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七次……哦不,準確地說是一夜十次,倪筱爾趴在床上連指尖都懶得動一下了,她總算知道招惹上一個被餓壞了的男人會有什麼下場,低頭看了一眼被子里自己遍布青紫的身體,倪筱爾捂住臉,完了完了,沒有臉出去見人了。
偏偏單亦宸一大清早就神清氣爽地帶著小莫跟楚雲飛一起去開會了,她勉強掙扎著起來,立刻痛得嘶嘶直叫喚,似乎腰部以下已經完全不屬于自己了。
「單亦宸,你這個混蛋!」咬牙切齒地扶著牆站定,換上了一套能夠遮掩住渾身痕跡的衣服,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靜悄悄的屋子門口,除了小莫,竟然看不到其他人的人影。
倪筱爾好奇地問道︰「小莫,其他士兵都去訓練了嗎?」
小莫模了模腦袋,嘿嘿笑道︰「也不是,其實是昨天首長特意吩咐了,少夫人在的時候,方圓十米之外都不允許有人出現……」
倪筱爾的臉紅得幾乎快要滴血,真是沒臉見人了,這下誰都知道她昨晚跟單亦宸都干了些什麼了!
既來之則安之,倪筱爾安慰自己沒關系,臉皮厚才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西川的地震重建工作已經陸陸續續完成了,單亦宸與楚雲飛雖然個性不合,但在重大事情的決議上倒是出奇地默契,偶爾瞅到兩大首長站在一起,身材頎秀,氣質凜冽,簡直就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單亦宸與楚雲飛偶爾講了幾句話,目光就忍不住飄向倪筱爾身上,起初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與寵愛,及至現倪筱爾將目光默默停留在楚雲飛身上長達三秒鐘之後,臉色立刻有些陰沉了。
他瞥向楚雲飛,冷冷道︰「楚軍長至今還沒有婚配對象嗎?」
楚雲飛愕然,沒想到對方會將話題從軍事部隊整合演練直接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上,蹙眉思考了片刻,他疑惑問道︰「這跟我們剛剛談論的話題有什麼關系嗎?」
單亦宸淡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楚軍長,作為首長,有時候不止軍事素質要過硬,在終身大事上也要起到帶頭作用,你不結婚,你的那些屬下又怎麼能夠解決個人單身問題呢?你好好想一想這之間的關聯吧。」
單亦宸說完,一臉嚴肅地走向倪筱爾,將左顧右盼的她領回去,杜絕她與楚雲飛接觸的任何機會。
楚雲飛愣了半天,始終沒印象想清楚,自己結不結婚與手下的士兵結不結婚究竟有什麼關系。
直到一聲怒吼從屋內傳來,「不是說了不許看別的男人嗎?」他才哭笑不得地模著鼻子離開。
無故躺槍,天憐見。
自從單亦宸對楚雲飛的終身大事開始關心起來之後,來軍區義演的文工團突然多了十幾倍。
士兵們倒是十分歡迎,熱血上涌眉開眼笑,就連平日里訓練也渾身攢著勁兒,只為了能夠在女兵們面前露一手。
倒是楚雲飛被攪和得煩不勝煩,終于在某天黃昏,斜睨著眼楮瞅了單亦宸一眼,「西川的事情處理好了,你是不是該回華東軍區了?」
單亦宸微微一笑,「楚軍長千里迢迢讓我過來協助治災,怎麼說我也該多留一段日子,等楚軍長的婚事有眉目再走也不遲。」
楚雲飛笑了笑︰「既然單軍長這麼關心我,我理當回報你才是,對了,今天一伙流竄至邊西南邊境的毒販被眼鏡蛇特種大隊伏擊,隊里有人掛了點小彩,暫時留在軍區養傷,你要有空的話,不妨前去看看。」
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單亦宸的肩膀,楚雲飛大笑著走了出去。
單亦宸緩緩推開門走出去,只見倪筱爾一襲白裙在角落里站著,表情矛盾,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微笑著走上前,將她抱住,「在想什麼?」
倪筱爾猶豫了片刻,抬頭看向他,「我……見著紅薇了,她好像受傷了。」
說完之後覺得十分羞愧,明明紅薇與他自小青梅竹馬,是她剛剛竟然不想告訴他這件事,更加不想讓他去見紅薇。
瞥見她眼中的不確定,他忍不住俯身低頭,沉聲道︰「倪筱爾,你看著我。」
倪筱爾別扭地與他四目相交,他漆黑的眼眸令人沉醉,表情溫柔得仿佛三月里能夠融化冰雪的春風,他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事到如今,你仍舊不信我嗎?我心里只有一個女人,無論她有多白痴,多任性,多胡鬧,我都只愛她,那個人就是你,倪筱爾。」
單亦宸很少這麼直接地對她表白,此刻听在耳朵里,她歡喜得要命,但是也只是撇了撇嘴,「既然我有這麼多缺點,那你為什麼還會喜歡上我?」
他吻了吻她的額,抵著她的腦袋,輕聲笑道︰「給我生個孩子,我就告訴你。」
倪筱爾心里甜蜜得很,卻又不願表現出來叫他太得意,于是背過身去,「我才不想知道答案呢。」
