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筱爾見成功地激怒了對方,頓時冷笑著朝對方招招手,「有本事撕爛我,沒本事搶回自己的男人,還不如去死呢!」
那女人氣得臉色青,忽然一個縱身朝倪筱爾撲過來,倪筱爾心中默念著「一,二,三……」眼看女人猙獰的面孔已經近在眼前,她咬牙忽然將女人一把抱住,手中的針筒及時地插入了她的後背。
然而狀若癲狂的女人又怎麼會乖乖讓倪筱爾注射呢?她一把將倪筱爾掀翻在地,拉著她的雙腿朝屋頂旁的外檐拖去,看樣子是要把她給推下去。
「你死了,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女人露出白牙陰森森一笑,令倪筱爾不寒而栗。
眼看倪筱爾的半邊身子已經懸在了屋檐外,那女人忽然兩眼一翻,徑直暈了過去。
倪筱爾頓時傻了,鎮定劑早不揮作用晚不揮作用,偏偏在這個時候藥效開始起效了,她這不是要活活摔下去嗎?
果然,女人的手一松,倪筱爾頓時一頭栽了下去,耳畔風聲呼呼,她咬著牙心驚膽顫地等候疼痛傳來,然而只听到下面一陣驚呼,隨即自己急速下墜的身體被一個人給托住了,那人悶哼一聲,連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
倪筱爾這才現凌宇軒救了自己,他躺在地上,眉眼間隱約有模糊的笑意,午後的陽光照耀在他不羈的臉上,細小的絨毛似乎讓他臉上的那股笑意變得更加模糊。
倪筱爾怔怔地盯著他漆黑的眼楮,竟然從中看到了一絲無奈與憂郁。
沒來得及等她細想,佣人們早已圍了上來,將兩人扶進了客廳,而那屋頂上的瘋女人也早就被解救下來送回臥室。
「剛剛那位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道。
凌宇軒眉眼一沉,瞥了她一眼,「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事?剛剛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摔死了,有時間還不如多想想怎麼報答我。」
倪筱爾苦笑一聲,這人還真是厚臉皮,要不是他非要她來這里,又怎麼會突然遇上這樁意外?
沒過多久,佣人急匆匆地來報,「少爺,夫人醒了,說肚子餓了想要吃飯。」
凌宇軒隨意地看向倪筱爾,「你去照顧她。」頤指氣使宛如奴役下人的主子。
倪筱爾忍氣吞聲地站了起來,跟隨佣人穿過一段長長的走廊,這才來到夫人的臥室,她驚訝地看著被緊緊鎖住的門環,凌宇軒居然讓人鎖住她?
推開房門才現里面漆黑得一絲光亮都沒有,要不是掛在牆上的鐘表,倪筱爾還以為進入了夜晚的世界。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床上的女人安靜地睜開眼楮,在昏暗中對她微笑,一掃之前的瘋癲。
「你是軒宇帶來的朋友嗎?」聲色柔和動听,優雅溫柔得令人心里酥。
倪筱爾心里疑慮萬千,卻只能在她床邊坐下,她警惕地朝外靠了靠,害怕她再次瘋。
女人的目光掃過她臉上細小的傷痕,最終一臉歉疚地問道︰「我剛剛是不是又病了?」自嘲地笑笑,她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我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要不是宇軒,我真想死了算了。」
「是他把你囚禁在這里,又風流花心,你怎麼會還肯為他說話?」倪筱爾好奇問道。
從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她就覺得一切都很詭異,凌宇軒看似冷漠實則關心的模樣,女人半瘋癲半清醒的狀態,還有所有的佣人們一副膽戰心驚噤聲不敢言的模樣,都令她覺得,這個女人的故事一定很令人震驚。
女人沒想到她會抨擊凌宇軒,怔了片刻之後笑了,「宇軒很花心嗎?那一定是我從小沒有把他教好。」
倪筱爾詫異地抬起頭,卻現女人眼角隱約出現的細小的紋路,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她不敢置信道︰「你是凌宇軒的……母親?」
難怪當她譴責凌宇軒不負責任的時候,佣人們都一臉奇怪地看著她,原來一開始就是她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
這樣想來,那凌夫人剛剛瘋癲中說的那些話應該都是指凌宇軒的父親了吧,這就不奇怪為何這麼豪華的一棟別墅,卻只住了凌宇軒母子兩人。
倪筱爾腦海中浮過凌宇軒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樣,心情有些沉重,如果不是他將自己帶來這里,誰又能想象到平日里一副灑月兌不羈模樣的凌總還有這樣令人糾結的身世?
「宇軒從來不帶朋友回家,這幢宅子已經很久沒有陌生人的氣息了,能夠見到你,我很開心。」她蒼白的膚色上散出一抹淡淡的潮紅,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溫婉。
其實凌夫人長得十分秀麗溫婉,再加上皮膚白皙,所以倪筱爾見她的第一眼壓根就沒認出她是長輩,她清醒的時候原來這麼月兌俗優雅,到底是怎樣的男人會讓凌夫人變得跟瘋子一樣?
「只要你哄好她,我就告訴你答案。」凌宇軒的話在她腦海中響起,她這才明白,他只是想討母親歡心,找個人陪凌夫人說說話而已。
于是倪筱爾嫣然一笑道︰「凌夫人,凌總一直跟我說,他的母親長得溫婉美麗,比起任何一位名媛淑女都不遜色,原來是真的。」
「宇軒真的這麼夸我了嗎?」凌夫人忍不住露出一抹小女孩般的微笑,眼中星光璀璨。
這樣一個女人,原本該是被男人放在手心中好好疼愛的,什麼時候只能生活在黑暗中與世隔絕了?
她走到窗戶旁邊,猛地拉開厚重的窗簾,一縷清風伴隨著陽光飄了進來,將屋內所有的黑暗一掃而進。
她站在窗戶旁邊,莞爾一笑,「夫人你看,天氣這麼好,花園里的花都開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凌夫人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驚恐地搖搖頭,「不行,我不能出去!我會嚇到別人的!」
她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瑟瑟抖的背影透著無助與防備。
守在門口的佣人快步走了進來,一臉戒備,「倪小姐,少爺說了,除了房間,夫人哪里都不許去。」
倪筱爾冷冷道︰「那你就告訴你們家少爺,夫人今天心情好,還偏就要去逛花園了。」她走到床邊,蹲子,輕聲軟語說道︰「夫人不想看看外面開得正好的梅花嗎?以前我在家的時候,總是和父親一起把梅花插在房間中,那香味以持續好幾天呢。」
似乎被倪筱爾說動了,凌夫人悄悄從被窩里探出頭,想了想,隨後小心翼翼道︰「那,不告訴宇軒好嗎?」
倪筱爾心里浮起一絲憐惜,她用力點點頭,會心一笑,「我們悄悄的去。」
凌夫人興高采烈地跟在倪筱爾的身後,朝花園里走去,身後,是緊緊跟隨的凌宇軒,佣人們擔憂地分布四周,目光統統聚集在神色如常的凌夫人身上,只待她一病,就上前將她捆綁住帶回臥室。
然而不知道是花園里的景色真的美到令她心情舒暢,還是倪筱爾的笑容天生就能夠治愈一個人的傷痕,平常一天要病四五次的凌夫人居然好端端地與倪筱爾度過了一整個下午!
凌宇軒靠在一株梅樹旁,閉上眼楮听著從那兒傳來的歡聲笑語,一切都那麼不真實,仿佛在夢里一般。
有多久沒有听到母親的笑聲了?有多久沒有這樣神志清晰地與母親對話過了?眼下看來,將倪筱爾帶來這里與母親相處,似乎是他有史以來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
鼻端忽然癢癢的,一縷幽香撲面而來,他陡然睜開眼楮,凌夫人正笑意盎然地拿著一束剛折的梅花站在他面前,「不去陪倪小姐,呆在這里干什麼?」
凌宇軒心里一酸,面上卻依舊露出不羈的笑容,「媽,她是我的下屬,你別想歪了。」
凌夫人瞪了他一眼,「這姑娘我喜歡,長得漂亮笑起來又好看,宇軒,你要是娶了她,我就會常常有人陪伴在身邊了。」
凌宇軒低下頭笑笑,「媽要是喜歡熱鬧,改天兒子帶十個八個女人回來都沒問題。」只是這個女人,是單亦宸的妻子,他即使再放肆,卻也不敢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動他的女人。
倪筱爾回頭見母子兩人正溫情交談著,忍不住松了口氣,任務圓滿完成,雖然凌宇軒與她私交並不算好,但是莫名的,她卻很喜歡凌夫人這個憐的女人。
眼看凌夫人有些倦了,凌宇軒命人將她送了回去,眨眼間花園里只剩下了他與倪筱爾。
「你現在以說了,為什麼要一再為難我,將我從天堂打到地獄?」她雙手環胸,一臉嚴肅地問道。
凌宇軒淡淡笑了,「因為你沒有野心。」
短短一句話令倪筱爾錯愕到無以復加,她曾想過無數的答案,卻沒想到自己在公司一度被降職的原因居然是——沒有野心?
