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芒只能微微抬起他的頭,說︰「你忍一忍,先喝一些水下去。」林愛芒對這水有一種盲目的信心,她覺得,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喝了空間里的水,至少能夠讓他多支撐一會兒!
男人閉著眼楮,依然只是喘著氣,不過,這氣息弱了不少。
林愛芒覺得,這就是他同意喝水了。所以,她小心地把勺子靠近男人的嘴,喂他喝了一口水。
不過,他趴在地上,這樣子也實在不是辦法,如果被打斷肋骨了,這樣趴著恐怕會讓斷了的肋骨插到內髒。
林愛芒剛想用力把他翻過來,可是,那男人卻忽然能夠出聲了︰「水——」
「什麼?」林愛芒湊近了問。
「水。」
哦,原來是想喝水,林愛芒趕緊再一次把勺子湊過去,讓男人再喝一口水。
不過,這一次,男人喝了兩口水,就喘息著,再一次把頭垂下來。
既然他會說話了,自己就應該問問他的意思。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住院費我先幫你付,怎麼樣?」
林愛芒問了一遍,男人沒有動靜。林愛芒又問了一遍,這一次,男人的呼吸似乎有些變了。
林愛芒以為他要說話,湊過去听,然後,她就看到了,男人滿臉血污,但是,忽然,有一道水流,出現在他的眼角,然後,把他滿臉的血污沖開了一道。
林愛芒有些發愣地看著這道水流。那是,眼淚?
離得很近,她看得很清楚,男人之前的臉上,根本就沒有出現眼淚流過的跡象,唯有血跡。但是,現在,他哭了。
為什麼?
「很疼?不怕,我馬上打電話。」林愛芒正想要起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阿強對不對?」
男人的眼楮閉得緊緊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很粗。
「對。」
良久,林愛芒才听到他說話。
「阿強,我不管你怎樣想,打算怎樣做,人活著,才能做其他事情。我問你,你想不想活?不想活,我馬上走,不用浪費我時間,浪費我金錢。不想死,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住院費、醫療費,我可以幫你全都付了。以後,這錢要怎麼還,我們可以再商量。」
林愛芒說得很清楚,並且,說到這里,她就停下來,留給阿強考慮的時間。
阿強沒有出聲,但是,他眼角的水流變得更加洶涌了。
「這個選擇很難?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連死都不怕,還怕活?」林愛芒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阿強依然沒有出聲。不過,他的呼吸變得更粗了一些。
「你爬到這里來,想要控訴你嫂子你哥哥?還是想要惡心一下他們?或者,你想要讓他們救你?」
林愛芒冷冷地笑了︰「你活著,都沒有人會想起你,你死了,你以為他們會想你,會怕你?只會讓他們惡心一會兒!」
阿強忽然就睜開眼楮。
林愛芒看著被血染紅的眼楮,因為淚水的沖刷,倒是露出黑眸來。不過,眼白都是血絲,黑眸也非常暗淡。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再喝點水吧。」說著,又喂了阿強喝了幾口水。
林愛芒發現,阿強喝水越來越順暢了,想來這空間水真的很靈驗呢。
「你真的想要報復他們,也有很多種方式。比如,他們不是想讓你活不下去?那你就好好活,活出個人樣來!讓他們後悔死!」林愛芒做出一副凶狠的樣子,惡狠狠地說。
阿強努力轉動自己的腦袋,努力想要看清楚說話人的樣子。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蒼白的皮膚,讓人一看就發現有些不健康。不過,她的眼眸很亮,很清澈。
阿強忽然就覺得,至少,世界上還有人希望自己活著,也許,自己不是真的一無所有。
他努力地擠出聲音︰「我要活。」
林愛芒笑了。
這笑,讓她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血色。然後,她的臉也一下子就變得亮起來了。
一個平凡的小女孩,因為這個充滿希望的笑容,而變得不平凡。
阿強的眼楮,也在這一瞬間變亮了。
他知道,自己重拾信心,自己又有了希望。
活下去!
