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薇的咄咄逼人並沒有影響倪筱爾的生活,那摞厚厚的材料被堆放在書房的一個櫃子里,倪筱爾輕輕將櫃門鎖上,隨後便置之不再理會。{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文字搬運工-
她知道紅薇並沒有那麼好心想要幫助她恢復記憶,所以她絕不會讓一個居心不良的人影響自己的思維與判斷力。
就像單亦宸說的,只相信他便好。
倪筱爾拍了拍櫃門,滿意地直起身子,卻見蘭姨正站在門口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一副有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倪筱爾笑著走過去,「蘭姨,生什麼事情了嗎?」
蘭姨指了指大門外,欲言又止。
倪筱爾好奇地走了出去,頓時愣住。
單宅的門前,飄著一個碩大的熱氣球,從上面飄向一條橫幅,碩大的「陸恩晴嫁給我」幾個大字顯眼得叫人想忽略都難。
蘭姨指了指緊閉窗戶的二樓,陸恩晴的房間悄聲道︰「表小姐昨天晚上回來得很晚,一進房間就偷著哭了好久才睡著。」
倪筱爾蹙眉,陸恩晴的父母不在身邊,她寄住在單家,自然她的一切自己都要照應到,
她那麼刁蠻任性,有什麼事能夠讓她哭鼻子?
「蘭姨,你去讓張叔拿柄獵槍,先將那熱氣球給我射下來。」瞥了一眼仍在藍天白雲下肆意招搖的告白條幅,倪筱爾微微蹙眉吩咐道。
一聲槍響,熱氣球應聲而落,掉在了單家的花園里。
倪筱爾拿起條幅徑直進了陸恩晴的房間,推開門才現只是虛掩著,床上被褥十分整齊,環顧一周之後才現陽台外坐著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陸恩晴安靜地靠在藤椅上,背影削瘦,初秋的早上,涼風習習,倪筱爾拿過一條毛毯走過去,蓋在陸恩晴的膝蓋上。
她蹲子,微微笑道︰「恩晴想什麼呢?」
陸恩晴呆呆地將目光轉向倪筱爾,唇色白,眼中蓄著亮晶晶的眼淚,她哆嗦了一下,忽然抓住了倪筱爾的手,「筱爾姐姐,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我現在很害怕,你一定要幫我。」
倪筱爾拿出手上的橫幅,淡淡問道︰「是跟這件事有關嗎?」
陸恩晴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埋頭嗚咽道︰「都是我的錯……」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蘭姨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走郎中傳來,「少夫人,不好了!門口來了二三十人,說是要見我們表小姐,見不到就不肯走了!」
陸恩晴驚恐地抓住倪筱爾的手,縮在了她的背後。
倪筱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轉身走了出去,只見單家的警衛員們齊齊圍成一排,神色冷肅地舉槍對著外面烏壓壓的一群人,雙方情緒緊繃,矛盾一觸即。
「你們先退下。」倪筱爾輕聲道,警衛員們隨即散開,讓出一條通道。
她笑意吟吟地走了出來,沖為首的年輕男子曼聲笑道︰「馮大少,許久不見,你倒是風采依舊呢。」
馮瀟霆陰柔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少夫人也依舊那麼美艷動人,叫人心癢難耐呀。」說著,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楮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身後那群身穿花襯衫的小流氓們立刻吹著口哨起哄大笑起來,不知道誰抬高了聲音大喊了一聲,「少夫人看起來好像跟咱們馮大少更般配對不對呀?」
立馬一群唯恐不亂的男人們洪亮地響應,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場面熱鬧得堪比菜市場。
警衛員們彼此對視一眼,在對方臉上同樣看到了忍無忍的表情,于是槍栓拉響的聲音此起彼伏,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了馮瀟霆與他的跟班們。
馮瀟霆舉起了雙手,悠閑地吹了一聲口哨,「我是良民呀少夫人,就算你是單軍長的女人,也不能隨便殺人是不是?」
倪筱爾側過臉,淡淡道︰「怎麼,亦宸不在,我的話就都成耳邊風了嗎?」
「是夫人,跟這群流氓還需要講什麼道理?」其中一個人氣憤地回答。
馮瀟霆一听,頓時拍了拍西裝上的灰塵,呵呵笑了,「小子,說話給我小心點,本少爺馬上就要成為你們家姑丈了,最好還是對我客氣點。」他說著,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人讓開,只見一副巨大的畫板出現在身後,上面蒙著一塊紅色的畫布。
倪筱爾隱約間意識到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听得馮瀟霆陰笑著道︰「這幅畫,我是專程獻給我心中的女神陸恩晴小姐的,既然她不肯出來見我,那我只好當著大家的面讓大家瞧瞧我的誠意了。」
說著,他抬手,朝那塊紅布掀去,倪筱爾心中一緊,忍不住厲聲道︰「慢著!」
然而馮瀟霆早已將紅布掀開,頓時所有人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那是一幅luo女的油畫!