身後,兩人的甜蜜溫馨叫另一個女人蒼白了臉色。
「明明我比她更適合,為什麼他不肯愛我?」她喃喃問著身邊的男人,一臉受傷的表情。
此刻,那個強悍的眼鏡蛇特大隊隊長,脆弱得令人忍不住憐惜,楚雲飛緩緩伸出手,想要安慰她,然而下一秒,他遲疑了片刻,收回了手,笑了笑,「你呢?明明有比單亦宸更適合的男人,為什麼要選擇不屬于自己的去愛?」
紅薇低頭笑了,半晌才抬起頭,一臉認真,「你以為我只是因為得不到才那麼執著于他?不是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愛他,為了他,我願意放棄一切,楚雲飛,如果有一天你也愛上一個女人,你會明白這種感受。」
安靜地收回目光,她轉身離去。
紅薇的傷勢比想象中的要重,不過是短短兩天間,外傷已經開始化膿,整日整日地燒,然而她仍舊強撐著病體部署手下隊員的工作。
小莫將情況報告給單亦宸听的時候,他微微蹙眉,「派一架直升飛機來接她回去。」
「是紅大隊說,你不走,她哪里也不去。」小莫遲疑著說出原話。
單亦宸扔了手中的筆,大踏步朝外走去,小莫心中一緊,急忙跟了上去。
推開房門,紅薇正低頭擦拭著手上的槍,見單亦宸出現,頓時嫣然一笑,「我還以為你一心陪伴著倪筱爾,差點把我給忘了呢。」
單亦宸冷冷道︰「我已經命人派直升機來接你回去,今天就走。」
紅薇吹了吹槍口,輕輕一笑,「怎麼,害怕我妨礙你跟她之間的恩愛?單亦宸,你也太霸道了,這西南軍區是楚雲飛的地盤,我紅薇來去自由,與你無關。」
一股風聲襲來,紅薇敏捷地避開,原本身手就不如單亦宸,受傷之後靈敏度更加大打折扣,雖然避開了單亦宸的第一招,卻不避免地被他隨之而來的第二招給擒拿住。
他冷聲道︰「紅薇,如果你再敢扔掉傷藥,繼續讓自己傷勢惡化,我會考慮與師長通電,解除你隊長的職務。」
對上他冷漠的面容,她仰起頭,眼中漸漸有淚水,「單亦宸,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對我?」
她百般算計,折磨自己,都是為了能博得他一絲絲的憐惜,是他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單亦宸轉身離開,看著他冷峻的背影,想起這些年在叢林中的孤寂與痛苦,她忽然失去了理智,沖上前環住了他的腰,死也不願松手。
「你說我無恥也好,說我厚臉皮也好,我就是不服氣,倪筱爾根本就配不上你,單亦宸,你醒醒!」她歇斯底里地說道,臉上的淚水打濕了他背後的襯衫。
然而他仍舊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絕情地從她眼前離開。
紅薇追了出去,單亦宸早已走得不知所蹤,她轉過頭,隨即在一旁的走道上瞥見了倪筱爾,頓時笑了,「怎麼,來嘲笑我自不量力?還是來向我示威?」
倪筱爾安靜地微笑,「我听說你傷口疼得厲害,就找了一些傷藥,想送給你。」
紅薇抿唇笑著走上前,打量著眼前的倪筱爾,從第一天見到她開始,她就瞧不起眼前這個女人,她嬌弱得像溫室里的花朵,沒有單亦宸的庇護,倪筱爾根本什麼都不是。
「 當」一聲,她掀翻了倪筱爾手里端著的藥盤,譏諷地笑道︰「現在以回去跟單亦宸告狀了,就說我紅薇欺負你了。」
正是白天,四周有士兵走過,見到這一幕,頓時詫異地聚在遠處,竊竊私語。
倪筱爾緩緩蹲子,撿起地上的藥品,重新直起身子,「西川因為地震,受傷的人很多,藥品是奇缺資源,你不要浪費了。」
她的若無其事令紅薇有些惱怒,她重新打翻盤子,再一次,藥品撒了一地。
倪筱爾再次蹲下來撿起,紅薇冷笑著第三次打落。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跑去報告首長了。
紅薇挑起倪筱爾的下巴,一臉挑釁,「單亦宸馬上就要來了,怎麼,要流淚博取同情嗎?」濃濃的嘲諷與鄙視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倪筱爾不卑不亢地看向她,「紅薇,你惹到我了。」
紅薇冷冷一笑,「哦,倪小姐,就算我惹到你了,你又打算怎麼樣呢?」她笑著想要轉身,下一秒,忽然被人抓住肩膀,狠狠摔在了地上。
措手不及的紅薇愕然地看著眼前冷淡的倪筱爾,沒想到她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動手,更加沒有想到她居然能撂倒自己。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她站起來,咬牙道︰「很好,所有人都閃開,今天我要教訓教訓這個女人!」
紅薇是特種兵出身,身手極好,而倪筱爾怎麼看都不是她的對手。
然而在場的士兵大多數都與紅薇曾經一起戰斗過,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此刻他們一半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而另一半則都盼著紅薇能夠贏。