林愛芒又喂了阿強喝了幾口水,就吩咐他說︰「阿強,你躺在這里不要動,我現在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林愛芒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叫救護車,一個是打給鄭衛國。
很快,鄭衛國就到了,比救護車還快。
林愛芒把準備好的二千塊錢交給鄭衛國,領著他到了屋後,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拜托他陪著阿強去醫院,請他幫忙照顧一下阿強。
鄭衛國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這個神秘的女孩子為什麼會這麼好心?而且,她為什麼會找自己來幫忙?
鄭衛國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他直接就問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竟然一點都不像那些在社會上闖蕩良久的老油子,竟然忘記了,一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可以,不能直接宣之于口。
林愛芒瞧了他一眼,才說︰「我听說,這個阿強人還可以,既然幫了他,又不需要我花費多少,為什麼不順手幫幫他?」
鄭衛國很想說一聲,老大,你有錢!不過一想,她的確很有錢,然後,鄭衛國的一肚子問題就消了。
「至于為什麼找您,這不明擺著嗎?大哥您是這個村子里的人是吧?這個村子的人大家伙都不敢惹是吧?我又不是想找事,不找這個村子里的人來做這件事,自己傻乎乎跑出來,是嫌死得不夠快?」
鄭衛國不得不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本村人有多彪悍,那是公認的。
「找您,不找國伯伯,當然殺雞焉用牛刀,這麼一點點小事,就不需要動到大人物啦。這麼說,您可明白?」林愛芒說話非常坦白,她覺得,彎彎繞繞不適合自己,也不適合眼前這個叫鄭衛國的男人。
這個年輕男人靈活過頭,沉穩不足,但是,這正好,容易控制。
鄭衛國當然明白了,這話說得這麼明白,要是自己還不懂,不就是傻子了?不過,這個神秘女孩子選擇自己,沒有選擇別人,是不是說明,在她心目中,自己對她來說,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鄭衛國心中的小人得意地咧開嘴笑了。
林愛芒卻沒有理會那麼多,交代好之後,她蹲下來,對阿強說︰「阿強,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記住我說過的話。活下去。」
阿強閉上眼楮,又睜開眼楮,他忽然覺得自己確確實實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林愛芒回去了。因為這麼耽擱時間,回到家又已經晚了。
所幸,林女乃女乃她們都已經有些習慣,只是瞪了林愛芒一眼,就讓她趕緊洗手吃飯。
林愛月卻非常敏感,等林愛芒吃完飯,悄悄地拉著林愛芒往屋子里去。
林愛芒奇怪地問︰「月姐姐,怎麼了?」
林愛月板起臉,盯著林愛芒的眼楮說︰「小芒,你說實話,是不是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去了?」
林愛芒心里一動,微微笑著問︰「月姐姐,怎麼這麼問?」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受傷了?」林愛月的臉非常不好看,這個小芒,讓她出去,竟然就受了傷回來,看起來,還是不能太放松了!
林愛芒驚訝地問︰「月姐姐,你怎麼這麼說?我沒有受傷啊。」
「沒有受傷,那你怎麼解釋你身上都是血腥味,還有,你看看你褲管下邊,是不是血跡?」林愛月一點都不客氣。
林愛芒低頭看看,果然,有一些血跡。大概是自己蹲下去喂阿強喝水的時候被沾染上的吧。至于身上的血腥味,應該自己跟阿強太靠近,所以也被沾染了。
不過,這件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林愛月說。
看著林愛芒糾結的樣子,林愛月真的又生氣又心疼!她拉過林愛芒的手,狠狠地打下去。
「啪!啪!啪!」
三個巴掌,重重的。
很疼。
不只是林愛芒手疼,林愛月的手也很疼,而且,不只是手疼,林愛月還加上了心疼。
林愛芒愕然地看著自己已經變得通紅的手掌,又抬頭看看林愛月,林愛月的眼圈已經紅了,含著眼淚,將滴未滴,那模樣真的叫楚楚動人。
可是,自己挨打啊,她哭什麼?
林愛芒不是傻子,她一轉念就明白了過來——林愛月在擔心自己!
