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還沒回答完,露桃忽然又拍起手高興地說︰「哎,爹,告訴你個好事,劉秀哥哥沒有媳婦!」
趙萌不覺詫異︰「劉、劉秀沒有媳婦?你、你怎麼知道的?你說這話啥意思?」
「爹,這還不明白?閨女不早說要嫁給劉秀嗎,現在他沒有媳婦,我就可以嫁給他了!」露桃又拍著手高興地喊。
「不害騷!」趙萌愣著眼瞪閨女一會,然後說︰「那你怎麼知道他沒媳婦?你咋知道的?」
「這還不好說?劉秀的老小不都接到館舍住了,所以我昨天就到館舍問過了,問劉秀娶媳婦了沒。劉秀家的那些老頭老太太都說︰俺家秀兒還沒媳婦哩!你看,那些老頭老太們都說沒有,劉秀還能有媳婦?」
趙萌又一戳閨女的額頭︰「你這瘋閨女,這事你也敢自己去問?!」
「那有啥不敢的。劉秀哥哥那麼好,閨女就願意嫁給他嘛。」
「那你今天這是干啥去?」
「這還用問?我到北面是去找劉秀哥哥,告訴他我要嫁給他,先把他佔住;要是說晚了讓別的姑娘搶了先,我哭都來不及。」
趙萌又罵一句︰「不害騷,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再說現在是打仗,能有什麼姑娘去‘搶先’?真是不害騷!」
「我不管什麼害騷不害騷,反正我得嫁給劉秀。」
趙萌不禁一陣默然——沒想到自己的閨女迷劉秀竟然迷到這種程度。當然自己前幾天也想過,等有機會問問聖公,看劉秀有媳婦了沒有,如果沒有就讓聖公做媒,把女兒嫁給他。現在閨女說劉秀沒有媳婦,那應該是真的。看閨女這個心急樣,不行就在這一半天里去見聖公,讓他給閨女保保媒?嗯,不行明天就去找聖公。于是對女兒說︰「真拿你這閨女沒辦法。這樣吧,你先跟我回去,明天我到北面找個人,如果劉秀真的沒媳婦,就讓這人給咱保媒,讓劉秀做咱家的女婿,這總可以了吧?」
露桃驚喜得拍著手跳了起來︰「爹,這是真的?你真的要找人給閨女保媒?」
「我是你爹,還能拿這話哄你?」
「那你準備找誰呀?」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有人給你保媒就行了。」
「爹,你真好!」露桃又高興地跳起來,照她爹的臉上「噗」地親一口,「爹,你真是我的好爹爹!」
趙萌卻使勁一甩閨女的胳膊︰「行了你,快跟我回城!就你這個瘋閨女,反正我是管不了了,等以後讓劉秀好好管你吧!」
第二天,趙萌騎上馬出城,順大路向北,然後到岔路奔向西北,去西津橋的平林大寨尋找聖公。
其實按趙萌的內心,他是十分厭惡聖公的。因為那天早起聖公說的那些醉話,讓他想起來就惡心不已,怒恨不已,直想從此再也不理這個混蛋。可是在這漢軍之中,這個混蛋還算是自己的「故人」,是唯一可以說「心里話」的人,而且幫忙撮合自己閨女和劉秀的婚事,只有他是「最佳人選」。再說,那天早起也啐了他一口,踹了他一腳,也算「懲罰」了他——盡管他醉得爛泥似的不知道。算了,為了閨女的婚事,不跟他計較了。想到這兒,便一抖馬韁,向北飛奔而來。到岔路,又拐向西北,來尋平林寨。
但是首先經過的卻是劉秀寨。劉秀率領一千軍大前天來西津橋支援平林軍並把莽軍擊退之後,當天就在平林大寨以東五里扎營,好隨時再次支援平林軍。趙萌還以為這是平林寨,結果到寨口一問,才知道是劉秀的營寨。守門小卒拿手向西指著說︰「平林寨在西面四五里哩,這是劉秀劉文叔將軍的營寨。」趙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暗說︰「啊?這原來是我未來女婿的營寨啊,要是踫上劉秀該有多尷尬,讓我說啥好?」只好趕緊撥馬向西走。不過一邊走又一邊想︰「我閨女那麼聰明漂亮,他劉秀沒有理由不喜歡;聖公如果向他一說,他還不知多高興哩。總之我和劉秀這回成為翁婿,應該是十拿九穩。」
向西走了不到五里,果然是平林寨,而且比劉秀的營寨大得多。到寨口跳下馬一問,守門小卒向里指著說︰「那不,從這往里數第三個的那個,就是劉更始的營帳。」趙萌說聲「謝謝」,便牽馬進寨向那個營帳走去。
不過得先說一下,聖公昨天沒能去中軍大帳吃酒宴。
昨天,四個去棘陽城里采買酒肉的軍士把酒肉拉回後,陳牧廖湛自是大喜,一邊命軍士在中軍大帳里擺設酒宴,一面命人去喚各個副將,讓他們都到中軍大帳來熱鬧高興。軍師申屠建吩咐軍卒︰「記著把更始將軍劉聖公也喊來。」陳牧卻把手一揮︰「別,別**叫他來,他能喝酒?就那個慫樣,我連看他都不想看一眼!」廖湛也說︰「就是,叫他干什麼?叫他來吧,他又不能喝酒;不讓他喝吧,讓他來這兒傻坐著?豈不掃咱弟兄們的興?別讓他來!」申屠建說︰「我早給你們說過,聖公不定什麼時候會有大用,你們還是別慢待他。」陳牧說︰「就他能有啥**大用?反正咱弟兄們熱鬧高興,我不想他來了傻坐著!」申屠建沒法,只好命軍士抱了一小壇酒並兩斤肉給聖公送去。
趙萌來到聖公帳前,一邊去栓馬樁上栓馬一邊喊︰「聖公,在里面嗎?」
聖公這會正在帳中,他的外甥謝躬也在里面。謝躬前一段攻棘陽時受了箭傷,現在已然痊愈,不用再吊著胳膊了。不過箭傷雖好,謝躬的心里卻憋著一口氣,因為他舅舅昨天沒能去中軍大帳里喝上酒。所以從昨天下午他就憤憤地對舅舅說︰「副將們都去了,咋就閃下你?你也是將軍哩,他們也太瞧不起人了!」聖公倒顯得很「大度」,說︰「咳,反正我也不能喝酒,我正不想去哩。」好在,後來申屠軍師派人送來了一小壇酒二斤肉,甥舅兩個才覺得有了點安慰。但不管怎麼說,陳、廖兩位大將瞧他們不起,他們也毫無辦法——離開了人家,咱舅甥倆往哪兒去呀?