漸漸的,兩個女人的四周被士兵們圍成一個圓圈,誰也沒有啃聲,眼楮卻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一切。
紅薇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她朝倪筱爾勾了勾手,「只要你今天贏了我,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去糾纏單亦宸。」
**luo的挑釁,火藥味十足。
「一言為定。」她咬唇答應。
兩人彼此對峙,冷冰冰的眼神中折射出揮散不去的敵意。
紅薇冷笑著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朝倪筱爾抽去,這一鞭子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倪筱爾饒是閃得快,胳膊上仍舊被鞭子抽出了一條雪痕,火辣辣的疼。
她捂住胳膊,知道紅薇並沒有退讓的意思,于是專心與她對陣,單亦宸曾經教過她防身術的情景歷歷在目,她仔細地觀察紅薇的動靜,冷靜地四處躲讓,一時之間,竟與紅薇不相上下。
然而紅薇畢竟訓練多年,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她扔掉鞭子,索性近身想要利用擒拿手讓倪筱爾摔倒,反手抓住倪筱爾受傷的手臂,狠狠一用力,倪筱爾果然狠狠被甩到了地上,狼狽地滾了好幾圈。
眼前頭暈眼花,渾身疼得快要散架子,倪筱爾現在才明白,紅薇的戰斗力不小覷。
她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朝著紅薇再次攻去。
紅薇冷哼一聲,一抬腳,倪筱爾再次摔倒在地上,且摔得比上次更嚴重,膝蓋處的褲子已經被磨破,露出了被蹭的鮮血淋灕的腿。
正好楚雲飛與單亦宸同時趕來,人群中,士兵們噤聲,自動地退讓開兩條路,單亦宸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上頭散亂的倪筱爾,心中一痛,單亦宸快步上前,格住了紅薇橫空踢來的一腿。
「夠了!」單亦宸厲聲道。
紅薇緩緩收回腿,笑了,「單亦宸,還只是開始而已,你就心疼了?」心中則被針扎一般,他居然當著所有戰友的面前吼了自己,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絲毫不顧及與自己多年的情意?
「紅薇,我再三警告過你,不要動筱爾。」他沉聲道,隨後不再看紅薇,走過去將倪筱爾抱起來。
迎上單亦宸惱怒的目光,倪筱爾忽然別開臉,輕聲說︰「放開我,亦宸,這是我和紅薇之間的事,你不需要插手。」
紅薇分明說過,只要她贏了,就不再來糾纏單亦宸。
她一定要贏。
單亦宸搖頭,「你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無論你贏或是輸,對于我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
倪筱爾知道他舍不得自己受傷,她微微一笑,盡管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得厲害,卻仍舊試圖說服他,「是對我來說有分別,我不想讓你的下屬和愛慕你的女人覺得,我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亦宸,我也想證明給你看,我以做得很好,我想讓你身邊的人覺得,我能夠配得上你。」
她想要努力證明自己的力量,哪怕站在她面前是完美而強大的紅薇,是,她不害怕。
單亦宸凝視著她清亮的目光,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強又犯了,猶豫了片刻,他狠下心松開她,沉聲道︰「不要和她近身搏斗。」
她莞爾一笑,「我一定會小心。」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單亦宸居然退出了圈子,站在一旁束手觀戰,似乎不打算偏幫倪筱爾。
楚雲飛有些意外地瞥了滿臉傷痕的倪筱爾一眼,淡淡笑道︰「原來我們都小看了她。」
單亦宸沉默著沒有說話,然而緊握的雙手卻透露著心中的緊張與疼惜。
經歷過中間一段小小的插曲,紅薇更加惱怒,出手更加凌厲,不帶絲毫退讓,倪筱爾一次又一次地摔在地上,渾身早已疼得麻木起來,然而她每次都能夠堅持著站起來,迎接紅薇的拳頭。
時間一長,紅薇也有些支撐不住了,早就受傷的身體隱隱有些吃不消,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厭惡地看著眼前再一次站起來的倪筱爾。
眼看倪筱爾朝自己攻過來,她掏出腰間的槍,反過槍托朝倪筱爾的後頸處狠狠砸去,與倪筱爾側身而過時,手上忽然一空,手中的槍居然被倪筱爾奪了過去!
