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在水中央 風住塵香花已盡(13)

作者 ︰ 歐陽渲兒

車內幾人各懷心思地到達了禮堂。

甘佩嶸已然是在門外候了許久;待伴娘們皆下了汽車,劉佩宏將佩清自車上迎下來,拉著她進了大門。

不知道他們此時心里是怎樣想的。

李亥鈞走下車來替程敬之打開車門,按理說劉佩宏應該過來替她開車門的;是他卻搖頭晃腦地倚著車門裝作不知。子衿本來就沒打算要他來邀她下車,偏偏這佩宏做出的這個模樣著實是令她惱火的很。

她咳了一聲,用剛剛擦過血的帕子捂著嘴︰「劉副官,麻煩替我尋件大衣來,外面的風甚大,我受不得風寒。」

這頭剛下車的程敬之听她這麼一說,下意識地睨了一眼她的臉色︰紅潤,甚好。

「受不得風寒那就別下來了。」劉佩宏隔著車窗挑釁說。

子衿隨手從手袋里拿出一頂毛茸茸的粉色蓓蕾帽,用手指圈著帽檐︰「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把劉副官想象的太大方了。」她將手搭在車門把手上,反手一轉車門就開了。踩著小短靴「噠噠噠」地下了汽車,撲面而來的寒風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她立即把吹亂的頭理好攏在耳後,順手將帽子戴上。

劉佩宏見她狀態好的很,心下不岔︰「原來江小姐也是有手有腳的。」

「我自然是有手有腳全身健康,惜某人外表看起來健健康康的,內心卻是患了疾。」她接著從手袋中拿出毛口羊絨手袋,悠悠然地戴上。

「不幫你開車門就是內心患……」

「將軍等等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她對著快要隨一群人進入教堂大門的程敬之招了招手,然後便蹭蹭地消失在他眼前。

他憤慨地瞪著她的背影,她是他的嫌疑人呢!

子衿寸步不離地跟在程敬之身邊,他走到哪兒她便湊到哪兒,引得周圍的人對她一陣陣地細聲議論。程敬之有些不自在地低頭咳了一聲,轉身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子衿︰「你不覺得不妥麼?」

她掂了掂腳尖,不在意地說︰「不覺得啊,感覺挺好的。」

程敬之妥協般地點點頭︰「隨你。」

他走到左邊第一排頭一個位置坐下,她便坐到他的旁邊,動作干淨利落,令他們周圍的人紛紛注目。

「你坐在這里做什麼?」耳畔忽然傳來程敬之低沉的嗓音。她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我不能坐麼?」

他被她的天真無知逗得無言以對,他的眼底浮上一層淺淺的笑意︰「你就這麼坐下去了,沒什麼感覺麼?」

感覺?她歪頭沉思,疑惑道︰「你是說他們的眼神?」

坐在他們後面的江子安實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彈了一下子衿的肩膀︰「行了你,就沒看到方才椅子上放的東西麼?」

子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心口一突,條件反射般地從椅子上起來。程敬之拾起椅子上被她坐得有些折痕的紙張,舉到她的面前。

那上面用工工整整的鋼筆正楷寫著「劉佩君」三個字。

「這……」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干笑著說︰「我沒看到……」

江子安低頭扶額,幸好父親臨時被管家叫走,不然的話真有她好受的。

她別扭地走到第二排,瞅見自己的名字竟然在那頭角落邊上,不情不願地說︰「怎麼大哥你坐在這里,而我又坐到那邊去了?」

江子安再次扶額,難道他這個劉家女婿是白當的麼?

