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最終還是拿到了紅寶石項鏈。
秦欽覺得蘇戚侮辱了他的爺爺。他家的佣人曾提起蘇戚經常和爺爺在花園里下棋,想他爺爺是圍棋高手,便認為蘇戚在圍棋方面的造詣應該也不錯。他這幾年雖然很少回國,但他對圍棋也算是有一知半解。
蘇戚卻跟他講,她平時都是和秦老爺子下五子棋——秦欽以為那是幼兒啟蒙的游戲。
蘇戚偏偏是睜著水靈靈的大眼,一副無辜的樣子,委屈地盯著他。
秦欽垂下眼,很快就收回了之前的表情。他剛才是有些憤憤不平,但更多的是驚訝,實在是想不明白,七十五歲的秦老爺子怎麼跟蘇戚下五子棋。
蘇戚看他靜默了三秒鐘又抬起頭來,用手將額前的碎撩在後腦勺。蘇戚在那一瞬間看見了秦欽的整個臉,他不算是特別白,額頭飽滿,眉骨比較高,顯得眼楮也比較深邃,鼻梁挺直鼻尖聳立。
蘇戚承認,她對深邃的眼毫無抵抗力。
當他注視著你,會讓人產生他眼里只有你的錯覺。
不過好在蘇戚還知道,秦欽是跟自己搶項鏈的人,堅決地認為,他看著自己,就像是在看著那一串紅寶石項鏈。
他的碎很快又撇回了額頭上,露出劍眉,遮住了他大半個額頭。
「蘇小姐,能重來一局嗎?」他將手肘壓在了膝蓋上面,稍稍彎下了腰身,身子逼近蘇戚。
蘇戚搖頭,她還惦記著她的項鏈,贏了就是贏了,又怎麼以因為中間手段不正當就否認這個結局?
「秦先生,我認為我已經贏了。」她手上拿著溫開水,歪著頭笑著問他,「或許你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提一個合適的價格。」
秦欽皺了眉,「我一開始就不知道我們下的是五子棋,你就算贏了勝之不武。不如我們三局兩勝?上一盤就當做是你贏了,我要是能贏下面兩局,我就拿走項鏈。」
蘇戚考慮了一會,她也怕對方不死心,在接下來的日子都纏著她,于是點頭了。
兩人重新布局,蘇戚本來也是有些擔心,但她下了不一會之後,整個人就放松了下來,毫無懸念地又贏了第二局。
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鐘。
秦欽根本沒有掌握訣竅,根本比不過像蘇戚這種沒事干就跟老爺子模兩把的人。
看著秦欽盯著棋盤凝重的表情,蘇戚歡快地抱著旁邊的枕頭笑。
他認輸地笑了一下,開始收拾殘局。末了,他看了一眼手機,拿著棋盒站了起來,「蘇小姐,和你一起很愉快,那麼……項鏈歸你了。」
蘇戚還坐在沙上,她才剛剛吹完頭,都沒有梳過,有些亂七八糟的,她用手梳著自己的頭,一邊挑眉和秦欽講,「我叫蘇戚。」叫蘇小姐什麼的,總想讓蘇戚拿起高跟鞋去砸他。
秦欽向她點了一下頭,禮節性地笑道,「蘇戚。」
蘇戚支著下巴,咬著讀,「秦、欽。」
秦欽步伐頓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蘇戚一眼,「我很期待你帶上項鏈的樣子。」
蘇戚背對著他擺手,「會有機會的。」
蘇戚本身沒有工作,每天就悠哉悠哉地在秦家宅子玩,在微信上跟*聊天,偶爾也會抽出時間跟秦老爺子下棋——五子棋。
蘇戚原本在房間里用電腦,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關掉了郵箱,打開了微信。
——坊間傳說你和秦老爺子三個月後大婚,不會是真的吧?__
——你信?