她愕然地看向倪筱爾,卻見她鼻青臉腫的臉上忽然散出一絲光彩,受傷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後頸處傳來一聲悶響,紅薇眼前一黑,緩緩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了,沒料到最後居然會是倪筱爾將紅薇打暈的結果。
沉寂了片刻,不知道誰率先鼓起了掌,接著,陸陸續續地,大家露出了真誠的微笑,紛紛加入了鼓掌的隊伍里。
單亦宸快步上前,將倪筱爾打橫抱了起來,深沉的目光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吸進去,她害羞地藏進他的懷里,「別看,我的臉現在像豬頭,丑死了。」
他心里一痛,抿著薄唇將倪筱爾送進房中,拿了藥水仔細給她清洗傷口,倪筱爾疼得叫喚了一聲,「哎呀你輕點,疼……嘶,這里不要動,好疼……」
單亦宸陰沉著臉將嵌入她皮膚里的石子夾出來,冷冷道︰「和紅薇動手時就該動腦子想一想,你是她的對手嗎?要不是她受傷堅持不住,你以為你會是現在這點小傷?」
倪筱爾知道自己很莽撞,卻並不後悔,人生從小到大,第一次為了男人和一個女人打架,盡管是愚蠢的行為,是至少,她讓單亦宸看到了自己的堅持。
「我對你這麼痴心一片,你要拿什麼報答我?」她指著手臂上一條兩指來長的傷痕,振振有詞地問單亦宸。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陰沉的目光帶著幾分危險,「說說看,你想要什麼獎勵?」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單亦宸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了,她嘻嘻笑著倒進他懷里,嘟囔著,「人家也只是隨便說一說,又沒有真的想要什麼。」
默不作聲地替她包扎好傷口,他打來一盆水,拿起毛巾仔細地替她擦拭起臉來,眼見單亦宸伸手抓向雙腳,嚇得立刻縮了回來,「你干什麼?」
斜睨了她一眼,男人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洗腳。」
不由分說地將她的腳抓住,按進了水里,溫暖的掌心細細摩挲著她的腳背,她不自在地轉移開目光,有些尷尬。
雖說是夫妻,是他好歹也是單家的二少爺,怕是從小到大都沒服侍過別人,萬一被警衛員看到首長親自為自己洗腳,怕是要當場掏槍出來斃了自己。
正胡思亂想之間,忽然听到他淡淡的詢問,「腳後跟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口?」
低頭看了一眼,她埋怨道︰「還不是高跟鞋磨的,你這麼高,我要是不穿高跟鞋,站在你身邊就要成霍比特人了。」
單亦宸沒吭聲,幫她清洗完畢,又用被子將她裹得像個團子,他靠在床邊,握住她的手,「睡吧。」
倪筱爾掀開被窩,「你也進來。」
瞥了一眼只穿著睡衣的她玲瓏的身軀,他眼神一熱,隨即搖搖頭,替她掖上被角,「我現在不困。」
有了他的陪伴,倪筱爾安心了許多,身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即使再怎麼逞強,到了這時候也全然放松下來,即使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也會時不時地抽動一兩下,一雙手卻始終緊緊地抓住單亦宸,生怕他離開一般。
單亦宸憐惜地看著她額上的傷口,輕輕親了一口,伏在她身上,始終舍不得起身,直到小莫在門口輕輕呼喚,才走了出去。
「首長,紅薇隊長剛剛坐直升機走了,她說,今天就當是少夫人贏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邊逐漸遠去的飛機,他收回目光,輕聲道︰「小莫,準備一下,明天起程回去。」
小莫笑道︰「早就該回去了,重央他們都安排妥當了。」
次日一早,單亦宸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倪筱爾始終不肯開,他沉聲道︰「筱爾,你再不開,我就踹門了。」
「不許進來!」倪筱爾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
單亦宸心里一緊,一腳踹開門沖進去,只見倪筱爾頭上裹著圍巾,躲在牆角低著頭。
他蹲下,耐心地將她雙肩扳過來,「讓我看看,究竟怎麼了?」
拉扯之中紗巾飄落,只見一臉浮腫的倪筱爾滿臉沮喪,原本小巧的瓜子臉此刻圓得像個小冬瓜,盡管想要嚴肅,仍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握拳掩住嘴,單亦宸清咳了幾聲,「倒是別有一番韻味,挺好看的。」
倪筱爾哼了一聲,重新戴上絲巾籠罩住臉,「總之我現在心情不好,你不許惹我。」
他看得有趣,忍不住捉住她小冬瓜一樣的臉,惡狠狠地親了好幾口,痛得她皺起小臉哇哇直叫,「**你走開啦!」
一對歡喜冤家在里面鬧得不開交,外面楚雲飛一本正經地交代屬下將踹壞的門的維修費記到單亦宸賬上之後,凝神听著里面傳來的歡笑,沖小莫微微一笑,「你們單首長自從結婚之後,似乎變了許多。」
小莫抓了抓腦袋,嘿嘿笑道︰「少夫人是個十分有趣的人,首長自從成婚之後,心情不錯,我們這群屬下也跟著沾沾福氣,日子好過許多了。」
他至今還記得倪筱爾逃婚的那段日子,單亦宸的滔天怒氣席卷了四周的每一個人,小莫心有余悸地衷心盼望,少夫人能夠和首長一直恩恩愛愛下去,也叫他們這些無辜的旁觀者能夠少受一些苦楚。
楚雲飛點了點頭,喃喃自語,「看來,我也該考慮考慮我的終身大事了。」
次日,西南軍區上空,一架直升飛機載著單亦宸與倪筱爾離開,西川恢復了平靜,而楚雲飛的心里則悄悄變得翻天覆地起來。
剛踏下飛機,倪筱爾就被一群忽然簇擁上來的人給拽進了車里,她著急地回頭尋找單亦宸,只是哪里還有他的影子?
