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命運總喜歡捉弄他們,總以為盡頭就是幸福,其實走近了才發現,那不過是上帝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恩賜的一場甜美假象。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來找我。」關耀宇低頭啜了一口咖啡,神色淡然。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輩子都不來找你。」倪筱爾苦澀地一笑,來之前她心里做了很多設想,任何一種可能性她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可是現在,真坐在了關耀宇面前,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害怕這未知的結局。
關耀宇搖了搖頭,「筱爾,你這又是何苦?有些事情,或許不知道會比較幸福。」
她直起身子,一雙眼楮直直地定在他臉上,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可是那天你親口說過,我父親還活著。」
關耀宇沉默了,他後悔一時的疏忽導致了現在的局面,卻也知道,事已至此,任何借口都掩蓋不了真相。
「你真的想知道一切?」他怔怔地看著她。
「是。我要知道真相。」她堅定地看著他。
關耀宇放下咖啡,手有些抖,一切要從哪里開始說起呢,啊,對了,那場他與劉雯雯之間的婚禮,就是從那一刻起,他的新娘忽然暈倒在了現場。
他將劉雯雯送去醫院時,醫生卻告訴了他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在劉雯雯的身上檢測出了那個東西。
「我一直在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可以避免這一切的不是嗎?于是我開始調查,這該死的毒品,究竟是從哪里流出來的……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原來我一直認為最不可能的人,卻恰巧是那個最有可能的人。」說到這里,關耀宇屏住了呼吸,一雙眼楮緊緊地盯住倪筱爾,壓迫地她無法呼吸起來。
後背漸漸出了汗,她勉強直起身子,若無其事地看著他,「講下去。」
他輕輕笑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他的面部神經有多僵硬,「亦宸知道我的懷疑,于是和我一起查了……你的父親,結果我們發現,早在五年前,他就開始與一些邊境的商人開始交易關于大麻的生意,他種植的地點,就在你們家院子的後花園,一開始他給劉雯雯的飯菜里加入大麻是為了抑制她病發的疼痛,可是到了後來,雯雯上癮了,或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雯雯威脅了你的父親,揚言如果不繼續提供給她,就將一切都說出去……長時間的吸食令雯雯的病情再度復發,非但是我,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他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一個荒謬的開始,一個殘酷的結束,他知道倪筱爾听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心情一定和自己第一次知道時是一樣的。
他顫抖著手握著杯子,試圖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他錯了,倪筱爾冷靜地可怕,她鎮定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一絲表情。
「後面的故事呢?你還沒有講完。」
他閉上眼楮,後面的故事……那涉及到單亦宸,他咬咬牙,即使現在不說,她也遲早會知道!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單亦宸那小子是我們那群一起長大的朋友中的天之驕子,我從來沒有佩服過誰,他是唯一的一個,可是這樣一個令我折服的人,卻為了你,背叛了他一直以來的信仰……」他狠下心,繼續說道︰「當知道倪震觸犯法律的那一刻,他為了不破壞倪震在你心中的形象,告訴你倪震死于一場意外,事實上,他抓了所有的涉案人員,卻偏偏放走了你父親,讓他離開的條件是,永遠都不許踏進內陸一步,永遠都不許接近你一步,你應該知道,憑借你父親這五年來的所作所為,如果被抓,他可能會死在牢里……」
倪筱爾呆住了,她從沒想過,故事會是以這樣的形式結局,她一直以為去世的父親,原來沒有死,而單亦宸,居然為了她,放走了一個毒梟?
