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曉夢山,師傅雲靈子已經坐在主殿等著。鳳蕭和雲豎恭敬的立在一側。
「師傅。」我走進主殿大廳單膝跪地。
「起來吧」雲靈子抬眼看看我,銀眸中帶著些許慍色些許無奈,白色的長披散在身後,臉上是靜如死夜般的沉寂。
我起身站在一旁,體內的血液依舊冷如寒冰,指尖帶著微微的麻木感,在衣袖中不受控制的顫抖。藥寒池水潭的寒氣隨著血液在身體里上下竄動,我暗暗聚成一股巫力,將寒氣強制壓住。
雲靈子忽然掐住我的手腕,一股強大的巫力從他的指尖注入我的脈搏,手腕像是隨時都要斷裂一樣,錐心的劇痛。我咬緊下唇一聲不吭,額上滲出冰冷汗水順著我蒼白的臉頰滴落下來。
「師傅……」雲豎不安的沖過來,卻被鳳蕭一把拉住。
冰冷的汗水浸濕我紫色的長,下唇被咬出一條淡淡的血痕。雲靈子將力道減弱,漸漸放開我的手腕,我使不出任何力氣,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
「多謝師傅……」我跪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就在剛剛雲靈子用巫力將我體內殘留的寒氣全部逼了出來。
雲豎跑過來一把扶住我,用衣袖輕輕擦掉我額上的汗水,他眉頭微蹙,俊朗干淨的臉上是心疼和不忍。
「下不為例。」雲靈子瞥見我,嘆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氣息,「鳳蕭,去把你師叔請來。」他抬手示意我們退出主殿。
我吃力的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出主殿,剛出門便攤在地上,頭頂是溫熱的陽光,風吹過來掠動我紫色的衣角,我竟會覺得有些冷。
「離鴛」雲豎挽住我的手,將我扶起來,「我送你回去……」。
「我沒事,」我吃力的推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的說,「休息一會兒,我自能走。」我無力的吐出幾個輕飄朦朧的字眼兒。
「你……」雲豎指指我,又氣又惱又有些無奈,「站都站不起來了,還倔!」他忽然攬住我的腰,將我橫空抱起。
「你……雲豎,放我下來。」我不安的掙扎著,用力推開他結實的胸膛,「我不用你管。」我咬牙恨恨的望著他。
「別亂動了……好麼?」他忽然俯身抵住我的額頭,雙目微合,眉頭緊鎖,輕微略顫的聲音中含著隱忍和痛楚。
我愣愣的望著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澀。他臉上的悲傷讓我心有不忍。雲豎緩緩睜開眼楮,對上我紫色的眸,他清澈的眸中閃過一絲眷戀,只是一瞬,他便別過頭去,將我送回住處。
「你……別亂動了。」雲豎將我放到床上,轉身走到門外,他忽然回過頭看著我,嘴角蠕動想說什麼,「離鴛……」。
我盯著他,微微蹙起眉頭,雲豎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淡淡失落和憂傷。
「好好休息,這次要听話,乖啦。」他忽然頑皮的朝著我笑笑,眉梢眼角間帶著詼諧和一種玩世不恭的神色。
我坐下來調息體內渙散的功力,藥寒池的寒氣雖然厲害,但只要離體,靜心調息半日便恢復。
「離鴛師姐。」雲鳳推門進來,微微笑了笑,在桌前順勢坐下,「師姐好些了麼?」
「沒事了。」我走到窗前,紫色的長被風撩動,絲起起落落。窗外傳來是幽幽的簫聲,空靈清朗中帶著些許哀怨和憂傷。
「二師兄……」雲鳳忽然跑到門外,秀眉間是掩不住的興奮,她理著身前烏黑的秀,踮起腳向簫聲傳來的張望,「這是二師兄的簫聲。」她自言自語的說。
「溯問……」我盯著窗外晃動的枝葉,溯問中帶著淒淒的憂愁和些許難言的傷感。我散開紫色的長,波動弦,靈動的琴弦聲將簫聲打斷,我和雲鳳來到鳳蕭坐立的地方。
「二師兄」雲鳳對著鳳蕭柔聲喊道,眸中盡是柔情和羞澀。
鳳蕭回過頭略略笑了笑。
「溯而無根,問卻傷神,莫若不問。」我有些淒然的說道,「溯問悠遠靈動,因果緣由太過復雜,又怎麼會是一個答案一個問題能夠說清的?很多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即便追根溯源,又能問到什麼?」
「問心。」鳳蕭盯著不遠處浮動的雲霧若有所思的說,他俊秀好看的臉上靜如秋水。
「心若亂了呢?」
「心若亂了,便不會再有疑問,又何須再問呢?」鳳蕭回頭望著我,輕揚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我不禁苦笑一聲。「你還在問,就說明心未亂,心既然未亂,為何簫聲還般沉重?」
鳳蕭眉頭微蹙,只是輕輕搖搖頭,「清醒的太久了……」清澈的眸中是一抹苦澀和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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