不會是被綁架了吧?她顧不得遮掩自己的豬頭,努力掙扎著想要從這些人的手里月兌困,「喂,你們把我帶上車有沒有過問過單亦宸的意見?他是我丈夫,你們松手,哎別拿走我的墨鏡……」
只見圍繞在自己四周的人神色嚴肅地將自己的臉蛋撥來撥去地打量,最後,一聲重重的嘆息響起,似乎覺得壓力很大一般,其中一個人大聲鼓勁,「各位,時間緊任務艱巨,讓我們一起努力,將少夫人好好打扮一下!」
倪筱爾忍不住想要插嘴問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見車里的化妝師早已經拿起了粉餅,眉筆,還有腮紅,七手八腳地給自己化起妝來。
沒過多久,其中一個女化妝師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倪筱爾捂住胸口,一臉驚恐,「干什麼?」
女化妝師陰笑一聲,一聲令下,「給我把她衣服扒了!」
倪筱爾的尖叫湮沒在一窩蜂涌上來的女工作人員當中,很快,自己被重新套上了一件紛繁復雜的白色婚紗。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車子忽然停下,化妝師將倪筱爾一把推了下去,隨後車門關上,車子絕塵而去。
她呆呆地站在教堂門口,還沒有過過身來。
而烏壓壓的記者們早已恭候多時,此刻紛紛扛著攝影機涌了上來,「快拍快拍!一定要拍到新娘子感動流淚的畫面做頭條!」
雪白的閃光燈 嚓 嚓地響起,她提著裙擺,恍惚中穿過重重人群,朝教堂的盡頭走去。
紅毯的盡頭,站著一身清貴氣息的他。
環顧四周,她這才現,倪震與楊萬麗,還有劉雯雯,以及其余單母,單伯伯,甚至單爺爺也來了,長輩們紛紛坐在賓客的座位上,和藹親,沖自己露出鼓勵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頭頂閃亮的燈光照得有些眩暈,倪筱爾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然而此時此刻,她的身上的確穿著那日的同一件婚紗,一切都和結婚那日一模一樣,只不過區別在于,今日新娘子終于出席了。
仿佛踩著雲端,她渾身軟綿綿地朝他走去,那條紅毯她走了好久好久,耳畔悠揚的結婚進行曲摒除了所有的雜念,她的眼里只有他深邃的眸子,和眸中那抹驚艷和深沉的寵愛。
直到握住他修長的手,她終于仰起頭看他,聲音顫抖,「你是怎麼做到的?」明明在西南,是他卻為他提前準備了如此盛大的一場驚喜,甚至將頑固反對的單老爺子也說服來了,怎麼能叫她不感到震撼,怎麼能叫她不感到歡喜?
他微笑,溫潤如玉,如三月里分花拂柳而來的翩翩貴公子,眼神清明,「我欠你一場真正的婚禮。」
那場本該屬于他們之間的婚禮上,新娘逃走了,任性地將他丟在眾目睽睽的現場,他惱怒過,憤恨過,甚至千里迢迢趕去英國,以為她永生都不會再回來。
然而幸好,她回來了,無論當初她逃婚的理由是什麼,對他,都已經不重要。
此刻,她在他身邊,終于戴上了他的戒指,成為了他真正的妻,足矣。
倪筱爾的眼淚緩緩落了下來,她眨了眨眼楮,鼻子酸酸的,「我的睫毛有沒有歪掉?臉上看起來是不是很腫?」
他牽住她的手,輕聲笑了,「相信我,你今天是最美的。」
她破涕為笑,在牧師的致詞中踮起腳與他相擁而吻,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嫁給他的喜悅與溫暖。
教堂外,早已準備好的氣球與彩帶一起放飛上了天空,飄飄灑灑的鮮艷色彩在蔚藍的天空下招搖飛舞,唯美得叫人心動。
如果大家都以為這是童話故事的結尾,那麼一定對這對剛剛正式舉行婚禮的夫妻了解得還不夠徹底。
新婚當晚,新郎與新娘就要不要一起鴛鴦浴這件事情進行了一場嚴肅的辯論。
新郎斜倚在門外,一邊單手解著襯衣,一邊連哄帶騙,「倪筱爾,我進來拿件衣服就走。」
門開了一條小縫,新郎精神一振,卻見一條男士內褲被拋了出來,門縫毫不留情地闔上了。
新郎氣結,「你就真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外面等著?」
浴室里,新娘的洗漱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她哼著歌,一邊搓著頭上的泡沫一邊大聲道︰「你再等半個小時,我很快就好啦!」
要等半個小時?新郎的臉迅速沉下來了。
本著軍人高效有力的行事風格,新郎備用鑰匙在手,一把捅進鑰匙孔,頓時臉色僵住,左轉,紋絲不動,右轉,依舊紋絲不動。
頓時明白過來,擺明了新娘與自己過招,將里面的鎖孔堵死了。
新郎冷冷一笑,拿出自己當年特種大隊里學過的扎實的理論基礎,僅用一根細鐵絲塞進去,三十秒後,輕輕松松推開門,走了進去。
听見身後的腳步,新娘頂著滿頭的泡沫回頭,頓時呆住了。
新郎衣衫半解,露出精致的鎖骨,魅惑地斜倚在一旁,神色懶洋洋,「你以為這樣就能夠阻止我?」
新娘立即反應過來,雙手環胸一臉羞澀狀,「討厭,人家還沒洗完呢,你先出去啦!」
