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蘭盆節後,葉沉心系少林,辭別了俗家父母,打算回少林寺。
回去時有個落腳城鎮與濟南城離得還算近,葉沉想到任夫人,便決定去丐幫實地打探一下。他也沒見過自己二師伯,不知道二師伯沒能把任夫人也要來,是不通俗務,還是南宮靈手段高明。
他與南宮靈也有一面之緣,後來還通過幾封信,算是有那麼點交情。可這個時候,攀交情不管用了,無論石觀音有沒有通知南宮靈,憑天湖的做法,以南宮靈的智商肯定也推斷出了一二。
他換去僧衣,穿上俗家衣裳,戴上假發和帽子,扮作少年書生,去往濟南城——早早就換好衣服絕不是過于謹慎,丐幫耳目遍地,何況是在他們的總部濟南,一個不好就會露出破綻。
葉沉裝作出門游歷的窮書生——沒辦法,和尚沒錢,也裝不了有錢書生。正好,往萬能的破廟里面一鑽,可不是很多乞丐麼,就住這兒了!
不過葉沉剛進來,東西還沒放下,就有個乞丐拿著竹竿過來驅趕他,「去去去,誰準你住這兒了,也不看看這睡的地盤。」
「這位大哥,小生來濟南求學,身上盤纏用盡,只能借住貴寶地。都說丐幫弟子仁善,大哥請行個方便吧。」葉沉賣萌化緣多了,做起這一套來,也很是熟練。
乞丐原本還待驅趕,一听他這麼說,又神情可憐,立時軟了下來,「那你不許亂走動,就睡在這塊!」
「多謝大哥,小生初來濟南城,還想向諸位打听打听這城中情況呢。」葉沉順桿就爬,「小生向來仰慕江湖俠客,大哥是丐幫弟子,必然知曉不少吧?」
「好說好說,你坐這邊來。」乞丐面露得色,把葉沉領了過去。
葉沉也與大部分人見到乞丐的樣子不同,非常自然的坐了下來,本來還有些不爽其他乞丐,立時也沒了意見。
葉沉與他們聊了幾句就發現,這些乞丐中,其實沒有一個是丐幫正式弟子,但對丐幫又很有歸屬感,他們應該算是後備弟子吧,這都是在幫丐幫做事攢積分呢,攢夠了就能成為正式弟子,現在也算是丐幫的人,就愛听別人說自己是丐幫弟子。
先時與葉沉說話的那個乞丐,拉著葉沉胡吹了一通這濟南城中勢力,嘴皮子也利索,分分鐘講了個清楚明白。
葉沉等了一下,才做不經意狀說,「听聞丐幫任幫主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為人最是仁慈寬厚,當時無愧的大英雄,大哥不如給我說說任幫主的英雄事跡吧。」
那乞丐听了,面色黯然,「任幫主……」
「小生鄉下來的,消息閉塞,看大哥這情態,任幫主可是出了什麼事?」葉沉故作不知。
乞丐道︰「數年前,我們任幫主得了怪病,少幫主扛起了幫中事務,唉,一代英雄,竟會得此怪病。不過好在前些時日,少林寺的天湖大師說有治好幫主病的辦法,將他帶去了少林,希望幫主能健康歸來吧。」
「原來如此,為任幫主祈願了。」葉沉又道︰「那大哥說的少幫主,想必也是英雄人物?」
「那是自然,南宮幫主非但武功高強,為人盡得其父風範,而且十分孝順,這些年一直在病床前服侍任幫主。」說起南宮靈來,那乞丐一臉佩服,其他乞丐也紛紛附和,足見南宮靈現在聲望之高。
「啊呀,南宮幫主不姓任,是隨母姓,還是收養的呀?」
「收養的,但與任幫主父子情深!」
「任幫主與夫人沒有其他孩兒嗎?」葉沉終于把話題引向了任夫人。
「夫人?」乞丐一愣,撓頭道︰「沒有呢,而且夫人也甚少出現,不過任幫主的夫人,必定也是賢淑之人。」
葉沉︰「這樣啊,那任幫主上少林寺,夫人一介女子,恐怕不好伺候吧,任幫主離了妻子孩兒,一人在少林治病,真是,唉……」
「是……吧,」乞丐語氣不肯定︰「說起來,我還真沒怎麼听到夫人的消息,唉,你們說,夫人上了少林沒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有的說去了,有的說沒去。
終于,一個乞丐篤定的說︰「去了!」
眾人都問你怎麼確定的。
那乞丐道︰「我自然確定,那日我去交幫中任務,就看到了南宮幫主從夫人院子里出來,後面丫鬟還抱了些東西,你想,搬東西干什麼,當然是上少林陪幫主啊!」
葉沉問道︰「那一日……你是說任幫主上少林的那一日嗎?」
「誒……這倒不是,是那之後五日了。」乞丐說著自己也感覺到有點不對。
「那你注意到南宮幫主帶著丫鬟去哪了嗎?」
「哎,我說,你這小書生,怎麼怪多嘴的啊,這種事也愛問。」那乞丐不爽了起來,干脆罵起了葉沉,「打听著打听那的,盡撿著女眷的事問,什麼人啊你!」
「小生只是不解嘛……」葉沉哈哈一笑,「那不說這些,諸位大哥給我說說,現下濟南城有哪些英雄豪杰在吧?」
