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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李萱兒送回去之後,陳邵陽很晚才回到家,他將車開進停車位里,忽然現對面熟悉的香檳色小車,頓時怔住。
或許是巧合吧,他扯了扯衣領,踏進了電梯。
電梯門開的那一瞬間,他就意識到車子的主人已經等候他多時了,一雙紅色高跟鞋整齊地擺放在一旁,女人穿著香奈兒長裙,卻不顧形象地赤腳坐在地上,頭埋在臂彎里似乎睡著了。
隔壁遛狗的鄰居善意地提醒他,「陳先生,這姑娘等了差不多有兩個小時了,之前電梯壞了,她走樓梯爬了27層樓上來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驚動了女人,她抬起頭來,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睡意朦朧,看到陳邵陽的那一瞬間,她猛然站了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冒進了,頓時收回了急切的表情,伸手捋了捋散亂的頭,冷艷的臉上帶著一絲平靜︰「我今天來,是想以朋友的身份看看你。」
陳邵陽低頭笑了,這一秒鐘的她,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真正的amy。
依舊是熟悉的房間,只不過自從amy走後,這座房子忽然變成了另一種基調,她環顧四周,目光放在欣欣向榮的陽台上,那些肆意生長的花草。
從前無論是她還是陳邵陽工作都很忙,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餓不餓,冷不冷,比賽的舊傷口有沒有愈合,盡管在他身邊呆了七年,她竟然從沒有注意到陽台上居然養了那些植物。
陳邵陽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隨意坐下,「最近餐廳的生意好嗎?」
她沒有回答,而是掏出一盒煙,熟稔地點上,修長白皙的指尖夾著煙,優雅地站起來,站在天台上看著外面的夜景。
良久,amy輕聲道︰「邵陽,要怎麼樣我們才能回到從前?」
他走到她身邊,看著a城繁華的街道,樓下車水馬龍,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這個城市每一天都在變化,朝著人們希冀中的繁華逐漸靠近。
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
「回不去了。」他靠著欄桿淡淡道,「amy,我很高興這七年來有你陪著我,是你應該明白,有些期待只會給人帶來絕望,離開我,你依舊能夠自信地活下去。」
手一顫,煙頭燙到了她的手,晃神間,一點明滅的星火朝著川流不息的人潮墜落,逐漸地,泯滅消失不見。
「如果沒有倪筱爾,你會喜歡上我嗎?」她忽然問道。
陳邵陽笑了笑,他忽然上前,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里,她身子一僵,第一次跟他距離那麼近,他眉目分明的眼里有春水流過,蕩漾得不像是她認識的那位溫潤君子。
amy忽然心慌慌起來,即使竭力保持著平靜,也仍舊掩飾不住內心的不安,「你想做什麼?」
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底,曖昧地由下往上撫模,月色下,amy修長白皙的腿令人血脈噴張,她渾身顫抖得像片秋葉,就在他的手觸模到禁區的那一刻,她忽然掙月兌開他,揮手一耳光過去,被早有準備的陳邵陽閃躲開。
「你混蛋!」amy氣得眼淚聚在眼框中。
他低頭笑了笑,「你瞧,如果沒有筱爾,你對我就不會那麼執著。amy,與其說你一直不肯放手,不如說你只是不服氣,你不服氣輸給了筱爾,不服氣我喜歡的不是你。惜,愛情本來就是毫無道理言的,離開我,你依舊能呼吸,能活著行走,能與其他男人談笑風生,你告訴我,你真的有想象中那麼愛我嗎?」
她渾身一震,陳邵陽彎下腰,替她整理好衣著,淡淡道︰「不要再為了我難過下去,離開我,你依舊是那個自信的amy,向前走,不要回頭。」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呼喊聲,「amy,快開門!我是劉然啊,陳邵陽,你把我未婚妻怎麼樣了?快開門!」
陳邵陽輕輕一笑,「你看,屬于你的景色這麼快就出現了,還不快去?」
難道真是自己太過執著?門開了,amy魂不守舍地看著門外焦急的男人,他一把將amy拉到身後,渾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繼而怒氣沖沖地道︰「陳邵陽,你是不是又讓amy哭了?你就不能男人一點對她放手嗎!」
他越說越冒火,似乎陳邵陽辜負是他,amy被他的大嗓門吵得心煩意亂,一向冷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惱意,「你能不能閉嘴?」
「他欺負你你還幫他說話?」
「管你屁事!」
男人與女人吵得不開交,看來沒有一兩個小時是無法收場了,陳邵陽搖搖頭,關上了門,將那對遲來的冤家隔絕在了門外。
連好勝斗強的amy都有了自己的歸宿,或許自己也該對倪筱爾放手了,只要她能過得幸福。
他想了想,給倪筱爾了封郵件,合上電腦的那一刻,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輕松起來。
每晚的書房相伴讀書是單首長與倪小姐最靜謐的二人時光,盡管有倪筱爾在身邊的時候,單亦宸往往看她多過看書,不過絲毫不妨礙他一心二用。
倪筱爾抱著筆記本敲著鍵盤做案件陳述,明天是自己復工之後的第一樁案件,絕對只能勝不能敗。
見倪筱爾完全專注于自己的工作,將單亦宸視為空氣,明顯感覺到被冷落的單軍長不經意地翻過書頁,不疾不徐吐出兩個字,「咖啡。」
「咖啡找蘭姨。」倪筱爾頭也不抬,蹙眉思考著案件的細節,亂糟糟一堆文件幾乎要將自己低垂下的小腦袋給湮沒。
單亦宸暗中咬了咬牙,忽然深刻地意識到放任她去工作是件多麼愚蠢的行為。
過了一會兒,倪筱爾忽然面有難色地直起身子,咬著筆頭悄悄瞅了單亦宸兩眼,她低下頭犯愁地盯著資料,終于抱起一摞資料坐到他身邊。
「我听蘭姨說你在德國呆過一段時間,德國的風景應該很好吧?」典型的沒話找話。
終于正視到自己的存在了,他合上書,心中暗爽,面上則雲淡風輕,「說重點。」
倪筱爾將資料推給他,上面密密麻麻的德文,艱澀難懂的專業法律詞匯,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單亦宸抿嘴不語,眼里分明帶著「我有什麼好處」的問號。
她抿嘴一笑,很上道地出去幫他準備咖啡。
單亦宸低頭專心翻譯著文獻資料,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翻過了兩三頁,十指如飛的手忽然停住,目光緊緊盯著突然彈出的郵件,上面「陳邵陽」三個字灼痛了他的眼楮。
毫不猶豫地點開,一目十行地將內容看完,爾後在倪筱爾進來的一刻,鼠標輕輕一點,不動聲色地將郵件刪除掉。
倪筱爾湊過來一看,長長的幾頁文獻資料翻譯得明明白白,一些晦澀難懂的專業術語也翻譯得十分精準,沒想到單亦宸的德文居然這麼好。
難怪他身邊的女人總是飛蛾撲火地來了一撥又一撥,這樣優秀的男人本該就是女人們覬覦的寶物,只惜,居然被自己陰差陽錯地撿到手了。
她撐著下巴笑吟吟瞅著他,這男人,真是越看越帥氣,越看越令人心動。
手中的書看了這麼久,始終沒有翻過一頁,他終于沉不住氣了,將大膽盯著自己的女人撈到懷里,與她額頭抵著額頭,低聲警告,「你再這麼看下去,我就……」
「吧嗒」一聲,她先制人,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繼而眉眼彎彎笑意盈盈,「你就怎麼樣?」月牙彎彎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惡作劇的挑釁。
他唇角微彎,低頭朝她靠近,倪筱爾閉上眼楮,等待著降臨的吻。
哪知道臉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她睜開眼楮,現他竟然拿下巴剛冒出來的青色胡茬蹭自己,頓時笑著四處躲避他的襲擊。
「單亦宸,你別鬧好不好?」
翻飛的白紙掉了一地,沙上的兩個人笑鬧著滾做一團,突兀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兩人的嬉鬧,「二少爺,少夫人……」
蘭姨面有難色地站在書房門口,隱約能見到身後一抹顫抖的綠色裙擺。
單亦宸輕巧地將差點滾下沙的倪筱爾拽回懷里,撞在單亦宸胸膛上的倪筱爾捂住生疼的鼻子匆忙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愣住。
「阿秀!」
阿秀緩緩從蘭姨背後挪了出來,白色上衣,綠色的長裙,看起來整個人清瘦了不少,一雙紅的眼楮楚楚憐。
倪筱爾驚喜地正要迎上去,單亦宸的大手環在腰間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他把玩著倪筱爾的長,淡淡道︰「蘭姨,你先帶她下去。」