她上前一步,輕輕摟住林愛月的肩膀,把頭擱在林愛月的肩膀上,小聲地說︰「月姐姐,你放心,這不是我的血,而且,我也沒有做壞事。剛剛不敢跟你說,是怕你擔心。現在,不得不說了。」
她放開林愛月的肩膀,看著林愛月的眼楮,認真地說︰「今天我要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人被人打傷了,所以,我給他喂了些水,又打電話叫救護車。這些血啊,血腥味啊,都不是我的。」
林愛月不管怎樣成熟,她才是一個真正的十六歲的小姑娘!並且,由于生活的環境的關系,她更加沒有接觸到外界的很多東西,所以,十六歲,卻還是非常單純的。打打殺殺的事情,離她非常遙遠。所以,這些事情,直接就壓垮她了。
她吸吸鼻子,睜著紅紅的眼楮,看著林愛芒,抽抽噎噎地問︰「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真的,我沒有騙你。」林愛芒非常嚴肅地說。
林愛月仔細地瞧著林愛芒,似乎在觀察她有沒有說謊,然後,她忽然就抱住了林愛芒,眼淚嘩一下全都流出來了。
她一邊流淚,又不敢出聲哭泣,只是那樣抽抽噎噎地流淚,還一邊喃喃地念叨著︰「小芒,小芒,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打你。對不起,我太急了,沒有听你解釋。」
林愛芒感受著林愛月的赤子之心,手輕輕地撫模著她的後背,小聲地安慰她說︰「月姐姐,你很擔心我,我知道的,我不疼,真的。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該瞞著你。好了,不哭了,等一下哭紅了眼楮,就不好看了。」
林愛月卻眼淚止都止不住,一直把林愛芒的肩膀全都濕透了。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好慢慢推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又擰了一條毛巾,給她擦擦眼淚。
林愛月抓起林愛芒的手,仔細地吹著氣,一邊吹還一邊念叨︰「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月姐姐——」林愛芒眼神復雜地看著這個小姐姐,一直如同大人、如同媽媽一樣,照顧著大家的小姐姐。
她心中暗暗發誓,月姐姐,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的!一定會給你找到一條適合你的路的!
所幸,現在是夜里,也多虧祖師公堂沒有足夠亮的燈,所以,昏黃的燈下,沒有人發現林愛月的眼楮紅腫著。
林愛芒松了一口氣,趕緊拿著衣服去洗澡,要洗去一身的血腥味兒,她非常仔細,因為,她沒有忘記,剛剛要不是林愛天不在家,去同學家借書,要是林愛天在家,被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血腥味兒,只怕就不只是林愛月哭一哭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過得充實得不得了。
因為中午不需要回去吃飯,所以,林愛芒早上去博雅齋讀書——師父已經搬到博雅齋住,所以,林愛芒每天早上都很早就過去。
周姑姑的丈夫鐘姑父也已經從省城回來,他也是一個很和氣的老人,看到林愛芒的天賦,也非常驚奇,因此,非常喜歡林愛芒。林愛芒在博雅齋簡直可以說是集眾人之寵愛于一身了!
林愛芒讀書回來就到福聯鎮,那邊陳定越已經召集夠了人手,已經開始在清除山上的雜草雜樹了,不過,並不是把所有的草都拔得一干二淨——那可是不利于水土保持的。
有陳定越坐鎮,有胡麗莎幫忙處理一些小事,林愛芒也覺得非常放心。有時候她中午會在福聯鎮吃飯——這個時候,她就會帶上大哥大,方便聯系。雖然對林愛芒這個小女孩擁有這個土豪裝備有些意外,但是,想到這一個是名符其實的「小富婆」,大家也就都淡定了。
不過,林愛芒出現雖然不多,但是,早就成了這個村子所有人眼中的大能人。所到之處,都是熱情萬分的招呼接待——財神女啊!並且,听陳定越和胡麗莎所說,以後村子里的人還會從財神女手下賺錢,所有人都有志一同,一定要討好這個財神女!
針對這樣的情況,林愛芒其實是很淡定的,因為,她早就知道,這樣的情形根本就無法避免,而且,村子里的人還是比較淳樸的,他們的熱忱也非常簡單直接,所以,她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看在陳定越等人眼里,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了不得!