「筱爾,單亦宸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為了愛你,竟然會瘋狂到如此地步,我原本告訴自己,既然雯雯都死了,所有的真相就讓它掩埋在谷底,永遠都不要告訴別人,可是當我親眼看到雯雯死的時候,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關耀宇痛苦滴閉上眼楮,他又何嘗想要讓倪筱爾過得不幸福?如果不是謝小詩一時的陰差陽錯讓倪筱爾走進病房,如果當時沉浸在悲傷中的他能夠回頭看一眼,或許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倪筱爾怔怔地盯著桌上的玻璃水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小莫察覺到不對勁,進來輕聲詢問她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我沒事,」她揚起一抹微笑,繼而扭頭看向關耀宇,「謝謝你跟我分享這個故事。」
她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沖關耀宇綻放出一絲淺笑,「耀宇,其實你跟小詩真的很般配,不管怎樣,我始終希望你們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關耀宇愣了愣,還沒回過神來,倪筱爾早已跟隨小莫走了出去。
A城的天氣總是這麼古怪,明明上一秒鐘還陽光耀眼,到了此刻卻又變得烏雲陣陣,一陣風將地上的落葉吹散開,露出冰冷的地面,倪筱爾怔怔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小莫,我想去倪家看看。」
她很慶幸去英國時將楊萬麗一起帶走了,如今母親留在英國休養,她可以後顧無憂地釋放自己的情緒。
輕輕走到曾經一度是全家樂趣的小院里,倪筱爾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這里是她童年所有的回憶,爬滿了藤架的牽牛花,妖嬈地伸出牆角的瓜果的藤蔓,夾雜在菜園中偶爾盛開的一兩朵清麗淡雅的小花,在她的記憶中,父親一直都是個很嚴厲的人,喜歡下棋,喜歡提著花灑在小院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一直都以為,父親對這片院子的呵護僅僅是為了能夠為母親的廚房提供更多的美味佳肴。
卻原來,在那份執著的狂熱下,有著全家人所不知道的罪惡。
倪筱爾伸手掀開院子的一角籬笆,看見了一片被黑色大棚籠罩著的領地,平時除了倪震,她和母親都不會去動這園子里的每一處地方,而現在,這黑色大棚里所有的東西都被鏟除了。
唯一遺留下來的,是她腳邊的一株小小的幼苗,她蹲下來,輕輕拔起這株植物,翠綠欲滴的葉子中間,是妖冶艷麗的花朵,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的魅惑。
她閉上眼楮,淚水緩緩流了下來,用力握住手心的植物,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徹底死心。
曾幾何時,她重新回到倪家時,在劉雯雯的梳妝台上發現的那瓶白色顆粒狀物品,就是父親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東西吧?當時他神色那麼緊張,她該發現的。
倪筱爾小小的背影縮成一團,第一次,她覺得從小生活的整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小莫正呆在車里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四周的風景,忽然瞥見一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了前方,一個穿著黑色大衣,帶著白色手套的俊美男人從車里走了出來。
他急忙跳下車,奔到男人面前敬禮,「軍長,你怎麼來了?」
單亦宸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冷冷掃了小莫一眼,「筱爾回家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啊?」小莫有些楞,「少夫人沒讓我告訴您……」再說了,只是回家而已,又不是什麼異常的行為。
小莫正不解當中,單亦宸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入倪家,環顧四周一圈,鷹隼般的眸子在瞥見自己要找到的人時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倪筱爾正彎腰摘了一朵紫色的牽牛花戴在頭發上笑眯眯左顧右盼,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她忍不住回頭,有些驚訝,「亦宸?你不是在軍區嗎,怎麼會來?」