阿秀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倪筱爾,跟著蘭姨離開。
「你干嘛讓阿秀出去?」她好奇,看著兩人離開,眼楮還收不回來。
「太吵。」男人輕描淡寫地回答。
倪筱爾為之氣結,也不知道是該為這個男人的自大叫好,還是該對他的沙文主義霸道獨裁統治大聲說不。
奈何自己「弱小」,只得悄聲不得據理力爭。
後宅里,蘭姨給阿秀收拾著房間,絮絮叨叨說著︰「少夫人宅心仁厚的,自從你走之後,就時常念叨著你呢,阿秀啊,不是我說你,那位王教授既然有妻子了,你就不該鬼迷心竅去找他,你說你年紀輕輕的,何苦這麼折騰自己呢。」
她嘆了口氣,將床單鋪好,又轉過身語重心長地吩咐,「我知道你年紀小,書讀得多,跟我們這群在單家呆了一輩子的老人想法不一樣,但是阿秀啊,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想要得到不屬于自己的,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次是少夫人心腸好,肯收留你,以後千萬別再行差踏錯了。」
阿秀低著頭答應了一聲,垂下了頭,脖子上露出的潔白肌膚處有一道紫色的勒痕,觸目驚心。
蘭姨看得心痛,出去給阿秀尋藥了。
阿秀靜靜地環顧自己的房間,離開不過才一個月的光景,房間里仿佛積滿了陳舊的氣息,她推開窗戶透氣,一束艷紅的玫瑰花忽然出現在她視野里,伴隨而來的是阿力黝黑陽光的笑容。
「阿秀,送給你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再回到單家!」
阿力簡單純粹的眼楮里滿是歡迎她回來的喜悅,阿秀的目光鎖在玫瑰花上,忽然問道︰「這花……是哪里來的?」
「從少夫人的花園里摘的……」阿力一時說溜了嘴,見阿秀的臉色沉下來,頓時尷尬地模了模頭,「少夫人心地那麼善良,不會介意的,再說了,你不也喜歡玫瑰花嗎?」
「從今天開始,我最討厭的花就是玫瑰。」她冷冷回答,順便掩上了窗戶。
「阿秀,你別生氣啊阿秀!我錯了還不行嗎!」阿力拼命敲著窗戶。
「你以後別再找我了!」阿秀紅了眼楮,「我知道你們都在同情我,覺得我介入別人的家庭,是個討人厭的小三兒!是,我自作自受,你們都走,我不需要同情!」
里面忽然「撲騰」傳來凳子倒地的聲音,接著再無任何聲音。
阿力呆了片刻,忽然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頓時一腳踢開門,眼前的場景令他目眥欲裂,「阿秀!」
阿秀的身體吊在半空中,臉色憋地紫青,他沖上去胡亂解開繩子將她放下,心痛地直打自己耳光,「都是我笨!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來招惹你,阿秀,你別死!」
阿秀咳嗽了幾聲,阿力喜悲交加,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聞訊趕來的倪筱爾拉住慌慌忙忙要上前的蘭姨,低聲吩咐,「蘭姨,快去叫醫生。」
蘭姨答應了一聲,抹了把眼楮匆匆去打電話。
倪筱爾手捏緊手中的報紙,今日a城晚報頭條,某文化圈名人教授後院起火,原配帶人當街毆打小三。
記者配的那幅圖中,小三抱著頭狼狽地在眾人圍觀中被三個女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那張清秀的臉她再熟悉不過。
如果不是她將阿秀引薦給王教授認識,或許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那些事情,她高估了王教授的品德,也高估了阿秀的自持力。
說到底,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倪筱爾的心里很愧疚,她很想為阿秀做一些事情彌補自己的疏忽。
單亦宸的私人醫生關耀宇來看過之後,吩咐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脖子上的傷口就能痊愈。
倪筱爾生怕她又想不開,蘭姨年紀大了看不住,于是讓阿秀住進了東邊客房里方便照顧。
書房里——
關耀宇摘下口罩,英俊的臉上帶了一抹揶揄的笑,「單軍長,現在連你家里的小佣人生病都要我專程出馬,這診金的事情,是不是該重新商量一下?」
關家與單家是世交,關耀宇自小就與單亦宸認識,雖然出身軍人家庭,卻背著家里人跑去英國念醫學,畢業回國之後進了一家私立貴族醫院做內科主刀手術師,平日里多少人求著塞錢請他動手術都排不上號,再加上他生性風流,身邊諸多紅顏知己需要應酬,他肯來看病,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單亦宸跟他二十幾年的兄弟,根本不吃他這套,他挑眉,「你父親昨日拜托我,務必將你押送回去跟謝家小姐相親。」話里透露出的要挾意味不言而喻。
一听到要跟謝家那位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相親的事,關耀宇就頭痛地捂住腦袋,「哎夠了夠了,我投降,從今以後,只要是嫂子需要,我隨叫隨到還不行嗎?」
似乎想到了什麼,關耀宇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意味深長地道︰「不過那位阿秀小姐的傷痕還真是有些蹊蹺……」
他就此打住,並沒有將話講明白,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是個醫生。
關耀宇不懷好意地賊笑了一下,再說了,單亦宸的人生順遂得真叫人嫉妒,叫那小子偶爾煩惱一下也不錯。
憑借著與關耀宇多年相處培養出來的默契,單亦宸知道即使是拿槍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未必肯說明白。
漫不經心地按下內線電話,他淡淡喚了聲︰「小莫。」
一身警衛服裝的小莫推開門,沖關耀宇咧嘴一笑,「關少爺好。」
關耀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單亦宸,你不會把我賣了吧?」
單亦宸抿嘴微笑,「關伯父的話,作為小輩,不不听。」
小莫︰「關少爺,請——」
關耀宇咬牙切齒,「好你個單亦宸!」無奈何,在小莫虎視眈眈的目光監禁下,只能委委屈屈地去見那個此刻因為兒子屢次逃掉相親而暴跳如雷的老子了。
倪筱爾將阿秀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為她請了位心理康復老師來授課,雖說報紙上的新聞一時半會兒還會被討論一段時間,但倪筱爾不希望阿秀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
自從回到單家以後,關于與王教授之間的感情糾葛,阿秀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心理輔導老師第三期的治療之後,阿秀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噎這將事情講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一開始就王教授瞞著阿秀自己有妻女的事情,對阿秀噓寒問暖,殷勤備至,阿秀仰慕他風度翩翩,知識淵博,被幾句甜言蜜語哄得昏了頭,就做了他的女朋友。
哪知道正牌王夫人听說之後怒不遏,帶了幾位女性朋友將阿秀堵在大馬路上教訓了一頓,本來還不相信一切的阿秀在親眼看到王教授面對凶悍的王夫人的懦弱時,才真正地明白自己被騙了。
「少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插入別人的家庭的,我一開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阿秀哭得極為委屈,只恨不得能將肚子里所有的難過都釋放出來。
倪筱爾心情越沉重起來,吃飯的時候神情恍惚,差點拿著筷子去舀湯。
單亦宸見她似乎靈魂出竅,忍不住蹙眉,「看來需要再請耀宇來一次了。」
「我又沒病。」倪筱爾悶悶不地嘆了口氣,身體沒病,是心病。
單亦宸自然知道她為什麼煩惱,他模著她的秀不無醋意地道︰「你什麼時候能對我也這麼上心就好了。」
越不想什麼越來什麼,倪筱爾居然要搬到客房跟阿秀一起睡!
單亦宸的臉色很不好看,「你要讓我一個人睡?」
倪筱爾「噗嗤」一笑,「我就陪她睡一夜。」
「等她睡著了你就回來。」他毫不讓步。
倪筱爾知道跟他斗對于自己絕無半分好處,于是笑眯眯應承了。
睡到半夜,單亦宸模了模旁邊,仍舊是空床冷被,忍不住起身去大廳,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睡裙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
他習慣性地走過去,睡意模糊地從後面環抱住倪筱爾的腰,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女人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皺眉,猛然意識到觸感不對,頓時將懷里的女人扳過身來,借著窗外微弱的光,一雙眸子含情脈脈瞧著自己的,不正是阿秀?
