」意思就是說這一胎生得有些難,華臣逸早顧不得項詅多想,比她走得快些,項詅跟都跟不上,項詅心想,這時候懂得著急了,早干嘛去了,還有心去一趟東大街,真能得他。
這處宅院是聖上賜下的府邸,因為這院子左邊便是項家的族親們,所以原先兩進的院子,華臣逸成親後又並進了一處,拆了院牆建成一個院子,變成現在的三進院子,雖然聖上賜下的府邸少有可以改動的,但華夫人和華老爺來京都之後,面聖,問起住在何處,原先其實也沒什麼,項家院子多,南大街也不是什麼權貴們住的地方,平民白身或是小官家眷住得多,所以項家置辦下的院子是有好幾處,現在的華府原先是一個四品大員的住宅,犯了聖怒被貶了外任,宅子空下來好幾年,華臣逸一人在京都的時候多是住在項家或徐家外院,所以不曾打理過,所以聖上問起時,華家人都住在項家,聖上便一位是御賜的府邸不夠大,所以允了華臣逸並了其他院子來擴建,所以就有了今日這華府。
還沒到門外,便瞧見項紹雲兩夫妻,跟著魏氏身邊的魏媽媽懷里還抱著半周歲的冀哥兒,項詅忙對魏氏說,「你帶著孩子來做什麼,快回去,這里有我,孩子還小。」
想來是項紹雲一下衙便正好過來了,魏氏看看魏媽媽懷里精神著的冀哥兒,婦人生子,小孩子在場總是不好,「姑姑,那我先回了,勞您辛苦。」項詅搖手,讓她快走,再讓項紹雲拉過準備進產房的華臣逸,自己抬步進去了。
想來已是疼得麻木了,也可能才將費了大力氣,項詅進去的是見尹小妹蒼白著小臉,昏昏沉沉的,听見動靜打開眼瞼看見是項詅,眼淚便來了,就是才將听見華臣逸的聲音她也沒有這樣想哭過。
「姑姑」她卻不隨著華臣逸叫表姑姑,第一次見項詅便說項詅是她的親姑姑,便這樣叫下來。
項詅看著她稚女敕的小臉,心里發酸,母族遠在徐州,華臣逸這邊又沒有個長輩,年紀也不大,前兒打著肚子還去都統府,硬說都統府里更像是個家,她願意去,「別怕,姑姑在這兒呢。」上前側身坐在床邊,拿了帕子幫她拭去臉上的汗和淚。
「姑姑,疼得很、、、」人就是這樣,傷心的時候,越是有親近的人來安慰便更是心里脆弱,也更想得到更多安慰。
「別怕,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你盼了他十個月,現在他要出來與你見面了,就有了勇氣了,日後你們便是三口之家,多好啊,別哭,別怕,女人總要走這一遭的,生下來就好了。」哪里有這樣安慰一個產婦的,可她說這話卻說到尹小妹的心里,她遠嫁京都,雖然保不齊日後還能回徐州,但是這事盼著不知要到多少年之後,這里沒有疼愛她的父母親,也沒有相親相愛的哥哥嫂嫂和小佷女,可卻有她深愛的男子,一個從玩笑開始的美麗愛情,此時那個男子正焦急的等在門外,所以,她要堅強,轉頭看著項詅接過尹媽媽遞過來的參湯的項詅,對,還有這個慈愛的姑姑。
喝下參湯養了養神,還沒歇息好,再一陣陣痛又來臨了,這簡直可以要了人命,怕她咬到舌頭,項詅往她嘴里塞了帕子,死死咬住,這樣的疼痛,身邊人光看著卻不能分去分毫,這感覺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一陣陣的喊痛聲響徹整個院子,直到精疲力竭再一次睡過去,也不知道下一次陣痛幾時會來臨,趁著她睡著,尹媽媽來請項詅去用晚膳,此時夜幕早就下來了,出門看著徐三爺也侯在門外,見她出來,招呼趕緊擺飯來。
項紹雲陪著華臣逸守著,徐三爺坐在項詅對面陪她用飯,看她比之平日狼吞虎咽的樣子,打了碗紅棗枸杞雞湯給她,「慢些吃,不要緊。」怎麼不急呢,誰知什麼時候尹小妹又疼起來,項詅不管他,吃了一碗飯,一碗湯,起身洗漱搽臉,「三爺,你回去睡會兒,家里那三個調皮的沒了約束我也不放心。」
徐三爺搖頭,「沒事,我與二嫂說了,今兒二嫂去家里陪著他們。」也行,有閆氏在,他們只有乖的份。
再次出來沒走到產房門口,尹小妹的叫聲又傳來,看來這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
整整一夜,天際佛曉時,終于響起嬰兒的哭聲,華臣逸听見這聲音腿腳都軟了,項紹雲忙攙著他,雖見不得他這般樣子,可他自己也沒好哪里去,魏氏生冀哥兒的時候也是這般。
待項詅出來時,示意華臣逸進去看他們母子,徐三爺也從廂房出來,看來他還能歇上一覺,正好今日沐休,項紹雲是不用去衙門的,孩子生下來了他也好回去換洗一番換魏嬋娟來看護,替換項詅去歇歇。
徐三爺走到項詅身後,抬手幫她揉著手臂,這是被尹小妹抓著一晚上的依靠,恐怕肉里都紅紫了。
「去歇歇,稍後雲兒家的過來替你,有人來賀喜的客人也有她,二嫂帶著三個小的過來你便又沒了時間歇著。」項詅點頭,兩人前後腳進了廂房,華府的僕從端來熱水給她換洗,仿佛換下一身輕松,一挨著枕頭便睡了,迷糊間倒想起昨兒的爭鋒,「三爺,昨兒的事可解決好了?」雖是問了,但徐三爺回她時听得個囫圇,恍惚間听了句,「誠王妃被皇太後叫進宮中訓斥、、」便入了夢鄉。
徐三爺心疼的幫她掖了被子,不單是誠王妃被皇太後訓斥了,連著誠王爺與其他兩位王爺都被叫進宮中,聖上將奏請的折子摔在三位王爺面前,徐三爺是知道,折子里面的內容是荊州巡撫狀告誠王府非法圈地豪強佔用民地的事,這便牽連進了三王和四王爺兩位,反正證據確鑿,狡辯也不得,聖上本來想讓誠王府返還強佔的地也就算了,哪知昨兒誠王妃又與朝廷命官鬧出那麼一出,真是閨女不好嫁進夫家,禍害一門,這明顯就是個惹禍精的體質,這事輕易了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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