他不言不語地走過來,將她一把抱進懷里,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會發現些什麼,幸好沒有。
「想你了,想要見到你。」他將臉埋在她的秀發里,悶悶說道。
倪筱爾眼楮一紅,她咬唇噗嗤一笑,「單軍長這副模樣要是被小莫他們看見了,哪里還有軍威可言?」
單亦宸不放心地抬頭又看了一遍她的神色,的確沒什麼異常,他總算放下心來,撫模著她的長發柔聲道︰「我們回家。以後你要是想回這里了,我就陪你一起來。」
單家——
倪筱爾輕輕將孩子哄睡了以後,這才端起茶點走到書房,這幾天單亦宸公務繁忙,為了不影響她和孩子,他又重新搬回了書房辦公。
此時早已是半夜,他卻仍舊沒有睡,聚精會神地看著手里的文件,她斜倚在門邊看了許久,見他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伸了伸懶腰,頓時有些心疼地走上前,「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
他淡淡一笑,將她拉到膝蓋上坐下,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舒適地嘆了一口氣,「有你在,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覺得累。」
倪筱爾伸手模了模他下巴泛出的青色胡茬,微微笑道︰「這才幾日,就連胡子也沒時間刮了,你又不是機器,怎麼總是學不會照顧自己?」
單亦宸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這些話好像都是以前我對你說的。」
倪筱爾臉一紅,「我那時候任性不懂事,自然是你照顧我多一些。」
他慢條斯理地抬起她的下巴,「看在我這個做丈夫的這麼辛苦,難道你不肯給我點嘉賞?」
倪筱爾抿嘴一笑,遞上糕點,「我做的,你嘗嘗。」
單亦宸順手接過,剛要遞到嘴邊,忽然又停了下來,一臉懷疑地盯著她,「你該不會和上次一樣,又下藥了吧?」
她輕輕一顫,垂下眼瞼,半晌似乎有些惱怒地一把奪過,「算了,你不吃我吃。」輕輕咬了一口,他頓時笑開了,俯身就朝她文去,靈巧地叩開她的牙關,將她嘴里的餅干吃的干干淨淨,連帶她甜美的氣息也不放過。
她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欺負我。」
他不緊不慢地挑起她的下巴,魅惑一笑,「自己的老婆,欺負一下也沒關系。」
好看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幾分邪惡。
她的臉立刻紅得像血一樣,有心想要避開。
「筱爾,我憋得有些難受。」
他獨守空房有好一陣子了,可恨那單小三夜夜啼哭,霸佔了倪筱爾好幾個夜晚,要不是看在單小三年近還小的份上,他早就吃醋將這小子扔出去了。
倪筱爾噗嗤一笑,頓時將眼前曖昧的情景打破,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柔媚地遞給他一個眼神,「辛苦了老公大人。」
「笨女人。」
倪筱爾攀住他的脖子,閉上眼楮,眼角漸漸濕潤了起來,如果可以,她願意在這一刻給予所有她能夠給予的……
一夜折騰,單亦宸沉沉睡去,倪筱爾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疼痛,然而她仍舊堅持從床上爬了起來,身畔的男人半夢半醒間抓住了她的手,沉靜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個孩子。
倪筱爾的目光從他的眉眼上一點一點地逡巡而過,最後停在了他的唇上,俯身,一個輕柔的吻落了下去。
「對不起,我愛你。」她近乎呢喃地在他耳邊說出了這句話,隨即轉身出去。
「少夫人,小少爺的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蘭姨提著行李箱給倪筱爾送上了車,關切道︰「真的不用叫醒少爺陪你一起去嗎?」
倪筱爾淡淡一笑,「不用了,我會很快回來。蘭姨,家里就暫時由你照顧了。」
蘭姨點頭笑道︰「放心吧,我會好好叮囑少爺吃飯休息的。」揮手送走了車子,蘭姨一轉身卻踫上面前的張叔,頓時嚇了一跳,「張老頭,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蘭姨沒好氣地說道。
張叔疑惑地撓了撓頭,「你不覺得少夫人今天有些奇怪嗎?」今早倪筱爾到花園里摘了幾朵玫瑰,說是要插在花瓶里,可是看她當時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倒似乎是來看最後一眼的感覺。
蘭姨翻了翻白眼,「我看是你多心了吧。」
張叔聳聳肩,但願如蘭姨所說,是他想多了。
倪筱爾拖著行李箱一路趕到機場,這一次,她是真的要走了,知道真相的她根本就沒有勇氣面對單亦宸,他為她隱瞞了真相,她害他違背了初心,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釋懷,或許時間會解決一切,可是至少現在,她沒有辦法和他一起生活。
