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兒依舊清麗月兌俗,絕美的容顏,稍稍有點兒冷艷的氣質,很容易就會吸引到別人的視線,成為矚目的焦點。
此時周圍熱鬧喧囂,她卻如同佇立在池塘,安靜綻放的荷花一般,既不陷入著喧囂之中,也不刻意冷漠疏離,分寸把握的極好。
也是因為自小在後門中長大,知道如何把握尺度地與周圍的人相處,在收到衛景的邀請的時候,她才會和其他青瀾院弟子一同來參加這個聚會。
她一直都不會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也確實是這麼做的,當然,至于別人怎麼認為,那就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
而對她的印象,青瀾院的同門一直都是既欣賞有羨慕的,哪怕她曾經在王宮後山與這群人對立,所有人都沒有過多責怪于她。他們更多的認為她是在維護葉沖,雖然婚約解除,可葉家畢竟對沈家有恩,所以都覺得她的做法無可厚非。
在很多人心中,她依然是那個讓他們仰望的侯門驕女,青瀾院的女神。
只不過,伴隨著最近關于她和二王子的傳言流散,原本就心懷敬畏不敢侵犯的許多少年弟子們,就更是只剩下只可遠觀的心態了。
沈卿兒對此從來都沒有解釋,但是現在與二王子站在一起,也沒有顯得親近,就如同他們只是青瀾院的兩個弟子只有同門之誼一般。
站在她身邊的程靈火則有些百無聊賴,目光穿過人群,很不意外地就看到了此時正端著酒杯的葉沖。
「呀!」她輕呼一聲,隨即拉了拉身邊閨蜜的袖子,「卿兒,他也在這。」
沈卿兒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來,與同樣在看向她們的葉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沈卿兒這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復雜,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動了動,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遙遙地沖著葉沖微微一笑。
葉沖點了點頭,也回了個微笑,然後便繼續和舉杯而來的北堂墨飲酒談笑。
「青瀾院這兩屆的弟子都到了吧,夠熱鬧的。」北堂墨喝了幾杯酒後,臉上已經升起了紅暈。
「除了在後山丟了性命的那兩位,梁成武也沒有來。」秦無月也在那喧鬧中扭頭掃了一下,說道。
經過那日葉沖跟她算是敞開心懷的對話之後,秦無月此時看到沈卿兒,也沒有過多的想法。
當然,她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即便有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
「梁成武的傷應該好了吧,好歹是青瀾院的上屆第一,雖然被葉沖痛揍了一頓,不過他也不冤,現在大家都知道葉沖厲害了,不會認為他丟人。怎麼這種事情,卻單單少了他的影子?」
北堂墨把腦袋湊在桌子上,小聲地說道。
畢竟是朋友間的私房話,他是防止被青瀾院的那群人听到,節外生枝,壞了他們的酒興。
秦無月這個時候看了一眼葉沖,而後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梁成武不來,跟他被葉沖打了沒關系,他又不知道會在這里踫上葉沖,只不過,他是梁國丈的孫子。而梁國丈,是大王子衛淳的外公,衛淳跟他就是表兄弟,衛景和衛央,則是衛王的其他嬪妃所生,現在衛淳死了,他們梁家跟其他兩位王子都是劃清界限的。」
「哦。」北堂墨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葉沖卻忍不住翹起嘴角看了秦無月一眼,這位師姐正朝自己挑了挑黛眉。
秦無月那番話里面沒有說破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衛景和沈卿兒的關系和傳聞不清不楚,梁成武本身又是沈卿兒的追隨者,他自然無法與衛景安然相處在同一場筵席。否則的話,難免有人會抱著看好戲的想法,想要看到他們二人之間爆發矛盾。
所以這個時候,梁成武不來,對誰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青瀾院弟子頗多,仙月樓也沒有足以容納他們所有人的包廂,是以,他們的聚會就在這一樓大堂里面舉行了。
那些弟子紛紛在大堂落座,而衛景此時也頗有春風得意的樣子,大大方方地點了仙月樓的名菜,叫了最好的酒,跟身邊的同門看似沒有隔閡的說說笑笑著。
沈卿兒和程靈火並不跟衛景一桌,她們都坐在女生單獨的一桌前,而衛景身邊,個個都是家世顯赫的王孫子弟。
青瀾院的弟子當然也注意到葉沖幾人了。
實際上在進門不久,那些青瀾院的弟子就有多次將目光落在葉沖的身上,包括衛景。
不過他們都不動聲色,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這其中當然有彼此有過矛盾的心理,也不乏因為葉沖前不久顯露出來的實力,讓他們覺得有距離,所以此刻都刻意回避他,像是壓根都沒有注意到。
尤其是……在今兒請客的二王子與沈卿兒之間的傳聞正甚囂塵上的時候。
是以在起初,他們兩撥人彼此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等到青瀾院弟子桌子上的菜肴一道道上來,他們開始劃拳,開始喝酒,開始暢想以後的人生和夢想的時候。