也難怪自己認錯,黑暗中她穿了件倪筱爾的睡裙,一時分辨不清。
單亦宸冷靜地松開她,阿秀卻忽然顫抖著唇輕輕呢喃,「軍長……」聲音淒美動听,包含著萬般情意。
見單亦宸沒有拒絕,懷中柔軟的身體像蛇一樣纏了上來,輕聲的呢喃著,雙手的動作卻並沒有遲緩,白皙的雙腿努力的尋找著支撐力,一番折騰之後,她整個人幾乎柔若無骨地掛在了他修長的身體上。
單亦宸似乎被迷惑住了,緩緩俯子,冷酷的薄唇只與她微張的紅唇一厘之隔,他魅惑一笑,風情無限,「你就不怕少夫人知道?」
阿秀被他迷得心神俱失,大著膽子勾住他的脖子,妖嬈一笑,「只要軍長喜歡,我什麼都不怕。」
原來如此。
他神色漸冷,手一松,阿秀驚呼一聲,重重摔到了地上。
「滾出去。」一掃剛剛的柔情,他冷酷得令人畏懼,
阿秀仿佛從天堂墜入地獄,錯愕地抬起頭來。
單亦宸冷冷地扔了件衣服蓋在她**的肌膚上,挾著一股寒風走過。
阿秀屈辱地閉上眼楮,流下兩行清淚,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停住,她充滿希望地再次回頭,卻听到他更加無情的話,「我不希望她難過,明早去找蘭姨結清薪水。」簡簡單單兩句話就將她的自尊心沖擊得粉碎。
阿秀攏著衣服默默走出去,夜色沉沉,今晚的天空竟然看不到一絲星星的光芒,壓抑得令人心中慌。
單亦宸手段凌厲,斷然不會讓自己再待下去,難道真的就要這麼屈辱地走出去?
她仿佛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咬著牙朝花園小徑走去,穿過一片花叢,一個獨棟小木屋出現在眼前。
阿秀上前敲了敲門,片刻之後,睡得昏頭昏腦地阿力打開了門,大熱天,他強壯有力的上身只穿了件工裝背心,露出年輕有力的胳膊。
「阿秀,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見到心上人陡然出現,阿力頓時清醒了。
阿秀緩緩松開手,披在身上的衣服隨風墜落,女人美妙的嬌軀出現在了阿力眼前。
他驚呆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阿秀,直到掛在木屋旁的風鈴聲響起,才漲紅著臉拿衣服給阿秀披上,「天……天氣這麼涼快,別感冒……」
下一秒,阿秀已經撲了上去,隨手關上了門,她低低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嗎?今晚,我給你。」
溫香軟玉在懷,又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主動邀約,一股熱血沖到阿力的腦子里,他按捺不住地低吼一聲,將阿秀壓在了身下。
感覺仿佛做了一場迷離的夢,女人嬌軟的嬌軀,壓抑的喘息,微微的抽泣,如夢似幻地一一閃過腦海里,阿力擁著被子愣愣地盯著落在地上的一條青色的裙子,伸手模了模背後指甲滑過的傷痕,昨夜的春夢,根本就不是夢!
他掀開被子,撒開腳丫子朝外面瘋狂地跑去。
「阿力,哎呀,你把好好的花圃都給踩啦,一大清早的不起來干活你要去哪兒!」張叔從花叢里直起身子,詫異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去找阿秀!」
「阿秀今天早上就離開單家了!」
什麼?阿力停止了奔跑,不敢置信地回頭,阿秀為什麼要離開,難道是因為自己昨晚做錯了事……
他飛快地朝大門處飛奔而去,空曠的馬路外,阿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真的走了。
阿力抱著頭蹲下,正滿心無助,忽然听到一個聲音,「阿力……」
阿秀慢慢拖著行李箱從街角出現,阿力渾身一震,跑過去擁抱住阿秀,「阿秀,我不會讓你走的。」
阿秀緩緩將頭埋進他懷里,抽泣著點點頭,眼中算計的光芒一閃而過。
大廳里,阿力牽著阿秀的手,執著地看著倪筱爾,「少夫人,求求您讓阿秀留下,她孤苦伶仃一個人,離開單家根本沒有地方去。」
倪筱爾的目光掃過兩人緊牽的手,她知道阿力是個牛脾氣,只要喜歡上了,就不會在乎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或許有他在阿秀身邊,最終會有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阿力,以後要好好對待阿秀。」她莞爾一笑,點頭答應了。
阿力喜悅地點點頭,深情地看了阿秀一眼。
傍晚,單亦宸回到家,倪筱爾一邊幫他月兌下外套,一邊說︰「我今天做主把阿秀留下了,看阿力好像很喜歡阿秀的樣子,再說蘭姨也挺喜歡阿秀的。」
單亦宸眉頭微皺,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倪筱爾笑著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阿秀不會打擾到我們的生活。」
見她堅持,他亦不再執著,轉而說到另一個話題,「筱爾,爺爺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找個時間回去看望他老人家吧。」
「嗯。」她用力點頭。
跟單亦宸回去那天,正好撞上單家老太爺對看單伯伯單母脾氣,「都說了不喝藥不去醫院,我身體好得很,沒病!」
老人倔強得跟孩子似的,把單伯伯單母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倪筱爾接過藥碗,蹲下來微笑,「爺爺,我跟亦宸來看你啦。」
一旁的單母也笑著幫腔,「爺爺,你看孩子們多孝順,都惦記著您呢。」
單老太爺眼楮一瞪,「真孝順就該早早地結婚給我生個重孫子!」
倪筱爾尷尬地看了單亦宸一眼,向他來求救信號。
單亦宸含笑俯子,「只要爺爺把藥喝了,我跟筱爾就順著您的意思早點結婚。」
此話一出,單伯伯單母同時面露喜色,單老太爺臉上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倪筱爾則呆住了。
隨後單伯伯與單亦宸關在書房里密談,單母則拉著倪筱爾到臥室,將只傳給單家媳婦的一對玉鐲戴到了倪筱爾的手上。
「筱爾,你是個好孩子,我們都盼著你能跟亦宸早日結婚,為單家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單母百感交集地擦了把眼淚,心里著實替他們高興。
單伯伯走出書房時,臉色略微帶了些凝重,倒是單亦宸一臉輕松地抓住倪筱爾的手,跟父母告別。
出了單家大門,倪筱爾心事重重,她偷偷瞧了單亦宸幾眼,終于問道︰「為什麼又突然提到結婚的事情?」她知道單家的媳婦要有八面玲瓏的交際手腕和不動聲色的為人處世方法,進了單家的大門,她將不再是倪筱爾,而是單家少夫人。
那些紛繁復雜的規矩連那麼聰明的勒孜青都無法忍受,她能夠做好嗎?
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單亦宸側過頭,似笑非笑,「就對你那麼沒有自信?」
她撇撇嘴,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是對自己沒自信,是我對你有自信。」她知道,他那麼寵她,一定舍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伴隨著單家準備婚禮細節的時間,a城以橘子日報為首的所有大小媒體都開始報道關于高門顯貴的單家這一樁婚姻,無孔不入的八卦記者們甚至跟蹤倪筱爾,希望能夠第一時間拿到倪筱爾的婚紗造型以及婚禮地點的消息。
從錦風事務所出來以後,倪筱爾就戴上眼楮神秘兮兮地沖到地下停車場,黑色別克的車窗降下,單亦宸坐在車里朝她微笑。
「今天要去哪里啊?」倪筱爾上車後好奇地問道。
單亦宸單手握住方向盤,輕松一笑,「去度假。」
「是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婚紗還沒有試,婚禮地點也還沒有定啊。」
「這些事情留給他們去煩惱吧。」車子駛出停車場,朝高速公路的方向開去。
也對,反正比起自己和單亦宸,似乎倪家和單家的兩對父母要更熱衷婚禮的細節。
兩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處海邊的別墅面前,倪筱爾興奮地奔出來,海風拂過臉上的感覺真棒。
單亦宸從後備箱拿出行李,見她一臉高興的模樣,寵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就知道你會喜歡。」
推開別墅的大門,猩紅的地毯一路鋪到臥房,巨大的水晶吊燈下,足足有三米長的餐桌上擺著豐盛的餐點,一只小狗怯生生地探出頭來,圓溜溜的眼楮好奇地盯著倪筱爾。
「哇,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驚喜?我真的好喜歡。」倪筱爾笑眯眯地抱起小狗,逗著它玩,卻听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這是我的狗。」
倪筱爾沒料到別墅里還有其他人,頓時松開了手。
小狗利索地奔到突然出現的女孩兒的身旁,沖她依賴性地汪汪叫了兩聲。
「班比,你今天乖不乖呀。」她抱起狗狗班比,站了起來瞪大了眼楮,倪筱爾這才看清面前女孩兒的長相。
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十**歲的模樣,頭上戴著隻果綠的帶,圓圓的臉頰紅潤健康,一雙漆黑的眼楮充滿敵意地盯著倪筱爾,是個挺愛的鄰家小妹的感覺。
「你是誰?為什麼闖到別人家里來?」小女孩兒咄咄逼人地問道。
話音未落,單亦宸推著兩個行李箱走了進來,隻果臉女孩兒冷冰冰的表情迅速溶解,「辰哥哥,你終于來看我了!」
她沖到單亦宸身邊,攀住他的脖子旁若無人地撒嬌。
倪筱爾一臉黑線地看向有美在懷的單亦宸,不會是……又一個情敵出現了吧?
