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最後一首曲子,是來自你迷途中的歸字謠,我找不到的方向,是來自你的傷。
我不知道在這條路上走了多久,但是記錄在我的故事之中的故事,已經能夠滿載歲月的長河了。我不知道我還要走多久,可能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為別人故事中的故事了。
對了,我叫什麼呢?在這麼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長魂路智商走的太遠了,甚至都不記得我的名字究竟是什麼。看著胸口的那一道桃木牌符,似乎又想起來了,上面用古體小篆雕刻的是,上官炎諾。
我現在是在哪里?我剛才做了些什麼?我將所有的思緒都規整起來,回到了我思想斷流的那一時刻。
那是在我離開那一座新城月靨的時候。我好像被一道光芒照射中了身體,然後就整個人呆立在那曠野之上。那一道光芒,那麼的柔和,那麼的明淨,就像是曾經的母親的雙手一樣包裹著我的全身,讓我感覺到了全身的舒爽。
之後,我卻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我的姓名,忘記了我的故事,忘記了我應該去做的事情。我就隨著那樣柔和的光芒一路向前,向著那個地方去了。
「你是說,你在那個地方遇到了一道光?就在新都被摧毀之後?」坐在我的對面听我說完這些碎碎念的人這麼問我,不對,應該不能叫他為人。他的樣子,我不知道算不算是人的範疇了。
碩大的額頭帶著一個長長的螺旋花紋的彎角,好看的弧度之上卻是有著森森寒光證明這個不僅僅是一個好看的裝飾,而且是能夠殺死你的利器。兩道飛出臉廓的長長眉毛,卻是如同沖入天際的利刃一樣。左眼被一條深深的傷痕覆蓋住,但是在這傷痕之中卻是有著一道細弱的光芒,似乎是隱藏在深深石髓之中的那一道翡翠一樣。再看他的右眼,卻是整個眼楮都沒有了遮掩的暴突出來,就像是永不瞑目的樣子似的。但就是這樣的上半部猙獰面貌,卻是有著一只可愛的瓊鼻,還有一只櫻桃一樣紅潤的小嘴。我敢說如果遮起來上半部分的他,一定會讓很多男人瘋狂。他的左手已經不再是人類形態,而是一個長長的獸爪,帶著長而鋒利的指甲,指甲中隱約還能看到殘存的血漬,證明了他的手中,亡去靈魂不是少數。而他的右手,卻是比及少女的手還要縴巧的那樣,真的不知道究竟這樣的一對雙手出現在一個身體上是怎麼樣的不和諧,但是偏偏在他身上,卻是如同天生一樣。
「我用左手守護我的右手,就像你守護了你的信念一樣,只是這個左手的罪孽,已經深重的讓我不能承受了。嗜血的左手,恐怕再過不久,我就會將我守護的東西親手葬去。所以現在趁著我還有著神志的時候,告訴你這些事情,免得等到後面我的理智都沒有了,將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就像你現在這樣。」那個男人默默的用右手撫模著粗糙的左手,像是在撫模自己心愛的東西,但是左眼的那一道光芒,卻是暗淡下去,不再像是剛才看到的那樣,如同翡翠一樣。
「怎麼會?忘記。那些曾經的傷痕,就算是愈合了,也會在那里時不時的癢一下,然後慢慢的侵蝕你的靈魂,讓你想起那些悲慘的事情。」我是這麼說的,當然,說這些的時候,我卻是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那個桃木牌符,這個東西,的確承載了我的那些過去。這,連一直陪伴我很久的嵐娘都不知道。
「你是個聰明人,或許,也因為你背負同樣的傷痕了。但是我們現在還是來談談你吧,雖然之前把我從那個地方救了出來,讓我不會因為迷失自己而入魔。我很好奇你出現在我身邊的目的,尤其是這麼恰好。」他伸手揮舞了自己的利爪,看著上面的一道道肉眼看得出來的堅硬的紋理,然後用著那只永遠合不上的右眼盯著我。
「要看你給的報酬了,代價,就是故事。」我微調了我嘴角的笑容,想讓它看起來更像是嵐娘莫測時候的那種笑容,雖然每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我的結果都會非常慘。
「待價而沽,你還真不愧是一個小二。你說你是來自紅塵客棧,那麼故事做酒就可以了,正菜,就讓我的願力來吧。」他的眼楮移開了,但是那種原來隨時準備好的攻擊姿態,卻是瞬間消退了,左手的利刃,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刃槽之中。
「我本就應該收集這些,你也本就應該講述這些。我想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吧,讓我收集你的願力,只不過是附帶的東西,當然作為回報,了紅塵這樣的酒,我還是可以送你一杯的。」我的手指慢慢敲打著另一只手的手背,看起來像是想要將自己的手背和手指當作樂器,敲擊出來一曲好听的歌曲。
「好吧,雖然很不願意這樣的虧本買賣,但是對于即將結束自己的我來說,這樣的結果倒也算的上好了。只不過哦,你還是收起來你那一副學不像的偽裝吧,還是坦誠相對這樣一個將要對你坦誠的人吧。」他輕輕的用那個比女人還要美麗的右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我竟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我的眼前還停留著他坐在那里的殘影,但是下巴之上的觸感卻是真實的告訴我了,他現在就在我的身後,而且那張微微翹起來的櫻桃一樣的紅唇,就在我的耳邊吹著暖暖的風。
「好吧,我的確是很好奇你的故事,可否將它告知與我?就看在之前我們一起險些在那個地方迷失的緣分?」我無奈的聳聳肩,將他的那只女人一樣的手拍去,說起來我還是不慎習慣這樣的感覺,也許只有茉泠寶這樣對我我才會習慣吧。至于個中原因,我卻是已經想不起來了。就像是埋葬在記憶最深處的那些塵垢,只有等待一個機緣,才可以清楚的看到。
「那,就請你听好了,我的故事。」被我拍下手的他並沒有其他動作,而是又回到了我的面前,像是之前那樣的坐了下來,然後張開了那張櫻桃小口,開始了他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