上面那女人小臉通紅,眼神微醺,側臥在沙上,雙腿彎曲,僅靠著胸前的抱枕擋住了私密的風光。
女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隱約間還能在對面的落地窗上看到一個男人的影子。
那女人的臉,赫然就是陸恩晴。
無數雙猥褻的驚愕的不敢置信的目光朝那副油畫看去,馮瀟霆見效果已經達到,笑嘻嘻再次將畫布蒙上。
「看清楚了嗎?這是我親自著筆的,每一筆都代表了我對陸恩晴小姐的愛與迷戀,我今天帶著這幅畫,就是來跟恩晴小姐求婚的,希望他能夠看在昨天我們之間的情意上,答應我。」
倪筱爾千算萬算,也絕對沒有想到陸恩晴會與馮紹霆之間扯上關系,她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憤怒,冷然一笑,「那要是我們家恩晴不答應呢?」
「那我就昭告各大媒體,單老爺子的外孫女與我馮紹霆有過春風一夜,我馮家是喜歡陸恩晴喜歡得不得了,隨時都願意上門提親呢。」他陰陰一笑,言語之中極近挑釁之意,見倪筱爾眼神如火一般地燒了起來,馮瀟霆忍不住又笑了笑,「哦對了,萬一陸恩晴不想嫁的話,我也不勉強,你倪筱爾代嫁,我會更開心。」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所有人都呆住了。
馮瀟霆側過臉捂住隱隱作痛的半邊臉頰,緩緩扭過頭,輕輕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笑了,「少夫人,我等著你將恩晴送上門來。」
很快,馮瀟霆帶著跟班們退得干干淨淨。
「筱爾姐姐,我不是給你惹上麻煩了?」門口,陸恩晴呆呆地看著倪筱爾,不知道站了多久。
倪筱爾拉著陸恩晴回到房間,嚴肅問道「恩晴,我知道你長大了,不喜歡被過問自己的生活,是馮瀟霆這種無賴,一旦被招惹上就會後患無窮,你現在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恩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終于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倪筱爾。
原來陸恩晴對重央一腔愛慕,誰知道重央偏偏冷著臉對他愛理不理,陸恩晴自尊心薄,覺得被冷淡了,于是怏怏不地跟了一群朋友去黑市賽車,誰知道在那里就踫到了殷勤備至的馮瀟霆。
「然後他就說要帶我去家里開party,我喝多了,他告訴我想為我畫一幅油畫,我當時沒多想,就答應了,再後來,他說讓我嫁給他,我被嚇跑,誰知道他一直纏著我,筱爾姐姐,我好怕外祖父知道這件事……」
陸恩晴抽抽搭搭地抹眼淚,倪筱爾心中恨不得將馮瀟霆殺上千百遍,然而在情緒不穩的陸恩晴面前,卻只能裝作一臉輕松的模樣。
「沒關系,恩晴,筱爾姐姐一定幫你好好懲罰馮瀟霆。」
安撫好陸恩晴之後,倪筱爾將蘭姨喊來,若有所思道︰「蘭姨,我想讓你幫我請一位客人。」
入夜,單宅虛掩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位頭戴寬邊檐帽,身穿風衣的女子熟門熟路地走了進來,她四處打量一番之後,進了蘭姨的房間。
摘下帽子才現,屋子里早已候著一個女人,頓時腳步頓了頓。
倪筱爾微微一笑,「阿秀,好久不見。」
阿秀蹙眉想清前因後果之後,頓時笑了,「原來蘭姨根本就沒有生病。」
她坐了下來,掏出煙盒懶懶地抽出一根煙點上,夾著煙的小手指微微上翹,吸了兩口,緩緩吐出一團煙霧之後,阿秀笑了,「我猜你找我,是因為陸恩晴那丫頭的事情,不過我不會幫你的。」
倪筱爾並沒有逼迫她,她點點頭,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既然這樣,你走吧。」
阿秀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忽然頓住身形,回頭冷笑,「少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欲擒故縱,幫你也以,我有什麼好處?」
倪筱爾走到她身邊,按住她的肩膀,溫柔一笑,「幫你成為馮家唯一的少女乃女乃,這點還不夠嗎?」
阿秀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紅唇微抿,「成交。」
a市每晚入夜之後,就是黑市賽車手們肆意瘋狂的時候。
此刻在東區的一條盤山公路上,一群戴著頭盔,機車後坐著穿著性感的美女們的車手早已做好了出的準備。
馮瀟霆斜倚在自己的跑車旁,看著逐漸high起來的弟兄們,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機車們頓時瘋狂地飛了出去,轟隆隆的聲音中,他輕佻地抬起身邊女伴的下巴,放肆地吻了上去,一雙手則在對方的低胸衣里上下其手。
正吻得逐漸深入時,一桶液體忽然從頭淋下,女伴尖叫一聲迅速推開了他。
馮瀟霆呆若木雞地盯著自己滿身的紅色油漆,刺鼻的味道迅速將他的怒火勾了起來,他狂怒地轉過身,「哪個王八蛋干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只見不知何時,自己的車頂上半蹲著一個戴著頭盔,身穿黑衣的人,隔著頭盔只能看到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他大怒,伸手就要將對方拽下來,哪知道那人身材嬌小,反應靈敏,從車上跳了下來之後騎上了一輛機車。
「喂,馮大少,追到我才算本事,不然這油漆就當你白淋了!」對方挑釁地沖馮瀟霆比了一個中指的手勢,隨即哈哈大笑著將車開入後山的盤山公路。
馮瀟霆一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哪里能忍得住?立刻開上跑車追了上去。
夜間的盤山公道安靜得怕,左邊是山壁,右邊則是懸崖,耳邊風聲呼呼,陰森恐怖,馮瀟霆掃了一眼前方的機車,腳下一踩油門,頓時跑車朝對方的機車撞去。
他陰笑一聲,去死吧!