單亦宸無奈地將扒拉在自己身上的隻果臉給拽了下來,「恩晴,不是告訴過你要喊我表哥嗎?」
陸恩晴毫不理會地再次攀住他的脖子,順便朝倪筱爾的方向怒了努嘴,「她是誰呀,表哥的又一個女朋友嗎?」
單亦宸眉頭微蹙,「恩晴,這是你未來的嫂嫂,筱爾。別胡鬧了,你先回房去。」
看著不情不願回房的陸恩晴,倪筱爾隱約感覺自己這個假期不會過得太舒心,她瞥了單亦宸一眼,見他斜倚在一旁雙手環胸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頓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禍水!」
他笑得更歡了,從背後環住她,「恩晴沒惡意的,只是小孩子脾氣,剛好生病,就休學一段時間來養病,你不會連一個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吧?」
「我才沒有呢,你也不要太得意。」她惡狠狠抓著他的襯衣領子警告,「總之,不許再跟你那個表妹膩歪!」
單亦宸眼神一熱,順勢撐起額頭,煞有其事地說道︰「不跟她膩歪的話,那只能跟你膩歪了。」
本以為倪筱爾會嬌羞地躲開,誰知道她挑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一番之後,哼了一聲,不屑道︰「回頭姑娘我花幾個小錢去找個姿色比你好上千倍百倍的男人,才不跟你膩歪呢。」
他眉頭微挑,抓住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領,「真的……不想吃?」
眼見他故意露出性感的鎖骨誘惑她,她的臉騰地紅了,「不要!」
「那這樣呢?」他緩緩解開襯衣的幾顆扣子,月復肌線條若隱若現。
這男人干嘛老是誘惑她,明知道她心志不堅的,倪筱爾不爭氣地放軟聲調,「那……你記得要節制一點……」
他輕輕一笑,端起她小巧的下巴輕輕吻上,這個小女人,真是令他又愛又憐,恨不得將她吞食入月復中,再也不放出來禍害其他男人。
兩人正溫存纏綿,窗戶似乎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倪筱爾慌亂地推開單亦宸,只見窗台上,班比無辜的眼楮滴溜溜轉悠著,接著,陸恩晴的腦袋緩緩冒了出來,見單亦宸似乎臉色不太好,于是理直氣壯地抱起班比,「不關我的事,是班比自己跳上窗台搗亂的。」
興致被擾亂,倪筱爾頓時沒了心情,陸恩晴似乎不太喜歡她這個未來的嫂嫂,總是若有若無地調皮搗亂。
「要不,我們明天回去?」單亦宸漫不經心說。
回去不就是認輸了?她堅決搖頭,「不要。」
單亦宸笑得跟頭狡猾的狐狸一樣,「這是你自己說的。」
清晨——
海風吹開了窗戶,海鷗盤旋著低低飛過,清新濕潤的空氣將倪筱爾喚醒,她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走到落地窗前,一望無際的海灘上,陸恩晴蹲著身子逗著地上的班比,一臉愛的笑容。
其實,這小姑娘不冷冰冰的時候,倒是挺愛的。
她環保著雙臂看了許久,直到單亦宸湊過來親了她一口,瞥見沙灘上的陸恩晴,他笑著瞅了她一眼,「要去挑戰看看嗎?我這位表妹任性刁蠻的程度比起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啊,那就挑戰看看。」她明眸流轉,紅唇帶笑,趁著單亦宸索吻之前,披上外套像只快的小鳥飛奔出去。
望著沙灘上遠去的背影,他唇角的笑漸漸消失,拿起一直震動不停的手機,「喂,小莫。」
「首長,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妥了。」小莫遲疑地了一會兒,又問道︰「萬一少夫人知道的話……」
「那就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他冷靜地打斷小莫的話。
掛斷電話,他雙手插兜走了出去,金黃色的沙灘上,那個抱著小狗一臉戒備的女孩兒站起來瞪了倪筱爾一眼,扭頭就走,倪筱爾一臉挫敗地嘆了口氣,回頭剛好對上單亦宸含笑的眸子。
「你瞧,我連姑嫂關系都處理不好,以後嫁進你們單家,能夠做一個好媳婦嗎?」
單亦宸溫柔將她擁入懷中,「一定能,你一定會做得比誰都好。」
有了單亦宸的安慰,她心中的失落減少了幾分,倪筱爾心中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在短短幾天內打消陸恩晴對自己的敵意,盡快跟她和解關系。
入夜,偌大的餐桌前,只有單亦宸與倪筱爾兩人,佣人早早來報,陸恩晴身體不舒服,一個人在房間里呆著,不肯出來。
只怕身體不舒服是假,討厭自己才是真,倪筱爾端起食物走到陸恩晴房間,敲了敲緊閉的房門,「恩晴,你開一下門好嗎?」
沒有聲音回應。
倪筱爾蹙眉,再次敲門,「陸恩晴,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
依稀能听到班比爪子蹭門的聲音,而陸恩晴依舊沒有吱聲。
倪筱爾咬牙,既然如此,別怪自己粗魯了,她正要狠狠撞開門,身體被人扳住了。
「笨蛋。」單亦宸緩緩吐出兩個字,拿出了備用鑰匙。
倪筱爾臉一紅,果然是笨蛋啊。
然而等打開門之後,房間里居然空無一人,班比憐兮兮地嗚嗚叫喚著,焦躁地抓著門框一直轉悠。
單亦宸臉一沉,喚來佣人,「表小姐呢?」
佣人囁嚅了半天,終于在單亦宸嚴厲的目光下哭了出來,「二少爺,不關我的事,是表小姐不讓我說的。」
原來,眼看這幾天單亦宸始終對她不冷不熱,陸恩晴心中十分生氣,于是晚上收拾了行李說要去小島的山上露營兩三天,等到單亦宸知道心疼她了,再下山來。
「胡鬧!」單亦宸怒道,「還不快派人出去找?」
「我也去!」倪筱爾急切地說。
小島上氣候古怪,時常白天還艷陽高照,到了晚上就暴雨傾盆,陸恩晴身體不好,一個人在山上露營著實不安全。
單亦宸深切地凝視了她一眼,半晌,淡淡一笑,「一起去。」
兩人穿上雨衣,帶了一群人上山,此時正下著小雨,單亦宸與倪筱爾決定分開尋找。
「陸恩晴!你在哪里?」漫山遍野都是呼喊陸恩晴的聲音,就是不見回應。
倪筱爾腳下一滑,差點從山坡上滾下來,她喘了口氣,抱住一株樹顫巍巍站起來,手上早就被一塊石頭劃出了血痕,手電筒也快沒電了,眼看雨越下越大,倪筱爾心中越來越焦急,「陸恩晴,你這個任性的丫頭,等我找到了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你一頓。」
倪筱爾咬牙撥開荊棘叢,朝山里繼續找去,走到一處叢林里,眼前黑影一閃,倪筱爾手電筒照了過去,「誰?誰在那里?」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嘩啦啦的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她對著凍得冰涼的手哈了一口氣,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單亦宸在另一邊尋找的怎麼樣了,突然之間,好想他……
「救命……」忽然之間,她听到遠處傳來一聲模糊的呼救。
倪筱爾精神一振,一定是陸恩晴,她打起精神,艱難地朝聲音的源頭跋涉而去,「陸恩晴,我在這里,你在哪兒?」
她高聲呼喊著她的名字,然而雨勢越大越大,加上距離遙遠,呼救聲听得時近時遠,到最後又歸于平靜,幾乎令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腳下的泥濘小路越來越不好走,她咬牙拋掉累贅的背包,折斷一根樹枝當做手杖,艱難地向上攀爬。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表哥……」又一聲帶著嗚咽的呼救聲響了起來。
倪筱爾心中一喜,听聲音似乎近在眼前了,她加快腳步,「陸恩晴,我是倪筱爾,你在哪……」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倒,好巧不巧,倪筱爾的手電忽然閃了兩下,最後的一絲微弱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糟糕,手電筒沒電了!跌倒的最後一刻她咬牙抱住了身畔的一株樹,才沒滑下去。
「我在這里,這里有一個陷下去的地坑……」陸恩晴嗚咽了幾聲,又問道︰「表哥呢,他知不知道我失蹤的事情,他有沒有來救我?」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著單亦宸,也不知道是該狠狠罵她一頓還是感動一番。
倪筱爾咬牙,「你先閉嘴!等我找到你的具體方位再說!」她試探著朝前走了兩步,忽然听到陸恩晴又尖叫了兩聲,「啊,有蛇!」
倪筱爾心中一急,腳下一急,忽然踩到了一塊松軟的土地,來不及尖叫,隨著嘩啦啦泥土下墜的聲音,她跌入了一個巨大的土坑里。
正摔得頭暈眼花狼狽不堪,卻听到對面傳來怯生生的聲音,「筱爾姐……」
倪筱爾痛得申吟了一聲,扶住腰,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听你喊我一聲筱爾姐倒真是難得。」嘴上雖嘲諷著,心里倒是安慰了不少,總算找到這個刁蠻任性的丫頭了。
陸恩晴快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林子里怎麼會突然多出這樣一個洞來,這下好了,我們兩個都掉了下來,萬一表哥找不到咱們,就只能等死了。」
