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街景快速的自車窗旁略過,街上燈火通明,不少街燈上被掛上了寫著「吉祥如意」的燈籠,一派和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雜在車內空氣中,這讓子衿的心情愈加的凝重。懷中的男孩頭上纏著紗布,靜靜的昏睡著;她來來回回的撫著男孩的傷口,輕輕的嘆息︰「大家肯定會擔心的。」
程敬之聞言按住她焦躁不安的手,溫聲道︰「不會有事的,還信不過我?」
「當然信你。」她回頭看著他的星眸,擔憂的說︰「傷的這麼重,大哥肯定會自責的。」剛剛在廣場看到警衛抱著滿臉是血已經陷入昏迷的的常時,慌亂無主的她不知所措的用手捂住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絲毫不管妖冶的殷紅浸染了她衣料。好在程敬之常年帶兵,大大小小不知道受過多少次傷,俗話說久病成醫,他仔細的替常處理了傷口,而後便帶著他們上了汽車。
他稍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別著急。」
還有一個時辰便就是新年了,按習俗每家每戶都會點上大蠟燭在大廳里守歲。是江家所有人卻站在大門口,皆翹首以盼的張望著巷口。
江楚氏是最為著急的一個了,自江子轅回府來通報,她就張羅著要派人出去尋找,卻被江父攔了下來;坐立不安的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卻絲毫沒有人來的動靜。她在眾人的面前來來回回的踱著,急道︰「不如我們也派人去找吧?」
江入其沉靜的看著江楚氏,否定道︰「不妥,既然敬之說了會送來,那我們便等著就是。」
「等著等著,還要等到何時?要是敬之也找不到該怎麼辦?」江楚氏急躁的攤開雙手,已經顧不得什麼以夫為天了。
「連敬之都找不到,你認為我們還能找到麼?」江入其不滿的瞥了一眼江楚氏,作為家長如此沉不住氣,這樣還行?
被反駁的江楚氏感覺就像是一口氣壓在胸口,正想跟丈夫橫下去,便就听到自巷口處傳來的一陣車鳴聲;她立刻舒了一口氣,緩聲道︰「終于來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子轅听到了喇叭聲後雙手忽然下意識的握緊了些,臉上雖一片鎮定,心里卻早已澎湃。劉佩如看著他那些微妙的動作,臉上不由的苦笑了出來。兜兜轉轉,最後倒把自己給輸了個精光。
程敬之專用的那輛別克轎車自巷口一路行來,穩穩當當的停在江府大門前。江楚氏比眾人快一步上前,在離車七八步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看著程敬之自車上下來,而後又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子衿小心翼翼的把常交到程敬之手中,看著他把常抱了出去,才轉身拿起自己的手袋下了車。
「天吶!」快步上前的江楚氏待看清常頭上的傷時嚇的搖晃了幾步,後面的江子轅連忙上前扶著她的身形,看著常的傷口,不解的看著程敬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江楚氏哭嚷著掙月兌江子轅的手臂,上前一把抱住常,「怎麼會這樣!」
站在江子轅身旁的江子安一語不的看著母親懷中的兒子,此時此刻的他已經被自責與愧疚佔滿了心頭。
「媽。」子衿上前扶著母親的肩膀,柔聲說︰「常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而已。」
「皮外傷!」緊緊抱著小孫子的江楚氏驚叫著回頭看著子衿,「你倒是說的好,皮外傷流這麼多血?你看看你身上,全是血!」
被江楚氏莫名其妙吼一通的子衿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委屈的看著身上已經凝固的血跡,悶著頭不說話。江入其連忙按著子衿的肩膀,對江楚氏不滿道︰「你這麼嚇唬子衿做什麼?這般失儀還得了?」
「我的孫子都成這個模樣了,我還管什麼失儀!」江楚氏緊抱著常,任江子轅怎麼勸都不撒手。
程敬之淡淡的瞥了瞥子衿,而後又對江入其道︰「這孩子怕被我們找到,尋了個屋頂躲著,許是沒站穩,從屋頂上摔了下來。我已經用隨行帶的醫藥箱簡單的處理了傷口,行軒兄還是找府上的大夫來看看罷。」
「是的是的。」江入其連忙點頭,對江子轅吩咐道︰「快抱進去,找大夫來。」
「哦。」江子轅也不顧母親放不放手了,直接在她手中把常抱住,「媽,你快放手,我要抱小豆兒進去看大夫。」
江楚氏聞言不舍的松開了手,嘴里還念著︰「作孽啊,真是作孽。」江子安上前扶著江楚氏,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般的說︰「會沒事的,我們進去吧。」
看著他們進去的差不多了,江入其這才不好意思的對著程敬之作了一揖,抱歉道︰「讓敬之見笑了。」
「行軒兄客氣了。」程敬之回報一揖,「說來這還是我的過錯,若不是我的人驚嚇了常,他也不會爬到屋頂那樣危險的地方,真是抱歉。」
「敬之言重了,你也是出于……」
「爸……」子衿悶悶的打斷江父的話,這兩個人你道歉來我請罪去的,若是讓他們一直說下去,不定要說到什麼時候。「外面多冷啊,我們進去說話好不好?」
「你這丫頭,怎這麼不懂禮數。」江父洋裝惱怒的叱了她一句,而後又抱歉的朝程敬之笑笑︰「這丫頭被我慣壞了,越來越沒規矩了。我們進去說。」
程敬之別有深意的看著子衿,意有所指的說道︰「我倒覺得江小姐甚是愛。」說完便隨著江入其往大門走去。
子衿不滿的對著程敬之的身影嗤了一聲,年紀大就以這樣欺負她嗎?
換了身衣裳回來,現大家還是保持著她去換衣服之前的動作。江入其和程敬之坐在案幾旁喝著茶,江子轅倚在屏風旁,時不時的扭頭看著屏風內的情況,而江子安則坐在最靠外的椅子上抽著煙,劉佩如坐在他的身旁。
子衿走到江子轅的身旁,正想進屏風內看看里面的情況,卻听到自里面傳來的母親的哭怨聲;她那只抬起的腳識趣的轉了個方向,走到喝茶的那桌坐下,隨手拿起一只杯子欲往里面倒茶。
「越來越不懂禮數了。」江父對子衿這系列動作不滿的很,忍不住說教道︰「你怎麼越長大越糊涂了。」
「我……」子衿滿臉無辜的看著責備自己的父親,心里懊惱極了;以前她就是這麼跟程敬之喝茶的,以至于現在做出這些慣性的動作。老老實實的把水杯放回去,又老老實實的起身站到父親的背後。看著程敬之一臉的事不關己,心想著回頭再跟他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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