紅色的跑車挾著風聲朝機車撞去,眼看就要擦上對方的車尾,那機車忽然加足馬力刷地一下跟他拉開了距離。
「媽的!」馮瀟霆立即咬住對方的車尾跟了上去。
盤山公路上越來越窄,越往上走四周就越陰森,白慘慘的月光照下來,漆黑一片的路上只有他的跑車在獨自飛馳,身上的油漆漸漸從額頭上往下流淌,染了一身殷紅,馮瀟霆掃了一眼後視鏡里的自己,頓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再看前面的機車,早已不見蹤影,他狠狠拍了拍方向盤,決定追上去。
經過一個拐彎的地方,車燈忽然掃到了一張慘白毫無生機的臉,大晚上的在這種盤山公路上看見人著實跟見了鬼的感覺差不多,馮瀟霆立即下意識地踩住剎車,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過後,車子停了,他驚魂未定地抬起頭,車燈照得四周亮如白晝,剛剛那人,卻不見了。
他慌張地打開車門走出來,頓時呆住,只見自己的車蓋上分不清是之前的紅油漆還是對方的血,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色的長裙上滿是鮮血。
他慌慌張張地上前試探了一下對方的呼吸,微弱的幾乎沒有。
「救救我……」一只瘦弱的手緩緩抬了起來,朝馮瀟霆的方向伸去。
馮瀟霆連滾帶爬地逃離開原地,倉皇道︰「不不不,不是我撞的你,是你自己鑽到我輪胎下面去的,不關我的事……」
四周仿佛有雙眼楮在陰暗中偷窺他的一切,馮瀟霆被黑暗的四周壓迫得快要窒息掉,咬咬牙爬回車里,一個急轉彎,瘋了一般朝山下開去。
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盤山道上,躺在地上的女人才緩緩坐了起來,模了一把臉上的血漿,嘟囔道︰「我的天,這豬血真是快腥死我了,倪筱爾,你還不快點出來?」
倪筱爾愉快地鑽出來,揭開頭盔,捏了捏謝小詩的臉頰,嘻嘻笑道︰「演技這麼好,不去考英國皇家戲劇學院簡直浪費了一個人才!」
謝小詩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倪筱爾的肩膀,「那是!不過你也挺讓我佩服的嘛,機車騎得這麼好,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不過你說馮瀟霆能相信我死了嗎?」
倪筱爾抿嘴一笑,「做賊心虛,你放心,他現在虛著呢。」
馮瀟霆急匆匆趕回家中,吩咐司機將車開回地庫進行清洗,等坐回大廳中才現自己的手還在抖,腦海中閃過那血腥的一幕,他閉上眼楮,努力沉住氣想要平靜氣息,一雙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馮瀟霆嚇得一抖,下意識地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卻听到阿秀溫柔的聲音,「馮少,你今天怎麼了?」
馮瀟霆松了口氣,煩躁地推開黏上來的阿秀,「滾一邊去!」
阿秀眼里閃過一絲怨恨,轉瞬即逝,她體貼地靠上去,模了模馮瀟霆的臉,「馮少,瞧您這一臉的汗,先去洗個澡吧。」說著就轉身進了浴室替馮瀟霆放洗澡水。
嘩啦啦的水聲;里,阿秀掏出手機冷冷道︰「他回來了,進來吧。」
寂靜的夜里,一陣響亮的警笛聲忽然響起,馮瀟霆「 」地站了起來,猛地朝臥室沖去,阿秀走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滿頭大汗地拎著行李,一臉狼狽地奔了出來,恰好和門口的警察撞上。
「你們是干什麼的?」阿秀適時地躲到馮瀟霆背後,一臉害怕的神色。
馮瀟霆往後退了幾步,竭力假裝鎮定,卻見幾個警察掃視了一眼馮宅,隨即冷冷道︰「接到舉報,說馮少涉險誘奸少女,現需要取證采樣。」說完也不顧阿秀的推搡,朝房間里走去。
阿秀與警察目光交接,隨即警察朝屋內奔去,不多久搬出了一副被紅布蒙著的油畫,數十分鐘之後,搜索工作告一段落。
臨走之前,其中一個警察笑著拍了拍馮瀟霆的肩膀,「幸好你不是車禍撞死人玩出人命的事,不需要蹲監獄。放心,只是一個小小的誘奸,查清楚了就會還你清白。」
等到警察全部退出去之後,馮瀟霆這才捂住一顆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松了一口氣,他心有余悸地回想起盤山公路上那具血淋淋的尸體,頓時坐不住了,也不管一旁的阿秀,拿起護照和行李連夜坐車離開。
阿秀雙手環胸,站在別墅的頂樓,看著夜色中那輛越走越遠的車,忍不住無聲地微笑起來,原來玩弄一個人于鼓掌之中,感覺是這麼愉快。
她伸手撫模著逐漸渾圓起來的肚皮,輕聲喃喃道︰「寶寶,媽咪無論用什麼手頓,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坐上馮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讓你一出生就做馮家的財產繼承人,好不好?」
次日,倪筱爾終于見到了馮瀟霆用以威脅陸恩晴的油畫,她微微一笑,「想不到馮瀟霆膽子這麼小,被嚇了一下就逃之夭夭了。」
謝小詩蹙眉,「雖說馮瀟霆現在去了美國,是等這一陣子的害怕過去以後,他又沒有在新聞上看到車禍的消息,一定會知道被我們耍了。」
「真到那時候就再說吧。」倪筱爾抬頭看向空曠的草地上,不知何時,那里早已站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穿著寬松的罩衫,拎著小坤包,一頂帽檐將她的面容壓得極低。
倪筱爾走過去,遞給她一杯果汁,盈盈一笑,「為我們的合作干杯。」
