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在那哇哇大哭，淚水和血水摻合在一起，糊得滿臉都是。李華拿著棉絮，一邊擦著一邊在那輕聲哄著。其他老師在安撫受驚嚇的小朋友們，根本騰不出手來。
卓彥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張小寶，抱起目光冰冷的卓在下，招呼了巴遠一聲說︰「你抱著他，咱們快去醫院。」
亂糟糟的局面因為卓彥的話稍微有些齊整，李華趕緊站起來，抱著張小寶就要往外面跑，卻被其他老師給叫住了。
四五歲的孩子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哇哇大哭，甚至有暈血昏倒的。已經派了一個老師去請校醫了，再走一個李華，剩下的老師們真的處理不了了。
心中又急又擔心，李華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卓彥說︰「是在下弄傷得他，我帶著他去醫院就行。你打個電話，通知他爸爸過來吧。」
卓在下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張小寶肯定對卓在下做了些什麼，而幕後黑手，肯定就是張德海。
卓彥目光陰郁下來，抱著卓在下，拉著巴遠走了。
一路上，卓在下的身體都很僵硬。卓彥試圖用手搓一下，但是搓完了之後，完全沒有效果。冷靜地看著卓在下，卓彥心疼地摟住他，輕聲哄道︰「在下別怕，爸爸在呢。」
這樣的卓在下讓人更是擔心，到了醫院以後，卓彥拉住巴遠，囑咐了一句︰「你先帶著他去找醫生包扎一下，我帶著在下去那邊站一會。」
從來沒有見過卓彥有如此嚴肅的神情，巴遠也不鬧，有些擔憂地看了卓在下一眼，抱著哇哇哭的張小寶進去了。
找了個有太陽的地方，卓彥將卓在下放在地上。卓在下的目光還是冷冷的，同時，身體也開始有細微的顫抖。
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卓彥有些手無足措，只是擔憂地一聲一聲叫著︰「在下……在下……」
卓在下的意識仿佛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冰窟之中，漆黑又冰冷的環境讓卓在下心中有著恐懼，更有著說不出的喜悅。這種喜悅，讓他顫粟，讓他興奮……
周身的血液都調集起來，匯聚到一個地方，滾燙的紅色液體讓卓在下的興奮值飆到最高。他能在這呼風喚雨，他能在這稱王稱霸……
好像經歷過無數次混戰，他站在一堆尸體之上，看著紅色的液體，眼中冒著嗜血的光芒。直到，一聲一聲的呼喚納入心底，一道亮光直射而入。
猛然一個哆嗦，卓在下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澄澈。
耳邊還回繞著父親溫柔的呼喊，卓在下眨了眨大大的眼楮，懵懂地看了一下四周，當感受到父親在身邊時。五歲的女乃娃高興的一咧嘴，哈喇子流出來，卓在下爬到了父親的懷里。
懷里的卓在下乖巧又懂事，是他相依為命的親兒子。他什麼都不懂，他最喜歡的是大米飯，他前幾天才剛認識「三」這個數字，他只會早上起床踩歪他的臉……
卓彥抬頭眯著眼楮看著太陽，陽光刺眼，刺得他眼圈發紅。為什麼，明明是一個這樣的小孩子，卻要承受那樣的宿命？
張德海找到巴遠的時候，巴遠正領著張小寶在婦科門口這排隊。劉德英一看自己兒子被打得滿臉血，心一揪，罵了一句卓彥，跑過去一把抱起了張小寶。
這時候，卓彥也已經抱著卓在下進來了。見到張德海，卓彥沖著他微微一笑。
簡簡單單的一個笑容，張德海卻看出了徹骨的陰森。
卓彥這次，好像不會善罷甘休。
嘴角帶著一抹笑，張德海看了卓在下一眼。他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痴憨，可是傷害肯定是受定了。就算卓彥不與自己善罷甘休又如何？沒有卓在下，他什麼都不是。
正在兩人眼神交匯之際，突然，抱住兒子的劉志英一下子跑了過來，對著卓彥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農村婦女的臂力並不比一個男人差，打在臉上聲音也是格外清脆響亮。
一巴掌過後，卓彥定定地看著面前男人寬厚的後背，微微一愣。
這麼一巴掌打上來，巴遠著實覺得有些疼。耳朵里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的像涂了三只辣椒一般，又熱又疼。
「你為什麼要打他？」巴遠面色不善地問。