「為什麼要有野心?我甘于平淡也以過得很快。」倪筱爾皺眉回答。
凌宇軒微微笑著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倪筱爾的回答十分笑,他挑了挑眉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你現在告訴我,你過得快嗎?倪筱爾,你實在是天真得過了頭了,這個社會上永遠都不缺乏野心家,你沒有野心,就只能淪為被墊腳的一塊石頭。我是錦風新聘任的總裁,我有責任要讓你知道,你是一名不合格的律師。」
「那你告訴我,要怎麼樣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律師?」倪筱爾不服氣地問道。
凌宇軒折下一束梅花,微微俯身,在倪筱爾拒絕之前,別在了她的耳後,若有所思地一笑,「如果你能打贏寰宇的案子,我會認你的價值,否則,我不會再留你在錦風,我早就說過,錦風不會留下一個廢物。」
惡狠狠將梅花扔掉,倪筱爾冷著臉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究竟有沒有資格堂堂正正地留在錦風!」
倪筱爾向凌宇軒下戰書沒多久,就將所有的心思投入到了工作當中,這段時間一直寄住在謝小詩家中,完全將與單亦宸之間的冷戰拋到腦後。
這天,她精疲力盡地從錦風大樓走下,忽然看見錦風大樓前,斜倚在車旁的男人,幽暗的晚上,陰霾的天色,而他,仿佛這無邊浩瀚夜色中的唯一一顆璀璨的星星。
他的黑色大衣上早已落滿了細小的雪花,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冷凝,薄唇緊抿,見她終于走出來,他隨手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車窗降下,他沖她淡淡一笑,「自己上車。」
她依言上車,沉默地坐在他身邊,鼻端縈繞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熟悉而又令人心安。
「打算什麼時候回家?」他側過頭,銳利的眼眸細細打量著她,數天沒見,好不容易她就出現在眼前,他忽然有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于是,在倪筱爾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單亦宸已經將她重重摟入懷中,霸道,強悍,不容她絲毫置疑。
安靜地窩在他懷里,她冰冷的體溫被他的溫暖點熱,本想推開他的手最終只軟軟抓著他的衣領,被簪隨意束好的長散亂地垂落,遮住了她清麗小臉上的傷感。
「還在生氣?」他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交。
她清亮的眸子漸漸暗淡下來,猶豫了很久,最終咬唇看向他,「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不許欺騙我。」
懶懶把玩著她的秀,他俊美的眉眼染上幾分漫不經心,「問吧。」
得到了他的允諾,她終于將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扔了出來,「你去新西蘭的那天,是一個人嗎?」緊緊屏住呼吸,她充滿期盼地盯著他,只要他說出一個「是」字,她會立刻跟他回家,哪怕單家的長輩再怎麼不喜歡她,她都會努力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努力下去。
只要他給她一個努力的理由。
斑駁的燈光里,他的眸子卻忽然迅速移開,臉上浮起模糊的笑意,「這很重要嗎?」
從來都不會躲避的單亦宸竟然躲過了她的問題,他的反問是在承認,一同去新西蘭的人,除了他,還有紅薇嗎?
她的心忽然很疼,蒼白著臉色喘了口氣,「那麼,在我苦苦等你回家的那段日子,你和紅薇一起去新西蘭見了爺爺,對嗎?」
她推開車門想要走,胳膊卻被他大力拉住,他用力地將她重新拽回自己身邊,俊臉浮上一絲薄怒,「和誰去看望爺爺就那麼重要嗎?倪筱爾,紅薇只不過是……」
「她只不過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已,只不過是單家眾望所歸的你的妻子的最佳人選而已,只不過是單爺爺疼愛她勝過疼愛我而已,是這樣嗎?你帶著另一個女人在新西蘭呆了十天的那段日子,有沒有想過我的存在?我在你心里算什麼,一個娶進家門的擺設?」
她失去了理智,口不擇言地說出了許多傷人的話,等看到單亦宸臉上怕的表情時,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莽撞。
他冷冷問道︰「擺設?你是這樣認為我們之間的感情?」
咬牙抬起頭,她毫不退讓,「是。我討厭現在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更加討厭呆在你身邊擔驚受怕的自己。」
生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兩個人彼此之間的博弈,他和她都在等著彼此誰先認輸投降。
單亦宸冷冷俯身過來,她原本以為暴怒之下的他會將自己趕出車外,誰知道他只是伸手替她系牢了安全帶,隨後干淨利索地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閃電般地駛了出去。
單亦宸越是冷靜,倪筱爾越是心驚膽戰,她知道單亦宸這個男人以溫柔似水,卻也以狠厲決絕,一旦他動怒了,後果不堪設想。
緊緊貼在座位上,倪筱爾忍不住大聲道︰「你快放我下去!」
單亦宸充耳不聞,繼續加速,濃稠的夜色下,車子一路 回家,單亦宸粗魯地將倪筱爾拉了出來,朝著大廳走去。
「你放開我!我不回去!」倪筱爾甩開他的手,一臉怒色。
單亦宸冷聲道︰「來人,將少夫人送回房間,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放她出去!」
「單亦宸,你王八蛋!」倪筱爾氣得咬牙切齒。
沒過多久,單宅的警衛員們磨磨蹭蹭地迎了上來,看看憤怒的倪筱爾,又瞅瞅面色不佳的單亦宸,左右為難。
「听不懂我的話嗎?」單亦宸陰森森地拋出一句話,警衛員們立刻雙腿打顫地上前將倪筱爾架起來,朝房間奔去。
「少夫人,得罪了,這都是首長的意思,我們也沒有辦法……」警衛員們一臉惶恐地解釋完,就將倪筱爾扔回了房間,隨後就听到門被鎖上的聲音。
她呆了片刻,忽然沖到窗台旁看去,不知何時,一層紅外線籠罩了整個窗外,倪筱爾伸手觸踫了一下,就听到鈴聲大作,一群黑衣警衛迅速沖了出來。
她這才知道,原來她一直生活的單家,是單亦宸一手設計出來的牢籠,只要他喜歡,任何時候這里都將變成一座活生生的監獄。
倪筱爾咬牙看著人群中陡然出現的單亦宸,冷冷將窗簾拉上,他想要以此逼她屈服,想要將她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不能!
想起凌宇軒交給自己關于寰宇的案子,她翻身坐了起來,對了,明天是庭審第一天,她不能不去!
左思右想,倪筱爾腦海里浮過一個人的面容,頓時眼楮一亮,或許他能夠救自己!
她安心地抱著枕頭等候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只要單亦宸離開,她就有機會離開去上庭,寰宇這件案子事關重大,涉及到她未來的職業生涯與能否在錦風待下去,她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好在沒過多久,倪筱爾就听到庭院里傳來單亦宸的車子離開的聲音,她翻身坐起,隔著門板敲了敲,「喂,我要見肖楠。」
門外的警衛員驚訝了一下,肖楠是跟隨單亦宸多年的警衛員了,一向很得單亦宸的信任,倪筱爾要見他,應該沒什麼問題。
于是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將肖楠放了進去。
肖楠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倪筱爾,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單家的警衛員何其之多,他記得自己當初只跟她提過一次自己的名字,沒想到倪筱爾居然記到現在,心里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肖楠,你知道你們首長很愛我吧?」她假惺惺微笑,心里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單亦宸愛不愛她,現在臉她自己都不確定了。
肖楠老老實實地點頭,「知道。」整個軍區誰不知道首長愛妻如命啊,當年為了她千里火場相救的故事早已悄悄傳遍了整個部隊。
倪筱爾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首長現在正跟我生氣呢,我想親自跟他道歉,是他卻不肯見我,你是他的警衛員,只要你支開門外那些人,放我出去,我肯定能讓他消氣。」
肖楠怔了怔,想起首長那張冷冰冰的臉,立馬雙手擺動,「不行,首長說了,誰也不能私自放夫人離開。」
倪筱爾早就知道單亦宸身邊的人沒那麼好忽悠,此刻見他半信半疑的模樣,頓時計上心頭,捂住自己的肚子,傷感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要親口告訴他一件事情。」
肖楠瞪大了眼楮瞅著倪筱爾平坦的月復部,試想,一個楚楚憐的女人一臉慈愛的模著自己的肚子,央求要親口告訴一個男人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還能是什麼?
當然是懷孕!