黑漆漆的洞里,誰也看不清對方什麼模樣,只不過听陸恩晴中氣十足的聲音,顯然剛剛那條蛇沒咬著她。
倪筱爾放心了,開始研究著要怎麼爬上去。
她胡亂模了兩把洞壁,全部都是松軟的泥土,一踫就窸窸窣窣往下掉,根本不能爬上去,最糟糕的是此刻正下著雨,指不定這洞什麼時候滑坡坍塌下來,將她們兩個都給埋了。
山上沒有信號,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單亦宸能夠快點找到她們。
倪筱爾想到這里,掏出了巧克力,扔給了陸恩晴一塊,「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
陸恩晴抹了抹眼淚,嗚咽道︰「萬一……萬一表哥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你那麼喜歡你表哥,會不知道他的能耐?放心吧,他一定會很快找到我們的。」她耐心地安慰著。
靜默了一會兒,陸恩晴小心翼翼地蹭到她身邊,與她緊緊依靠,她低聲道︰「筱爾姐姐,我只是害怕表哥有了女人,以後就不疼我了,其實,我一點都不討厭你。」
倪筱爾「噗嗤」一笑,握住她冰冷的手,坦誠道︰「說實話,我也不討厭你。就算有了我,你也始終是他最疼愛的表妹。」
陸恩晴沒有再說話,只是握緊了倪筱爾的手。
倪筱爾月兌下自己的雨衣,披在陸恩晴的身上,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疼生疼,是她知道,此時此刻,她是陸恩晴唯一的依靠,她要將單亦宸的表妹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單亦宸從前將自己保護得有多好,從來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從來不讓她獨自涉險,這樣孤獨黑暗的夜晚,腦海中滑過他看似冰冷實則溫柔的笑意,她的眼淚不禁落了下來,她想念他溫暖的懷抱了。
這一夜,對于倪筱爾來說,無比漫長,半夜的雨一直沒有停過,她凍得直哆嗦,卻還要不時給身邊的陸恩晴搓著身體,「恩晴,千萬不要睡著了,亦宸很快就來救我們,你听見他的聲音了嗎?」
陸恩晴迷迷糊糊從昏迷中清醒,「筱爾姐姐,我冷,好冷……」
倪筱爾知道再這樣下去,即使山洞不塌方,她們也會被這雨澆得活活凍死,她咬牙解下外套,又披在她的身上,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襯衣,每呼吸一口氣身體都在打擺子。
她極力克制住牙關的顫抖,努力裝出輕松的語調,「恩晴,我們來說會兒悄悄話吧,我一直都沒有妹妹,從小就一個人長大,很孤單呢。」
她低聲問一句,陸恩晴便迷糊著回應一句,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的顏色時,雨才稍稍停歇。
倪筱爾知道,單亦宸一定會找到她們的,她將手里握了一夜的最後一塊巧克力塞到陸恩晴嘴里,她身體弱,一夜寒風暴雨的襲擊,只怕撐不住。
半昏迷半清醒間,陸恩晴睜開眼楮,「姐姐,表哥找到我們了嗎?」
她微微一笑,「你把巧克力吃了,他便來接咱們回家啦。」
「少夫人!表小姐!」一陣嘈雜的聲音忽然在洞外響起,她心中一震,他們找來了!
倪筱爾想要回答,嗓子卻不出絲毫聲音,她著急地從地上模索到一塊石頭努力朝上拋了出去。
「二少爺,她們在那兒!快看!」一陣驚喜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洞口的亂草被撥開,單亦宸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來不及分辨他眼中復雜的神色是什麼,因為看到他的巨大驚喜早已沖散了腦海中的迷茫,她微微彎了彎唇,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表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嗚嗚嗚……」陸恩晴被人拉了上去之後,忍不住嚎啕大哭,受了驚嚇的小姑娘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單亦宸朝倪筱爾伸出手,沉聲道︰「上來。」
她扶住洞口勉強站了起來,坐了一夜,腿早就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她伸出手,指尖眼看就要抓住單亦宸的手掌,嘩啦啦一聲,一陣鋪天蓋地的碎土塊忽然垮了下來。
被黑暗席卷的最後一瞬間,她只听到了單亦宸那聲痛到極致的厲聲嘶鳴︰「倪筱爾!」
好悶,悶到幾乎不能呼吸——
她無力地伸手,試圖能夠從沉重積壓的泥土中得到一絲空氣,泥土的腥氣席卷著絕望鋪天蓋地而來,她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
仿佛做了一場浩瀚的噩夢,當她睜開眼楮的那一剎那,幾乎以為自己仍舊在地獄里。
「醒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十分疲憊。
她緩緩將目光移向他,沙啞著喉嚨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
她嫣然一笑,伸手模向他胡子拉渣的下巴,「才兩天你就憔悴成這個樣子,要是醒不來了你會不會像街邊的乞丐一樣頹廢……」
握住她胡亂觸模的小手,單亦宸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對不起……」他的唇貼在她冰冷的肌膚上,久久不願離開。
「恩晴呢,她怎麼樣?」倪筱爾想起虛弱的陸恩晴來。
單亦宸微微偏過頭,站在門口的陸恩晴咬唇不敢抬頭,聲音細如蚊蚋,「筱爾姐姐,我好多了,我……我來看看你……」
終究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縱然心中有太多歉疚與羞愧,仍舊無法當面陳述,尤其無法在單亦宸面前陳述。
倪筱爾微微一笑,緩緩抬起手,朝陸恩晴緩緩伸展開,陸恩晴眼中一亮,猶豫了一會兒,快步朝倪筱爾跑來,握住了她的手。
「以後,我們就是好姐妹了。」倪筱爾淺笑。
陸恩晴用力點頭,眼中綻放著璀璨的光芒,「筱爾姐姐,我也祝你和表哥永遠幸福!」
她掀唇一笑,看來這場生病很值得,至少,她終于與陸恩晴化干戈為玉帛了。
陸恩晴很識趣地將時間留給了他們兩人,安靜的房間里,滴答滴答的鐘聲安靜地走著,她緩緩抬起手,撫平他緊蹙的劍眉,莞爾一笑,「別自責。你不是來救我了嗎?」
他慢慢伸出手,手指穿過她的長,最後環住了她的腰,沙啞著嗓音道︰「倪筱爾,你真是個麻煩的女人,我以為我天不怕地不怕,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竟然最怕你離開我。」
他自以為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知道接下來會生什麼,卻在親眼看到洞口坍塌的那一刻陷入了後悔。
萬一……萬一事情的結局沒有按照他把握的那樣走呢?
萬一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呢?
他失策了。
她將頭埋進他的懷里,笑吟吟道︰「首長大人現在是對小女子表白嗎?」
窗外的雨仍舊未停,淅瀝淅瀝地一直在下,倪筱爾緊緊握著單亦宸的手進入了睡眠,一縷秀從她的臉頰邊墜了下來,他溫柔地替她綰到耳後,這個靜謐的動作令站在門口的小莫久久不願上前打擾。
漆黑利眸瞥到小莫的出現,他示意到書房說話。
「首長,老太爺昨日就得知了少夫人搭救表小姐的事情,深感震驚,老太爺說關于結婚後是否搬出去一事,以後就由少夫人自己決定。」
說完這番話之後,小莫心里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首長為了不讓少夫人嫁入單家以後恪守規矩,放棄事業和自由,竟然煞費苦心安排了這麼一個局。
老太爺一向疼愛女兒,連帶著外孫女陸恩晴也疼愛得不得了,倪筱爾雖說是首長喜歡的女人,是要想在單家長輩心中站穩腳跟,單憑首長這喜歡二字是遠遠不夠分量的。
眼下她救了陸恩晴,在單家人心中,就相當于是救命恩人的地位,從此以後,地位與往日不同日而語了。
猶豫了片刻,小莫忍不住低聲勸慰,「首長,您就別再自責了。」
換做他是一個女人,能被一個男人這樣不擇手段地保護與傾心相愛,早就一頭扎進他懷里了,也就少夫人那心性,遲鈍而又冷靜。
「知道了,出去吧。」單亦宸淡淡道。
在單亦宸的照顧下,倪筱爾的病很快好了起來,陸恩晴與倪筱爾的關系也親近了許多,從前總是嚷嚷著「表哥」,到後來就成日里「筱爾姐姐」喊個不停,連帶著跟在陸恩晴身邊的小狗班比見了倪筱爾也忍不住要親熱地汪汪兩聲。
在海島住了一段日子,倪筱爾跟單亦宸終于要離開了。
陸恩晴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筱爾姐姐,你跟表哥結婚那天,我一定會趕回來參加婚禮的。」
倪筱爾笑著點點頭,陸恩晴糾結了半天,將她拉到一邊悄聲道︰「筱爾姐,你能不能幫我打听個人?」
她生怕單亦宸瞧見,別扭了半天,偷偷從身後拿出一張照片,「你認識這位副官嗎?」
照片上的男人戴著軍帽,棕色的眸子璀璨明亮,英俊的臉上帶著孩子氣的別扭。
倪筱爾瞪大了眼楮,這不是重央嗎?