有時候林愛芒過來福聯鎮這邊轉轉,發現這邊事情不多,陳定越跟胡麗莎他們可以解決,她就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很干脆地躲在店里面,躲在空間里,吃水果、讀書、睡覺。
現實時間已經這麼多了,空間時間更加多得不得了!林愛芒早就把《千字文》翻來覆去,每一個字都拆開合上練上好多遍了,直到她完全掌握,並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下午,需要裝裝樣子賣水果的時候,林愛芒就出去轉一圈,再坐黃家兩兄弟的貨車回到店里來,等著家家樂的司機過來接貨。黃家兄弟有了上一次的台風事件,跟林愛芒更是熟悉了,有時候也會給林愛芒帶點家里人做的食物來送給林愛芒。
如果不需要裝樣子賣水果的時候,林愛芒有時候會坐上鄭衛國的車,一起到福聯鎮那邊轉轉。
鄭衛國的工程預算在第三天就已經弄好了,林愛芒仔細看過,提出一點點改正意見——關于大門、道路的設計方案,其他的都不需要改動。看得出來,鄭衛國非常用心地做這件事,所以,林愛芒也非常放心。
工程既然開始,雖然有鄭衛國全程跟進,但是偶爾林愛芒還是需要過去看一看的,畢竟,自己的地方,在一天一天地變化著,她還是覺得充滿了興奮感的。
有些變化的是鄭慶國,不知道他是對林愛芒有興趣,還是對林愛芒的地有興趣,總之,他時不時就開著自己的車,到林愛芒的地里轉一轉。
來的時候經常性地不通知林愛芒,就好像只是想要看看這塊地日新月異的變化而已。
林愛芒偶爾會遇上一兩次,然後偶爾會跟鄭慶國、鄭衛國他們一起去吃個飯。幾人雖然社會閱歷不同,但是,林愛芒前一世畢竟是一個三十歲的銷售人員,更加懂得什麼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每一次一起吃飯,總是讓鄭慶國和鄭衛國驚訝萬分。
鄭慶國跟鄭衛國不同,鄭衛國已經打消了打听林愛芒家世的想法,鄭慶國卻還是不放棄,一直旁敲側擊地想要弄清楚林愛芒的來歷。
林愛芒其實不怎麼想要隱瞞的,但是,她不笨,如果自己已經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自己可以直接告訴鄭慶國,自己不過是一個孤女,來自祖師公堂。可是自己還沒有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還需要鄭慶國的助力,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是故作神秘的好。
于是,不喜歡彎彎繞的林愛芒跟鄭慶國玩起了彎彎繞,並且,讓鄭慶國更加覺得林愛芒來歷神秘,深不可測。終于讓他勉強打消了這點想法。
所以,林愛芒覺得,跟這老大吃飯,還是算得上賓主甚歡的。
至于阿強,因為林愛芒的關心,所以,鄭衛國也變得關心起這個阿強來,時不時總會到醫院里看看他。阿強還沒有出院,不過,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好多了。畢竟還年輕,而且,醫生也覺得有些奇怪的就是,明明傷勢嚴重,可是,回到醫院一檢查,似乎狀況不是那麼糟糕,也不知道是他身體比較好還是其他原因。當然,這些醫生不會宣之于口。
不過,據鄭衛國說起,這個阿強每一次遇到鄭衛國,總會問一問林愛芒。當時,雖然他傷得很嚴重,但是有了林愛芒喂給他喝的水,所以,他只是沒有辦法怎麼說話,但是很是清醒地听到了林愛芒跟鄭衛國的話,當然明白為什麼這個整個村子都有名的打手型人物會對自己這麼關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愛芒這個小女孩帶給自己的!她給了自己勇氣,給了自己希望,給了自己信心!甚至,自己這條命也是她救回來的!
阿強早就明白,要不是林愛芒發現自己,並施以援手,自己根本就沒有命了!
自己的命,是屬于林愛芒的!
他早就清楚明白了!
而阿強的想法,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救了阿強之後,空間的地變成了四塊,並且,新增加的第四塊地還非常大。林愛芒知道,大概是因為是救了阿強的生命的原因。
說真的,救阿強,不過是過不了自己的良心,當時並沒有考慮到會增加一塊地。只是救了之後,獲得了一塊新地的獎勵,讓她更加開心罷了。
說起空間的變化,除了增加一塊新的地,還有一點點小變化,那就是水池的變化。不知道為什麼,水池一直在緩慢的、但是又持續不斷地長大。
林愛芒自從發現水池也在長大之後,就特別留意水池的變化,結果,她非常驚奇地發現,水池居然是每天都在長的!只是長得非常少而已!