少夫人懷了首長的孩子,首長現在卻還在跟少夫人置氣,萬一傷了少夫人肚子里的首長公子該怎麼辦?
這樣一想,頓時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所有的猶豫一掃而光。
肖楠拍著胸脯保證,「少夫人,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和首長和好的!」
他單純的臉上揚起了激動的笑容,倪筱爾看在眼中,頓時歉疚起來,然而想起明天的開庭案件,她狠下心來,繼續欺騙眼前這個愛的小警衛員,「對了,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亦宸,你要替我保守秘密。」
肖楠跟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少夫人放心,我懂的!」首長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沒準一高興就升了自己的職,到時候自己也有機會去跟許怡告白了。
這頭肖楠心里正美滋滋地幻想自己平步青雲的美好日子,那頭倪筱爾已經將要帶的行李全部悄悄收拾完畢,只等一入夜,就離開。
入夜,單宅安靜地陷入了沉睡中,一輪清冷的月光懸掛在天邊,倪筱爾的大眼楮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等候肖楠的信號。
門外忽然響起了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連續三下之後,倪筱爾迅速起身,拿著行李跨出了大門,門外果然一個警衛也沒有,看來肖楠已經將他們全部引開了。
她松了口氣,快步奔了出去,一輛車早已停在單家門外,車窗降下,露出了謝小詩激動的面孔,「好像拍諜戰片哦,筱爾,你要是再不出來,我都打算翻牆進去救你了!」
「就你那小身板?」倪筱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利落上車,「快開車!」
謝小詩嘿嘿一笑,握著方向盤將車子開上了公路,她瞅了一眼後視鏡,忽然臉色凝重起來,「筱爾,有人跟蹤我們。」
倪筱爾心一緊,難道肖楠現自己的謊言,已經追了上來?
只見一輛黑色的車子死死咬在身後,無論如何也甩不月兌,謝小詩漸漸失去了耐性,將車子停靠在一旁,轉頭對倪筱爾道︰「天快亮了,離開庭還有幾個小時,你開車先走,我斷後。」
倪筱爾思索了片刻,想來單亦宸也不會對謝小詩怎麼樣,于是笑著抱住她,「小詩,等我打完官司回來請你吃飯。」
「行了,別肉麻了,回頭被單亦宸看到你對我這麼親熱,還不一槍斃了我?」謝小詩一邊貧嘴,一邊走了出去。
倪筱爾抓緊時間立刻將車子開走,安靜的公路上頓時只剩下了謝小詩一人。
她走到馬路中間,伸手笑嘻嘻地擋住前行的跟蹤車輛,順便還囂張地吹了一聲口哨。
車子果然停了下來,謝小詩雙手叉腰,微微笑道︰「喂,我听說單家的警衛員身手都很不錯,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挑釁意味十足。
一群人從車里走了下來,壯碩的陰影覆蓋了整個地面。
謝小詩得意囂張的臉上忽然多出了幾分恐懼,「你們……」
「啪」的一聲,一根粗大的棒子掉在了地上,女人軟軟倒在了地上。
「帶回去。」男人冷笑了一聲。
清晨,一輛跑車停在錦風大樓下,倪筱爾匆匆從里面走出來,朝著樓上飛快地奔去,保安大叔忍不住追了上去,「倪小姐,有人寄給你一個包裹!」
一個包扎得十分嚴密的黑色盒子被遞了過來,倪筱爾好奇地翻看了一遍,實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想來是自己之前網購的小玩意吧,倪筱爾不在意地將它放在一旁,開始匆匆準備上庭資料。
「筱爾,我來跟你對一下細節問題。」葉苗苗拿著上庭卷宗出現,指著里面被英文注解的一段話,一臉嚴肅,「等會兒上庭時記得加上這句話。」
倪筱爾一臉訝異,「但是我的這份證詞中沒有它的記載。」
「相信我,我昨晚分析了一晚上,加上這段證詞絕對對我們有利。」葉苗苗胸有成竹地微笑。
心中雖有幾分疑惑,眼看上庭時間已近,葉苗苗又一臉有把握的模樣,倪筱爾點點頭,「ok,我知道了。」
她穿上黑色律師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努力打氣,「加油,倪筱爾,你行的!」忽然瞥到鏡子里出現了另一個男人的臉,頓時怔住。
轉過身,凌宇軒正雙手插兜站在門口微笑,「倪筱爾,別忘了我們之間的賭約。」
她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輸。」
「該走了,筱爾。」葉苗苗敲了敲門,示意她時間到了。
凌宇軒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搖著頭淡淡笑了笑。
寰宇是a城最大的地產公司,因為一樁強拆案件被告上法庭,本來是一件用錢就能私了的小事情,無奈被強拆的業主小舅子是軍區的高官,政商之間種益糾纏,頓時導致案件變得棘手起來。
寰宇老總承諾過,這次只要寰宇能夠勝訴,將會注資百分之二十五的資金到錦風律所當中來,這對于錦風所有人來說,無異于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大事。
倪筱爾不敢輕視,全力以赴爭取打贏官司,葉苗苗作為助理辯護律師,顯然也辛苦了好幾日,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
眼看雙方人員到齊,法官正要開庭,葉苗苗忽然捂住嘴干嘔了好幾聲,臉色慘白。
「苗苗,你怎麼了?」倪筱爾扶住她,猛地想起她曾經說過,肚子里懷了藍少波的孩子,該不是這個時候,有妊娠反應了吧?
葉苗苗擺擺手,勉強一笑,「沒關系,我能撐住。」
開庭不過十分鐘,對方律師來勢咄咄逼人,列出的證據清晰有力,言語間幾度設下陷阱想要令倪筱爾中招,幸虧倪筱爾心思機敏,數度避開鋒芒,穩守不攻。
場面一度陷入僵持狀態,葉苗苗忍不住低聲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有能輸。」她將卷宗展開,推到倪筱爾面前,示意她念出上面被英文標注的新證據。
倪筱爾猶豫片刻,眼看法官就要舉起錘子宣布休庭,情急之下只能賭一把,「法官閣下,我要求再給我五分鐘時間。」
在法官的注視下,她咬咬牙,將所謂的新證據念了出來。
只听到對方律師忽然「噗嗤」一笑,嘲諷道︰「倪大狀上庭前應該好好做一下功課,你方所陳述的新論點在二十年前早已被駁斥為不行。」
倪筱爾心一沉,抬頭看向法官,果然他一臉不認同地搖搖頭。
首次出戰宣告失敗,倪筱爾心情沉重地走了出來,身後,葉苗苗一臉歉意,「要不是我一時犯糊涂,你也不會輸給他,筱爾,都是我的錯。」
倪筱爾搖搖頭,莞爾一笑,「算了,也不能怪你,懷有身孕的人最重要是心情好,你也別太難過。」
葉苗苗捂住月復部,盈盈笑道︰「我現在才知道,肚子里有個愛的小生命有多麼喜悅,筱爾,你和單軍長感情那麼好,什麼時候也打算生一個?」
被她一提醒,倪筱爾猛地想起自己偷溜出來的事情,也不知道東窗事沒有,她心里掛念著小詩,匆匆跟葉苗苗告別,朝家中趕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葉苗苗收斂了滿臉笑容,妖嬈地走到洗手間,身後忽然出現一個男人,將她一把抱住,她驚呼一聲,回頭瞧見是原告律師,頓時冷著臉,狠狠推開他,「你也不怕被人瞧見!」
來人嘿嘿笑了,不懷好意地模了一把她的臉蛋,意味深長道︰「你都不怕,我又有什麼怕的?」
葉苗苗伸出涂著艷紅丹蔻的指甲,輕輕滑過他的小月復,半挑逗半警告道︰「我冒著被吊銷律師執照的危險跟你聯合,你別辜負了我的期望,一定要讓倪筱爾輸得一敗涂地,否則,我只能認為你無能了。」
男人親了她一口,低聲笑道︰「我無不無能,你還不知道?昨晚在我家難道玩得不開心?」
兩人低聲笑鬧了一陣子,男人整理好衣冠,悄悄溜了出去,葉苗苗往唇上涂了一層口紅,正漫不經心地收拾著包里的東西,忽然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
「你……」她指著男人,一臉驚恐,「你怎麼會在女洗手間?」
穿著藍色工裝的男人提著工具箱,膚色黝黑,長得十分憨厚,笑起來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小姐,我是維修工,接到維修電話過來干活,還以為這里沒人呢,沒想到撞上你了。」
葉苗苗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確實一副工人的架勢,頓時不屑地撇撇嘴,一個工人罷了,看他剛剛的樣子,應該是沒听見自己與那男人的對話。
維修工的藍色工裝上不知道在哪里沾上了一點白色的油漆,葉苗苗擔心自己的阿曼尼套裝會被弄髒,忍不住踮起腳,側著身子從他旁邊走過。
誰知道地面有一層水漬,葉苗苗的高跟鞋又足足有七厘米高,一不小心頓時崴了一下腳,整個人姿勢難堪地朝前摔了一跤。
維修工見她膝蓋都被摔腫了,頓時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小姐你沒事兒吧?」
葉苗苗勉強站了起來,眼見維修工的手就要觸踫到自己了,頓時嫌棄地推開他,「離我遠一點!怎麼這麼晦氣!」
她一邊不耐煩地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健步如飛地朝外走去,生怕再被他身上的晦氣給連累到。
維修工忍不住嘀咕了兩句,「跟男律師在廁所里偷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女人,摔死那也是活該!」
正賣力打掃著,忽然被地上一個小東西給吸引了注意力,他撿了起來,很精致的一條鑽石項鏈,看樣子好像價值不菲。
想起剛才葉苗苗摔跤的事情,他頓時追了出去,誰知道壓根就沒見到人影。
法院外,葉苗苗習慣性地模了一下脖子,脖子上的空洞忽然令她驚訝起來,項鏈丟了!