阿秀淡淡道︰「我已經幫你整了馮瀟霆,你答應我的事也要辦到。」她環顧了一眼單宅的四周,張叔依舊勤勤懇懇地在修剪著草坪,而蘭姨,隨處都見她忙碌的身影,這里仍舊和從前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一個阿秀與阿力。
阿秀低頭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走,是她居然會傷感起來,真是奇怪。
「不後悔嗎?」倪筱爾輕聲問道,即使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是看著阿秀逐漸疲憊的面容,她仍舊忍不住為之心痛。
阿秀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幸運,從小出生家庭就幸福美滿,長大後又遇上一個愛你入命的男人,少夫人,我沒有被上帝眷顧,所以我不需要被上帝原諒。」
情知阿秀說的話不對,是倪筱爾在那一刻竟然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或許每一個人都有選擇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哪怕是錯的,也寧願飛蛾撲火。
沉默良久,她遞上一張字條,「不管你願不願意去見他,我都希望你不要忘了他。」
阿秀低頭一看,心中微微一顫,是阿力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居所。
倪筱爾知道阿秀一直在偷偷地尋找阿力的消息,她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插手她與阿力之間的事情了。
緊緊攥著手里的字條,阿秀忽然提高了聲音,「作為回報,我也賣給你一個消息,你知道馮紹霆為什麼這麼肆無忌憚絲毫不顧及你是單亦宸的女人了嗎?」
倪筱爾緩緩轉身,一襲白裙子在風中輕輕飄曳,「為什麼?」她臉色蒼白地問道。
阿秀笑了,「因為馮紹霆知道,或許單亦宸回不來了。」
「轟」的一聲,天邊隱約有雷聲陣陣,凌厲的閃電在天空炸開,烏雲迅速席卷了整片天空,陰沉沉令人心驚肉跳。
倪筱爾搖搖頭,莞爾一笑,「我誰都不相信,只信他。」
單亦宸說了,只是去西南軍區視察,會很快就回來,他怎麼會欺騙她呢?
就這樣保持著僵硬的微笑一路走到房間里,倪筱爾才現自己的膝蓋酸酸麻麻差點軟掉,她閉上眼楮,听著從大廳里傳來的鐘聲,一下一下撞擊著她不安的心扉。
算算單亦宸離開的日子,至今已經有一個半月了,他從沒有這麼長的時間不給自己打電話,馮瀟霆在單宅門口挑釁的丑惡嘴臉歷歷在目,阿秀言之鑿鑿的表情令她心驚,倪筱爾忽然覺得所有的思緒都混亂掉了。
心事重重地熬到第二天,倪筱爾終于忍不住,命警衛員開車送自己到軍區,士兵一路小跑著出來敬禮,「首長夫人好!」
「請問紅薇大隊長在嗎?」倪筱爾降下車窗,緩緩問道。
「報告!紅大隊已經在兩天前離開。」
倪筱爾失望地低下頭,紅薇不在,她怎麼還能打听到單亦宸的消息?想要找到一個人卻始終找不到,這種無力的感覺真令人討厭。
她默默地靠在車上,忽然听到窗外傳來重央的聲音,「少夫人,你怎麼來了?」
「重央,你知道亦宸去了哪里嗎?我很擔心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希望能夠得到滿意的答案。
重央搖了搖頭,「首長這次的行程是由小莫負責,我只負責留下來保護少夫人。」似乎不忍心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猶豫了片刻,說道︰「或許,他有能在西川……」
倪筱爾眼楮一亮,心中頓時萌生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什麼?你瘋了不成?西川地方偏僻,窮山僻壤,听說那一帶還有曾經打仗留下的隱雷,前幾天報紙上還報導炸死了幾個人呢,你說你要去西川?」謝小詩差點將嘴里的牛女乃噴出來,她瞪大了眼楮,不置信地看著倪筱爾。
「嗯,我已經決定了!小詩,我要去找他!」倪筱爾揚起臉,明媚的眼楮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我想他了。」
「嘖嘖嘖,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謝小詩撇撇嘴,嘆了口氣,「既然你都決定了,除了做你堅強的後盾,我還能說什麼呢?」
倪筱爾一把抱住她微笑,「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了!」
天不亮,倪筱爾徑直打車奔往火車站,一番折騰之後,終于買到了一張前往西川的十幾個小時的路程的火車票,她跟隨著眾人一起擠上火車, 當作響的老火車皮里沒有空調,眾人,只有頭頂上一架老式電扇晃悠悠地運轉著。
倪筱爾勉強在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後終于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
第一次獨自做老火車皮出行,倪筱爾覺得一切都很新奇,就連窗外的連綿不斷的山脈看起來也十分有意思,看了一會兒之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隱約有人從自己身邊擠著過去,她一個激靈醒了,下意識地模向抱在胸前的背包,頓時愣住,拉鏈是開的!