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讓空間有獎勵,林愛芒只好聳聳肩膀,依然觀察著水池的變化,但是,也不再多去尋找原因了……
這一天,林愛芒起床,想起昨天師父說過了,他今天有事,要停一天課,所以,林愛芒直接來到水果市場的房子,想要把自行車停好,再過去福聯鎮,但是,一個念頭閃過——自己的時間很多,光讀書也花不了,是不是該進行自己的下一步了?
所以,說干就干,林愛芒趕緊準備好一小袋子水果,然後就坐上三輪車往車站的方向去了。
在車上搖搖晃晃了快兩個小時,林愛芒都快要被晃睡了,才終于到了市里。
這一次到市里可是目的非常明確,買樂器!
當然,要是有人更好,如果沒有的話,大概自己就要去買書學一學,或者想其他辦法了。
林愛芒攔了一輛三輪車,就往打听好的琴行駛去。小縣城沒有琴行,但是有賣本地樂器的地方,不過,因為本地樂器受眾小,所以賣本地樂器的地方也規模非常小,遠遠稱不上「琴行」。
林愛芒不想學本地樂器,不是她覺得受眾小不喜歡,而是,她本來就不喜歡椰胡這種聲音太過尖銳的樂器,本地音樂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椰胡在主要樂器。所以,林愛芒覺得還是喜歡不起來。
要問林愛芒打算買什麼樂器,她本來最喜歡的是古琴,古代仕女必備的「琴棋書畫」中的「琴」就是古琴。但是,前一世她也听說過,古琴會的人極少,連大城市都幾乎沒有多少人會,老師更加難找,更不用說現在這個時候了!
所以,林愛芒打算退而求其次,找其他樂器,比如古箏。
古箏聲音悠揚一些,雖然不能跟古琴的提高自身素養這一點比,但是,勝在好听。而且,自己也只是想要學習一種樂器,讓自己可以在音樂中暢游,感受音樂的魅力,並不需要要求那麼高。
琴行很快就到了,就在上一次林愛芒過來賣水果的市場附近的一條大街上。
林愛芒下車,付了錢,正要進去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中年婦女。
林愛芒也沒有注意,畢竟,路上隨便走一走遇上的婦女很多,哪里就看得過來呢?
林愛芒只是看了一眼,就要往里面走。
但是,中年婦女卻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小姑娘,你是不是上次賣過水果?」
林愛芒一听這話,停下腳步,這個婦女看起來是有些眼熟。她禮貌地問︰「阿姨,請問您有什麼事?」
「真的是你啊!可找到你了!」中年婦女不答林愛芒的問題,徑自說著︰「小姑娘,你最近怎麼都沒有過來賣西瓜?今天過來是不是要來賣西瓜的?」
林愛芒很是疑惑,難道自己這張臉看起來那麼容易辨認?不過,提到西瓜,自己的確是在這邊賣過西瓜,跟西瓜有什麼關系嗎?
中年婦女笑了,說︰「哎呀,都怪我沒有說清楚。我姓沈,就在前面市場的工商部門工作,你當時還送給我們半個西瓜呢,你忘了?」
林愛芒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工商局的人每人都過來買了兩個大西瓜,然後,自己就送了半個西瓜給他們,再然後,有一個看起來是頭頭的中年婦女很爽快地說,有什麼事就找她,她姓沈。
「哦,沈阿姨,原來是您啊。不好意思,我剛剛一時沒有想起來。」
沈阿姨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我一直想著你的大西瓜呢,正好踫上你,就是問問,你今天過來賣西瓜的吧?」
林愛芒猶豫了一下,再想想自己今天好像也沒有什麼事,加上自己為了掌握給家家樂的水果數量,所以,空間里還有不少水果,要不,今天就先賣上一點水果?當練練攤?