新郎敞開衣襟露出結實的月復肌,邪魅一笑,「一起洗。」隨即將新娘撲倒在流理台上繾綣纏綿……
一場鴛鴦浴洗的起碼超過了三個小時,沒過多久,新娘趴在新郎背上,臉紅紅地就出來了。
新郎細細端詳了一下新娘吹彈破的肌膚和瀲灩的眼眸,忍不住滿意地點點頭,「適當做一下運動果然有好處。」
新娘羞答答地將臉藏在新郎懷里,別扭地躲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剛剛我抓你哪兒了,是不是很疼?」
他輕笑一聲,月兌掉浴袍,露出背後五道通紅的指印,新娘捂住臉頓時臉紅耳熱地不肯吱聲了。
一夜好夢。
次日,倪筱爾躺在單亦宸的膝蓋上翻看著昨日的婚禮新聞報導,滿篇都是她與單亦宸天作之合的溢美之詞,她看得津津有味,指著報紙上的自己美滋滋道︰「我還是第一次現自己還挺上相的呢!」
單亦宸將目光從書上轉移到她的臉上,見她正嚼著一塊隻果,頓時蹙眉,「倪筱爾,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有福同享?」
哈?她茫然地抬起頭,下一秒,單亦宸已經側過臉來,俯身吸住了她的唇,輕而易舉,舌頭熟稔地進入她的口腔攫奪食物,憐的小隻果就從倪筱爾的嘴里跑到單亦宸嘴里了。
他與她稍稍拉開距離,瞥見她呆呆的表情,忍不住莞爾一笑,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後要習慣跟我share。」
是的,share,自從兩人正式舉行婚禮之後,原本就肆無忌憚的單亦宸變得更加霸道起來,洗澡要一起share,杯子和牙刷要一起share,食物要從倪筱爾嘴里share到他嘴里,甚至連枕頭也被share掉一整個,他伸出強壯有力的胳膊,命令她將腦袋枕在上面。
「是,我想要那個柔軟的枕頭。」瞪著被他霸佔的愛枕頭,那是她從倪家帶過來的陪嫁枕頭呢,舒服得要命,現在卻被他一個人獨佔了。
單亦宸側過身子,漫不經心地數道︰「一……二……」
不到三說出口,倪筱爾已經乖乖地枕在他的胳膊上,她憤恨地轉頭咬了一口他胳膊處的肉,叫他霸道,叫他蠻不講理!
單亦宸薄唇微勾,手臂收攏,將她整個帶入自己懷中,感受到懷中抱著她的滿足感,他微微閉上眼楮,輕聲道︰「筱爾,再過幾年,我們就要個孩子吧。」
商量的語氣,有別于行事霸道的風格。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似乎快要睡著了,他不再說話,又將臂彎緊了緊,隨之進入夢鄉。
直到單亦宸睡著,倪筱爾才睜開眼楮,月色下,他好看的眉眼叫她忍不住浮想聯翩,爹地長得那麼俊美,又是頭高智商的月復黑狐狸,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想必有著和他一樣的輪廓,甚至和他一樣帶著傲嬌又霸道的性格。
那孩子,一定會是個愛的寶貝呢。
她微笑著閉上眼楮,雙手輕輕撫上自己的月復部,即使單亦宸為了她的身體決定避孕三年,是她已經決定,要迅速為他懷一個寶貝作為驚喜。
只盼著一切都能夠進展順利,如自己所願。
次日,單亦宸帶著倪筱爾回到單家老宅拜見長輩,單老爺子雖然仍舊板著臉不見好臉色,但倪筱爾知道,他既然肯為了單亦宸來參加婚禮,說明他心里始終有原諒他們的那一天。
乖乖給單老爺子,單母,單伯伯奉上茶,她真心實意地喊了聲,「爺爺,媽,還有大伯,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亦宸的生活起居,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兒媳,感謝各位長輩們對我的寬容和體貼。」
單老爺子咳嗽了幾聲,嘆了口氣,「既然亦宸不顧我們的意見,已經將你娶進單家,以後你就是單家人,無論生什麼事情,你與單家生死相關,單家都會護你周全,也希望你能事事為單家著想。」
倪筱爾惶恐地點頭答應著。
倒是單伯伯擦了擦眼淚,傷感地說道︰「看到你們如今那麼恩愛,我也放心了,要是亦荃與孜青那孩子能夠和你們一樣幸福,說不定現在我都有白白胖胖的小孫子了。」
單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倪筱爾與單亦宸,終究只是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從單家出來,倪筱爾低聲道︰「勒姐姐如今自己一個人掌管著錦風事務所,形單影只,亦荃大哥又遠在邊境歸期遲遲不定,想起分離的他們,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亦宸,我們要彼此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好不好?」
緊緊握住她的手,他溫柔回應,「好,我們在一起好好過好每一天。」