再往里面一掏,錢包果然不見了!
她「 」地站起來,四處打量著,周遭人人都事不關己地或靠或坐,平靜麻木的表情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咬牙,忽然悄悄摁響自己的手機,隨之佯裝接電話,咕噥說了幾句,隨後極為憤怒地大聲吼道︰「好!既然你嫌棄老娘的艾滋病會傳染,我這就去死在外地,跟你撇得干干淨淨!」
艾滋病三個字的聲調拔得老高,足足有半截車廂的人全部听見了,眾人面面相覷,不禁半信半疑地打量倪筱爾。
倪筱爾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聲咆哮道︰「看什麼看?不知道要平等對待艾滋病患者嗎?」
此話一出,倪筱爾周圍三丈遠的距離頓時被清空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很神奇,這麼狹小的車廂里居然還能擠出偌大的空位置來。
很快,倪筱爾是艾滋病挾帶者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條車廂,倪筱爾眼觀四路,耳听八方,終于在騷動的車尾看到了被丟棄的錢包,她歡快地上前撿起來,里面的錢分文不少。
倪筱爾松了口氣,拍了拍錢包上的灰塵,略帶心酸地吸了吸鼻子,等見到了單亦宸,一定要捶死他,誰叫他讓自己留下當活寡婦來著?
還沒為失而復得的錢包感到高興,不知道是誰舉報了倪筱爾,列車員很快就來了,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猶疑道︰「你,跟我過來!」
倪筱爾干笑一聲,默默跟上去開始跟列車員解釋,費了好一番唇舌才將自己的意圖說清楚,列車員打量了她一眼,狐疑道︰「你一個年輕女人去西川做什麼?」
「找丈夫。」倪筱爾笑了笑。
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天一夜的行程,倪筱爾下車之後才現,西川遠遠不止自己想象的那麼貧瘠,火車站建在距離西川還有十公里的一處鎮上,四周沒有公交車,更沒有摩托車,所有人都是走著回去的。
她四處打量了一下,徑直進了鎮上的派出所里,打探出了最近的軍事基地就在西川本地之後,咬咬牙,不就十公里路嗎,走著去就走著去唄。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才走上三公里路,倪筱爾就喘息得跟爬了十座山的感覺似的,秋高氣爽,道路兩旁的高粱沉甸甸的穗子倒在地上,隱約見穿梭其中的村民。
她口干舌燥地沖高粱地里的男人打了聲招呼,「老鄉,請問你有水喝嗎?」
一個頭上戴著白頭巾的村民直起了身子,千溝萬壑的臉上黝黑一片,見到倪筱爾頓時愣了愣,一時沒有作聲。
倪筱爾以為他沒听懂,于是做了一個手勢,對方這才朝她走來,比劃著手勢表示自己沒有水,但以帶倪筱爾去家里喝水,順便指了指家的位置,示意不遠。
倪筱爾猶豫了片刻,最終口渴與勞累擊敗了一切,她默默跟在村民身後,暗中將路線記下。
村民從水井里舀出一缸子水給她喝,清涼甘甜的井水瞬間讓倪筱爾忘記了疲倦,她仰起頭喝了兩口,忽然脖子處被人猛擊一下,頓時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隱約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拱著自己的臉,熱氣哄哄的,她猛地睜開眼楮,一只放大的獵犬在她面前出現。
倪筱爾驚出了一身汗,想要挪動一下,頓時現雙手被綁住,壓根就動不了,獵犬在她身邊站著,圓溜溜的大眼楮瞪著她,見她拼命掙扎,忽然仿佛能通人性一般,奔過來撕咬著她手上的繩子。
倪筱爾有些愣住,卻見門口出現了一片陰影,隨後,黝黑的村民出現在了倪筱爾面前。
她有些憤怒,掙扎了一下,怒道︰「你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綁住我?」
那村民瞪著她,終于用艱澀的普通話開口了,「我要你做我的媳婦兒。」唯恐倪筱爾不相信自己的誠意,他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對玉鐲,小心翼翼放在了倪筱爾面前。
倪筱爾哭笑不得,她搖搖頭,「你這樣是違法的,我不能做你媳婦,只要你馬上放了我,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生好嗎?」
哪知道這男人十分頑固,根本就懶得听倪筱爾的勸說,他凶狠地比劃了一下,示意倪筱爾如果想逃走,就殺了她之類的,然後就背著鋤頭出去了。
沒想到沒找到單亦宸,反倒被人給抓住要求做媳婦,倪筱爾欲哭無淚,冷靜下來思考之後,她翻身滾下床,朝著牆角的地方挪去,爾後開始磨著手中的繩子。
眼看手上的繩子就快磨斷了,倪筱爾加快了速度,忽然听到外面傳來幾聲腳步聲,她頓時一怔,難道那男人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人卻在門外嘀咕了幾句,隱約听起來似乎不是剛剛那男人。
倪筱爾咬牙,豁出去了,她大喊了一聲,「救命啊!快來人啊!」身邊的獵犬也跟著汪汪汪叫了起來,上躥下跳地圍著倪筱爾轉悠。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接著,有人在狠狠踹門,倪筱爾听得心花怒放,看來是有人準備救自己了?
