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輪三千,我只為了一個念。
「我不能,絕對不能,堅決不能容忍,你這樣的異類來破壞我們道家千年來的正道大統,我冥雍就算身化為魔,也要阻止,也一定要將你拉入地獄。」冥雍緩緩的站立在半空中,沒有憑借任何的法寶或者手訣。全身上下開始冒出黑褐色的火焰,慢慢的纏繞住冥雍的干枯的身體,然後絲絲火焰鑽入他的皮膚,將他原本的已經皺縮的肌膚重新撐了起來,等他身上的火焰全部消退不見,她已經回到了曾經年少的模樣。
「這是魔化?我記得老祖宗的書里寫過,冥雍他們的祖師爺也曾經用過這招數。當初是妖魔肆虐的時候,在妖魔皇-白池的攻勢下修士們都是傷亡慘重,甚至于有些門派都已經永遠的消失在那一場慘烈的戰斗中。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冥雍他們這一門的祖師爺冥卿站了出來,擋在了修士們最後的一道防線之上,如果讓妖魔攻破那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了道修這一脈。那一次,冥卿就是用了這樣的招數。」站在遠處的一個書生氣息濃重的修士,看著變化中的冥雍,不自覺的開始了向周圍人介紹這冥雍正在施展的招數。這個修士也是有些名氣的,在整個修士的圈子中,他們的門派專門是搜集所有門派的信息並歸納總結的,而他這個掌門則是更以通曉古今被稱為通幽。「當初,冥卿用了這一招數之後,以一人之力,竟是扛下來妖魔皇白池還有他手下三大得力戰將的攻擊,然後最後硬生生對的拉著四個人同歸于盡。失去了最大戰力的妖魔在那一次的戰爭中,最後被剩下的修士反攻,只能剩下少數隱秘的藏在人間界。」
就在那個通幽說這些的時候,變成少年模樣的冥雍,沒有停下來自己的動作。他再一次的拿出了他的空明筆還有殘魂硯,只是這一次在接觸了他的手之後,原本像是一柄劍一樣的空明筆瞬間變化成為了一桿碩大的筆,光是筆尖毫毛就是已經有著三尺長。而原來最大不過丈許的殘魂硯竟是硬生生的再次脹大了一倍,但是不消一息之間,那殘魂硯竟又縮小成為了一本透明的書。
「這才是這兩件寶貝的真正原型,看來冥雍的修行在魔化以後已經達到了我們夠不到的高度了。那件原本的空明筆在冥雍手中已經成為了仙家的至寶判官筆,那殘魂硯也變成了生死簿,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在,他完全可以改寫命運。」看到了已經抓住了變化的兩件寶物的冥雍,通幽帶著復雜的表情說道,他知道現在的冥雍的狀態和當年冥卿的狀態一樣,等到魔化結束之後,就會化作塵骸。但就在這之前,他已經體會到了在場中很多人沒有體會過的境界,也不知道應該恭喜還是惋惜。
「這樣的結果,真的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嗎?難道作為新的東西,就需要這樣的結果才能被認可?冥雍你真糊涂,寧願犧牲了自己也要將不是你的道帶進地獄?難道我們之間不能和平的站在一起?就不能靜下來討論一下,關于我的做法的可得性。」站在那柄不起眼的劍上的銘淑,看到了已經拼上了性命的冥雍之後,改變了原先的語氣。作為逍陌的後人,她自然很清楚這個人用了魔化之後的結果。注定是有死無生。但是僅僅就是為了改變自己這個異類就要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些?