——不造我怎麼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
小戚兒~你死命呆在a城為啥子?ㄟㄏ
——愛你那麼多年你都沒有現,為了你呀
——Σゲ別嚇我,我有小甜心了
蘇戚一邊下樓一邊回復*的微信,樓梯轉折上是一個落地窗,她下樓的時候剛好看見老爺子拿著棋盒向她招手。
——那也還不是你的男人
——男神終究會變成我的男人∼∼
——你把你d罩杯的胸往他面前一拍,還有什麼不能?
——凸庸俗的人╮╭他今天對我笑了,牽了我的手
——他真不是吊著你?
——他對其他人都跟冰山似的,根本沒有吊的說法
不要說我啦,你又不是非得秦老爺子不,秦家大少不是回國了嗎,不要大意地上╭╯
不過你就不能包養小白臉了,誒誒誒,果然是一個問題。你說你嫁一個老頭子然後去包養小白臉,還是嫁一個年輕的追求和諧生活?
——你跪安,我去下棋
——啊啊啊!!!你這剝削窮苦人民的資產家!!!
蘇戚把手機揣口袋里偷笑,她最近都呆著秦家沒怎麼出去,對于外面的傳聞知道的不多。不過,她三月後和秦家大婚的消息竟然還是傳出來了……
秦老爺子說自己處理這事,也不知道是怎麼個處理法?
撇去這些糟心的事,蘇戚歪著頭想著*在辦公室里和她聊微信的樣子,就抿著嘴笑了。
蘇戚到了一樓,就走到了花園里,首先來迎接蘇戚的是半人高的金毛,看見蘇戚就要撲到她身上,她驚恐地退後了兩步。
不遠處的秦老爺子對著金毛喊了兩句,「毛毛,毛毛,過來!」
金毛不愧是忠犬,听見秦老爺子的話眼巴巴地拋棄了蘇戚,留下蘇戚劫後余生地吸了一口氣,才踏著步子走向秦老爺子,坐在了秦老爺子對面的座位上之後,金毛也乖乖地躺在了秦老爺子的身旁,只是掃掃尾巴,沒有搭理蘇戚。
蘇戚放心了,看著金毛,考慮著今天要不要給金毛一根狗骨頭啃,她今天日行三善的任務還沒有著落,給金毛啃一塊骨頭也能算得上是一善了吧?
蘇戚跟秦老爺子下棋,基本是贏多輸少。
所謂術業有專攻,指的恐怕就是像他們兩個了,蘇戚從小下的都是五子棋,而秦老爺子則是專注于圍棋,現在比五子棋,秦老爺子自然是比不過浸yin多年的蘇戚。
蘇戚經常同秦老爺子下棋,老爺子也會跟她磕叨秦家的事。
這幾天,秦老爺子將秦欽都給蘇戚里里外外都說了一個遍。秦欽二十八歲,坊間都傳聞他年輕有為,蘇戚也不知道秦欽的能耐,倒是從老爺子的口中得知,他如今在盛木集團做監事。
蘇戚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神暗了暗,「監事?」蘇戚一直以為,在國內監事沒有實權,形同虛設。
莫不成在美國呆久了,不熟悉國內制度上的不同?蘇戚默默抬頭望天。
「剛好這個職位空下來了,他又沒有威望。」秦老爺子解釋了一句。
最近周邊的樹都開始落葉,草叢里都是覆蓋著厚厚的一層落葉。別墅區周邊有專門的清潔人員把落葉都掃在了一起,堆在了這片別墅區外的一大塊空地上,等著過一陣子一齊處理了。
而周邊的孩子似乎是現了一個新的、好玩的去處。
他們約在一起在厚厚的落葉層上踩踏,出‘ 擦 擦’細碎的聲音。
但是很快,他們就不滿足這種玩法,直到其中一個人拿出了打火機。
蘇戚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她落下了一枚黑子之後,秦老爺子笑眯眯地落下他手中的白子,然後收起五個白子。
蘇戚愣了一下,她都沒有現秦老爺子在棋盤上聲東擊西。
她笑了一下,抬頭想要對老爺子說些什麼。
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她卻只看見秦老爺子遠處的一片火光,半空中的火舌像是舌忝著房子,向蘇戚伸出了它罪惡的雙爪,就要將蘇戚撲倒在地。
蘇戚慌忙間站了起來。
她看見橙色的火光一瞬間變成了箭矢,密密麻麻的紅色箭頭朝著她的眼球飛速地射過來。她想要張嘴尖叫,是渾身卻都動彈不得,腿上也像是灌了鉛,竟然也躲不開。