最後一腳將門踹開時,倪筱爾忍不住激動地跟對方打招呼,「我在這兒!」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獵犬看到來人,忽然搖著尾巴親昵地迎了上去,隔著一道隔間,倪筱爾只能隱約看到那人的長靴。
接著,只听到一聲熟悉的聲音笑道︰「飛虎,我就知道你肯定被藏在這兒了!」
倪筱爾的心頓時「砰砰」跳起來,她忍不住大聲喊道︰「小莫!」
小莫快步走過來,見坐在地上的人是倪筱爾,頓時笑容僵住,他急忙上前幫倪筱爾解著繩子,「少夫人,你怎麼會在這里?要是首長知道我重央沒有照顧好你,一定會生氣。」
「不關重央的事,你現在告訴我,亦宸他過得好不好?」倪筱爾迫不及待地問道。
小莫沉默了片刻,半晌才低著頭道︰「少夫人,這里的村民剽悍好斗,不僅敢偷部隊的警犬,甚至連路過的陌生女人都會被拐騙走,咱們趕快動身吧,走晚了就月兌不了身了。」言語之間只字不提單亦宸的事情。
倪筱爾情知狀況不妙,也只能依著他,兩人朝外跑去,卻瞬間被圍在院子里的黑壓壓一片的村民們給震驚了。
人人手里拿著武器,為首一人就是白天將倪筱爾領進來的男人,他面沉如水地指著小莫,怒吼道︰「他偷我媳婦兒!」
一句話說出口之後,其余所有的村民們都群情激奮起來,當地人大部分的媳婦都是從外地買來的,因此但凡遇到媳婦逃跑一事,幾乎就會成為全村憤而反擊的大事。
小莫將倪筱爾擋在身後,手已經模上了懷里槍的位置。
倪筱爾忽然伸手攔住了他,她看向那男人,冷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為首那男人訥訥道︰「王慶。」
「好,王慶,你既然說我是你媳婦,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听我的?」她瞪著王慶大聲問道。
王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又很快搖了搖頭。
「你放走這個男人,我就跟你一起過日子。」倪筱爾繼續說道。
王慶猶豫了一會兒,卻听得倪筱爾繼續道︰「你們這麼多人,還會怕他一個人掀起風浪嗎?反正你們村子也從來沒怕過誰是不是?」
王慶垂頭沉思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四周的村民,「都撤了。」
村民們不甘心地沖小莫與倪筱爾比比劃劃了一番,然而王慶十分堅持,見他板著臉毫不退步,大家也只好狠狠瞪了倪筱爾一眼,隨即哼哼唧唧地離開。
小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倪筱爾沖他安慰地笑笑,隨即跟著王慶回到了屋子里。
剛一進去,王慶就拿著繩子沖上來將她死死捆住,滿臉怒氣。
倪筱爾偏過頭,淡漠道︰「你要是敢動我,我就咬舌自盡,說到做到。」也不知道王慶是真的害怕她死還是怎麼樣,居然背對著她和衣睡著了。
這一夜,過得十分平安。
倪筱爾心心念念地盼著小莫能夠來救自己,因此不敢輕易離開,是一晃到了下午,村子里安靜地沒有絲毫風吹草動,令她懷疑小莫是不是忘記自己的存在了。
一個晚上能夠忽悠過去,兩個晚上恐怕就不行了,倪筱爾警惕地盯著漸漸走近自己的王慶,今晚,他的眼神灼熱得有些不正常。
她垂下眸子,「王慶,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等到明天再說。」她一邊說一邊沖他露出哀求的神色。
王慶伸向她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了,好半天才咽了一口唾沫,走出去將門狠狠關上。
倪筱爾長嘆了一聲,心中漸漸變得焦灼起來,王慶還有多少耐性能夠被自己利用?男人的無知與蠻力是一顆定時炸彈,留在倪筱爾身邊隨時都會爆炸,她已經明顯察覺到對方按捺不住的欲火了。
如果小莫明天再不出現的話,除了一頭撞死,恐怕真沒有其他保全清白的辦法了,倪筱爾想到這里,苦笑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王慶突然去而復返,倪筱爾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對方。
王慶黑著臉拿過一條繩子,粗魯地將倪筱爾五大三綁,最後用布塞住她的嘴,他毫不遲疑地掀開床板,將倪筱爾抱了下去。
原來床板下面是一個人工鑿開的洞,僅容一人藏身,蓋上床板之後天衣無縫,誰也沒有料想到這里還能藏人。
隱約間,傳來一群闖入的雜亂腳步聲,其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道︰「首長,就是這里!」
是小莫!