筱爾一直覺得,單亦宸應該是那種,為了工作和所謂的正義,決然不會做任何違背上級的事情,只是這一次,筱爾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麼重要,重要的她有些承受不起。
倪筱爾不知道單亦宸醒來之後會是什麼情緒,她只能在他睡著的時候偷溜,像以前的每一次出逃一樣,膽小而又怯懦的,離開。
她最後一次看了一眼這座城市,人來人往,記得第一次離開,也是站在這里,那時候是為了逃婚,任性而又刁蠻,一轉眼,她有了單小三,時光,真是個令人嗟嘆的奇妙事物。
「小三,媽咪要帶你坐飛機去另一個地方,原諒媽咪讓你這麼小就和爹地分別……」她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低聲說道。
懷里的單小三依舊咿咿呀呀流著口水,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楮滴溜溜轉悠,隨後在觸及到倪筱爾眼角的淚水時,單小三十分應景地哇哇大哭起來,小臉滿月復委屈。
她輕輕哄著他,「乖,不要哭了,媽咪在這里。」只是她沒有說,爹地馬上就不在他們身邊了。
「爸……爸……」單小三一邊哭一邊含糊地喊出了一個名稱。
倪筱爾渾身僵住了,血液迅速在血管里凍住,她怔怔地看著一直揮著小手喊「爸爸」的單小三,忽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是喜悅又是悲傷。
「小三啊,跟著我開口說,媽——媽——」彼時,倪筱爾抱著單小三,輕聲教著他練習說話。
然而一心沉浸在撥浪鼓里的女圭女圭卻絲毫不理會說得口干舌燥的媽咪,反倒是一旁看雜志的爹地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單小三拎了起來,神色嚴厲地盯著他,「你這小子,怎麼一點也不像我小時候聰明乖巧?」
單小三咿咿呀呀地撲騰著兩條小短腿以示抗議,倪筱爾噗嗤一笑,「你放他下來,沒看到他已經生氣了嗎?」
單亦宸卻挑起眉毛,沖單小三嚴肅道︰「小子,你今天必須學會說話,來,跟著我喊,爸——爸——」
單小三痴呆地盯著軍長父親的臉,張開了小嘴,就在單亦宸一臉期待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道優美的銀色弧線閃過,一泡熱騰騰的尿灑在了軍長大人的身上。
「單小三!」單亦宸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
她抱著孩子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機場,第一次哭得像個白痴一樣,亦宸,我們的孩子會叫爸爸了,你听見了嗎?
夢里似乎听到了單小三的哭聲,單亦宸猛地坐了起來,他揉了揉有些暈的腦袋,懶洋洋道︰「老婆,我醒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單亦宸有些發愣,往日即使听不到倪筱爾的聲音,也依稀能夠听見孩子的聲音,然而今天,這里的一切都靜得令他覺得不安。
他推開一間又一間房門,空的,還是空的,他打開每一個衣櫃,卻發現倪筱爾所有的衣服都不見了。
單亦宸扶住牆壁,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什麼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發生了,他怎麼能這麼大意?
匆匆給關耀宇打了個電話,他直奔主題,「你告訴筱爾了?」
電話那頭,關耀宇有些緊張,「筱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這麼說,就是代表倪筱爾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手里的電話軟軟地落地,傳來電話那頭關耀宇焦急的「喂喂喂」,他靜靜地站了許久許久,忽然感到一陣茫然,她走了多久?去了哪里?為什麼沒有給他留下只言片語?
一夕之間,他再次失去了她。
關耀宇帶著謝小詩十萬火急地趕到單家,卻發現單亦宸早已一身戎裝,身姿挺拔地坐在餐桌前進餐,神色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見兩人挾著風聲進來,他指著早餐淡淡一笑,「味道不錯,要嘗嘗嗎?」
謝小詩呆呆看著他,又抬起頭看向關耀宇,「他不會是……瘋了吧?」
關耀宇是見過上次倪筱爾失蹤之後單亦宸的模樣的,此時他也不太確定地靠近單亦宸,輕聲道︰「亦宸,你認得我是誰嗎?」
單亦宸冷冷擱下刀叉,「需要我找人將你抬出去嗎?」
關耀宇松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謝小詩,「正常。」
謝小詩急了,「筱爾帶著孩子都失蹤了,你還有心情在這里吃飯,你倒是去追她回來啊!」
單亦宸的動作猛然一僵,半晌,就在謝小詩以為他靈魂出竅的時候,他的臉上浮現出恍惚的微笑,「她總是想要離開的,她一天沒有想通,就一天不會乖乖呆在我身邊。」即便他去找她了,那又如何?