那一片箭雨終于還是射中了她,她全身滾燙著,腦袋里絞痛。
眼前影像一閃一閃,她先是看見了火舌吞噬了一棟棕色的小公寓,周圍一片黑,噢,是黑夜。
她想要閉上眼,卻又看見了房子里面躺著的人絕望地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已經焦黑,蘇戚知道她一定是一個女的,雖然從大火力已經不能辨別她的容貌。
她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幫不到……
房梁在她眼前塌下,幾乎是擦著她的臉落下,她的臉頰還能感受到那一股灼熱。腳底下的實木地板燃燒了起來,有人倚在門口絕望地望著她笑。
臉上似乎是落下了淚,卻又因為周圍氣溫太高而蒸在空氣中。
她的身體在大火里搖搖欲墜,她想,她也要跟著消失了……
身子在劇烈地搖晃,蘇戚倏然回過神來,只見眼前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臉,是秦欽。
秦欽抓著她的肩膀在拼命地搖她的身子,皺著眉一邊呼喚,「蘇戚,蘇戚!」
「在!」听見別人叫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回答這個。
她歪著頭,有些不明白自己身邊怎麼突然多了一個人,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秦欽收回他的手,向蘇戚點頭,「太累了就回房休息吧。」
蘇戚還有些呆呆的,「噢。」她模了一把自己的臉頰,是干的、涼的。
秦老頭子站在一旁,也是皺著眉看著蘇戚,「三兒,休息一下吧?」
她抓緊了微涼的手,手心有些冷汗,卻還是說道,「我沒事,不就是呆了幾秒鐘,哪里還要去睡一覺?」
沒有人說話,從花園門口走來了一個穿著襯衫的人,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對著秦欽說道,「秦監,文件拿來了。」
秦欽朝著他點了一下頭,轉頭對秦欽說,「我先送你上三樓吧。」
蘇戚心悸得厲害,于是點了點頭。
她在進宅子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剛剛起火的地方,現那里已經只剩下一縷灰煙。她頓了頓,秦欽護著身子,轉身問她,「怎麼了?」
蘇戚吶吶道,「沒什麼……」
沒有人告訴蘇戚,她不是‘呆’了幾秒鐘,而是快十分鐘。
到了三樓,秦欽先讓她坐在了客廳的沙,主動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蘇戚接了過來,小聲地說,「謝謝。」
秦欽也坐在了她邊上的一個位置上,蘇戚喝了一杯水才轉頭看他,「你不是有工作嗎?」
「我怕你有事。」秦欽簡潔地回答。
「現在沒事了。」她笑了一下,看起來還是有些柔軟,柔弱的小女生總是讓男人有保護欲。
秦欽又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卻突然說道,「你今天帶了魚人淚。」
蘇戚從領子掏出了那條項鏈,歪著頭無奈地說,「我幾乎每天都戴。」
敢情這人跟自己相處了大半個月了,現在才看到自己帶著這條項鏈?
「很漂亮。」
秦欽湊前,他向蘇戚伸出了手,蘇戚本來想躲,後來現他不過是想要踫一踫紅寶石,才由著他去。
秦欽又坐了沒多久,才離開,蘇戚見他離開才深呼吸了一口,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玻璃杯。
噢,又是溫開水。
萬能的溫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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