倪筱爾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示警,無奈既不能出聲也不能挪動,只能扭動著身體試圖弄出點聲響。
只听到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聲音淡淡道︰「抓起來。」
一陣騷動之後,似乎王慶被抓了起來,一陣汪汪的狗吠響起來,緊接著,頭頂一陣亮光出現,小莫激動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少夫人,你果然在這里!」他回頭沖那人又激動地吼了兩嗓子,「首長,少夫人在這里!」
倪筱爾一臉黑線地用眼神示意小莫先將自己解開,一臉亢奮的小莫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被捆成粽子狀的倪筱爾,只是一連聲地示意首長過來看。
倪筱爾雖然狼狽,但心里也仍舊涌動著濃濃的喜悅,歷盡千辛萬終于能夠見到單亦宸,那份歡喜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
小莫將倪筱爾拽了出來,隱約瞥到他身後一抹軍靴的影子,倪筱爾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頭也不抬地沖進了那人的懷抱,抱住他淚如泉涌。
她嗚咽了幾聲,嘟噥著「你怎麼才來救我?我差點被那個王慶給欺負了嗚嗚嗚……」
忽然察覺到周圍一片安靜,小莫更是一臉石化的模樣僵在原地,頓時感到不對勁了。
而正被自己抱住的男人,身材與單亦宸倒是差不多,就是觸感,有那麼些許不同,她疑惑地抬起頭,剛好對上男人陌生的下巴,頓時傻眼了。
竟然不是單亦宸?天哪,倪筱爾,你怎麼會錯將陌生人認成了自己的男人呢。
這人生了一張十分英俊的面龐,靠近耳朵的臉頰旁有一小塊彎月形傷疤,平添了幾分男森冷的氣息,雖說沒有單亦宸那副清俊的貴公子長相,但也仍舊有著說不出的魅力。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衣襟上被倪筱爾擦上的鼻涕與眼淚,眼中多了幾分沉郁,眼見氣氛越來越尷尬,小莫急忙上前,結結巴巴地道︰「少夫人,這位是楚……楚雲飛長官……」
倪筱爾的手瞬間松開了,她背過身暗地里罵自己白痴,一回頭立馬一臉鎮定地微笑,「楚長官實在很抱歉,剛剛我情緒激動了一些,希望你能諒解。」
楚雲飛不愧是西南軍區最高級司令長官,從頭到尾一派雲淡風輕,情緒穩如泰山,他點了點頭,吩咐小莫將倪筱爾帶上車,又派人收押王慶,這才朝吉普車走過來。
倪筱爾低聲問道︰「單亦宸呢?」
小莫支支吾吾,「少夫人到了基地就知道了。」
說話之間楚雲飛已經上車,倪筱爾瞥見他挺拔的背影頓時往後縮了縮不再說話,前往西川一路上都是山路,亂石嶙峋,顛簸了幾個小時之後,連續幾日的疲憊與緊張讓她睡著了,等再醒過來時,已經听到了吵吵嚷嚷的一陣聲音。
倪筱爾剛走下車,就被眾人圍觀的陣勢嚇住了。
全都是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們,人人臉上都帶著嘻嘻哈哈的神情,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聲,「長官夫人好!長官夫人棒!長官夫人真漂亮!」于是響亮得堪比軍號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山里。
倪筱爾的臉迅速紅了,下一秒鐘,令她更傻眼的事生了,其中一個兵笑嘻嘻沖楚雲飛眨了眨眼楮,「長官,你別愣著呀,既然將嫂子都帶來了,就親一個唄。」
士兵們常年跟楚雲飛駐扎在西川,關系親近得跟兄弟一樣,說話百無禁忌,眼見楚雲飛帶回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頓時都以為是他的女人,一時之間吹口哨的,起哄的抬杠的,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
小莫急了,拼命解釋倪筱爾不是楚雲飛的夫人,只是勢單力薄,聲音很快就被湮滅在人聲鼎沸里了。
直到倪筱爾嫣然一笑,朝楚雲飛身邊走去,眾人才安靜下來,互相擠擠眼楮,只等著看好戲。
倪筱爾無視這些各色目光,直視楚雲飛,嫣然一笑,「感謝楚長官一路勞累將我接回來,等見了亦宸,我們夫妻二人一定一起上門答謝。」
此話一出,再也沒有人起哄,不,準確的說,是單亦宸的名字一出現,所有人都沉寂下來低下了頭。
楚雲飛的目光沉沉如夜,看不清神色,半晌,才說道︰「你能暫時見不到他。」
「他現在在哪里?」她意識到不好,卻不願意往那方面去想。
楚雲飛搖搖頭,「他的傷勢……」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倪筱爾已經順著他目光的方向一個箭步沖進了房間內。
床上躺著的,不就是闊別許久的單亦宸?