「不如我們換個位置好了。」子衿說著就拉住江子安的胳膊︰「你快起來,要開始了。」

「你坐那邊不以麼?」

「我眼神不好,坐遠了看不清楚。」

「……」

她說的萬分誠摯,讓他無法反駁。

坐在江子安正前方的程敬之听到他們的對話後無奈地笑笑,她還是那麼單純。

子衿就這麼理所當然地霸佔了江子安的座位,抬眼場內客人已幾乎到齊,新娘子進來後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按照西方傳統,賓客們要先到禮堂等待新郎新娘的到來;而現在女方賓客都先到劉府祝賀過後再與新娘送親隊伍一道前來,劉府的客人與甘府的客人大多是共同相識的,想來是想先讓客人稍作安頓後再來舉行儀式吧。

大廳內一角邊的隊停止了演奏,令本有些嘈雜的大廳安靜了下來。black踏上紅毯;他走到神像下的花台前正中的位置,面對在座的眾人︰「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歡迎前來聖。約翰大教堂參加甘佩嶸先生和劉佩清女士的婚禮,我是主婚神甫black,首先代表所有的神甫送上我們滿心的祝福。現在開始舉行甘佩嶸先生與劉佩清女士的婚禮,請大家起立,請看入口處,有請新郎與他的爸爸媽媽進場。」

眾人听聞皆紛紛起立轉身面向走道。甘易曦在左,凌甘氏在右,一身潔白西裝的甘佩嶸走在他們的正中;他們在所有人的掌聲中走到右邊第一排座椅前駐足,甘佩嶸將他的父母扶坐在椅子上,走到花台下的階梯上靜靜的佇立著。

black朝他會心的笑笑,轉頭又面向眾人︰「請繼續看入口處,有請我們美麗的新娘與她的爸爸媽媽。」

隊忽然奏起了享譽世界的《婚禮進行曲》,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抹雪白的身影;美麗的新娘停在門口,她的父母一左一右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三人相依著踏進了禮堂。後面跟著同樣一身潔白捧著嬌女敕的百合花的伴娘。

子衿隨著眾人一起鼓掌,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她向子衿投來迷惘的目光,她的雙眼像迷霧般令人捉模不透;明明就是在看著子衿,是子衿卻感覺不到一絲焦距。

她的裙擺很美,長長的拖在鋪滿花瓣的紅地毯上,清純而又妖冶。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佇在這個如天使般的新娘身上,眼神或是贊賞或是羨艷。

她慢慢的走近她,一步步,與她距離愈來愈短;她收回停留在子衿身上的目光,轉眼投向神像。

她的身上依舊是早上清幽的木蘭香,絲絲縷縷地侵入她的鼻間。

她自她面前擦過,僅僅一瞬。

她的被挽成一個簡單而又高貴的髻,她聞不到擦肩時飄逸的尖的味道,鼻息間傳來的是伴娘們手中百合的幽香。

她停在程敬之的面前,劉父劉母皆放開她的手臂,劉程氏擁上她的肩,緊緊的。許久。

甘佩嶸走到佩清的面前,劉木柏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他們牽著手來到black身前,甘佩嶸站到他的左邊,佩清站在他的右邊。

black將右手展開,五指並攏中指點額頭前胸左右肩窩︰「阿門。」他掃視著眾人︰「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他停頓了一會,接著說︰「我命令你們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他轉向佩清︰「劉佩清女士,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平靜靜地蠕動嘴唇︰「我願意。」

他又轉向甘佩嶸︰「甘佩嶸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他的聲音亦是干淨利落。

black面向眾人︰「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願意。」眾人異口同聲。

子衿也開口了,她希望她能柳暗花明。或許沒了江子轅,她也以幸福。

伴娘從僕從手中接過放著戒指的托盤,那兩顆明燦燦的鑽石正閃著奪人的光芒。

black再次做出敬拜︰「主啊,戒指將代表他們出的誓言的約束。」

甘佩嶸走到佩清面前,自托盤的戒指盒中取出一枚較小的戒指,執起她的右手,毫無懸念地套進了她的無名指。佩清拿出另一枚戒指,以同樣的方式套進了甘佩嶸的左手無名指上。

black拉起二人的手︰「新娘新郎互相誓畢接受了戒指。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布你們結為夫婦。上帝將你們結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保佑你們,祝福你們,賜予你們洪恩;你們將生死與共,阿門。我主洪恩與你們同在……新娘與來面對面。」

他示意眾人坐下,將他們二人拉得更近︰「我已見證你們互相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向在坐各位宣布你們為夫婦,現在新郎以吻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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