她立馬往回奔去,老遠就看見那抹藍色的身影坐在一邊垂頭打瞌睡,葉苗苗怒氣沖沖,大步走過去。
「喂,把我的項鏈還給我!」她拍打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男人迷糊地睜開眼楮,入眼處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女人,原本打算物歸原主的心情頓時沒了,他搖搖頭,一臉無辜,「什麼項鏈,我不知道。」
葉苗苗氣急,然而也的確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拿的,原地團團轉了幾圈之後,她一臉怒火道︰「我勒令你十秒鐘之內將東西拿出來,不然我就告你!」
誰知對方也一臉怒氣地站了起來,「你別以為我一個大老粗容易被欺負,我告訴你,你告我的話,我就去律師協會揭你,說你跟同一個案件的男律師偷情!」
他听見所有的對話了?
葉苗苗臉色一白,環顧了四周一眼,幸好此時四周沒什麼人,饒是心里恨得牙癢癢的,也只能壓低了氣焰,陪著笑臉道︰「算了,就當是我冤枉你了,先生,我們之間能有些誤會,你也別太生氣。」
男人黝黑的臉漲得通紅,從兜里掏出項鏈遞給她,「我阿力不是個齷齪的小人,項鏈的確是我撿到的,不過小姐,你說話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葉苗苗欣喜地接過項鏈戴上,腦海里則飛快地思索著要如何堵住這個阿力的嘴,萬一他以後在法院里胡說八道被其他人知道了該怎麼辦。
她擋住準備走的阿力,拿出紙筆開出了一張支票遞給他,「這是你幫我找回項鏈的酬勞。」
阿力冷哼了幾聲,伸手將支票撕了個粉碎,而後揚長而去。
葉苗苗呆若木雞地看著他高風亮節的背影,倒是沒想到一個維修工還能這麼有氣節,愣了好久才想起辦正事,于是匆匆朝大門口走去,左右環顧一圈之後,終于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現了來接自己的車輛。
車上的男人正是之前那位律師,他沒好氣地問道,「怎麼會來得這麼晚?」
葉苗苗抱怨道︰「被一個該死的維修工給耽誤了時間,對了,下一場官司你準備怎麼打?」
男人聳聳肩,看向葉苗苗,「那要看你要透露些什麼資料給我了。」
伸手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葉苗苗眼里閃過一絲快意,「你想要知道的都在里面,接下來就看你怎麼做了。」
只要第二場官司輸掉,寰宇的這件案子將會終結在倪筱爾的手中,到時候,別說是錦風了,整個律師界都將不會有她的立足之地。
想到這里,葉苗苗無聲地笑了起來。
此時,看似平靜的單家大宅里面,眾人還不知道倪筱爾的「越獄」,而唯一知情的肖楠正滿心激動地等候著單亦宸的歸來。
少夫人出去都一天一夜了,想必首長也該知道少夫人懷孕這件喜事了吧?
正坐立不安中,忽然听到樓下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肖楠急忙沖了出去,只見重央正在與蘭姨交代著什麼。
肖楠頓時興奮了,朝重央招手,「重央哥,你快上來!」
重央微微頷首,一臉嚴肅走上來,敲了敲他的腦門,「不好好照顧少夫人,在這里偷懶嗎?」
肖楠捂住腦袋,心中微微了,少夫人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居然連重央也不知道,他悄悄打量了四周一眼,沖重央擠眉弄眼道︰「重央哥,你別小瞧我,說不定我很快就要升職了呢!」
重央微微一笑,「升職?你還是將少夫人先照顧好了再說吧。」心中掛念著倪筱爾,他繞開肖楠就要走去倪筱爾的房間。
肖楠生怕東窗事,壞了少夫人的好事,急忙擋在了重央的面前,「重央哥,首長說了,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許靠近那間屋子。」
重央淡淡掃了他一眼,繼續繞開他,誰知道肖楠就是不讓步,始終擋在他面前不肯挪動。
他蹙眉,「肖楠,閃開。」
肖楠支支吾吾目光躲閃,身子若有似無地擋住重央的目光,就是不挪開。
重央何等機敏,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個箭步甩開肖楠,大步朝倪筱爾的房間走去,一腳踹開大門,床上被褥整齊,房間里空蕩蕩,根本不見倪筱爾的影子。
重央厲聲道︰「少夫人去哪兒了?」
肖楠見瞞不住,只好笑眯眯地自首,「少夫人去找首長了,重央哥,你就別責怪我了,我也是為了首長未來的幸福著想……」
「放屁!首長身邊一直有我和小莫陪著,少夫人根本就沒出現過!」重央狠狠拉住他的衣襟,臉色陰沉,「肖楠,萬一少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是首長,就是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原本還沾沾自喜的重央立刻呆了,少夫人沒有去找首長,那她……難道欺騙了自己?
重央一巴掌將肖楠扇倒,怒不遏地沖出去找倪筱爾。
而此時,倪筱爾也在前往單宅的路上,被堵成一條長河的馬路始終沒有半分解凍分毫的意思,正等得心急的間隙,冗長的車流中忽然多了一個賣飲料的中年男人,穿過各種車子前面推銷自己的汽水和小吃,只見前面一個車主拒絕他之後,中年男人主動走到了倪筱爾面前,殷勤地敲了敲車窗,「小姐,要喝飲料嗎?這里還要堵很久呢!」
倪筱爾本想拒絕,只是看到他手里拿著皺巴巴的零票子,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生活操勞的辛酸與無助,于是搖下車窗,微微笑道︰「一罐咖啡,謝謝。」
中年男人喜滋滋地從箱子里拿出咖啡遞給倪筱爾,誰知道手一滑,咖啡頓時滾進了她的車子底下,他頓時臉一紅,束手無策地瞅了倪筱爾一眼。
「沒關系,我自己下車來拿。」她推開車門,跨下去正要拿咖啡,忽然瞥到男人腳上穿的鞋子,一雙鏤空皮鞋,一雙依照他的職業絕對不能買得起的名牌鏤空皮鞋。
她心中疑慮頓生,抬起眸子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窮酸中年商販,他不自然地沖她微笑,手已經扶上了車頂,微微弓子,似乎要替倪筱爾撿起咖啡。
腦海中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倪筱爾已經伸腳狠狠將中年男人踹開,隨即關上車門,無奈他比自己更快一步,早已伸手格住了車門,盡管胳膊被夾得臉色紫,他仍舊咬牙低低威脅道︰「怎麼?你不想看到謝小詩活著回來了嗎?」
「小詩在你們手里?」她一臉震驚。
男人陰沉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謝小詩我們自然會放了,別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否則我敢保證,你收到的一定是她的尸體!」
倪筱爾心里百轉千回,終于松開手,將男人的衣領拉住,惡狠狠拽了進來,「帶我去見你們老大!」
男人陰謀得逞地笑了笑,一臉舒服地坐上她的車子,「走吧。」
適逢此刻紅綠燈轉換,車子重新起步,倪筱爾雙手握住方向盤,啟動車子,順著車道左拐,駛入一個寂靜冷僻的道路,路上行人全無,偶爾能看到一群機車黨肆意囂張地一路飛馳,越往前面開越看不到人跡,倪筱爾偏過頭看向一旁翹著二郎腿的男人,冷冷問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耍我!」
男人低頭吹了一下崗剛修剪的指甲,沖她猥瑣一笑,「倪小姐,現在是在我們的地盤上,你說話要小心一點啊。」正說著,正前方不知從哪里多出了幾輛機車,車上的人統一帶著頭盔,看不清臉,機車手們排成一字型,阻住了倪筱爾的去路。
車子停下,男人推開車門,沖機車手們打了個響指,嘻嘻笑道︰「好好陪這位倪筱爾玩玩,記住,別把她弄傷了啊,否則老大一不高興起來,是會拿你們問罪的!」
一陣悶笑傳來,機車手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傳遞了一下眼神,為首一個高高舉起手,號施令之後,轟鳴聲大作,機車們圍成一個圓圈,繞著倪筱爾逐漸加速,一邊哄笑一邊欣賞著圈內的獵物,只等她露出怯懦的表情就立刻上前侮辱她的自尊。
倪筱爾知道,這群人想要打擊她的自尊,他們想要玩貓捉老鼠的游戲,而他們的幕後老大,說不定此刻正在這附近,欣賞著自己的窘態。
沒有人能夠救自己,除了她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手,忽然月兌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干淨利落的白上衣。
眾人頓時有些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倪筱爾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頭盔男勾了勾手,一臉柔媚微笑,挑釁意味十足。
男人哪里把這個籠中的獵物當成對手了?一雙眸子上下打量了倪筱爾一眼,立馬驅車上前笑嘻嘻道︰「小美人,想怎麼玩兒?」