沈阿姨等得有些著急,連聲問︰「小姑娘,你那西瓜特別好吃,等一下我可要多買幾個。你什麼時候過去擺攤啊?」說著,她左右看看,都沒有看到小姑娘身邊帶著西瓜,有些失望地問︰「小姑娘,你今天不擺攤嗎?」
林愛芒看看沈阿姨,她笑了笑,說︰「沈阿姨,等一會吧,西瓜本來沒有放在我這里,我是自己出來想要買東西,過一會我再去擺攤。」
沈阿姨連連點頭說︰「行行行,你先買東西,等一下擺攤,你幫我留五個西瓜,不,八個西瓜。」
林愛芒有些好笑,這個沈阿姨打算吃西瓜飽肚子?不過,她可是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只是說︰「阿姨,我今天過來還帶來其他水果,都非常好吃,您也可以試試其他水果,不用只認準西瓜的。」
沈阿姨有些狐疑地看著林愛芒,問︰「其他水果也那麼好吃?」
「當然了!」林愛芒自信滿滿。
「行,等你擺攤,我就去買!」
說定了之後,林愛芒也不急著進琴行了,畢竟,自己要趁著這個時間,找地方把空間里的水果轉移出來才行。
很快,林愛芒就在市場附近找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她悄悄閃身進了空間,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她挑選了荔枝、龍眼、西瓜、葡萄四種水果,每一樣水果數量還是不少的。上一次在這里賣過一次水果,如果有像沈阿姨這樣的回頭客,一點都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林愛芒一遍一遍地把水果轉移出來,幸虧這里偏僻,要不然,這麼多水果,被發現就麻煩了!
林愛芒把水果堆好,才攔了一輛手推車,說定了價錢,把這一筐筐的水果裝上車,堆得滿滿的,這才往市場走來。
果然,攤子剛擺好不久,時間不過快到十一點,市場里人還不多,但是,沈阿姨已經在原來林愛芒擺攤子的地方等著了。
看到林愛芒,沈阿姨喜形于色,轉身就走,把林愛芒弄得糊涂了,不是應該過來買水果嗎?怎麼會往回走?
不過,林愛芒也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了,因為,已經有人發現了林愛芒,並且還發現這個女孩子就是上一次賣西瓜的女孩子!
于是,有人上前來買水果了,然後,從眾心理再一次出現,林愛芒的水果攤子圍了好多人!
林愛芒只顧得上收錢、裝袋、遞給顧客。
不過,林愛芒秉承一向的不用稱這個「優良傳統」,一串荔枝十塊錢,一串龍眼十塊錢,一串葡萄五塊錢,一個西瓜十五塊錢。
林愛芒在空間中,已經簡單地用線把荔枝啊,龍眼啊,綁成一串一串的,方便售賣。所以,現在收錢也非常方便。
而那些生客不清楚林愛芒的賣法,有些嘀咕,但是被熟客說了幾句,也都一個個服服帖帖了。當然,也有一些不相信的,林愛芒直接讓他們自己試吃一顆兩顆,一吃,什麼話都沒有了,直接掏錢!
這個時候,林愛芒忽然就听到了一聲驚呼︰「愛芒!」
林愛芒手頓了一下,這個聲音,太熟悉。
她慢慢地抬頭望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可以稱之為「朋友」的臉,趙文宇。
溫潤文雅的趙文宇,就站在那里,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凝固的笑容,正滿臉驚訝地看著自己。
不過,他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過?痛苦?還是什麼?
林愛芒沒有時間多想,因為,一個老女乃女乃已經拉著林愛芒的手說︰「小姑娘,都給我來一串!快!給你錢!」
林愛芒應了一聲「好,您稍等」,就開始低下頭來,繼續忙碌著。
趙文宇站在那里,沈阿姨奇怪地看著他,問︰「小宇,怎麼回事?你認識這個小姑娘?」
趙文宇點點頭,再想不到,今天阿姨讓自己過來幫忙搬西瓜,上一次自己吃著非常好吃的西瓜。所以,自己興匆匆就來了,竟然想不到,這竟然是跟林愛芒分開這麼久的第一次見面!
沈阿姨敏感地望了趙文宇一眼,又看看人群中那忙碌的小丫頭,慢吞吞地說︰「小宇,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你先給我進去搶西瓜去!」
趙文宇點點頭,忽然從後邊擠進去,站在林愛芒身邊,溫和地對林愛芒說︰「愛芒,我幫你。」
林愛芒轉過頭看著趙文宇,看著他清澈的眼神,看著他毫不避諱地凝視著自己,她忽然覺得有一點點不自在,于是,她很快轉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其實,真的很輕,外邊的人很吵,應該是會讓趙文宇听不見的,可是,他偏偏就听見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雀躍起來,也幫忙招呼顧客。
顧客說,要什麼東西,他就動手扯一個塑料袋,把顧客要的水果裝進袋子里,再遞給林愛芒,由林愛芒收錢再把水果交給顧客。
就這樣,一個裝水果,一個收錢,配合得非常默契,竟然一點都沒有亂!
