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在水中央 簾卷西風(4)

作者 ︰ 歐陽渲兒

子衿點點頭︰「挺巧的。」

程劉氏見她對這個話題似乎沒什麼興趣,解釋道︰「最近大兒子婚事有了著落,這會兒便惦記起小兒子了。我這年紀一大啊,就成天想著兒孫滿堂,子衿莫見怪。」

子衿這才舒了口氣︰「憐天下父母心,我自然是理解伯母的。」

程劉氏與她們說了會兒話便就告辭了。

佩清自程劉氏走後臉上的笑容立即消散了,嘆道︰「我媽的病情愈來愈厲害了,她這樣心急,怕是想……」

子衿以為程劉氏只是體弱,未想到竟是嚴到這個地步︰「伯母患的是什麼病?」

佩清一臉的愁容,看著那滿塘荷葉︰「好像是生佩宏時患上的,自那以後身體就再也沒好過。被風一吹就著涼。」

子衿忽的想起第一次見程劉氏時的情景,那時雖是春季,但氣溫儼然是上升了。那時程劉氏披著個皮草坎肩,原來是這個原因。

子衿撫上佩清的手︰「伯母人這麼好,上天自會庇佑她的。」

佩清黯然的點頭︰「但願吧。」

將軍府。

程敬之今日本是打算在家好好的睡上一覺,一連幾日不眠不休的處理那碼頭暴亂,此時人已是疲憊極了。不料劉佩宏拿來一份文件,硬是讓他強打起精神來。

他將那密函合上,問一旁的劉佩宏︰「這事你怎麼看?」

劉佩宏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辦事也是崇尚速戰速決︰「自是鏟除這些人了。」

程敬之聞言一笑,走到窗台邊︰「他們皆是在上海灘打下了石樁的人,你打算怎樣動?」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劉佩宏,他一向是听命令辦事,此次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才好。

「想要他們不動聲色地消失,」程敬之的聲音此時已是壓抑到了極點︰「只有一種方法了。」

「什麼方法?」

程敬之撥弄著那日被子衿摘了一片葉子的植物,眼前忽然晃出了子衿的身影來,想起那日她那樣淘氣的做法,不禁笑了出來。

劉佩宏見他許久都未回答,而是不知道在回憶些什麼,便問道︰「將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程敬之摘下一片葉子︰「這事不急,我有的是時間與他們應付。」

劉佩宏對自己一向都是事事嚴格,想起密函上強調的時間,便說︰「是司令說務必……」

「佩宏,」

程敬之打斷他的話,轉過身來看著他︰「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這樣的話……」

「我們要考慮的是怎樣處理的最好,而不是想著怎麼去討好千里之外的司令。」程敬之的眼神深不測,嘴角也是弧出一絲詭異的笑︰「你家的生意近日怎樣?」

劉佩宏雖整日在軍營,卻也是听父親與大哥提起過家中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愈來愈不如從前了。」

「待會我去拜訪你父親。」

「將軍不休息麼?」

程敬之理了理襯衣,目不斜視的地說︰「我倒是想睡,現下怎麼睡的著。」

江府。

佩清此時已是笑得肚子抽痛,捂著嘴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子衿說了這麼久,覺得有些口渴,拿起水杯沽了一大口︰「我那歷史老師就是這麼有趣。」

「他除了會講笑話還有什麼?」

子衿想了想,放下水杯︰「還會扮小丑,不過這個我是模仿不來。他也是為了歷史課上有趣一點。」

佩清對子衿說的課堂交流羨慕極了︰「你們真是輕松呢,我在學堂上課的時候,那些夫子都嚴厲極了。這就罷了,待我讀的久了些,那些男孩子便嘲笑我說快回家嫁人生兒子吧,你說氣不氣人?」說著便伸手去拿糕點,不料卻模了個空,轉眼瞧那碟子已經空了︰「你怎的不給我留一點?吃這麼多甜的也不怕長胖。」

子衿模了模吃得圓滾滾的肚子,笑道︰「是你听得入神,還怪我吃得多。」

「我一早便有感覺,沒想到竟是真的。」

劉木柏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替一旁的程敬之將茶添滿。此時書房內只有他們二人,門外劉佩宏正在把守著。

儼然是一場密談。

「此番還得仰仗姐夫相助了。」

劉木柏雙眼看著窗外,並不言語。

程敬之知道此事定是要為難他許多,但是他既然打算來與他合作,必是有幾分信心的。

那劉木柏思索許久後果然點點頭,說︰「我早年間便就與諸多好友響應實業救國這號召。三十年了,支撐下來的只剩下我劉某人。」

「敬之就是知曉姐夫忠心愛國,所以才來求助于姐夫。」

劉木柏嘆息道︰「總歸是對不住我那兩個女兒……還有夫人。」

程敬之看著那自茶杯里冒出的熱氣,道︰「有得必有失,我何嘗又想傷害她們。」

劉佩宏走在程敬之的身後,他並不知曉小舅與父親說了些什麼,只見父親自書房出來後神色便是陰黯的。此時小舅就在他的前面,張口了幾次都沒有問出來。

這是軍中機密,按理說他不應該過問。

這又是他家族興衰的關鍵,他卻十分想知道。

程敬之自然知道他的困惑,但是走了一路都未點破,兀自朝姐姐的院落走去。

「它還會說你真美呢!」

「真有這麼好玩麼?」

「騙你作甚?那是我在婺源時買的,我喜歡了。」

兩人說說的笑笑的走進長廊,那佩清邊說邊還手舞足蹈的,將子衿逗得忍俊不禁。

程敬之才走上長廊,便遠遠的見她們二人嬉笑著走來。

「我也養過小鳥呢,惜給養死了。」子衿與佩清正說得開心,渾然不見迎面走來的那兩人。

「我這只鸚鵡好養了,喂什麼吃什麼。」

「這樣亂吃它不會生病麼?」

「不就是個鳥麼,哪有那麼嬌氣。」

「我曾養了幾只金魚,也是天天喂的,沒想到才……」子衿無意間抬起頭,卻看見程敬之就在離自己不到五米處,頓時停了下來。

「才怎麼?」佩清見子衿忽然止步不走了,疑惑地看著她,見她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舅?」

程敬之總算是找到了一絲存在感,走到二人面前︰「原來你們看的見我。」

後面的劉佩宏也走上前道︰「我還以為我們是隱身的呢。」

子衿以為到周末才能見到他,此時忽然看到他就在眼前,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咦?這是哪家的小姐?」劉佩宏問。

佩清正想開口,便听程敬之道︰「是江氏企業的三小姐。」

劉佩宏聞言一愣,仔細的打量著子衿。

那佩清見劉佩宏如此瞧著子衿,便說︰「佩宏,你這是什麼眼神?莫非是見子衿長得漂亮,起了什麼心思?」

子衿听後拉了拉佩清的衣袖。

佩清立即心領神會,問程敬之︰「小舅,你怎麼來了?怎麼不提前與我們說一聲?」

程敬之並沒有回答佩清的話,而是上前一步,走到子衿面前︰「你莫不是病了?」

佩清在心里默默為子衿哀悼。小舅也真是的,一見面便問子衿是不是病了,這讓她情何以堪?

子衿手中扯著手帕,知道他是調侃自己︰「是有些不舒服。」

「哦?哪里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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