一近前頓時現不對,倪筱爾眼中閃過一絲冷酷,忽然閃電般地出手抓住了他的頭盔往後一拽,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嬌弱的女人力氣居然如此之大,一個不注意頓時從車上跌了下來,滾落在地上,倒是這個不怕死的女人踩著他的身體一躍而上,奪過了他的機車,她像一只露出了爪子的小貓,野性而又凌厲的眼神看向四周目瞪口呆的男人們,眼中的光彩灼灼生輝。
「下一個要玩什麼?我一定奉陪!」她揚起小臉,無所畏懼。
隱藏在林子的某個角落里,一個身材俊逸的男人手持望遠鏡,盯著場子里生的這一切,他訝異地看著場面的迅速反轉,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想不到一直以來是我小瞧了她。」
一旁的黑衣男人捉模不定主子的意思,忍不住問道︰「少爺,咱們要上前去救她嗎?」
他「噗嗤」笑了一聲,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肩膀,「又不是我的女人,跟我有什麼關系?」收起望遠鏡,他忍不住欣賞了一下湛藍的天色,好久沒見到a城有過這麼好的天氣了,他心情愉悅地道︰「要不是時間來不及,真想親眼看一下單亦宸是如何救走自己的女人。」
黑衣人隨著他上車,隨後,車子悄無聲息地沒入另一條小路上。
而此時,倪筱爾一直挺直的脊背略微有些放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總覺得背後隱約有道灼熱的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令她感到焦灼不安,而就在剛剛,那道目光消失了,她總算感到一絲放松。
躺在地上的機車手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沖其他人怒吼道︰「還磨蹭什麼呢?趕緊把這娘們兒拿下送去給老大。」
倪筱爾將視線盯緊了眼前的男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握緊了機車,忽然一腳踩下油門,朝著剛剛被摔下車的男人飛速駛過去,男人愕然地看著她眼里透出的冷酷,猛然意識到她的車子即將碾壓自己的身體,立刻屁滾尿流地朝前方逃走,兩條腿根本跑不過倪筱爾的機車,眼看風聲從耳畔刮過,他雙腿一軟,頓時跪倒在地上,哭天搶地地等候著死亡的降臨。
腦袋一疼,他哆嗦了一下,卻見一雙高跟鞋已經踩在了自己的身上,女人仿佛女王一般抬起眸子,傲視全場,「貓捉老鼠的游戲,還要玩下去嗎?」
全場寂靜無聲,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令他們措手不及,場面的氣勢仿佛一下反轉,囂張的機車手們緩緩退下,只听到密林間隱約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聲音,「倪筱爾,誰讓你來了?你快給我滾!」
倪筱爾的心一顫,听那聲音,除了謝小詩還能是誰?
只不過听她中氣十足的聲音,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她松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將自己領來的中年男人,「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既然針對的是我,就將謝小詩給放了。」
中年男人詭異一笑,「想要救她,你自己親自去。」他一個轉身,迅速閃入了叢林中。
倪筱爾急忙追了上去,只見叢林中一片安寧,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該死!她咬牙錘了一下樹桿,忽然從上面灑下了一張大網,將她牢牢束縛在里面,情知掙月兌不開,她只能冷靜下來靜觀其變。
沒過多久,身後果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一群高大的男人出現,將她提了起來,沉聲道︰「快去報告老大,就說我們一定依照他的意思將這女人送到他面前。」
倪筱爾忍不住回頭,是一個沉默的光頭男,頓時心中微微一愣,這人,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光頭壯漢將倪筱爾連人帶網一把拎住,背了起來,朝著林子深處跋涉而去,林子里面並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他手里還抓著一把斧頭,以便砍掉隨處見擋路的荊棘和野草。
倪筱爾忍不住說道︰「喂,大哥,你放我下來,這樣咱們兩人都輕松一點,我誓,我一定不會偷溜。」
光頭佬嘿嘿笑了,「倪小姐,主人吩咐了,不管你說什麼,我們一律都不能相信。」
倪筱爾好奇道︰「那你告訴我你們主人是誰總行了吧。」
「等你見到就知道了。」光頭佬口風倒是十分緊,只一心一意朝林子里走去,倪筱爾無語地掃了一眼四周高大茂密的叢林,這里人跡罕至,連頭野獸也看不見,究竟是什麼人會住在這里?
就這樣走了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一直嶙峋難走的山路忽然峰回路轉,繞過一條湖泊,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隱蔽的私人山莊出現在眼前。
光頭佬將綁成個粽子一樣的倪筱爾解綁,隨後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走進去。
倪筱爾猶豫了片刻,終于抬起腳朝前面走去,她警戒地踏進山莊內,兩扇大門隨即緩緩關上,隔絕了所有的一切。
一行飛鳥撲稜稜飛過上空,她隱約覺得不安,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觀察,忽然被突然端著酒杯出現的侍者嚇住。
「倪小姐,歡迎光顧魅影度假山莊。」他低著頭微微笑道,順便奉上了一杯已經調好的雞尾酒。
眼前穿著白襯衣黑色馬甲的英俊侍者令她的心忽然提了起來,荒野里有這樣的一處度假山莊,著實令人感到詭異。
「要怎麼樣才能找到這里的主人?」她鎮定下心神,看向侍者。
「倪小姐,跟著我走就行。」侍者微微頷首,領著她一路朝山莊深處走去,倪筱爾暗中記著四處的路線,四周路線復雜,看樣子通往山莊的路線不止她進來的那一條。
穿過一段悠長的通道,一扇赤紅色大門忽然出現在了倪筱爾面前。
侍者就此停步,「倪小姐,主人吩咐過,只允許您一個人進去。」說著,他戴上白色手套,推開兩扇大門,低頭彎腰。
抬頭看見里面的情景,倪筱爾頓時愕然。
映入眼簾的一片湛藍色的巨型露天游泳池,穿著各色比基尼的美女們或坐或躺在岸邊,笑嘻嘻地戲水玩耍,銀鈴般的嬌笑聲幾乎令她產生了錯覺,她忍不住回頭看向侍者,一臉懷疑,「你確定這里是魅影山莊,不是盤絲洞?」
侍者抿嘴一笑,「倪小姐真愛開玩笑,請進。」也不等倪筱爾回過神來,他伸手一推,倪筱爾頓時一個趔趄跌跌撞撞著進去了,赤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她回頭使勁敲門,「喂,你開門啊!我要見謝小詩!」
然而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倪筱爾緩緩轉身,不知何時,面前早已圍繞了一群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人人都眼帶敵意地看著她,面色不善。
她知道,與男人斗,或許有勝算的準備,是和一群不知所謂的女人斗,下場一定淒慘無比,于是後退了幾步,緊緊貼住紅色大門,「你們想干什麼?」
幾個女人彼此相視一笑,隨即伸手抓住了倪筱爾,「當然是……教訓教訓新來的!」話音未落,幾個女人一起動手,將她推進了水里,她措手不及,被灌了好幾口水。
好不容易游到泳池邊,一股大力將自己的腦袋朝泳池里狠狠按去,她拼命推搡著想要漂上來,無奈始終無法擺月兌那只抓住自己長的手,漸漸地,意識緩緩陷入了昏迷中,她放棄了掙扎,朝泳池底端幽幽沉去。
迷迷糊糊中,眼前似乎出現了單亦宸溫柔的眸子,她心中一酸,只怕就算自己死在這里,他也不會知道,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場意外,她死都不會和他吵架。
意識失去的最後一秒,她忽然听見了一聲尖銳的大吼,「臭女人,給我放開她!」
是……謝小詩的聲音?渙散的意識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浮板,她緩緩睜開眼楮,咬牙朝岸上游去,一絲光亮出現在眼前,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破水而出,「嘩啦」一聲,天邊耀眼的白光刺得眼楮生疼生疼。
倪筱爾狼狽地爬上岸邊,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終于抬起了頭,只見泳池邊上一群女人正處于混戰當中,尖叫和怒罵聲此起彼伏,而這其中,佔盡上風的那個剽悍的女人不正是謝小詩?
