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哲陳名學在陳家溝做了上半年的農活後,陳祖仁就把他們一個送進了長財縣城,一個在伏龍鎮的陳氏商號中做伙計。陳祖仁這樣做是有他的想法的,二兒子名申不感興趣于生意對于當官也沒有想法,他就想過山林生活,無拘無束才最安逸,可是這樣的世道,能有幾分山林生活是陶淵明式的種菊南山下,要過山林生活就是土匪,土匪們也走了,他不得不囿于長財縣政府。陳名哲比陳名學聰明,縣城的商號也是一個大攤子,在這兒更能長其聰明,陳名學就在伏龍鎮的商號,只要把這兒做好,也可以了其今生,就是做不下去了,還可以回到陳家溝,至少還有那麼多土地。
陳祖仁的兒女們都離開了陳家溝,他似乎清靜了也寧靜了,可是他的內心時不時的還不清靜,他還得想陳家的未來。只不過這都是暫時的,他與兩個老婆過得很清靜,兒孫自有兒孫福,想自己為他們創造了一方天地,能否把這方天地牢牢地把握住是他們的事了,何必還要操那麼多的心呢。唯一多一點牽掛的就是小女兒綺蘭,高小將要讀完了,也是陳胡氏最心痛的,這麼小一個女娃兒不在父母的身邊,卻在哥哥嫂嫂們的看護下,所以,陳胡氏常到長財去看她這寶貝女兒,每次都是綺蘭吊著她不讓她走,可是孩子放學回來,媽媽已經回到陳家溝去了,又是眼淚汪汪地哭將開來,「媽媽,你下一次好久來嘛?我好想你喲。」不過,哭了一會兒就算了,又出去與其他的小孩子玩去了。
時間過得真是快,沒有幾年軍政府又垮了,國民黨又上台了,那天來長財當縣長的一國民黨黨員,到長財縣政府安頓後,就到南街的陳氏商號去,他說要找肖蹈,陳祖德說,他們這兒沒有這個人,你是不是找錯了?那人說,我也姓肖,名索,我與他在武昌曾在一起戰斗過,現在被派到長財來做縣長。肖蹈曾說他姓陳後更為肖,名蹈。肖索是打听好了才來的,因為他曾經听說肖蹈在長財有兩個老婆,在縣城作生意開了一個大商號,長財縣城就只有這一家有兩個老婆的且男人不在家。肖索也看出了陳祖德的猶豫。
「你不要怕什麼,現在的四川是國民黨的天下了,他也是國民黨之一員,我來了,自然應該好好照顧曾經的戰友。」
這時,王知毅出來了,「我們還不知道他現在何處呢?」
「身在何處不重要,重要的是肖蹈在為黨國效力。你們就不要擔心什麼,要大張旗鼓地讓大家知道,你們家為黨國培養了棟梁。」
正在這個時候,陳名申回來了,他一看這不是新來的肖縣長嗎?「歡迎肖縣長到我家,陳氏商號蓬蓽生輝呀。」
「肖蹈,是你哥吧?」
「你怎麼知道?」
這時肖縣長的目光轉移到王知毅的臉上。陳祖德跟陳名申說,既然縣長與你哥有點關系,今天中午就安排縣長在我們這兒吃個便飯,之後再請他。
陳名申說,「縣長大人,我們是有緣分的,既然今天來了,就在我家吃頓便飯,也當我這個下屬給你接個小風了,還請不要推辭。」
肖索道,「既然你們有這個誠意,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飯間,肖索又說起了他與肖蹈在武昌時候的一些事,王知毅听得與劉新寧說的差不多,知是此人並沒有扯謊。
王知毅說,「你應該知道有個人與肖蹈一起去的,你知道的名字麼?」
肖索想了一會兒,「是寧新麼?」
「縣長記性真是好,過去好幾年了,都能記得到,寧新還在伏龍鎮呢。只是我家的那個人現在何處,沒有具體的地址。只是最近的一封信也是一年多前了,他說他隨江而下將赴江浙,另的不知。」
肖索想,是不是王知毅故意不說肖蹈的具體情況呢,但他知道肖蹈在武昌時就比他更有才干更有水平,赴江浙定是有更大的作為。
新的縣長來了過後,又是一個世道,什麼都沒有,以什麼來治世呢?用現在的話來說,那是取之于民。長財這麼一個小縣,又是農業縣,百姓窮苦地主富裕,縣長不得不對各行各業加這樣稅那稅,有些地方只有一橋可過,就收過橋稅,當然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稅,名目多的是。陳家又是地主又有商號,當然得向縣府納稅。各項稅目一下來,陳祖德一算,要兩年賺的錢才能抵得上一年的稅,他一下子就急得不得了,往年呢,跟王知毅說了就跟縣政府繳了,今年怎麼來交稅呢?陳祖德到縣政府去,找肖縣長說陳氏商號交不起今年的稅,能不能減去三分之二,這樣才交得起。肖縣長說,如果都這麼來,長財縣政府還怎麼運轉?那是不得行的。陳祖德又說,你看,你與陳名蹈同在一起戰斗過,看在這個份上也應該幫忙一下嘛。肖縣長說,是應該幫忙,可是這是國家大事嘛,怎麼能說少就少呢,現在收的錢也不是縣政府全部能用的,還要上交省上的軍晌軍糧,我們也若呀,請你多理解。陳祖德沒有辦法,只得怏怏而回。向王知毅說了,陳王氏也沒辦法,陳祖德愁蹙著眉,王知毅說她再去會一會這個肖縣長,看有沒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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