「他是我這學期鐵血夏令營的教官,只來了一次就走了,昨天我偶然在表哥的書房看到一張合照,里面居然有他……」說到這里,她的臉紅成了一個隻果,儼然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
原來小姑娘喜歡重央,卻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單亦宸。
倪筱爾忍住笑,掐了掐陸恩晴愛的隻果臉,「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回頭一定讓你見到他。」
倪筱爾自顧自地沉浸在陸恩晴央求她當媒人這件事上了,壓根就沒注意到單亦宸的臉色越來越冷,等單亦宸將車拐彎停在了路口時,倪筱爾才意識到低氣壓早已籠罩了整個車廂。
單亦宸臭著一張臉說道︰「倪筱爾,你已經對著另一個男人的照片傻笑半個小時了。」
咦,有嗎?
她後知後覺地看向手中捧著的重央的「玉照」,這才明白單亦宸一路上的怒氣從何而來。
她笑嘻嘻,「怎麼樣,吃醋啊?」篤定單亦宸不能在她面前承認醋意,她故意抱著照片氣他,「重央真的不賴,難怪會有女人對他念念不忘。」
他這才听出畫外音來,蹙眉沉吟,半晌舒展開臉色,「原來是恩晴。」
到底是聰明絕頂的單亦宸,一猜就中,倪筱爾本打算親自找機會跟重央講明,誰知道單亦宸比自己還心急,隔了幾天就將派重央去將陸恩晴接了回來。
本以為見到心上人,陸恩晴一定會十分開心,誰知道竟然是撅著嘴巴回家的,重央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一臉平靜。
倪筱爾將陸恩晴叫到一旁,嘀嘀咕咕了一番之後,才明白重央一路上都沒怎麼搭理人家小姑娘,頓時對他恨鐵不成鋼起來,這軍隊里的男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木腦殼呢,眼看著這麼水靈漂亮的姑娘喜歡他,竟然無動于衷?
趁著陸恩晴跑去找表哥訴苦的時候,倪筱爾決定找重央談談。
重央安靜地站在花園里,俯身摘下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玫瑰花,倪筱爾輕聲走到他背後,「重央?」
他恍然回頭,瞥見微風中她輕拂的絲,下意識地,手比腦袋先反應,將玫瑰別在了她的耳後。
她愕然。
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他頓時也怔住了。
尷尬的靜默之後,倪筱爾事先反應過來,笑盈盈道︰「倒是沒見過你這麼借花獻佛的,拿我園子里的花送給我,謝謝你啦。」
重央清咳了一聲,「少夫人,要是首長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不行。她慌亂中說︰「要不你嘗嘗我做的菜再走?」
重央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餐桌上——
陸恩晴到底是女兒家,即使在倪筱爾不斷地使眼色下,也羞澀地不敢跟重央搭話,氣氛一度變得尷尬起來。
眼見一頓飯就快吃完了,陸恩晴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第一句話,「重央,你明天要是有空,不以帶我出去走走?」
重央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明日還有行程,以後再說吧。」
陸恩晴從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什麼時候被人冷落過,滿腔小女兒心思就指望著重央能夠回應自己,誰知道丟掉矜持還是被他不冷不淡拒絕了。
她頓時眼楮一紅,飛也似的奔了出去,場面一度變得尷尬不已。
重央慢慢抬起頭,看向單亦宸,「首長,我知道你們想要撮合我與表小姐,只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棕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傷痛。
到底沒能幫陸恩晴覓得一樁良緣。
單亦宸躺在床上翻著雜志,倪筱爾抱著被子郁郁寡歡,「重央居然悶聲不響地就有了心上人,恩晴也真是憐。」
單亦宸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淡淡道︰「以後重央跟恩晴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專心準備我們的婚禮吧。」
她乖順地依偎在他懷里,心安地漸漸睡去。
半夜——她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那頭傳來怯生生的聲音,
「請問,是倪小姐嗎?我是李萱兒,陳先生的助理。」
睡夢陡然被驅散,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呼吸平靜的單亦宸,走到了大廳里。
李萱兒猶豫了片刻,又繼續道︰「我知道這個點打擾您十分冒昧,是陳先生現在出了一些事情,只有你能救他,你能來桂坊一趟嗎?」
她的心陡然懸了起來,桂坊是a城有名的酒吧,只怕陳邵陽惹上什麼麻煩了。
匆匆套上外衫,驅車趕往桂坊,她壓低了帽子,朝里面走去。
震耳欲聾的音下,男男女女們在舞池中盡情地貼身搖擺,一個喝醉的壯漢笑嘻嘻地攬住一名穿著暴露的女子的腰,將她貼到牆上強吻。
倪筱爾深吸了一口氣,無視眼前的這些混亂,徑直走入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猛不丁地,一個啤酒瓶飛了出來,眾人驚叫一聲,四處逃竄。
倪筱爾偏過頭,啤酒瓶貼著她的臉頰砸了出去,繼而她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怒吼著,「今天誰也不能強迫她留在這里!」
她心中一跳,默默擠開人群,只見一群壯漢正與陳邵陽對峙著,為首的壯漢手臂上滿是青色的紋身,光頭,身材壯碩。
而陳邵陽顯然是喝多了,即使靠在李萱兒身上也無法站穩。
李萱兒穿著一身暴露的衣裙,滿臉淚痕地低著頭,臉上的妝哭得一塌糊涂。
光頭男呵呵笑著擺了擺手,就有手下遞上了一個啤酒瓶,他二話不說,拿起啤酒瓶就朝自己腦袋上砸,眾人尖叫了一聲,光頭腦袋上即刻見紅,額上的血順著眼楮蜿蜒流了下來。
「怎麼?你很有種是不是?有種的話你也來一個?」他挑釁地看向陳邵陽。
倪筱爾心中一驚,正要上前勸阻,說時遲那時快,陳邵陽眼楮眨也不眨地拿起啤酒瓶朝自己頭上摜去。
李萱兒顫抖了一聲,「不要啊!」
只听得一聲悶響,陳邵陽拿著只剩半截的酒瓶,平靜地看向光頭,「還要繼續嗎?」
光頭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真堵上命來玩兒,頓時悻悻地模了一把腦袋上的血,罵罵咧咧地走了。
「散了,都給我散了!」酒吧老板見事情總算得到解決,慌忙奔下來收場。
李萱兒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都怪我……要不是哥哥欠下那筆債,我也不會被賣到這里,陳先生,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對不起你。」
一件衣服被披到了她身上,陳邵陽扶起她,故作輕松地微笑,「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事情你應該告訴我才是,幸虧我今天來得快,要是遲了一步,你以後的人生該怎麼辦。」
人群中,倪筱爾看著李萱兒與陳邵陽的背影默默微笑,她知道陳邵陽一直以來就是那麼善良的一個男人,她沒有看錯他。
她轉身走出擁擠的人潮當中,目光瞥到一個背著攝像機的男人走了出去,那男人的側臉熟悉到令她咬牙切齒。
卓遠,橘子日報的狗仔攝影師,曾經一度跟拍她的男人。
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他。
倪筱爾掃了一眼四周,找到一位身材火辣,胸部飽滿的女人,悄悄對她耳語了幾句,而後塞給她一疊錢,那女人欣然答應,端著酒杯朝卓遠的方向娉婷走去。
「先生,你一個人在這兒玩兒嗎?」女人堵住了即將離開的卓遠,一杯紅酒湊了上去,「在這兒玩的話,一個人很寂寞的。」
卓遠扶了扶臉上的眼楮,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向女人的胸前,他曖昧地笑了笑,「難道你有辦法能夠讓我今晚不寂寞?」
女人嗲嗲地湊上去,挑逗地抬起他的下巴,媚眼橫生,「這里太吵,不如我們換一個地方接著說話?」
卓遠早就急不耐了,見女人一邊回頭媚笑,一邊朝狹窄幽暗的小巷子里走去,頓時忍不住yin笑道︰「原來你還有這個癖好,喜歡野戰呢。」
女人將他引到巷子的深處,一把將他推到牆上,呵氣如蘭,「你先閉上眼楮,我有驚喜給你。」
卓遠不疑有他,嘿嘿笑著閉上了眼楮。
他心里激動得很,看來今天真是好運連連,不僅在酒吧里拍到陳邵陽與人斗毆受傷的畫面,還能來一場不錯的艷遇,難道真是上天要讓自己轉運了?