這句話一出,一個乞丐笑道,「問得好,我們南宮幫主,昨日還請盜帥喝酒了呢!」
「盜帥?你說楚留香?」葉沉眼楮一亮。
「不然還有哪個盜帥,盜帥夜留香,自然是楚留香!」
葉沉頓時思想飛出天際……盜帥那麼會偷東西,那麼讓他去偷人……不,帶任夫人出來,一定也沒問題吧……
「小生仰慕盜帥已久,十分想一睹姿容,不知盜帥此時在何處啊?」葉沉問道。
幾個乞丐顯然也很粉楚留香,听他一說,都蠢蠢欲動起來,「不如……咱們帶這位小兄弟去看看?」
「去看看唄,昨日幫主和盜帥在大明湖邊喝了一整天的酒,說不定今天也會去那!」
「可是幫主說了,不許人圍觀啊!」
「咱們偷偷的,遠遠的看唄……」
……
葉沉如願以償,跟著幾個乞丐去了大明湖那邊。
沒想到的是,楚留香他們的確在那,但是暗中還有丐幫弟子在攔路,不會讓知情者去圍觀。像這幾個乞丐,一看就是來找偶像的,就被攔了下來。
他們互相看了看,只好悻悻往回走。
「等等,各位,不要輕言放棄啊!」葉沉拉住一個乞丐的袖子。
「你懂什麼!走吧,小兄弟,今日是無緣得見了!」幾個乞丐反而一齊拉著葉沉帶他一起走。
葉沉立定不動,不肯走,幾個乞丐就這麼和他扯了起來,奇怪著呢,怎麼一個小書生,三五個人還扯不動了。
「喂!叫花子,你們放開這位姑娘!」
不知何人一聲大喝,听得葉沉虎軀一震……
你說啥?啥叫放開這位「姑娘」!
葉沉怒目看去,卻是一個富貴打扮的公子哥,身旁還有三五好友,都笑嘻嘻看著這邊。
乞丐們莫名其妙,「什麼姑娘啊……瞎了你。」
公子哥信心滿滿的指著葉沉,「大家仔細看看,這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小姑娘,你們這幾個叫花子,強拽人家,莫不是光天化日要拐賣婦女?」
葉沉︰「……什麼?!」
大家一起去看葉沉︰嗯……細皮女敕肉,眉清目秀,聲音不是很縴細,但也絕不粗糙,頭發都束在帽子里,的確很像那些男裝出來玩的姑娘家誒!于是紛紛附和,「是個姑娘家吧!小姑娘別怕!」
葉沉壓住怒火,「你看錯了!」
公子哥哪里信,「這麼多人,你還怕了這些花子不成?」
那些乞丐都噴笑起來,別人不知道,他們方才在廟里是擠在一起坐過的,雖說這小書生白女敕清秀了點,但大家挨挨蹭蹭的總不可能男女都感覺不出來,不說別的,這家伙三五個人都拽不動,怎麼可能是女的?估計這公子听多了戲吧,往大明湖一走更是激發了他的那啥……
這里是丐幫的地盤,乞丐們直翻白眼,「神經病啊你!」
「這是怎麼了?」
葉沉忽然听得身後有道熟悉的聲音……日,南宮靈!
這廝肯定是發現這邊丐幫弟子好像惹了事,才來查看……好像,不妙啊tat,葉沉都不敢轉身了。
那些乞丐紛紛行禮,「南宮幫主!」
然後他們七嘴八舌的把剛才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最後看向南宮靈,希望他來裁決一下。
南宮靈無奈的道,「這位公子,男女體態有別,何況他耳上無耳洞,這位小兄弟,一看便知,是男子。」
公子哥漲紅了臉,「你說是男的就是男的啊,我看你是為了維護自己人吧!」
他的同伴也湊熱鬧道︰「就是,你說是就是啊,我怎麼覺得有耳洞呢!」
「我看啊,這分明就……就……」
那人的話說不下去了,眼楮瞪得老大看著眼前的一幕——
南宮靈身旁一直未說話的藍衣英俊男子,方才突然上前一步,輕飄飄出手,將那小書生的帽子摘去,公子哥本以為可以看到青絲飄飄的場景,卻!不!想!
小書生帽子一摘假發也被刮落,露出一顆 亮的光!腦!殼!
光!腦!殼!!
公子哥︰「………………?!!」
葉沉︰「………………」
「喀拉」,好像可以听到什麼破碎的聲音,大概是公子哥的世界觀吧……
葉沉方才根本沒察覺自己被摘了帽子和假發,直到頭頂突然一涼,周圍人都嘩然,他才發覺過來,窘迫的伸手去模自己的腦袋。
我就日了!誰他媽拆本高僧的台!!
葉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光頭都露出來,南宮靈還能猜不到他是少林的人嗎!這裝個毛線!
他憤憤轉身去找拿著自己帽子的人,順著那人手中的帽子往上一看,看到了方才那藍衣男子的臉——
是你是你又是你,楚留香,你特麼是不是特別喜歡摘別人帽子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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