他只期望有一天她想他了,會帶著孩子一起回來。
「如果她一直都不願回來呢?」關耀宇忍不住問道。
單亦宸淡淡笑了,「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給她一年時間,一年之後,如果她還不肯回到他身邊,他只有親自出動了。
這個叫倪筱爾的女人,三番五次從他身邊逃走,她或許以為他的心不是肉做的,或許以為他真可以冷酷無情到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幾度拋下自己離開,可是她想錯了,他可以容忍一切,卻始終無法忍受她的每一次出逃。
或許是他太縱容她了,以至于每一次她都能仗著他對她的愛肆意妄為。
這一次,無論用盡任何辦法,他都要等著她乖乖回到他身邊。
走出單家的時候,關耀宇輕聲道︰「或許是我做錯了。」他本不該告訴倪筱爾那些事情的。
謝小詩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筱爾她不可能被瞞一輩子,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何況,即便你真的做錯了,我也願意與你一起贖罪。」
他心中一動,看著她鄭重其事的模樣,忽然低頭一笑,「謝小詩……」
「嗯?」
「你的牙里有菜花……」
「……關耀宇你去死!」
A城——
正是開學的日子,春田幼兒園門口熱鬧無比,車來車往的接送隊伍中,忽然出現了一名戴著眼鏡的文靜女子,盡管她衣著樸素,大半張臉都被眼鏡遮住了,但從窈窕的身形和優雅的儀態仍舊可以判斷出,這女子的教養極好。
幼兒園小班的王老師打量了她片刻,忽然想起今天早晨那個電話,頓時不確定地迎了上去,「您是——倪小姐?」
倪筱爾抿嘴一笑,「王老師果然好眼力,是,我就是早上打電話給您的家長。」
王老師的表情立馬變得熱情起來,「哎呀歡迎歡迎,倪小姐快請進。」
倪筱爾微微頷首,「王老師請稍等。」她優雅地走到車旁,敲了敲車窗,「臭小子,快出來!」
「不要!」車內忽然傳來一個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不過這聲音听起來十分倔強,似乎正在跟人賭氣。
倪筱爾彎下腰,柔聲道︰「單小三,出發前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乖乖上學好好努力嗎?」
「可是你騙我說會把婷婷也接來一起同班耶。」那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忽然變得氣憤起來,「媽咪說謊,媽咪是個壞孩子!」
王老師疑惑地問道︰「婷婷是誰?」
倪筱爾無奈地笑了笑,「是我兒子的小女朋友。」
王老師抽搐了一下嘴角,卻听到車內的小子大聲反駁,「才不是呢,婷婷只是跟我的跟班!」
倪筱爾慢條斯理道︰「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跟婷婷說,你不承認她是你女朋友哦。」
話音未落,一個小男孩兒就從車里跳了下來,王老師眼前一亮,頓時滿眼的紅心,「好漂亮的孩子啊!」
只見那小男孩兒約莫兩歲大小,穿著一件小小的休閑襯衣,唇紅齒白,清澈的眼楮寒光點點,明明就是個孩子,卻偏偏有著大人的舉止,此刻,他正冷著臉盯著倪筱爾,白玉一般的臉頰上染了些許酡紅。
「媽咪耍手段騙我!」不服氣地仰起頭看著倪筱爾,單小三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凝。
這樣似曾相識的眼神,令她的心猛然抽痛起來,這孩子從外貌到言行,簡直就是那個人的翻版。
她深吸了一口氣,蹲子與兒子的目光持平,「單小三同學,你要是真想看到媽咪因為你不听話而傷心,那你大可不必踏進去,你知不知道媽咪為了撫養你長大,這些年來有多麼辛苦……」語氣漸漸哽咽的倪筱爾別過頭,嗚嗚嗚開始聳動著肩膀。
單小三頓時心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倪筱爾沉浸在情景劇里無法自拔,頓時皺起眉頭,「好了我進去就是了,媽咪你不要再假哭了啦。」
倪筱爾欣喜地抬起頭,「小三你最棒了!好好跟王老師一起進去,記得要跟小朋友們和諧相處哦。」
單小三冷哼了一聲,「女人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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