下半身的****得厲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腦海中閃過那女人玲瓏有致的身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催促道︰「快點,還磨蹭什麼呢?」
卻听得一聲笑吟吟的女聲道︰「知道啦,這就來。」
咦,這聲音與之前的女人有些細微的差別。
只是他欲火攻心,並未仔細分辨。
「乖,寶貝,先把褲子月兌下。」女人嬌聲誘惑著。
他三下五除二地月兌掉褲子,哪知道女人並不滿意,「還有內褲呢。」
看來這下是要玩個大的了,他激動得渾身的血幾乎快要涌上腦門了,頓時依言又將內褲月兌下。
女人身上的幽香漸漸靠近,柔膩的手輕輕給他雙手系上了繩子。
卓遠渾身是汗,心跳漸漸加快。
忽然頭上一重,似乎被戴上了什麼東西,卓遠下意識地睜開眼楮,黑洞洞一片,好像是……麻布袋?
還沒回過神來,一陣拳打腳踢忽然席卷而來,卓遠雙手被縛,無力還手,只能在地上拼命打滾,那人出手十分用力,劈頭蓋臉地一陣暴打之後,順勢又沖踢了一下他的**。
卓遠痛得「嗷嗷」直叫喚,眼前一片雪花白閃過,大腦幾乎要停止運轉。
「原來踢中男人**真的會這麼疼啊,真是誠不我欺。」疼得快暈死的間隙,忽然听到女人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句,接著,腳步漸漸走遠。
隔天,橘子日報的行量罕見地被對手隻果日報給打敗了,原因是隻果日報接到獨家爆料,說橘子日報的首席記者卓遠因為桃色糾紛被人月兌光衣服,在後巷赤身露體遭到毆打,同時在這篇長篇累牘細節極其完整的報導下,隻果日報十分盡責地配上了幾幅卓遠赤身露體,鼻青臉腫,雙手被縛的現場照片。
倪筱爾咬著筷子翻著當天的報紙,快活地差點要仰天大笑,這次卓遠栽了個跟頭,一定氣得要死。
臨走的時候她把卓遠的攝影機也給順走了,卓遠在橘子日報的地位只怕岌岌危。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單亦宸走了過來。
倪筱爾好奇地收起報紙,搖搖頭抿嘴一笑,「沒什麼,只是想到婚期將近,心情比較高興。」
他輕輕一笑,吻了吻她的臉,「我也是,老婆大人。」
她甜笑一聲,見他身上穿著自己買的領帶和熨好的襯衣,成就感油然而生。
單亦宸見她唇上沾了幾點面包屑,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愛模樣,忍不住心中一動,伸手扶住她的腦袋,強勢而又不失溫柔地將她的唇舌忝了個干淨。
她臉一紅,錘了他幾下,「大早上的就沒個正經。」
他邪魅一笑,「我還要吃。」也不管倪筱爾願不願意,徑直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就朝臥房里走去。
正值陸恩晴蹦蹦跳跳地下樓,見到兩人恩愛纏綿的模樣登時忍不住捂住眼楮,「哎呀表哥筱爾姐姐你們就不能注意一點嗎?」
「听到沒有?別教壞小孩子。」倪筱爾將背後企圖要解開他內衣搭扣的手給抓住,一本正經地教育這個精蟲上腦的男人。
單亦宸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里,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蹙眉似乎正思考著一件十分嚴肅的問題,良久,才舒展開眉頭,仿佛解開一道奇難無比的數學題一樣輕松。
于是單亦宸從倪筱爾的背後抽出了手,慢條斯理地掃了一眼她的前胸,「扣子是在前面吧?」說完還得意洋洋地揚眉微笑。
倪筱爾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不該為單亦宸點32個贊,跟她在一起之後,他從開始的根本找不著內衣扣在哪兒,到後來閉著眼楮也能輕松解開,再到現在還能舉一反三地猜出搭扣的方向,果然是……「質」的飛躍。
男人一心想要驗證他的想法,毫不猶豫地直奔目的地,利索地就將「奮力抗敵」的女人給挾持住,而後埋首在她胸前的香甜里兀自吮吸。
倪筱爾渾身火熱,早就癱軟成了一灘水,男人在這種事情上似乎天生就比女人有天分,輕輕巧巧就能讓人沉淪進去。
倪筱爾被他溫柔的手指點燃了,摟著他汗濕的脖子正打算配合時,單亦宸忽然僵住了。
「怎麼了?」意亂情迷中,她微微睜開眼楮,不明所以。
單亦宸咬牙,「你不是說這個月要12號才會來嗎?」
她一愣,隨即察覺到果然**有一股疼痛的熱流,頓時臉一紅,尷尬得恨不得想去死,「應……應該是提前來了。」
單亦宸深吸了一口氣,到了最後的沖刺關頭卻只能緊急剎車的痛苦,實在是讓人煎熬。
「我去洗個澡。」他直奔浴室。
倪筱爾裹住被子哀嚎了一聲,明明就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怎麼會變成自己出糗?
單亦宸沖了涼水澡出來,見她蒼白著小臉躺在床上,伸手捂住了她的月復部,蹙眉問道︰「很疼嗎?」
她委屈地縮進被子里,很重地點頭,「超級疼。」
見她額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他自然舍不得她受罪,一個電話又將關耀宇叫了過來。
僅僅幾個月沒見,英俊帥氣的關少爺就眼窩深陷,滿臉憔悴,與第一次見面時的意氣風簡直有天壤之別。
單亦宸淡笑,「老爺子最近準備讓你娶謝家小姐了吧。」
「你還說呢,還不都是因為你!再說了,那個謝家小姐跟個母老虎似的,誰愛娶誰去,反正跟我沒什麼關系!」關耀宇恨得牙癢癢的,一想起第一次見面居然就被她用咖啡潑,頓時眼皮子又跳了幾下。
這個女人面相凶狠,克夫啊,他心有余悸地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話。
給倪筱爾開完了藥,關耀宇瞥見從窗外坐在秋千上的一個女孩兒,頓時忍不住一怔。
她留著齊耳短,眉眼彎彎,一雙眸子機靈地盯著地上四處溜達的小狗,手里時不時撒出幾顆狗糧,「班比,過來吃——」
這女孩兒長得不算關耀宇喜歡的類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出神地看了好久,直到單亦宸警告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打恩晴的主意。」
他收回目光,不屑地揚眉,「開什麼玩笑,本少爺對ccap以下的女人統統都不感興趣。」
嘴上雖這樣說著,眼楮卻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個清純的小丫頭,見她撅起嘴巴逗著小狗,忽然有些羨慕起那只被她抱在懷里的小寵物起來。
陸恩晴正一心一意逗著班比,忽然察覺到面前出現一片陰影,頓時抬頭看去,男人的那雙桃花眼甚為出挑,俊秀的臉上帶著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喂,我猜你肯定很怕單亦宸那家伙。」
「誰說我怕他了?」瞥見單亦宸在房間里陪著倪筱爾,陸恩晴響亮地反駁他。
「是嗎?剛剛他跟我說,你平時交什麼朋友他都要過問,就連電話號碼也從不肯跟朋友交換。」他循循善誘,引君入甕。
陸恩晴跺腳,「我才沒有那麼小氣呢,不就是交換一個聯系方式嗎?」
關耀宇心中一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陸恩晴禁不住別人激將,張口說︰「我電話號碼是……」說到一半,忽然停了。
她疑惑地打量了關耀宇一眼,忍不住背著雙手繞著他走了一圈,隨即笑嘻嘻地問︰「你是不是叫關耀宇呀?」
「你怎麼知道?」他訝異,繼而欣喜,難道這清純少女早就仰慕自己的大名了?
陸恩晴清咳了幾聲,極其嚴肅地說道︰「今天表哥跟我說,有位叫關耀宇的客人要來,說這位客人十分喜歡搭訕少女,一開口必定所要電話號碼,讓我小心提防此人。」
關耀宇臉色一黑,心中再次恨得牙癢癢的,他仰起頭,沖著朗朗乾坤怒聲吼道︰「單亦宸!我要跟你恩斷義絕!」
錦風律所——
「咚咚咚——」玻璃門被敲了幾下,藍少波推開門走了進來。
倪筱爾有些訝異,最近為了能夠騰出時間結婚,她加班加點地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希望能盡快將手里的案子處理完畢,眼下離下班時間早已過去半個小時了,為什麼他還在?