當日舅甥倆正在帳中悶坐,忽听帳外有人喊︰「聖公,在里面嗎?」
聖公一听,不覺驚異地說︰「啊?這是趙萌呀,他怎麼來了?」謝躬沒見過趙萌,說︰「就是那個獻出棘陽城的趙萌?」聖公說︰「對,就是他。」
舅甥倆一起起身出迎,然後和趙萌一塊回帳,又一塊坐下。
聖公說︰「趙兄,沒想到是你來呀,找我有事?」
趙萌正想直說,可是見謝躬這個生人在一旁坐著,似乎又不好張口,于是拿眼瞄一眼謝躬,吞吞吐吐地說︰「這個,這個……」
謝躬既聰明又知趣,見人家對著自己不便說話,便趕緊起身說︰「你們說你們說,我還有點事。」邊說站起身出帳走了。
見謝躬出去,聖公說︰「趙兄,到底啥事呀?」
趙萌說︰「聖公,問你點事。那個誰,劉秀劉文叔,他還沒成家吧?」
聖公一听,不覺睜大了兩眼。別看聖公平時膽小懦弱,反應也不是多靈敏,但是一听這話卻反應奇快,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莫非,趙萌要把他的閨女嫁給劉秀,托我做媒人來了?
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趙、趙兄,你問這個啥、啥意思?」
趙萌倒是開門見山︰「聖公,那天你和劉秀去我家,你也看見了,小女露桃特別喜歡劉秀,並且一心一意想嫁給劉秀。按說呢,劉秀是劉主帥的親弟弟,咱似乎高攀不上。可是小女任性,發話說不嫁給劉秀決不罷休。我這當爹的,就這一個寶貝閨女,不想為這事讓孩子不如意。所以今天到你這來,就是想問問你,看劉秀成家了沒有。如果他還沒有成家,就勞煩聖公給小女保一下媒,撮合這樁婚事如何?」
聖公听了,不禁暗暗驚道︰「哎喲,果真是這事呀!」不過聖公馬上又跟灌了兩瓶醋似的心里不舒服,暗想︰「露桃那小丫頭,多麼漂亮多麼誘人呀,我好幾晚上做夢都夢見抱著她親呢。她要是嫁給了劉秀,讓劉秀抱著去親去摟,還不把我難受死?算了,我摟不成,劉秀也別想摟,不能給你們做了媒讓我難受不是?
于是干咳一聲,說︰「這個,趙兄啊,這個媒人我恐怕當不成啊。那個,劉秀哇,他早成家了,倆孩子都會跑了。」
趙萌不禁大吃一驚︰「啊?劉秀他他、他都有孩子了?」
「是啊,劉秀早成家了呢。」
趙萌又睜著眼驚詫了半天,才說︰「可是,小女前天去館舍問過了,你們劉家的那些大爺大娘都說劉秀沒媳婦啊。聖公,你和那些老頭老太咋說的不一樣呢?」
聖公不禁渾身一顫︰「啊?什麼?你你、你家小閨女去館舍問過了?!」
「是啊,問過了,他們都說劉秀沒有媳婦。聖公,這到底怎麼回事?劉秀究竟有沒有媳婦?」
聖公就跟被當眾扒光了衣服那樣的丟人,涎著臉笑︰「這個,這個,嘿嘿,嘿嘿……」他萬萬沒想到人家竟然已經問過了,這顯得我多那個…卑鄙呀。于是聖公尷尬得就跟渾身爬滿了小蟲子似的不自在,閃爍著兩眼不敢看趙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萌似乎也看出了什麼端倪,就兩眼緊盯著聖公問︰「聖公,你說,這到底是咋回事?!」
聖公越發的尷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只好又涎著臉笑︰「這個,劉秀是沒媳婦,我、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
啊?開玩笑?!一股無名的惱怒立刻「呼」地涌向趙萌的全身,簡直氣得他肝疼,不由盯著聖公暗暗大罵︰「我x你娘的聖公,這種事你也開玩笑?我鄭重其事地來求你,沒想到你他娘的竟是這麼個東西!」聯想到上回的那些醉話,趙萌對聖公更是惱恨不已,于是「呼」地站起,指著聖公大罵︰「劉玄,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東西,我閨女的終身大事是這麼讓你開玩笑的?我把你當個人,誰知你卻豬狗不如!算了,我不求你了,從此我不認識你這個王八蛋!」
罵完「呼」地扭轉身, 邁著大步去帳外解他的馬匹去了。
聖公就像被抽了筋似的癱坐在地上起不來,抹著頭上的冷汗暗自說︰「唉,誰知道那小丫頭自己去、去問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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