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也不乏有人眼紅自家面館生意好,前來尋釁滋事。早就對此見怪不怪的趙四娘很快洞察了那青年的意圖,只掃了人群一眼,就知道這里面還藏著好幾個他的同黨。
趙四娘很清楚,雖然自家鋪子里加上洗碗的幫工總共有十幾個人之多,人數上要勝過這幫前來鬧事的人,可從武力值上來看,完全處于下風。于是一上來,她就讓趙三郎去將正在給姜家蓋房子的眾多幫閑請來助陣,準備先同那青年掰扯一番,盡量拖延時間,等人都到齊了再教訓他們。
可趙四娘欣喜地發現這會兒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都是姜家灘的鄉親們,他們不但數次開口替自家說話,還主動用自個兒的身軀擋住了那幫不安分的人。不僅如此,其他得到消息的鄉親們,或從碼頭上,或從村子里,正源源不斷地趕來趙家鋪支援他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姜家灘的鄉親就從七八個人增至十幾個人。同為十幾個人,這些鄉親們大多是常年從事重體力活兒的青壯,武力值和他家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足以將這幫鬧事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于是不久前經歷了大喜大悲,此刻正呈現出輕微躁郁癥癥狀的趙四娘決定不再忍耐,當即就把那青年的同黨給揪了出來。如她料想的一般,那幫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跳了出來,而眾位鄉親們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再一次攔住了他們。
此時很有底氣的趙四娘淡定地總結道︰「你們是不是一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就不再多說。」說到這兒,趙四娘話鋒一轉,指著那青年厲聲質問道︰「喬福生!你來跟我解釋一下,去了靜海縣城的許記豆腐坊當伙計的你,不好好呆在豆腐坊里,怎麼忽然蹦到咱家鋪子里來了?」
一听趙四娘一語叫破了自己的名字,喬福生心里就咯 一下,再听到趙四娘連自個兒如今在為誰效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登時嚇得臉色發青。
眾位客人中,有小部分是姜家灘的鄉親,更多的是同趙家鋪沒有任何瓜葛的路人。不過無論是哪一方,看到那青年心里有鬼的樣子,就知道他的的確確就是趙四娘口中所說的喬福生。得知這個喬福生在許記豆腐坊里做伙計,眾人仔細回想起來,他和同伴點什麼不好,特地點了豆腐腦,然後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趙家鋪的豆腐有問題,這里頭包藏著的險惡用心已經昭然若揭了。
而站在一旁的趙永忠夫婦听說這些惡客來自「許記豆腐坊」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至于趙三娘,她白淨的小臉上更是泛出了一層濃濃的殺氣。就連有些不悟世事的趙四郎听後,都捏緊了小拳頭。
「我、我,我如今是在許記做伙計又如何?今兒老板娘放我回鄉探親,路過你家鋪子,覺得又累又餓,進來坐坐不行嗎?」喬福生兀自死鴨子嘴硬,打算強辯到底。
「回鄉探親?你從恆源布行辭工不超過十天,在許記豆腐坊干的日子就更短了。這許記也太仁義了吧?竟然肯讓新招的伙計三天兩頭就從縣城里往喬家莊跑?」趙四娘問道。
一旁的趙三娘接口說道︰「許記豆腐坊的老板娘趙氏出自趙家村,咱們趙家鋪的大部分人也來自趙家村,對這個趙氏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是個什麼德行,咱們清楚得很!我可是听說自打她當了老板娘,克扣工錢不說,還百般苛待伙計。她肯給新伙計放假回鄉?那是扯淡!還有啊,長樂鎮上那家豆腐坊倒還罷了,除了咱家近來每天賣上三四板豆腐外,十里八鄉就他們一家有豆腐賣,所以剩下的豆腐也沒多少,每天往那些豆腐里添些菜,讓伙計們囫圇一頓倒也罷了。可靜海縣城里就不一樣了,那兒可沒有她做獨家生意的份兒,時不時有大批大批的豆腐賣剩下來。所以趙氏經常不肯讓人燒頓正經飯給伙計吃,直接讓他們把豆腐當飯吃。怎麼?這些天你在縣城里還沒把豆腐吃夠?還特地跑來咱家點豆腐腦吃?怪不得不干布行伙計,轉行去賣豆腐了呢!原來你就好這一口呀?」
趙四娘掩嘴笑道︰「二姐,你誤會了,我看他們其實是吃夠豆腐了。不信你看,兩個大男人點了兩小碗豆腐腦,就只有躺在地上的這位抿了一小口,剩下的那碗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兒呢!若不是吃膩了豆腐,又累又餓的他們還不一飲而盡?吃得這麼斯文,這是做給誰看呢?」
那幫人中,其中藏在人群中的五個人是混跡在靜海縣城里的小混混,他們是趙氏花錢請來鬧事的,對許記的情況不是很了解,听了趙四娘姐妹倆的話倒還沒有什麼很大的觸動。可喬福生和地上躺著的那個卻是貨真價實的許記伙計,听聞趙三娘居然把許記的內部情況說得一絲不差,除了震驚就還剩震驚了。再聯想到趙四娘竟然對才來許記上工幾天的喬福生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心里都在懷疑︰趙氏暗中指使他們前來鬧事,這密謀恐怕早就被泄露出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為了防止趙家鋪的人把許記的人給認出來,趙氏沒圖省事直接從長樂鎮總號派人過來,而是特地選調了遠在縣城分號里的伙計。又擔心碼頭上人多口雜,會有走南闖北的客人眼尖認出分號的伙計來,謹慎的趙氏挑了又挑,甄選出了才來不久還沒有上櫃台的喬福生和常年在鋪子後面干活的另一個伙計。都這麼小心了,居然還會被人家一眼識破?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盡管兩人心中滿是不可思議,可他們知道事已至此,鋪子里的人越聚越多,此時若是不跑,待會兒想跑都跑不了了。
于是喬福生不動聲色,輕輕踢了踢雙目緊閉躺在地上的同伴,又給那些小混混的頭頭使了個眼色,打算跑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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