是「他」，不是爸爸。
卓彥心微微一動。
轉過身，臉上五個紅色的手掌印很清晰，帶著些驕傲與興奮，巴遠問︰「你沒事吧。」
原本牽制住的嘴角，最終還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抬起手，卓彥模了模巴遠的臉，隔著手套，肌膚相觸的感覺並不是那麼明顯。但是沒有溫度概念的卓彥，卻感受到了一點溫暖。
「嗯，謝謝小遠。」
「你干什麼？」張德海呵斥了劉志英一句，劉志英訕訕收手，眼光如那刀子一般，狠狠地剜了卓彥一眼。甚至，還有些不忿。
拉著巴遠，卓彥頭也不回就要走，卻被劉志英一把給抓住了。
「你干嘛？我兒子被你兒子揍成這樣，你還想拍拍**走人啊？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劉志英臉上帶著中年婦女的潑辣與刁鑽，這樣看下去，更顯得她尖酸無比。
按理來說，所有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這個女人，她也是個受害者。卓彥也不想與一個女人，爭出個子丑寅卯來。可是剛才，她打巴遠那一巴掌，他確實不能就那樣算了。
走到劉志英跟前，卓彥對張德海說︰「管好你的婆娘，也管好自己，到時候她成了寡婦，張小寶也成了孤兒。」
卓彥的話說的很輕松，可是听者卻覺得很壓抑。有那麼一瞬間，張德海覺得自己真正的目標不是卓在下，而應該是眼前這人。
劉志英罵著就要再上來扇他一巴掌，拉著巴遠的手，卓彥一動未動，劉志英被張德海硬生生拉住了。
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卓彥抱著卓在下，拉著巴遠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卓彥去劉志軍家要了雞蛋。對于卓彥這一反常行為，劉志軍很是不解，問卓彥出什麼事兒了，卓彥也不說。
回家將雞蛋煮上，包了個毛巾，讓巴遠躺在真皮沙發上，卓彥蹲在旁邊，仔細而認真地將雞蛋放在了巴遠的臉上，滾了起來。
滾燙的熱度讓巴遠疼得呲牙咧嘴的，卓彥目光一放到他身上，巴遠很快恢復笑眯眯的模樣。
「知道被打很疼麼？」卓彥問巴遠。
「知道。」巴遠誠實地回答。
「知道還沖上去挨打？」卓彥看著巴遠。
一把握住卓彥的手，巴遠認真地看著卓彥說︰「要是打在你臉上，你就該疼了。」
手掌握住剛煮出來的雞蛋，卓彥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但是被巴遠握住的手背，卻能感受到巴遠身上的溫暖。
卓彥突然一笑，雞蛋再次放在巴遠的臉上，昂著高貴的頭顱，冷笑一聲。
「呵，愚蠢的地球人，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傻逼不會躲開嗎？」
巴遠︰「……」
不過話說回來，劉志英這一巴掌可是不輕，卓彥輕輕弄著，巴遠就一直盯著看著。
卓彥的皮膚很白，整張臉清秀無比，讓人看著心情就好。特別是現在，卓彥認真地幫他弄著臉，眉頭微微蹙起，丹鳳眼顯得尤其好看。
那抿緊的雙唇……特別想讓人給他做人工呼吸。
看得有些熱，巴遠動了動身子，對卓彥說︰「我以後叫你老卓行嗎？我不喜歡叫爸爸了。」
斜眼看了巴遠一眼，卓彥點了點頭。
「行。」
下午的時候，沒等巴遠說，卓彥就去小賣店買了蔬菜。臨走的時候，看了一眼豬肉，最終，也割了兩斤。
提著東西回去的時候，巴遠全然忘記臉上的傷，高興地不能自己。然後，拎著菜和肉，去廚房倒騰了一通，不一會端著兩盤菜走了出來。
將米飯盛好放在桌子上，還有那麼兩盤菜，越來越有種地球人的感覺了。卓彥抬頭看了巴遠一眼，巴遠夾了一筷子菜給了卓彥，興奮地讓他嘗嘗。
上一次鬧了那樣的烏龍，卓彥也沒具體嘗著土豆絲兒是什麼味。這次好歹巴遠沒用筷子，卓彥這才將茄子放進嘴巴里，嚼了兩下。
巴遠的廚藝在地球人里算不算精湛，卓彥不知道。不過，昂著高貴的頭顱，卓彥又夾了一塊子茄子，低調得想。
呵，果然是他卓彥買的茄子，就是好吃。
心中的話還沒說完，卓彥的筷子就一下子夾住了卓在下的勺子。
卓在下的勺子里，一塊香噴噴的豬肉安分地躺著。卓在下抽勺子，卓彥的筷子夾得更緊了。
「砰！」卓在下將手上的碗摔在桌子上，一碗米飯就這樣摔碎了。
冷峻著臉龐，卓彥一瞬不眨地看著卓在下，問︰「在下，你吃過動物的尸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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