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床女生 第七章 知道了

作者 ︰ 孫樹環

張家口市處在群山環抱之中,有塞上山城之稱。張家口的早晚溫差特別大,即使是秋天了,中午的氣溫依然很高。

星期六上午十點多鐘,在雲泉寺的山腳下,楊光終于幸福地等來了孫麗。

一見到孫麗,楊光就熱情地迎了上去,他遞給孫麗一瓶冰鎮的綠茶,很體貼地對孫麗說︰「熱了吧,咱們去山坡的小樹林兒涼快涼快吧?」

孫麗想︰去哪兒都無所謂,反正我拒絕了你就走,這回一定把話給他說明白,讓他以後不要糾纏我。想到這里,孫麗很隨便地說︰「好吧。」

孫麗答應著,隨楊光一起向附近的山坡上走去。

楊光的父親是北京安貞醫院的院長。作為一班之長的楊光,他從來沒有像富家小姐韓冰那樣,盛氣凌人,目空一切,鄙視同學;更沒有像有的班的班長那樣,假公濟私,貪佔國家發給貧困生的補貼,中飽私囊,吃喝玩樂;他也沒有貪佔三好學生的名額,黨員名額。楊光跟孫麗一樣,為人樸實,善良,正直坦蕩,對班里的工作極負責任。

楊光的為人,同學們都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頭。其實,孫麗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帥氣可愛的來自北京的小伙子,只可惜,同宿舍的韓冰早孫麗一步把楊光給搶走了,孫麗只好忍痛拒絕楊光的求愛。

到了僻靜陰涼之處,孫麗和楊光停了下來,孫麗直接了當地問楊光︰「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腳踩兩只船?平時,我並沒有看出你是個花心大蘿卜呀。」

「不許你侮辱我,從小到大,我做事一向堅持一個原則——光明磊落。」楊光一本正經又不失溫和地對孫麗說。

「腳踩兩只船,這就是你所謂的光明磊落?」孫麗緊盯著楊光問。

「我沒有腳踩兩只船,我心里只有你。」楊光坦誠地注視著孫麗。

「嘴硬,你不是跟韓冰談戀愛嗎?」孫麗不客氣地問楊光。

「經過深思熟慮,我決定舍棄她,選擇你。」楊光很認真地對孫麗說。

「我一個鄉下土丫頭,有什麼好選擇的,你選擇我,只能給你帶來麻煩,你還是放棄吧。你這樣做會傷害韓冰的。」

「不,我不放棄,我相信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和韓冰合不來,將來我們不會幸福的,現在了斷關系可能會傷害她,將來她明白以後,她會理解我的選擇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呢?我有什麼好喜歡的?」

「你還記得大三那個暑假嗎?」楊光問孫麗。

「記得呀?怎麼啦?」孫麗疑惑地問。

「那個暑假,你們516宿舍的四個女生一起去北京全果打工,為盡地主之誼,我媽讓我請你們宿舍的人去我們家吃飯。當你們離開我家之後,我媽對我說︰‘孩子,開學後,想辦法兒跟韓冰斷絕關系,這個女孩子高傲自私,目中無人,要不得。’我媽說,她發現,你是用善良做成的女孩子,將來我娶了你,這不僅是我的福氣,也是我們全家人的福氣。」

听了楊光的話,孫麗想︰阿姨還真是有眼力,她讓楊光選擇我,還真是選對了。不過,孫麗雖然心里這麼想,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她斜視著楊光話里帶刺兒地說︰「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你媽指到哪兒,你就打到哪兒。」

「不是不是,」楊光趕緊說,「我是通過比較鑒別才做出的決定,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我有自己的頭腦,你說這話,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給我判刑的?」听楊光這麼一說,孫麗來了興致。

其實,孫麗打心底里是喜歡楊光的,她只是礙于同宿舍的韓冰。孫麗一直覺得,韓冰很孤獨,她從小缺少父母的愛,她不忍心去傷害韓冰,雖然韓冰有不少缺點。

「升入大四後,我便開始注意你了。」楊光說,「我漸漸發現,你跟韓冰的為人處世有本質的區別︰韓冰時時刻刻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心,而你,卻時時處處為別人著想。」