「我讓你將她丟下水!你也給我嘗嘗泳池水的滋味!」只見謝小詩一把抓住其中一個身穿黃色比基尼的女人的長,將她拖到泳池邊,狠狠一掌按進水里。
那女人拼命掙扎,無奈謝小詩使出了狠勁,眼中怒火燃燒,將被抓來的怒火全部泄在了女人的身上,盡管身後撲上了好幾個又撕又咬的女人,她仍舊咬牙不松手。
見好姐妹安然無恙,倪筱爾的心終于放下,她大步上前,將死死抓住謝小詩的幾個女人全部摔開,與回過頭來的謝小詩四目相對,默契一笑。
「看你這副生龍活虎的模樣,應該不需要我來救了吧。」
謝小詩咬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倪筱爾,你要是知道是誰把我們帶來這里的,還能笑得出來?」
說話之間,泳池畔那些女人忽然跟蒼蠅見到了肉似的,紛紛丟下了倪筱爾與謝小詩,朝著不遠處的休息區跑去。
只見空蕩蕩的休息區,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著上身,正懶洋洋躺著休息的男人,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只能看到男人臉上戴著一副大墨鏡。
然而倪筱爾已經站直了身體,臉色緊繃,即使不用掀開他臉上的墨鏡,倪筱爾也能嗅到來自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厭惡的紈褲子弟的味道。
「馮瀟霆—」她喃喃自語著。
果然,墨鏡掀開,那張陰柔惡的面孔,不正是馮瀟霆?
倪筱爾終于明白,謝小詩的突然失蹤,她被莫名其妙帶到這里,光頭佬帶給自己的熟悉感,還有這個充斥著美女的魅影山莊,原來統統是馮瀟霆的杰作。
「他好像知道了上次在盤山公道被我們捉弄的事情,專程從美國回來報復咱們了。」謝小詩附在她耳邊低聲解釋。
馮瀟霆推開身邊的一眾美女,陰沉沉的目光掃向倪筱爾,「倪筱爾,別來無恙?」
倪筱爾知道,既然他不計後果地將自己帶來這里,就意味著他根本沒打算放過自己和謝小詩,魅影山莊地勢偏僻,要不是馮瀟霆的心月復親自帶路,誰能知道她和謝小詩會被帶到這里?
既然左右都不過是死路一條,那又何必對他客氣?
她莞爾一笑,「原本以為馮大少還要在美國多呆一陣子避風頭,沒想到這麼快就回國了,馮大少就不怕盤山公道上被你撞死的女鬼前來索命啊?」
馮瀟霆臉色驟然變得怕起來,「倪筱爾,你倒真是不怕死。」自從逃逸去了美國,他整日躲在自家的別墅里,不敢拋頭露面,一听到警笛響就緊張,甚至連母親生病都不敢回來探望,然而,他並不傻,守著新聞看了一個月,也沒有听說盤山公道出現過被撞死的無名女尸的消息,他細細思索頓時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于是派人去查,數天之後,他盯著徵信社的人查到的謝小詩的照片,頓時怒火攻心。
那個所謂的女尸,分明就是謝小詩假扮的!他馮瀟霆居然被兩個女人給耍得團團轉!
眼前這個一臉無所畏懼,笑得嘲諷自負的女人,是他一直想要得到卻始終得不到的人,既然是他得不到的東西,那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馮瀟霆垂下眸子,唇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倪筱爾,別指望單亦宸會來救你,此刻他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了,你還是好好享受我給你準備的一切吧。」
他高高舉起雙手,輕輕拍了三下,六個穿著黑色緊身工裝背心的黑人雙手背負在身後,統一出現在了面前,身材高大,膚色黝黑,肌肉遒勁,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楮上上下下打量著兩個嬌小的東方女人,眼里透出的猥褻之意太過明顯,令一向膽大如虎的謝小詩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慢慢挪到倪筱爾身後,謝小詩忍不住牙關打顫,「筱爾,這群男人比皇爵的那群黑人少爺看起來要怕多了,就咱倆那小身板,肯定禁受不住,依我的意見,還是跑吧。」
倪筱爾苦笑一聲,跑?她和謝小詩已經淪為了馮瀟霆砧板上的魚肉,能跑到哪里去?
她緩緩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低聲道︰「謝小詩,待會兒我喊一二三,咱們就分頭跑,明白嗎?」
謝小詩點頭如搗蒜,「好!」
馮瀟霆唇角微勾,揚聲道︰「六個不夠沒有關系,我這里還有很多,你們以慢慢挑選。」說著,他又輕拍了三下,足足有十幾個男人出現在倪筱爾面前,膚色迥異,粗略地掃上一眼,亞洲的,歐洲的,美洲的,個個身材高大,長相凶狠。
原本是令人緊張的時刻,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倪筱爾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彎唇一笑,眼中流光溢彩艷色無邊,「馮大少思慮周到,連我和小詩的人種取向都一一照顧到了,實在令我感到受寵若驚。」
謝小詩忍不住暗中掐了她一把,「還跟他廢話什麼,有時間趕緊跑啊!」
倪筱爾卻微微一笑,「你不是最鐘情那些黑人了嗎?難道不想在這里嘗試一下?」
謝小詩瞪大了眼楮,瘋了瘋了,這女人一定是在馮瀟霆的變態折磨下神經錯亂徹底瘋掉了!
她想都不想,直接拉住倪筱爾朝反方向逃之夭夭,此刻謝小詩才深深意識到,保住貞潔是件多麼重要的大事!
謝小詩的如意算盤徹底打錯了,倪筱爾根本就沒有想跟她逃走的意思,她甩開謝小詩的手,低聲道︰「小詩,我改主意了,這樣下去咱們兩個人都走不了,你听我的,先按兵不動。」
謝小詩臉色黑,「你按兵不動,是那群饑渴的男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倪筱爾不知道打什麼主意,沖著馮瀟霆義正言辭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不會放過我,既然左右都是死,我自己挑幾個順眼的總行吧?」
馮瀟霆厲聲道︰「倪筱爾,你別想耍什麼花招!」他知道倪筱爾詭計多端,但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子,因此冷笑道︰「你想選?正好,這些男人都是我為你精心挑選的,你喜歡哪個就選哪個,今天一定讓你得到滿足!」
他揮了揮手,十幾個種族不同的壯漢就站在了倪筱爾與謝小詩面前。
謝小詩苦著臉打量了男人們一眼,拼命搖頭,「不要!」她謝小詩連關耀宇這種人間絕色都嘗試過,哪里還會看上這些庸脂俗粉?
誰知道倪筱爾將一個長著胸毛的歐洲男人推給了她,「這個不錯,算你的!」隨後自己選了一個膚色黝黑的東南亞男人,接連挑了幾個人之後,倪筱爾扭頭看向一旁看好戲的馮瀟霆,淺淺一笑,「我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你讓我進屋子里去。」
「好,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要耍。」馮瀟霆有求必應,不過是看在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他陰沉著臉看著兩女六男進了屋子,冷哼了一聲,「屋子里的攝像頭準備好了嗎?」
一旁的打手低聲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馮少觀看了。」
馮瀟霆舒適地躺在椅子上,吸著身邊打手遞上的雪茄,煙霧繚繞中,他似乎產生了一股說不清的快感,臉上露出了迷幻的笑容。
大門被關上,倪筱爾掃了一眼屋子里的擺設,不禁感嘆馮瀟霆真是設想周全,整間屋子一進去就看到一張擱在正中間的大床,牆壁上繪畫著西方藝術家的名畫,袒胸露乳的女人比比皆是。
已經有幾個男人沉不住氣了,眼楮里射出野性的光芒,朝著倪筱爾與謝小詩yin笑著靠近。
謝小詩慌亂中抓住床頭櫃旁的台燈,露出凶狠的表情一臉戒備,即使在危險之中,她也不忘提醒倪筱爾,「筱爾,小心最右邊那個黑人,他看著你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身後壓根就沒有回音,謝小詩匆忙中回頭一瞧,頓時傻眼,只見倪筱爾正懶洋洋側臥在床上,上身的白襯衣扣子還開了兩顆,露出若有似無的**,一雙琉璃似的的眸子流光溢彩間瀲灩生波,簡直媚態天成。
謝小詩徹底崩潰了,「倪筱爾,你就不能跟我統一一下作戰方針嗎?」
倪筱爾柔聲道︰「小詩,你先別輕舉妄動,我看咱們未必沒有出去的辦法。」說著,她朝最右邊朝自己虎視眈眈的黑人勾了勾手指,輕聲笑道︰「eonbaby!」
那黑人什麼時候收到過這種**誘惑?見倪筱爾邀請他過去,早已忍耐不住,解開褲子就朝倪筱爾撲過去。
倪筱爾眼中的笑意越動人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謝小詩將手里僅剩的武器——沒錯,一盞台燈,狠狠地擲向了撲向倪筱爾的黑人!