沈阿姨站在人群外邊,看著配合默契的兩個人,看著明顯非常快樂的趙文宇,她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難道小宇——
可是,小宇的身世跟這個賣西瓜的小姑娘實在差太多了!而且,小宇已經工作,這個小姑娘卻還在讀書的模樣,年齡也實在差太多了!
不行!不管小宇怎麼想,自己都不能同意!姐姐把這個寶貝兒子送到自己身邊來,自己哪里可以不好好照看著!
不過,沈阿姨仔細看著林愛芒,不管她怎麼看,都只看到林愛芒非常自然地帶著一點客氣的笑容,就跟她早上看到自己的表情一樣,客氣,有禮貌,但是疏遠。
這個小姑娘對小宇恐怕沒有什麼其他感覺啊。
沈阿姨卻又覺得不舒服了!自己家里的寶貝,怎麼可以不被重視呢?這個小姑娘怎麼可以眼中無人呢?
所以說,天底下的為人母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有人「垂涎」自家寶貝,不可以;有人不「垂涎」自家寶貝,更加不可以!
沈阿姨現在就處于這樣的情形中。
林愛芒卻什麼都不知道,甚至,她也顧不上理會身邊的趙文宇。
趙文宇卻一直在笑,很開心地笑,能夠切切實實地幫上林愛芒的忙呢!能夠跟她在一起,做同一件事呢!
看看水果已經不是很多了,又看看圍著的人也漸漸少了,趙文宇溫柔地說︰「愛芒,你先歇歇,剩下的我來賣就行了。」
「趙老師,不行的,剛剛您幫了我很多,您先歇一歇,剩下的我自己來吧。」林愛芒一邊收錢,一邊抽空對趙文宇說。
老師?原來,以為是朋友,難道還是老師?
趙文宇有些失落,但是,他很快又振作精神,這一次已經見到林愛芒了,等她水果賣完,還可以談談,到時候再說說這件事,還要問問她,怎麼都不跟自己聯系——
沈阿姨站在那里,說︰「小宇,你買好水果了沒有?快點,我們該回去吃午飯了!」
趙文宇的手一頓,扯出一個塑料袋,問︰「小姨媽,該裝什麼水果?」
「葡萄、荔枝、龍眼各兩串,西瓜四個。」沈阿姨心里不舒服歸不舒服,買起水果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趙文宇利索地裝好水果,放一旁,然後對沈阿姨說︰「小姨媽,水果等一下我載回去,您先回去做飯,我中午不回去吃飯了。」
沈阿姨本來是想要找借口把趙文宇帶回家,可是現在,趙文宇卻非常直接地告訴自己,他中午不回去吃飯!那他要到哪里吃飯?肯定就跟這個小姑娘!
沈阿姨只覺得這個小姑娘非常礙眼。她完全忘記了,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找上去的!自己這個寶貝外甥,也是自己叫過來幫忙搬水果的!
林愛芒卻什麼都沒有理會,她只是靜靜地繼續收錢,遞水果。她不會自作多情,也不會妄自菲薄。
沈阿姨沒有離開,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
然後,所有林愛芒帶來的水果全都賣光了。顧客都散開了,買到水果的顧客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買不到的顧客也有些失望地離開了。
趙文宇溫和地說︰「愛芒,累了吧?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吃吃午飯吧。」
林愛芒卻搖搖頭,說︰「老師,您的親戚正在等您呢,您還是先把水果送回去,我今天過來,不只是賣水果,還有其他事情的。下次吧,下一次我過來,再找您一起吃飯。」
沈阿姨听了這話,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說︰「小宇,這個小姑娘還有事,我們先回去吧。」
趙文宇卻堅定地搖頭,認真地說︰「不。小姨媽,您先回去。愛芒,你要哄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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