「是嗎?你沒有看走眼吧?」孫麗一邊狡黠地問楊光一邊想︰你小子有眼力,不幾天就瞅出貓膩來了。

「本少爺是一班之長,怎麼會看走眼呢?」楊光挺著胸脯對孫麗說。

「大二以來,你不是跟韓冰一直很好嗎?你的眼力勁兒呢?你老娘提醒你,你才知道看別人了,如果你老娘不給你提醒呢?你這個一班之長又該如何呀?」

孫麗這一問,楊光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他支支吾吾地說︰「當事者不都是迷惑嗎?」

「現在你又是當事者了,你又迷惑了。」孫麗馬上緊跟上楊光的話說。

「不要鬧了,我是認真的,我下了決心追你,就是因為你們516宿舍的幾個人去討薪,你站出來,替大一那個小男生挨打的那一瞬間。」

「真是這樣嗎?」孫麗認真地看著楊光問。

「騙你是小狗。」楊光舉起一只手向孫麗發誓說。

大三那年暑假,孫麗她們516宿舍的四個女生,突然心血來潮,她們要嘗嘗不當寄生蟲的滋味。

當時,有個大一男生,介紹她們去北京某小區去當保安。當時說好月薪一千元,值夜班兒再另加八百元,可是,當孫麗她們辛辛苦苦打完了一個暑假的苦工之後,那個大一小男生連最基本的工資都不給兌現,更甭提那熬夜的加班兒費了。516宿舍的女生們氣不過,她們去找那個大一的小男生討薪,誰知,那個小男生卻給她們要勞動合同,沒有勞動合同,那小男生不給工資。

這時候,孫麗她們才知道上當了。她們一個個怒不可遏,她們都有一種被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的感覺。更讓她們感到丟人的是,一群大三女生,竟然被一個山村來的小女圭女圭給賣了,真是丟死人了!

「姑女乃女乃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樣的窩囊氣!野小子你給我等著,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行!」韓冰一邊惡狠狠地想,一邊掏出手機。

上初中的時候,韓冰就是街面兒上出了名的小太妹了,她手下養了一批小混混兒,誰都不敢惹她。不一會兒,韓冰就叫來了她的小哥們兒小姐妹兒。那幫小混混兒們把那個大一小男生團團圍住,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猛揍。那位大一小男生倒在地上,蜷曲著身子,雙手抱著頭,一聲不吭地甘願挨打。孫麗想︰窮山溝里出來的孩子,為了錢,為了學費和生活費,甘願拋棄自尊,受辱挨打,真是太可憐了。他掙錢的手段雖然下賤了一點兒,他一定有難言的苦衷的。想到這兒,孫麗急切地喊︰「別打了,再打就出事兒了,咱們打工的錢就當是救助貧困生了吧。」

這時候,劉秀枝也看不下去了,她雖然是516宿舍里最貧困的學生,但見到這如此的慘狀,她看著不忍心,她緊跟著孫麗說︰「算了吧,我們不要錢了,就算是我們大家幫他交學費了。」

王愛萍一臉不屑地看著那個小男生,她一點兒都沒有為那個小男生求情的意思,她想︰活該!騙人就該遭報應,反正打死也不管我的事兒。

「不行,不教訓教訓他,姑女乃女乃出不了這口惡氣!打!打他個半死!!」韓冰氣狠狠地指使著小混混兒們。

「別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事兒了!」孫麗撥開小混混兒們,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那個大一的小男生。

「都給我住手!他欠的工錢我來付。」一直跟著韓冰和孫麗考察的楊光大義凜然地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就在孫麗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那個大一的小男生,並且挨了一腳的一瞬間,楊光決定舍棄韓冰。他想︰孫麗真是太善良了,我一定要把這個天使般的姑娘追到手。

星期六那天上午,孫麗和楊光談了很多,最後,孫麗對楊光說︰「你跟韓冰戀愛這麼久了,她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生命里太缺少愛了,她需要愛,需要溫暖,你不能主動拋棄她,你要慢慢淡化你們之間的感情,讓韓冰拋棄你,只有這樣,韓冰才不會受到傷害。」

「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會盡量不傷害韓冰的。」楊光很敬重地對孫麗說,「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我請客。」

「不了,萬一讓同學們看見就麻煩了。」孫麗說,「現在,我們分頭回校,韓冰拋棄你之前,我們的關系一定要保密。你們分手之後,我們的關系也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公開。」

「知道了。」楊光很佩服地拍了拍孫麗的雙肩,深情地凝視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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