風聲過後,屋子里的燈忽然熄了,漆黑一片中,只听到那黑人一聲悶哼,緊接著一陣騷動與雜亂的腳步聲過後,屋子里再無動靜。
謝小詩嘿嘿笑了,頭一次知道自己天賦異稟,這種情況下都能將人砸中,她模索著朝倪筱爾奔過去,誰知道下一秒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謝小詩頓時怒了,不看都知道一定是剩下的五個男人當中的一個,好一個色膽包天,姑女乃女乃的小手都敢模!她狠狠想要推開對方,入手處是扎扎的毛,謝小詩頓時明白了,對方一定是那個胸毛大漢!
情知自己力量拼不過對方,謝小詩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估計了一下對方命根子所在的地方,出手如電,準確抓住了對方的那玩意兒,正準備使出吃女乃的勁兒讓對方蛋碎人亡,忽然听到耳畔傳來一聲痛苦的哀鳴,「謝……謝小詩,你給我松手!」
那聲咬牙切齒的悶聲一哼令謝小詩仿佛觸電一般僵住了,怎麼會是他的聲音?
只听到對方顫抖著聲音又說了一句,「謝小詩,再不松手我真的快死了……」
熟悉的聲音令她瞬間喜悅起來,她一把抱住胸毛大漢,嗚嗚哭了起來,「耀宇,怎麼是你?你怎麼會來救我……」哭到一半忽然後知後覺想起來什麼,「這麼說,筱爾早就認出你了?那單亦宸他也來了?」
關耀宇冷哼一聲,「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再說。」緊緊抓住謝小詩的手,關耀宇帶著她走到一處暗門,輕輕一按,兩人終于奔了出去。
而此時,早已站在外面的倪筱爾凝著雙眸看向眼前這個陌生的東南亞男人,忍不住踮起腳,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了他。
熟悉的氣息瞬間縈繞了全身,她終于知道,無論刀山火海或是天涯海角,有他的地方,她就不害怕任何東西。
男人伸手環住她的腰,回應她的吻,碧海藍天下,男人頎秀的背影與女人縴弱嬌美的身軀完美契合,如果不是身處險境,無論誰看了這一幕一定都會感受到世間的美好。
謝小詩羨慕地看向一旁仍舊痛得臉色白的關耀宇,忽然舌忝了舌忝嘴唇,也朝他唇上吻去,關耀宇嫌棄地躲開,頓時謝小詩的牙不偏不倚地磕上了他的唇,疼得關耀宇捂住嘴跳了起來,「謝小詩,你存心報復我!」
謝小詩面子掛不住,頓時惡狠狠地瞪著他,「對,剛剛在屋子里就該讓你痛死!」
這廂兩人斗嘴得不亦乎,那廂倪筱爾依依不舍地與單亦宸分開,猶豫了片刻,終于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讓他再一次為了她深入險境。
單亦宸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這句話。」
她臉一紅,伸手撫模著他脖子處的一顆朱砂痣,當在人群中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來救自己了。
關耀宇一臉嫌惡地撕掉自己胸前的毛,單亦宸也伸手撕掉臉頰邊濃密的胡須,兩人的偽裝原本看起來十分好笑,只是在看到突然出現的馮瀟霆時,倪筱爾的臉色大變。
她迅速擋在了單亦宸面前,厲聲道︰「馮瀟霆,你瘋了?」
他的手上高舉著一個類似定時炸彈的東西,滴滴答答的紅燈閃爍間,鐘表上的數字在一秒一秒地減少。
他嘿嘿笑著看向單亦宸,「單亦宸,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與你正面為敵,所以早就替你備好了一份大禮,只要我拉下手中的引線,這里所有人都將灰飛煙滅,你覺得怎麼樣?」
倪筱爾臉色一白,她沒有預料到馮瀟霆居然會賠上自己的性命與他們賭這一局,頓時手心涼。
單亦宸淡淡道︰「很好,我不介意用馮夫人的命換我們所有人的命。」
原本臉色猙獰的馮瀟霆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恐懼,「你什麼意思?母親她怎麼了?」
一旁的關耀宇冷哼了一聲,說道︰「昨夜馮夫人心髒病突,被送到我們醫院,如今馮夫人還在加護病房沒有出來,馮瀟霆,我來之前已經吩咐過,要是不能活著出去,你的母親也絕不會活過今天。」
馮瀟霆盡管不是個好人,卻是個十足的孝子,馮家老爺一生風流成性,馮家家中光是姨太太就有五房,馮夫人雖為正房,卻心性良善不喜爭斗,一生受盡委屈從不怨尤,如果說馮家還有人能夠阻止馮瀟霆的張狂,那個人一定是馮夫人無疑。
果然,馮瀟霆迅速放下手中的炸彈,一雙赤紅的眸子看向單亦宸,「單亦宸,你夠狠!」
話音未落,身邊早有人將他制服,給他戴上了鐐銬,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跟隨自己良久的黑衣打手,「你是單亦宸的人?」
黑衣人沒有吭聲,只是沉默著朝單亦宸恭謹地鞠躬,無聲地承認了這一切。
馮瀟霆哈哈仰天長笑,他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詭異,「單亦宸,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好好照顧母親的,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在于,你是好人,對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漸漸變為了呢喃,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神看向倪筱爾,忽然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他的表情太過異常,倪筱爾忍不住緊張地握住單亦宸的手,總感覺四周一股壓迫的氣息朝自己襲來。
「倪筱爾,這一次,你輸了。」馮瀟霆喃喃道,忽然重重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下一秒,倪筱爾只覺得腳下一空,與單亦宸緊緊相牽的手松開,朝著幽深漆黑的隧道墜落,就在她摔下去的一瞬間,上方的機關閃電般地合上了門。
倪筱爾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無聲的下墜中,她的眼中不斷地閃現單亦宸眼中的震驚與痛苦,此時此刻,他一定在為沒有保護好自己而自責對不對?
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告訴他,是卻找不到說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下一次與他相見會是什麼時候?
原來,一個人神智最清明的時候恰恰是她失去一切的時候。
不知道下墜了多久,她終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只听到骨頭傳來 嚓一聲,腿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眼前一片漆黑,她瞬間昏死過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腿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倪筱爾申吟了一聲,滿頭大汗地醒來,四周漆黑一片,鼻端處傳來濃重的汗臭味,隱約間似乎還有人打鼾的聲音。
她慌忙往後退縮了幾步,卻模到了一雙粗糙的手,頓時尖叫了起來。
「叫什麼叫?」燈亮了,一個人坐了起來,揉了揉眼楮,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倪筱爾看清他的臉,頓時怔住,「光頭佬……這里是哪兒?」
光頭佬模了模亮的腦門,嘿嘿笑了,「現在離開了,告訴你也無妨,我叫華老大,是馮瀟霆那小子專程找來帶你走的。」
倪筱爾的目光掃過四周躺了一片的人,那群人面黃肌瘦,衣裳襤褸,全部都是一些年老婦孺之人,察覺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在移動,她頓時心中猛地一沉,倪筱爾急急抬頭看向他,「我現在在哪里?」
華老大蓋上被子,伸手去抓一旁椅子上的打火機,四周忽然猛地一晃,打火機從椅子上滑落,華老大沒好氣地罵道︰「媽的,這風浪真是越來越大!」
倪筱爾呆住了,風浪?再次環顧四周時,她仿佛明白了什麼,頓時臉色慘白,是了,她現在正在船上,這里是海上,如果她沒想錯的話,這群躺在身邊的人全部都是想從內陸偷渡出去的人!
馮瀟霆好毒的心思,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讓華老大帶自己離開內陸!
不,她不能就這麼被帶走,單亦宸還在等她!
她哭著想要出去,無奈腿上的傷疼得她根本移動不了,華老大冷哼了一聲,「倪小姐,我說你還是省省心吧,你的那條腿我看過了,早就摔斷了,這船上沒什麼醫生給你看病,萬一你死在這里就不關我的事了。」
然而倪筱爾根本听不見他說的話,她拼命朝外爬去,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單亦宸還在等著她,她不能就這樣被帶走!