她嫣然一笑,挽住單亦宸走下去,戴在手腕上的一串鏈子忽然開了,珍珠順著台階散落下去,骨碌碌從一個人身前滾過去。
台階下那人軍裝筆挺,遲疑了片刻,他彎下腰替倪筱爾將珍珠一粒粒撿起來,朝倪筱爾走過來,恭敬道︰「首長好,少夫人好。」
是許昇,好久不見。
倪筱爾優雅地接過許昇手中的手鏈,疏離地頷首,「許團長怎麼有空來這里了?」
許昇依舊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馬書記讓我來給我老爺子送幾幅書法過來鑒賞。」
倪筱爾這才記起當日面具舞會上,許昇當著全城記者的面向芸表白,馬長青是芸的舅舅,現在看來,似乎許昇與芸走得十分近。
她放下心來,側頭看向單亦宸,他神色淡淡,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于是雙方從台階上擦肩而過,除了單亦宸突然偏過頭朝倪筱爾索吻,一切都相安無事。
倪筱爾瞥見他眼中孩子氣似的賭氣,嫣然一笑,乖乖獻上香吻一枚,滿足了他想要在其他男人面前宣示所有權的霸道。
「原來單軍長面對妻子的情敵時,也會沒有安全感。」她笑吟吟地瞅了他一眼,滿臉揶揄。
單亦宸冷哼一聲,「以後出門不許穿短裙,不許穿露肩裝,不許穿高跟鞋,不許化妝。」
「是萬一被記者抓拍到我邋遢的模樣,你也會面上無光呀。」她振振有詞。
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材,他微微挑眉︰「我既然能夠接受你的五短身材,自然也不在乎你的邋遢。」
倪筱爾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又跟眼前的單亦宸對比了一下,頓時默默將內心的os吞了下去,跟他對比,自己的確是五短身材沒錯,跟他清風朗月般的氣質相比,自己的確是邋遢女也沒錯。
「我去軍區,晚上回來,你乖乖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他柔聲吩咐道。
倪筱爾回應給他一個綿長的熱吻,直到司機面紅耳赤恨不得化身為透明人消失時,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沖單亦宸揮揮手,倪筱爾搖上車窗,吩咐司機去一趟錦風律所,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馬路上被堵成了一條長龍,寸步難行。
司機為難地回頭看向倪筱爾,「少夫人,前面堵住了,能要在這兒耽誤點時間。」
倪筱爾探頭見一時半會兒難以行動,頓時改變主意,「算了,反正這里離律所很近,我走過去就行了。」
拎著公文包走下車,正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石子,忽然听到一陣尖叫聲排山倒海地傳來,她好奇地看過去,原來是街對面的霓虹廣場,好像在做什麼活動,人山人海的。
她不以為意地繼續走著,迎面忽然涌現出一批年輕的男女生們,人人臉上都帶著狂熱的表情,手中高舉著條幅和牌子一窩蜂地朝街對面沖過去,她被人潮擠得站立不穩差點摔跤。
期間一張海報被擠掉了,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她撿了起來,海報上,一個俊俏的男人抱著足球,帶著手套站在綠茵場上,笑得溫潤如玉,仿佛全世界的陽光都被他臉上溫柔的笑意給吸收住。
倪筱爾頓時想起了紅薇遞給自己的那摞資料,上面不是有這男人的介紹嗎?
陳邵陽,國家二級運動員,世界著名足球門將,剛剛在歐洲聯賽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如今身價高漲,是文體界的當紅炸子雞,八卦界爭相追逐的人氣王。
一個身穿印有陳邵陽頭像t恤的年輕女孩兒見她手里捧著海報孤零零站在馬路上,以為她是落單的粉絲,熱情地拽著她朝街對面走去,「我叫于燕,你也是來參加邵陽哥的新書布會的吧,咱倆正好一起做個伴吧。」
倪筱爾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只是心里又對傳說中的陳邵陽好奇得很,就在這股猶豫的糾結情緒中,女孩兒已經拉著她穿過馬路,擠入了霓虹廣場的人山人海中。
隊伍排得很長,一眼看不到尾,拿到簽售書的粉絲激動得手舞足蹈,還沒拿到簽名的心急如焚,生怕簽售提前結束。
于燕跺跺腳,看了一旁的倪筱爾,忽然眼楮一亮,「喂,我們一起去後台,我認識一個工作人員,沒準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她能讓邵陽哥哥幫我早點簽好呢。」
她興奮地拉著倪筱爾一路往後走,跌跌撞撞地跟著于燕的步伐,眼看離後台越來越近,那人的面容也越來越近,倪筱爾忽然醒轉過來,她這是要做什麼?
見到了,她又該對陳邵陽說些什麼?
