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宸,雯雯住的房子我已經處理好了,她明天就以搬過去住。」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進了?
單亦宸繼續手中的工作,不動聲色地道︰「什麼房子?她以後就住在咱們家。」
「切,你別認為我不懂事,我吧,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小心眼,但是還是很識大體的,再說讓雯雯在咱們家當佣人,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小丫頭,終于開竅了。
單亦宸一把摟過倪筱爾,「不吃醋了?」
「吃醋啊,是不會再毫無理由地吃醋了。」
單亦宸親了親她,嘆了口氣,雖然他只比倪筱爾大了兩歲,是他常年生活在單家這樣權勢滔天的大家庭里,更在部隊里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一路升到a城司令的職位,除了能力,更需要手段。
倪筱爾跟他則完全不同,她成長在一個簡單的家庭里,父母恩愛和諧,人生單純地如同一張白紙,心性顯然很幼稚。
他之所以一直拖著不結婚,除了自己工作繁忙,更重要的是,一直在等著她長大,結婚以後進入單家要面對諸多人情世故,不是眼下的倪筱爾能夠駕馭的,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夠應付那些在官場上早已鍛煉成精的老狐狸們?
只怕到時候會委屈她,會百倍千倍地令她感到挫敗。
他不想因為這種原因毀了他與她之間的愛情。
「筱爾,你什麼時候才能乖乖長大?」他磨蹭著她的秀,低低說道。
就在單亦宸還在頭疼自己的未婚妻是個懵懂的單細胞生物時,單家與倪家的四位老人已經聚在了一起開始討論婚期了。
面對單家人的謙遜與和藹,倪震顯然十分受用,于是,幾乎沒怎麼反對,單亦宸的婚期就被定在了下個月的二十八號。
「那就這樣說定了,親家公親家母,回頭我們各自去籌備一下婚禮的細節就行了,他們年輕人忙著呢,還是老人出馬要靠譜一些。」單家夫人快言快語地將一切都定好了。
回到家,倪震越想越不對,這結婚的事情他們父母是定好了,是身為當事人的倪筱爾他們還不知道呢。
想到這里,倪震給自家女兒打了個電話,「女兒啊,你們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二十八號,你覺得怎麼樣?」
倪筱爾愣住了,匆匆敷衍幾句之後,就掛斷電話,將父母的意思告訴了單亦宸。
其實她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訂婚這麼久了,也該將結婚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只是,單亦宸的表情為何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喜悅?
倪筱爾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他不想結婚嗎?
「筱爾,結婚的事情暫且放一放,以後再說。」他低下頭盯著手中的文件。
片刻之後,單亦宸听到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放下筆,眉頭微蹙。
看來,他要單獨回一趟老宅了。
許久沒有回去看望家人,單老太爺雖然仍舊繃著臉,但微微上揚的眉梢顯然露出他心里的高興。
單亦宸單刀直入,「爺爺,我跟筱爾不想這麼早結婚。」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你不是挺喜歡筱爾的嗎?兩家人都把婚期定好了,你再說不結,親家公那邊我們要怎麼交代?」單夫人一見氣氛不對,頓時插進來將兒子訓了一頓。
單亦宸搖搖頭,「母親,要結婚以,但前提是,我跟筱爾要搬出去住。」
此話一出,頓時兩位長輩的臉色都僵住了。
單家有個流傳至今的規矩,但凡家中子嗣結婚,新媳婦必須要搬回老宅同父母一起住,這個傳統也是因為單家位高權重,底下關系根基盤錯復雜難辨,少夫人一進門就意味著是單家的掌事者,大大小小的人際關系人情處理,都必須一一學習一一打點,然而這種天分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人人都甘願舍棄自己的工作成為單家的機器。
之前勒孜青與單亦荃的離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無法忍受這個家規。
單亦宸知道自己提出這個要求無疑會讓家人覺得不孝,從小到大,他就是看著自己的母親單夫人這樣一路走過來的,母親曾經是個很有名的舞蹈家,是當年為了父親的政治事業,她放棄了一切,安心在家中相夫教子,出外應酬各種關系。
他不想讓倪筱爾這麼累,更何況,倪筱爾也學不來母親游刃有余的天賦。
沉默了半晌之後,單母率先打破了僵局,「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先吃飯。」她招呼著公公與兒子,生怕兩人一言不合再次爆矛盾。
她這個兒子,別的都好,就是繼承了跟父親一樣的冷硬脾氣,軟硬不吃,就只信奉自己心中的信條。
然而這一次,單老太爺顯然是真的動怒了,他舉起拐杖就朝單亦宸的肩上重重點去,「你大哥當年娶媳婦也沒這麼忤逆過我!你倒是膽子大了,翅膀硬了!為了個女人就敢挑釁我們單家的家規!」
單亦宸冷冷道︰「爺爺不答應,這個婚不結也沒關系。」
「放肆!」單老太爺勃然大怒,頓時年輕那會兒的暴脾氣就出來了,叫了家中的勤務兵把鞭子拿出來。
單母急了,直沖勤務兵使眼色,被單老太爺一頓吼,「楞著干什麼?我叫你拿鞭子過來!」
一根鞭子被恭恭敬敬遞到了單老太爺的手里,他陰沉著臉繼續問道︰「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打算繼續忤逆單家的家規?」
「我說了,筱爾必須跟我出去住。」單亦宸倔強地與爺爺對峙。
一道鞭影狠狠地抽過去,單亦宸悶哼一聲,身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
單母哭著沖上去想要擋在兒子面前,被單老太爺一把格開,又一道鞭子狠狠抽在單亦宸的身上……
這一夜,倪筱爾睡得極不安穩,正翻來覆去時,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夜的沉靜。
「喂,母親,我在家……什麼?」她呆了片刻,匆匆掛斷電話批了件衣服沖了出去。
夏末的午夜,街頭稍微有些寒意,她站在風中,看著一輛車停下,兩個警衛員將車里的男人扶了出來,他沒料到倪筱爾會在門口迎接他,忍不住蹙眉,「大半夜的,怎麼還在這兒站著?」
目光觸及到她的腳連鞋子也沒穿,就那麼赤著腳站著,頓時更加心疼了,「倪筱爾,你的鞋子呢?」
警衛員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識趣地離開,將時間留給了兩個人。
倪筱爾安靜地上前,「你的衣服呢?」他出去的時候身上穿的不是這件外套。
單亦宸微笑,「弄髒了,換了件干淨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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