二樓有間包廂的門打開了,然後幾個青年便結伴走了下來。
為首的正是大司馬之子董天奇。
「二王子!」董天奇故作一臉驚喜地來到了衛景的身邊,「沒想到在這能跟您踫上,真是緣分吶!」
董天奇身旁的其他青年也都是一副對二王子久仰已久的模樣,像是他們這場巧遇,完全不是提前安排策劃好的。
衛景這個時候也微笑著起身,「既然遇上了,我們就一起喝幾杯吧。」
「應該的,應該的!」
董天奇幾人紛紛點頭。
「我們以前也都是青瀾院畢業的,說起來大家還都是同門呢!」
「你們這是在聚會吧?我听說了,過幾天很多人就要投身軍伍了,以後就成了衛國的中流砥柱,我們更是要一同為衛國貢獻自己的力量和熱血!」
董天奇幾人,都是現在朝歌城中混得最好的貴族子弟,他們此時熱絡地跟青瀾院的弟子交談著。
而那些青瀾院弟子,也大都把他們當做自己的目標和榜樣,佩服他們身上流露的官場成年人的做派,一個個都倍感榮幸,紛紛上來敬酒。
到了這一刻,董天奇他們與衛景原本的目的已經基本上達到了。
董天奇忽然打了個酒嗝,然後轉過了頭,嘴里「咦!」地一聲。
「那不是神將院的葉沖嗎?」他擠出滿臉的驚訝,說道︰「他們也是跟你們一起來的?」
「不是。」衛景眼楮若有深意地道︰「我也很意外呢。」
董天奇笑了笑,「當年第一刺客葉重樓的兒子,聖女青睞的神將院弟子,我得去打個招呼。」
他給了衛景一個自信的眼神,然後拎著一小壇子酒,手中拿著一個酒杯,就向葉沖走了過去。
他走得很慢,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地,身體有些酒意闌珊,連腰間的佩劍都隨著他的腳步輕輕地搖晃著。
然後很多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更多的人則是將目光落在了他的目的地,葉沖的身上。
這一刻,似乎原本喧囂的神將院弟子的酒席,都安靜了少許。
沈卿兒那清麗動人的眸子閃爍著,似乎能夠猜到董天奇的真正目的,她雙手在桌子下面攥了攥自己的裙裾。
原本正跟北堂墨喝酒喝得正酣的葉沖,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腦袋一點點地扭轉過去,看著那個向自己這邊走來的青年。
當!
一個酒壇子重重地落在葉沖面前的桌子上,然後一只手,就攀上了葉沖的肩頭。
董天奇滿臉酒氣,拍著葉沖的肩膀,擠出滿口白牙的笑臉,嘻嘻哈哈道︰「你就是那個拒絕了神殿邀請,還一個干翻很多小屁孩的葉沖吧?」
于是周圍的氣氛就更冷靜了。
干翻很多小屁孩?這雖然是帶著酒氣更像調侃的一句話,但是其中卻有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嘲笑意味啊。
葉沖看了看按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又看了看那張滿是酒氣的陌生臉孔,道︰「兄台,你哪位?」
他不認識董天奇,也不知道當日自己在神將院門口大打其手的時候,董天奇正陪著衛景,在對面的茶館里偷窺著那一切。
「我是誰不重要!」
董天奇搖了搖腦袋,听起身道︰「你只當我是個很佩服你的人就行了,有拒絕神殿的勇氣,就憑這一點,我董天奇就服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手中的酒杯滿上了酒。
然後把那個酒杯遞到了葉沖的面前。
「來,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董天奇此刻故意放大了自己說話時的音量,道︰「我不僅佩服你,我還佩服你父親,葉重樓!當年的第一刺客!我最初之所以選擇修煉劍道,就是因為你父親啊!我一直把他當做我的目標來著,可惜……他廢了!」
董天奇滿臉悲愴,話語中卻帶著一絲刻薄,「我原本一直努力修煉,就是為了能夠跟他交手,見識一下第一刺客的風采,現在他成了廢人,躲到山溝溝里去了,實在是令人遺憾啊!」
說完這話,他緊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看向葉沖,「你怎麼不喝酒啊,我敬你的,你得喝,你知道你不僅代表你自己,還代表著你那個廢人老爹!」
一邊說著,他一邊還端著盛滿酒的酒杯往葉沖臉前遞。
酒杯里的酒水晃蕩不已,已經有些濺到了葉沖的臉上。
這一刻一旁的北堂墨對這個莫名闖進來的酒瘋子惱怒不已,正要發作,這一刻听說過董天奇這個名字的秦無月眸子緊鎖,表情晦暗,這一刻青瀾院的弟子一個個都瞪大了眼楮,像是看到一場好戲上演。
這一刻衛景的眼楮眯了起來,嘴角勾了起來,沈卿兒的雙手緊緊攥著衣裙,程靈火驚訝地張大了嘴吧。
!
一聲脆響。
就見董天奇遞到葉沖嘴邊的酒杯,忽然不知為何就飛了出去,摔倒了地上,杯子碎落在地,酒水浸入地板。
然後場間就更安靜了,只剩下滿堂的呼吸聲。
董天奇退了一步,擰著眉毛露出一臉怒容,「葉沖!你什麼意思?我好心來敬酒,你不給面子不說,還打翻了我的酒杯?!」
葉沖拂袖擦了擦自己被酒水濺到的臉龐,依舊平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轉頭看著他,輕笑道︰「這位兄台,杯子是你自己打翻的,不要誣賴我。不過你應該慶幸你自己提前打翻了杯子,否則的話,我會把那杯酒,全部潑在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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