倏地甩開于燕的手,倪筱爾匆匆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恰好這個時候,陳邵陽站了起來,工作人員示意休息十分鐘,眼睜睜看著他走進後台,于燕激動得眼楮閃閃光,「快!他去後台了!你去引開一邊的助理,我去找邵陽哥哥簽名!」
一把將倪筱爾推了進去,她躲在一旁偷看情景。
猝不及防之下,倪筱爾一個趔趄進了房間,里面是一個化妝間的模樣,陳邵陽背對著倪筱爾,一個清瘦的女助理在一旁替他整理著妝。
听到腳步聲,女助理過頭,見到陡然出現的倪筱爾,她張大了嘴巴,一臉驚喜。
然而倪筱爾錯看成了驚嚇,于是指著陳邵陽,小心翼翼比劃著手勢,示意不要驚動他,自己馬上就出去。
女助理瞥了恍然不知的陳邵陽一眼,沖倪筱爾拼命搖頭,接著將她拉了進來,隨後一臉復雜地看了他們一眼,闔上了門。
倪筱爾尷尬地呆站在原地,顯然是熟人,好像應該打個招呼才對,然而搜遍了腦海中的記憶卻始終沒有熟悉的台詞用,索性不如早點偷溜。
想到這里,她悄悄邁開腿想要離開,不提防身後傳來陳邵陽的聲音,「萱兒,把衣架上上那件深色襯衣拿過來。」
倪筱爾嚇了一跳,生怕被陳邵陽現,急忙去衣架那兒尋找深色襯衣,只是這麼多件,究竟哪一件是他需要的?
她東翻西翻,陳邵陽似乎等急了,頓時回頭看向倪筱爾,做賊心虛之下,她立刻蹲子,下一秒,整個放衣服的架子上搭著幾十件品牌贊助的衣服嘩啦啦倒了下來,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
倪筱爾狼狽地從衣服里鑽了出來,卻見一雙干淨修長的手朝自己伸了過來,順著手的方向看去,陳邵陽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的微笑。
「我以為你從此不會來找我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倪筱爾,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他輕聲問道,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歡喜。
倪筱爾遲疑地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來,下一秒,他將她拉入了自己懷中,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唯恐她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鼻端嗅到陳邵陽身上熟悉的香味,她的心狠狠一震,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她便盼著能夠這樣被他抱上一抱,這股熟悉的感覺令她沒有推開他。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親昵,他鎮定了片刻,緩緩松開她,朝她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她「哎呀」一聲捂住,他輕笑,「果然還是我的筱爾妹妹,這麼久不見,也不請我吃頓飯嗎?」
因了他一句話的解圍,她的心情瞬間變得輕松起來,即使腦海中沒有他的記憶,但听他的語氣,自己應該與他從前關系就十分要好。
她撓了撓腦袋,眨眨眼示意不遠處跟工作人員聊天的李萱兒,「請你吃飯沒問題,是你不和你的小助理打聲招呼嗎?」
陳邵陽眼中出現一絲笑意,他將口罩戴到自己臉上,又給她架了個墨鏡,隨後牽住倪筱爾的手,在李萱兒還沒注意的時候拉著她飛快地跑了出去。
李萱兒抬頭看著從人潮外圍離開,仿佛一只月兌了韁的野馬,一路帶著倪筱爾飛奔的陳邵陽,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陳邵陽似乎好久沒有這麼肆意過了吧,或許,任何一個人在漫長的人生當中都需要擁有一次任性的機會。
她走到人群前,響亮地宣布,「各位,由于陳先生身體微恙,今日的簽售會到此結束。」
路旁的風一直拂過倪筱爾的臉,她跑得氣喘吁吁,臉上飛起了兩團紅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之後才喘了口氣。
「自從長大以後,好久沒這麼瘋過了。」陳邵陽的呼吸也有些不平穩,只是臉上一直帶著從未褪去的笑容。
他的笑容似乎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她愣了好久,才想起要請他吃飯這事,于是笑著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盡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
出租車在半路將他們放下,倪筱爾興奮地沖向燒烤攤,她熟稔地點餐,身後,陳邵陽凝視著她孩子氣的笑容,忽然想起報紙上她與單亦宸大婚的照片,頓時目光一黯。
總是一次一次告訴自己要忘記,卻在單亦宸去英國找他的那一次,兩個男人爆了一場戰爭。
他說過,如果她需要他,他隨時都會回到她身邊。
察覺到背後始終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倪筱爾不自在地埋頭吃著盤中的食物,見她嘴角邊沾了不少殘屑,他竟也不嫌棄,伸出指月復替她擦干淨,粗糙的手指拂過她柔女敕的唇時,她和他幾乎同時顫抖了一下。
他若無其事道,「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氣氛驟然變得尷尬起來,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嫣然一笑,說道︰「你都不知道,自從嫁給單亦宸之後,他就不讓我吃這些東西了,那個人啊,性格又霸道又喜歡剛愎自用……」她絮絮叨叨地談論著關于與單亦宸之間的一切,刻意想要忽略陳邵陽親昵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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