單亦宸緊緊閉著眼楮,修長的身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上安詳的表情看起來與睡著無異。
楚軍長與眾人臉上沉重的表情叫倪筱爾不得不提心吊膽地將他渾身上下掃視了一遍,直到確定有外傷才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
倪筱爾正忍不住回頭問小莫究竟傷在哪兒,忽然被一雙手給給拉進了懷里,她的小臉貼著對方溫熱的胸膛,一顆心既歡喜又惱怒,還有些淡淡的委屈。
她抬起頭來,瞪著一臉笑意微微瞧著自己的單亦宸,怒道︰「你們聯合起來騙我!不是說受傷了嗎?」
單亦宸微微一笑,側過身子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瞧她,「我不這樣說,你肯心疼我嗎?」
「呸呸呸,你要真想看我心疼你,就趕緊往自己身上捅兩刀,我一定心疼得死去活來!」
見她俏麗的小臉上怒氣未消,他當真作勢要起身拿匕首,她臉一紅,上前攔住了,想著一個半月沒見,在家里擔驚受怕的那些日子,千里跋涉而來的辛苦,頓時眼圈一紅,撲進單亦宸懷里不吱聲了。
「你怎麼以一個多月都不跟我聯系?我都快擔心死你了!」
單亦宸撫模著她的頭,輕嘆了一聲,「西川前一陣子地震頻,通訊信號無法出去,直到今天一切才檢修完畢。」
雖然單亦宸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概括過去了,但倪筱爾知道西川地勢偏僻,交通落後,這一個半月來一定經歷了不少艱難和痛苦,她蹭了蹭單亦宸下巴上漸漸泛出的胡須,撒嬌道︰「你瞧瞧,才一個多月不見,你就老成這樣了。」
單亦宸薄唇微揚,眼中壞笑一閃而過,「叫你瞧瞧什麼叫老當益壯。」
說著就將倪筱爾撲倒在床上,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長久不見的思念令一個本是單純戲謔熱浪的吻逐漸變得火熱起來,倪筱爾氣喘吁吁地窩在男人懷里,將腦袋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縴長的手指緊抵著他的胸口,仿佛僅僅是一個擁抱,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男人明顯表現得比女人更急不耐。
平日里極有耐心的他此刻粗魯地拽掉倪筱爾的小內內,百忙之中瞥了一眼上面素淨的顏色,頓時微微蹙眉,抱怨道︰「怎麼沒穿上次我給你買的那件?」
倪筱爾的臉騰了紅了,一邊應付著他鋪天蓋地而來的吻,一邊喘著氣道︰「布料那麼少,還不如不穿呢。」
她原本只是抱怨太性感了,她不喜歡,哪知道男人慢條斯理地將月兌了她的衣服之後,淡定地結束這段對話,「那就不穿。」
「是外面有人……唔……」她拼命的反抗著。
只是兩個小手再怎麼努力的護住自己的身體,也抵擋不住那狼一般的視線。
最後一件衣服被拋到了半空中,單亦宸將倪筱爾拽到自己懷里,堵上了小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下巴上滋生出來的胡渣刺的倪筱爾閃躲不已,而單亦宸則是低喃著她的名字,溫柔而又刻骨銘心。
倪筱爾水光瀲灩的眼楮因了單亦宸的**而帶上了幾分艷色,她微微地啟開唇,任憑自己破碎的聲音溢出來,緩緩閉上眼楮,終于放任自己沉浸在單亦宸給予自己的溫暖里。
當被攻破時,她剛蓄起來的青蔥指甲硬生生地在他肩膀上劃下了兩道傷痕,倪筱爾攀住他有力的身軀,粗啞著聲音央求,「輕點……啊……輕一點……」
單亦宸哪里听得進女人軟弱的哀求?
他低下頭看著倪筱爾艷色無邊的小臉,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小憐拆剝入月復,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吻了吻倪筱爾的小嘴,他咬牙忍住一波又一波襲來的難言的欲火,「乖,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倪筱爾松了一口氣,依言從他懷里分開,本以為對方偃旗息鼓中場休息,誰知他忽然從身後環住她的小蠻腰,半哄半商量道︰「換一個位置試試?」
話音剛落,倪筱爾反對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單亦宸已經再度的侵襲了她全身,酥酥麻麻的觸電般的感覺。
她欲哭無淚地任由長官長將自己吃干抹淨,恍惚覺得這一次的尋夫之旅,倒像是自己親自送上門讓對方饜足的美餐,好在對方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身材又令人垂涎,技巧和持久性也沒的說,想到這里,倪筱爾頓時覺得自己也不虧了,頓時暗自傻笑起來。
眼見女人神情恍惚,注意力壓根不在辛苦勞作的自己身上,單亦宸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起來,霸道地將倪筱爾的臉對準自己,他不悅,「你老公的技術不好?」
她搖搖頭,抿嘴微笑。
「長得不好看?」
再次堅決搖頭否認。
「那就是……持久力不行?」男人很滿意,但還是不斷追問。
倪筱爾笑嘻嘻地摟住單亦宸的脖子,親了他一口,笑靨如花,「我只是在想,要是你去了皇爵做少爺,一定是絕色中的絕色,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為了你爭破頭皮呢。」
他哭笑不得,狠狠打了她的小屁屁一巴掌,疼得她嗷嗷直叫喚。
「我現在就讓你感受一下絕色中的絕色的滋味。」他壞笑一聲,俯身繼續未完的事業。
倪筱爾哀嚎一聲,蒼天啊,這個男人前世一定是獸人投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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