「我問你,我們修煉之人最後女敕能夠成功修仙的那些人,最大的特質是什麼?」沒有回答銘淑,冥雍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向所有人。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被之前的戰斗擾亂了心神,哪有時間去思考這樣的悟道一樣的問題呢。「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這樣,但是他們一定都有著自己的信念,還有把自己信念貫徹在自己生命的那種堅持。現在的我,不管你是對是錯,我只是在貫徹我的道。讓我們就這樣的來一次真正的決戰吧,無論生死,我都無憾。」
「你已經有著這樣的覺悟嗎?那麼,我似乎也是必須認真的對待你了,我不能讓一位狂熱的衛道士來有遺憾。光明,太虛。」眼中笑意升起的銘淑,向著冥雍深深的行了一禮,然後單手放在頭頂,從陽光中抓住了一柄完全用光芒制成的劍出來。
「純淨的光?這個銘淑比起逍陌來說,更加不可思議。沒有想到她已經達到了比起她那個怪物父親還要高的境界,這一次的我們倒是真的都是井底之蛙了,就算我這個通幽也是。這世界之大完全不是我們簡單就能想象結局的,純淨光劍對上神器,這場戰斗一定會被傳唱很多年,只是可惜了冥雍老兄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威名了。」站在場外的通幽目光爍爍,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的失態了,但是今天,他覺得無論多麼失態,都是值得的。
回到兩個人那已經白熱化的戰場上,銘淑的雙手似乎已經隨著手中的光劍變成兩團光芒。而冥雍的整個身體被那本生死簿包圍,手中的判官筆也正在兀自書寫著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上古符文。
「小女娃,我只有一招,這招之後,一切就都終了于我無關,我希望我勝了你就離開這里,帶著你的這些弟子,找到其他界門,離開這個我信奉的道的地方。如果我輸了,那麼就當我的所有話語是風中飄散的落櫻。」冥雍看著已經氣勢上和自己相近了的銘淑,說出了最後的話語,然後整個人開始隨著判官筆和生死簿開始旋轉,當速度達到最大時候,沖向了銘淑。
「太虛,創世光。」銘淑的光劍劃過一道圓潤的弧度,迎向了越來越近的冥雍。他們兩個一光一暗,竟是將所有人的世界分割成了完全的純色。
「嗡嗡嗡。」所有人的耳朵中都是這樣的嗡鳴,有些修為低的甚至已經有了兩行鮮血緩緩流下。
「結束了,我輸了,我們走吧十三。」就在所有人緩過神來,準備看這上面的戰局的時候,一個俏麗的身影跳了下來,正是施施然不知什麼時候換一身衣服的銘淑。她帶上了沉默的十三還有周圍的所有弟子,然後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冥雍,贏了?!」通幽的語氣帶著疑問、不解、好奇,還有些許的莫名情緒。但是當他將目光轉向了台上的時候,又一次,他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失態之色。
冥雍還站在台上,雖然沒有了之前的魔化之後的那種少年模樣還有黑色氣場。但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這和原本記載中連全尸都不會剩下的魔化有了很大差別,讓很多知道底細的修士不解至極。
「我贏了!」冥雍用著不可置信的口吻回答著通幽的問題,但是這口氣似乎她自己都在懷疑這件事的真假。
他還記得,當那道光芒沖向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堅持已經沒有用了,那道光芒已經踏入了不是一個領域的地方,和他這樣借助外物達到的不一樣,她是那麼純粹,沒有一點仙道之外的東西混雜之中。他明白那道光就是他的終點了,沒有可能完成自己的道了。
但就是黑和白相互接觸的剎那,他發現自己錯了。那道光芒沒有當場淨化了他的魔化肉身,而是接管了他手中的生死簿和判官筆。然後那個持掌光芒的身影,左手捧書右手握筆,開始在生死簿上書寫起來。
「改寫命運的能力嗎?她竟然用自己的能力換取我回到這樣的時候,我是不是真的錯了?」謝絕了其他人的祝賀和攙扶的冥雍,目無他物的向著自己的門派而去,推開了所有的門人之後,這樣的喃喃自語。在那一瞬間,銘淑真正的教會他使用生死簿。但是改寫的卻是準備殺死銘淑的自己的命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還有怎麼度過這幾天了,只知道,那天真正的輸了的人,其實是自己。
「之後呢,我就帶著玄雲門到了這里。因為之前我游歷的時候和嵐娘有過這麼一場約定,所以我打開了長魂路的道路帶著我的門人來這里了。不過似乎那個時候強行使用判官筆生死簿,就只能坐化成光輪回去了,如今這一世,已經是第七百世了。我還是拜在了這個門派之下,修行百年之後,有了現在的能力。」坐在石姬身邊的銘淑輕輕收起了之前放在桌子上面的藥缽,念叨了一句「這還是要還回門派的東西,還是收起來好。」
「那麼,我還是有一個問題呢。」嵐娘的眼楮突然彎了成月亮的形狀,那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才會有的樣子「這里的掌門現在是誰呢?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那個曾經的老頭子吧。」
「咳咳,這個問題,吶,石姬醒了,這個問題放在以後再說吧,呵呵,我不留你們了。我先去做事了。那個嵐娘你知道怎麼走,我就不送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銘淑語無倫次的說了這些之後,瞬間消失。
「算了,我們走吧,惜穎。我們先送石姬回到白夜駐店,然後你和我一起去找那個人吧。」無奈的嵐娘帶上了剛剛清醒的石姬,然後拉著惜穎的手,掐了一個手訣之後,消失在了這個屋子。
屋外躲著听動靜的銘淑,卻是在這時候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耳朵說「又不做功課,到處亂跑怎麼能夠修行順利。好好去修行你的道吧,努力成為你銘淑祖師那樣的仙家。」那是一個老者,堆疊的皺紋已經看不出他的年歲幾何,只知道恐怕不小。
「是,冥雍掌門。」說完,銘淑跳跳鬧鬧離開了老人的視線,只剩下那個老人站在屋前,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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