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暴飲暴食,還都是葷腥油膩,葉沉腸胃不舒服了,深恨古代沒有健胃消食片。
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時機來了。
這天送飯的人來時,葉沉多看了他幾眼,然後道︰「今日送餐之人,格外英俊。」
那人對葉沉一笑,完美詮釋什麼叫玉樹臨風,不正是楚留香。他在沙漠中沒頭蒼蠅一樣撞了好些天,其中艱辛無需多言,也就沒那個條件,易容進來,頂的是自己原來那張大帥臉,因此被葉沉一眼認了出來。
楚留香將飯菜往桌上一擺,「師弟吃點喝點,就走吧。」
葉沉道︰「你把這里的人都搞定了?」
「那倒沒有,」楚留香說︰「是再急也要吃點東西,否則沒力氣跑路的。」
「……」葉沉︰「那還是算了,實不相瞞,我昨日吃太多,現在還未消化,直接走就行了。」
楚留香稀奇道︰「從來人質被關,都是不讓吃飽的,我看你捂著肚子,還以為是這些日子餓出毛病,不成想是撐的?」
葉沉暗道難怪人人都喜歡楚留香,這也太貼心了,他搖頭道︰「餓肚子到不曾有過,我倒奇怪,香帥一路沒被人現嗎?」
楚留香︰「很快就會被覺了。」
葉沉︰「……」
楚留香︰「我是孤身溜進來,無音師弟,咱們勢單力薄,不知你內力還在否,能御敵不?」
「先前被封,現在倒也恢復大半了。」葉沉也沒什麼收拾的,站起來道︰「只是我還有兩個伙伴,請香帥同我去,帶上他們一起吧。」
葉沉倒還記得他們方向的方位,于是帶楚留香過去。
楚留香知道是凌三的父母,他猜到其中一人是南宮靈,只是不知另外一人是何人。待葉沉領他去見到時,方看到長孫紅本人,但想了很久,也猜不到是什麼身份。
南宮靈和楚留香本是好友,後雖反目,但都不是一般人,這種要通力合作的時候,毫無異樣。
南宮靈︰「楚兄,勞煩你了。」
楚留香也微微一笑︰「不客氣,南宮身體還好吧?」
長孫紅︰「走了!倆傻子!」
南宮靈︰「……」
楚留香︰「……」
長孫紅是幾人中武功最低的,又是最了解此處的人,所以不免有更多擔憂。
不過再怎麼擔憂,她還是決定自己來帶路。只是走在第一個,難免先遇到敵人,長孫紅一出手,楚留香就「咦」了一聲。
葉沉低聲給他介紹︰「她是石觀音的親傳弟子。」
楚留香︰「……」
葉沉裝傻,「楚兄請。」
估計楚留香在想呢,葉沉是用什麼辦法把石觀音的兒子和徒弟都收了的……
話說楚留香是不懼與無花一戰的,但他先前擔憂葉沉沒有武力,才選擇了穩妥一點的方法。就是現在,在路上撞見人時也盡量悄無聲息的解決,畢竟對方到底人多勢眾。
葉沉肚子還有點不舒服,但凡要動手時,他都捂著肚子站在一旁,有漏網之魚溜到他這邊,他才出手,下手時還要夸張的說一句︰「送你上西天!」
楚留香听了︰「……」
昨日無花是不在鬼船上的,葉沉不知他今日是否在,先前看送飯的人是楚留香,本還猜測無花今日也不在,心想這樣低調逃跑的幾率又大一些了,惜天不遂人願。
就在他已經見到大漠黃沙之時,無花總算得知楚留香闖入的消息,匆匆趕來。
無花與楚留香之間,到底還是有一場大戰的。
是這場大戰「恰好」撞上葉沉離開,不免令無花心魂不定。
楚留香眼見他目光留在葉沉身上,心中一動,轉頭道︰「無音師弟,你們先走吧。」
葉沉遲疑︰「啊?」
楚留香微笑,「當日你們也是以身阻攔,救下蓉蓉三人,難道楚某便做不得麼。」
葉沉肚子一陣劇痛,臉色慘白的呆在原地,四肢冷,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看他這樣情形,無花以為他心中有留戀,不禁高興幾分,溫聲道︰「葉沉,何不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要什麼,難道葉沉不想談戀愛嗎,他既與無花有相處之情,又垂涎無花美色,現無花討好自己時不是沒有動心。是他全然猜測不到無花哪句真哪句假,兼之無花的行事,令他實在難以放心。
和他做師兄弟已經夠傷心了,還敢談戀愛?
很多人都說感情是無法克制的,但以他的實例來看,克制不知道是不是,但畏縮肯定有了。
于是葉沉白著臉,顫著聲音道︰「要、要走。」
無花︰「……」
長孫紅沖過來抓著葉沉的手臂,「走走走。」她是最迫不及待離開這里的了,葉沉幾乎是被她半拖半抱拉走的。
葉沉被她扯得往前沖了幾步,倉促中回頭看了一眼無花,覺無花神情竟是從未有過的痛苦。
不是什麼大事,無花怎受此打擊呢,那會影響決斗嗎,葉沉嘴唇動了動,想向楚留香說一句待會手下留情,思來想去,也不好意思說出口。楚留香自有原則,從不殺人,而無花,卻是連南宮靈也能下得去手的,如果不是他清楚知道楚留香技高一籌,那句話應該對無花說才是。
此時,南宮靈看他猶在回頭,也伸手抓住他另一支臂膀,和長孫紅合力把他架走了。
葉沉有些恍惚。
無花是因為他唯一肯放過的人不肯留下陪他,自尊心受到打擊,抑或是裝出來,還是情之所至,才有次神情呢,這恐怕都與他再無干系了。
這倉促的最後一眼,應當是他們的訣別吧。
倘若無花不敵,他會被楚留香押去接受應有的懲罰,而他若是有幸逃走,為性命計,為其所圖,也不會再入中原。
無花再不入中原,葉沉再不會出關,這豈不是永別麼?
生死是永別,不見亦是永別。
他們的師兄情早已不存,愛情甚至尚未正式開始,但以葉沉思來,留待他的,恐怕只會是長久的懷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