華老大怒了,沖上前一把將她拽了回來,「老子好不容易將你帶上船,既然來了,你就給老子老實一點!」
「不!你滾開!」倪筱爾厲聲甩開他,執著地朝船艙上爬去,華老大冷眼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哼了一聲,松開手,任由她朝著那一點亮光爬去。
短短的一段路,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一般,倪筱爾滿頭大汗地爬到船艙盡頭,抬頭看去,頓時怔住。
入眼處,白茫茫一片海浪,看不到盡頭,死一般寂靜的甲板上,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著船艙的聲音。
她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內陸,仿佛滄海一粟,根本就不能找到。
倪筱爾死死咬住唇,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眼淚,她該怎麼辦,對了,或許能夠從這里跳船游回去,她咬牙撐起半邊身子,趁華老大不留神,縱身躍了下去。
「有人跳海了!」船艙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華老大一驚,急忙奔了出去,白茫茫一片的海水中,哪里還能看得到倪筱爾的身影?他咬牙坐回座位上,反正這趟船是專門向馬來西亞的一個海島運送偷渡者的,既然死了就死了,總之他拿了錢,也沒打算再回去,至于馮瀟霆,單亦宸怎會放過他?
想清楚了一切,華老大高枕無憂地重新躺回床位上,正打算好好睡一覺,脖子上忽然一涼,頓時驚了一下,黑暗中,那人微微側過半邊臉頰,淡淡道︰「把她救上來。」
華老大微微瑟縮了一下,「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手中的匕首則越緊了緊,華老大疼得急忙舉手投降,「我去,我馬上去!」
在對方匕首的威脅下,他慢吞吞走到船艙外,那人冷冷道︰「跳下去,救不回她,你的命也別想要。」
華老大咬牙縱身跳了下去,那人收回匕首,一雙眸子焦急地掃向海面,不知道過了多久,華老大再次冒出水面,肩膀上扛了一個女人。
他目光微沉,伸手將女人先拉了上來,華老大喘了口氣,接著往上爬,誰知那人的匕首已經靠近了纜繩,他頓時恐懼地看向對方,「你想要干什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听起來仿佛地獄里的魔鬼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你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匕首輕輕一劃,纜繩出輕微的斷裂聲,華老大慘叫一聲跌落海中,一個巨大的海浪拍了過去,將他的掙扎徹底湮沒。
他扭過頭看著一旁垂著頭昏迷的倪筱爾,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喃喃道︰「從今以後,跟我一起重新開始吧。」
抬頭看向漫無邊際的海水,他知道,從選擇跟著倪筱爾踏上這條船開始,他的過往早已隨著遠離內陸而逐漸消失了。
懷中的倪筱爾忽然咳嗽了兩聲,海水從嘴里流了出來,她艱難地睜開眼楮,咸濕的海風中,那人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棕色的眼眸,緩緩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她的眸中陡然出現一抹微弱的光芒,「亦宸……」
他微微一笑,伸手捂住她的眼楮,低聲道︰「忘了他……」
倪筱爾的失蹤,仿佛一場地震,令整個a市再次變得天翻地覆起來。
一夜之間,叱 商場的馮家所有公司盡數破產,馮家老爺重病入院,而馮家大少爺馮瀟霆則因重罪被抓,隊列整齊的士兵們佩帶武器將整座馮宅圍成鐵桶,軟禁馮家所有家人。
各大傳媒記者們紛紛猜測馮家倒台的原因是否與單家有關,因為有傳言說就在馮家大少爺被抓的那天,曾經親眼看見軍長單亦宸臉色怕地扼住對方的喉嚨,一副恨不能嗜其骨血的模樣。
無論傳言如何,馮家算是徹底完蛋了,馮瀟霆闖下大禍,連累整個馮家,a市的名門望族將重新開始洗牌,與馮家交好的各大上流社會人士紛紛關門謝客,拒絕傳媒記者的采訪,唯恐一不小心惹火上身。
馮家破產的第三天,馮老爺堅持著從病床上爬起來,悄悄派人將自己送到了單家門口,跪在單家的台階上痛哭流涕,央求單家手下留情,放過馮家。
而那位被著稱為鐵血手腕的單軍長則緩緩踱到他面前,冷冷丟下一句話,「用我妻子的平安歸來換你們馮家的一世昌榮。」
馮家老爺忙不迭地打通所有關系,見到了被關在監獄中的兒子,他顫抖著手指著馮瀟霆,怒道︰「你……你這個不孝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毀掉整個馮家,那女人現在在哪里?你速速把她送回來!」
隔著鐵窗,馮瀟霆湊了上來,一張俊臉鼻青臉腫,他搖了搖頭,呵呵笑道︰「你終于注意到還有我這個兒子的存在了?二十多年了,我以為你早就忘記了還有一個叫做馮瀟霆的兒子呢。」
馮老爺氣血攻心,他勉力支撐住,放緩了聲音,「我一直都當你是我兒子,只要你把那女人的下落告訴我,我一定好好對待你們母子倆。」
「遲了……」馮瀟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靠在窗戶旁欣賞著馮老爺陡然變色的臉,「現在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不過父親,你確認你會好好對待我們母子倆嗎?听說在我去美國期間,你又娶了一房姨太太,哦對了,據說母親病住院也是因為這件事。父親,你就從沒想過,我會報復你嗎?」
馮瀟霆眼中的仇恨令馮老爺內心一片冰涼,沒想到馮家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基業竟然要毀在他兒子的手中,他雙腿一軟,徑直暈倒在了馮瀟霆面前。
隔著鐵窗,馮瀟霆心情暢快地依靠在牆壁上,一雙陰沉沉的眸子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單亦宸,他無聲地翕動嘴唇,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過。
在單亦宸看來,那句話分明是「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他眼中殺氣彌漫,拔出腰間的搶,沖馮瀟霆大步走去。
身後的小莫一看大事不好,頓時沖過去抱住單亦宸的腰,苦苦哀求,「首長,你千萬要冷靜!」
「滾開!」單亦宸怒吼道,舉起槍直指馮瀟霆,漆黑如墨的眼中驚天駭浪翻起,「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把筱爾藏在哪里了?」
馮瀟霆輕聲笑了,「你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對不對?惜你是軍人,殺了我你會上軍事法庭的。」他沖單亦宸擠了擠眼楮,「至于倪筱爾,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她!」
所有無視他,羞辱他,踐踏他的人都應該去死!尤其是那個一次又一次從他的手掌心逃離的倪筱爾!
槍栓一響,小莫心中一驚,卻見身前的單亦宸重重倒地,他震驚地回頭,剛好對上紅薇黑洞洞的槍口。
她收起槍,淡淡道︰「放心,是麻醉槍。」
小莫急忙將單亦宸扶了出去,監獄里,紅薇冷聲道︰「你倒是膽大包天。」
馮瀟霆哈哈大笑了起來,「紅薇,你在我面前有什麼裝的?倪筱爾失蹤,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最開心,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我不說你也知道。」
紅薇冷冷掃了一眼得意的馮瀟霆,轉身走出了監獄,他說錯了,倪筱爾消失,單亦宸會傷心,她眼睜睜看著單亦宸難過,又怎麼會開心?
紅薇不知道,醒來之後的單亦宸會做出怎樣怕的事情,所以,她將單老爺子親自請了回來。
就在單老爺子到家的那一天,馮家的一位家眷要求見見單家掌事人。
單家所有警衛親眼看著那位叫做阿秀的孕婦爬上了百級台階,跪在單家家門前,懇求單家高抬貴手放馮家一馬。
「馮家的所有災難都由馮瀟霆一人引起,我作為他的妻子,願意與肚子中的孩子一起為他承擔這份罪孽,只求單老爺子仁慈寬愛,看在馮家老老小小幾十口人的薄面上,放過其他人。」她深深低下頭,言辭懇切,令坐在大廳中的單老爺子微微動容。
他輕輕咳嗽了片刻,終于沉聲道︰「馮家的事情,我自會出手解決,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阿秀感激涕零地在下人的攙扶下離去,一輛車子停在了她面前,司機急切地道︰「阿秀小姐,老爺得知你親自來單家請罪,十分感動,命我一定要將小姐毫無損地帶回馮家。」
阿秀嫣然一笑,「勞煩孫司機了。」她忍不住仰起頭看向那幢森嚴的紅樓,腦海中閃過你筱爾的面容,輕嘆了一聲。
倪筱爾曾答應過阿秀,要助她登上馮家少女乃女乃之位,只是沒想到,她的消失會陰差陽錯導致阿秀上位。
命中注定,她要成為拯救馮家的功臣,她低頭撫模著自己逐漸渾圓的肚子,微笑著鑽進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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