自從藍少波與葉苗苗在一起之後,他們之間疏遠了許多,此刻見到他手里提著的便當,她忍不住挑眉,「該不是送給我吃的吧?」
藍少波似乎有心事,他勉強露出微笑,坐了下來,「我看你中午沒吃多少,肯定餓了,所以給你買了些食物。」
她嫣然一笑,「謝謝啦,一起吃吧。」聞到食物的香味,她忍不住陶醉了一下,頓時早就將之前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門心思地埋頭大吃。
藍少波靜靜地看著她風卷殘雲的模樣,唇角微揚。
見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卻不動筷子,她抬起了頭,疑惑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你先吃完。」他堅持。
倪筱爾合上飯盒,一臉嚴肅,「是不是苗苗出事了?」
似乎意識到不說不行了,藍少波將手里一直拿著的一份文件袋遞給了倪筱爾,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筱爾,我這里有個案子,不知道該如何打,你幫我看看。」
原來是工作的事情。
倪筱爾頓時輕松了許多,笑眯眯揶揄,「你藍大律師打官司還需要請教別人,哪一次不是……」
所有的話在觸及到案件資料時噎在了喉嚨里,她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上面的人名,半晌,呆呆地抬頭,「是同名同姓對不對?」
藍少波搖頭,「如果是,我就不會拿給你看了。」
倪筱爾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半晌,她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微笑道︰「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這件案子你先壓著,我回去問個清楚。」
拿起外套,她心神恍惚地走出了律師大樓,那份文件的內容在腦海里徘徊了一路︰男,倪震,女,楊萬麗,訴訟請求——離婚。
一路走到了倪家小院的門口,仍舊亮著溫暖的燈光,她心里盼著父母只是賭氣吵架,滿懷期望地打開了門。
「爸爸——」她站在大廳門口,驚訝地看著一地狼藉,從電視到花瓶,該砸的都被砸了個干淨,滿地的碎片,倪震坐在沙上,雙手抱頭。
見女兒回來了,他苦澀一笑,「是筱爾啊,回來怎麼也不跟父母提前說一聲?」
倪筱爾的目光掃向緊閉的臥房,從里面隱約傳來壓抑的哭聲,她心中一緊,走過去敲門,「媽,我是筱爾,媽你先開門好不好?」
沒多久的功夫,門鎖被扭開,楊萬麗的眼楮腫的像核桃,披頭散,仿佛憔悴了十幾歲。
倪筱爾看得心中一痛,倪震正要上前來,楊萬麗已經將女兒拉進來,「砰」地關上了門。
「媽,你跟爸都一起生活了四十幾年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一定要用離婚解決問題呢?」倪筱爾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楊萬麗的眼楮瞬間掉了下來,她恨恨道︰「要是別的事情,也就原諒他了,是唯獨這種事情,我沒辦法原諒。離婚是離定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媽,你告訴我好不好?」
看著女兒明亮的眼楮,楊萬麗鼻子一酸,半晌,嚎啕大哭起來,「筱爾,你爸……你爸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
仿佛一記悶雷劈在自己身上,倪筱爾傻在原地,半天動不了。
楊萬麗嗚咽著繼續道︰「外面的那個孩子都跟你一樣大了,這些年來,他瞞我瞞得好苦啊。」
手中的文件袋墜落在地,撒了一地的白色紙頁。
倪筱爾原本以為自己準備好了,無論听到任何噩耗都會努力勸和他們,然而現在,除了失望,愕然,心痛,氣憤,竟再也沒有別的情緒。
將楊萬麗安撫睡下已是半夜,倪筱爾輕輕帶上門,坐到了爸爸身邊。
一夕之間,他的頭似乎全白了,他搓雙手,尷尬地看了女兒一眼,「你媽都跟你說了?」
木然點點頭,她淡淡道︰「爸,你跟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倪震苦澀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必要瞞你了。」于是一五一十,他將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倪震有一次跟隨友人出去旅游,結果在b市邂逅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那時候他雖然已經結婚,卻仍舊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心猿意馬,與那女人一起交往了半個月。
期間的濃情蜜意自不必說,等到他回到a市時,心中早有了那女人的影子,其後有好幾次都借口出差去b市看望那個女人。
後來,那女人懷孕了,倪震給了那女人一筆錢,讓她將孩子打掉,從此以後就和她斷絕了往來。
「再後來,你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了你,再加上我對你母親心懷歉疚,于是便再也沒有跟她聯系了,誰知道前陣子我偶然得知她因病去世,原本打算去祭奠她,沒想到踫到了當年原本該被墮胎的那個孩子,她健康地長大了,跟你年紀差不多,長得也很像我。」
倪震苦笑了一聲,繼續道︰「她們孤兒寡母地過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再繼續作孽,讓她一個人流落在外受苦,筱爾,你盡管恨爸爸吧,我現在只希望你媽能夠原諒我。」
倪筱爾緊緊抓著衣服的下擺,這種事情,她能做什麼?
母親的痛不是自己一句哀求就能夠輕易撫平的,那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也不會因為父親的一句想要補償就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這一刻,她從未覺得那麼恨倪震過。
倪筱爾本想撂幾句狠話帶著母親搬離這里,是見到燈下倪震佝僂淒涼的背影,她始終狠不下心腸。
一夜未睡。
次日,倪筱爾走出房間,見到睡在沙上的倪震,他蜷縮成一團,全身抖,似乎極為痛苦。
倪筱爾猛然想起,父親有腦溢血,她慌忙走過去輕聲喚道︰「爸爸?」伸手觸模到倪震滿身的冷汗,頓時嚇了一跳,「爸您沒事吧?」
大廳里的動靜將楊萬麗也引來了,她著急地吩咐倪筱爾,「快叫救護車!」
沒過多久,倪震就被送去了看護病房,倪筱爾站在門外,看著楊萬麗握著倪震的手,片刻都不舍得松開。
她隱約覺得,即使父親曾經背叛過她,是母親還是愛父親的。
或許母親從未想過真正地與父親離婚。
「你醒了?」忽然听到母親驚喜的聲音,她慌忙沖了進去。
倪震緩緩睜開眼楮,見到老婆與女兒都陪伴在身邊,忍不住欣慰一笑,楊萬麗見他沒事,眼淚頓時流了下來。
「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那個孩子吧,畢竟她也算是筱爾的姐姐。」楊萬麗別過頭擦了把眼淚,始終握著倪震的手不肯松開。
倪震的眼中也隱約有淚花出現,倪筱爾靠在牆上,低頭笑了笑,或許,這算是皆大歡喜了?
她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單亦宸,潛意識里,或許是不想讓他操心,又或許是不願意讓自家的難堪曝露在他的面前。
幸好單亦宸這段時間在軍區也很忙,並沒有懷疑她說要加班的說辭。
倪震病情穩定後的一段日子,楊萬麗與倪筱爾極為默契地,誰也沒有提起關于那個孩子的事情。
一直到倪震出院以後,楊萬麗才提出要將那孩子接回家一起住。
「你真的不在乎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倪震驚訝地問。
楊萬麗嘆了口氣,「只要筱爾不介意,我還能說什麼呢?」
到底是不願意讓父母再次傷心,倪筱爾乖巧地笑笑,「既然爸媽都希望我能多一個姐姐,那我改天找個時間去將姐姐接回家吧,這樣以後即使我不在,家里也能熱鬧一點。」
大約是對這個被拋棄的孩子有著一份歉疚,倪震堅持親自去接她回家,楊萬麗在廚房里折騰著飯菜,雖然表面鎮定,實則心不在焉,而倪筱爾也緊張地等待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姐姐的出現。
門外響起了倪震爽朗的笑聲,顯然是將人接回來了。
楊萬麗慌忙從廚房走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在倪筱爾的陪伴下朝門口走去。
一個身材縴秀的女孩兒站在倪震身後,看不清容顏,倪震拘謹地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兒,這才挪開身子介紹,「筱爾,這是你姐姐。」
倪筱爾屏住了呼吸,露出燦爛的微笑迎接自家未來的這位姐姐,在倪震偏開身子的那一刻,臉上所有的微笑悉數僵住了。
這一刻,所有的言語都無法形容她心中的震驚,她知道世界很小,卻從未想過這個世界小到會跟同一個冤家無數次狹路相逢。
或者說,這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
她的父親在外生下的那個女孩兒,即將要和她同住于一個屋檐下的姐姐,很快就要變成她們家庭成員之一的那個女孩兒。
居然是她!
「雯雯,這就是你的妹妹,筱爾,算起來,她比你要小兩歲呢。」氣氛驟然變得尷尬起來,倪震匆忙地介紹兩句,便將一家人給帶進了屋子里。
劉雯雯微笑著從倪筱爾身邊擦肩而過,用只有她們兩人能夠听到的聲音輕聲道︰「妹妹,咱們又見面了。」
倪筱爾緊緊握住手中的筷子,「 嚓」一聲竟被她全部給掰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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