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女尊) 34燕谷藥師門

作者 ︰ 李小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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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如處洪爐,每道傷口都像被滾水淋過似的炙熱痛楚,周身仿佛涌動著烈焰熔岩,令蕭琮在神志恍惚中被折磨得輾轉難眠。

沾滿冷汗的眼簾緩緩張開,扭頭見床邊坐著一個人,五官看上去有幾分熟悉,想了片刻才記起是前日在藥鋪見過的那位古靈精怪的少女。那人見她醒來,面露喜色道︰「總算醒了,不枉我用了那麼多靈丹妙藥

蕭琮略帶迷茫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這里是……?」

「燕谷藥師門少女笑著指了指自己,「我是豫章,拜在第十一代燕谷神醫門下

蕭琮吃了一驚,原以為走投無路,沒想到一覺醒來已經身在藥師門。這全虧她身上沾有燕谷專用于跟蹤的藥物,那日豫章本想往楚家尋楚硯秋,卻見滿目廢墟尸骸,待追蹤至樹林,雙方戰事早已結束,四下沒有一個活口。

她轉念想起蕭琮,循著藥水的氣味一路找到村中,屆時村民和朗月樓弟子不知為何起了爭執,甚至動起手來。那些村民原是數年前退隱到此的江湖人,常年受到藥師門的照拂,便不曾對他們隱瞞身份,故而豫章見雙方械斗並不以為意,只連夜將昏迷的蕭冷二人帶回谷中。

「和我一起的人呢,他是不是也在這里?」蕭琮撐起身,顧不得剛剛處理過的傷口還疼痛難當,掀開被就下了床。

豫章忙搶前一步扶住她,看她情急的樣子心知阻攔不住,便道︰「你跟我來吧

午時剛過,陽光正滾燙灼人。

呂修白端坐在妙手回春堂的雕花木椅上,一手摩挲著扶手上精心鏤刻的花鳥木紋,一手接過大弟子沈喬畢恭畢敬奉上的清茶。

他低頭啜飲,動作緩慢而優雅,年過四十的男人仍葆有年輕容顏,兩側半白鬢發卻已顯露滄桑。

「師傅……」抄手立于一旁的新晉弟子偷眼望了望門外烈日下的人影,又看向呂修白,半晌才諾諾道,「冷寂雲他寒毒未清,恐怕……」

「六師弟!」沈喬見呂修白神色一變,連忙教那少年噤聲,呵斥道,「你新入師門,師傅面前何時輪到你多話說著卻轉眼朝門外望去,目光中露出幾分譏諷,「此人妄自尊大,多次對師傅不敬,現在有求于咱們,讓他等上一時半刻又算得了什麼?」

此言正和呂修白心意,他微頷首,復又啜了幾口茶,這才放下茶盞,歇了歇,著人喚冷寂雲進屋。

冷寂雲立在廳堂正中,長期被寒毒侵蝕的身體已經不起折騰,方才只站了一個時辰,就已覺雙足酸軟無力,衣衫也被冷汗浸濕,此時只得咬牙忍住不適,向呂修白施了一禮。

呂修白冷漠地打量他一番,淡淡道︰「往日怎不見冷左使這般禮數周全,尊駕這一揖,鄙人卻是不敢當

冷寂雲早料他如此,眉峰幾不可見地蹙了蹙,卻謙沖道︰「從前是在下莽撞,對門主多有不恭,還請門主見諒……」

「不必不待他說完,呂修白已嫌厭地側過臉,神色不愉,「難得左使肯在人前低頭,無非是有求于我。七月雪的解藥你已得了半粒,性命無礙,難不成你還不知足,想要另外一半?」

「門主誤會了,不是為我自己,而是和我同來的……朋友冷寂雲嘴唇泛白,所幸撐住了身側的木椅才重新站穩,小心措辭,「她出身名門,為武林做過不少益事,可惜如今經脈受損,武功全失。門主心懷仁慈,連恨之入骨的區區在下也肯贈藥相救,想必……」

誰知呂修白突地臉色一沉,拍案道︰「那半顆解藥是我不爭氣的徒兒豫章私自贈你,跟我沒半點關系,不需你油嘴滑舌討好我!」

「門主

「不必多費口舌了。前次你求藥不成,竟然火燒藥圃,毀去珍貴藥材無數,又打傷我門中弟子,出言不遜。哼,要我救你的朋友,先把這筆舊賬清算清算!」

冷寂雲聞言心中一顫,薄唇緊抿,捏緊的雙拳表面隱約可見淡青的血管微凸。

兩年前,他確曾為幾名身中奇毒的下屬前來求醫,不料呂修白得知他身份後百般刁難,要他從谷底沿石階三步一叩拜上藥師門才肯施救。冷寂雲生性孤傲,哪受得這等欺辱,當即一把火燒了藥圃闖出谷去,從此跟藥師門結下梁子。

「冷寂雲,你跪下給師傅謝罪,師傅或許網開一面出手幫你

「不錯,還需三步一叩拜上藥師門!」

「兩年前你不是舌頭帶刺厲害得狠,如今怎麼倒成了啞巴?」

眾弟子無不想一雪當年奇恥大辱,激動不已,待呂修白揚起手,才安靜下來。

呂修白站起身從冷寂雲身旁走過,面上無甚表情,語氣卻含怒意︰「罷了,免得教人說我心#**胸狹窄,強人所難說完整肅衣袖,一刻不停往堂外走去。

走到門口,卻听一聲「門主且慢」,腳下緩了緩,只听得單膝落地,冷寂雲已跪在身後。

「……千錯萬錯是晚輩的錯,寂雲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前輩,請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寂雲往後一定感念前輩的恩德,听憑吩咐向來清徹的嗓音如今略顯低沉,男人鴉色的長發落滿雙肩,身體直挺緊繃地跪在青灰色地磚上,紋絲不動。

呂修白轉身,一言不發俯視著他掩藏烏發之後卻仍顯冷肅的面容。

果然很像那個男人二十年前的模樣,除卻殺伐時的森冷,就連這種屈辱隱忍時的表情都非常相象。

冷謙,你翻雲覆雨睥睨天下之時,可曾想到你的兒子如今跪在我面前苦苦央求,就像我曾經這樣苦苦央求你!

……

寒冬臘月,夜近三更,飛雪如搓綿扯絮,四野蒼茫。

叩開的門扉前倚立著高挑的俊美男子,修長手指自寬袖中探出,執一柄孤燈瑩瑩明滅,映亮著階前瑟縮的人。

「你還是要見她?」

「冷閣主,你答應過,只要我三步一叩拜上山來,就讓我見因羅一面

俊美男子側過臉,望向內院窗紙上透出的女人身影,容顏在燈火中柔和,聲音卻仍冷峻。

「不過是令你知難而退,怎會真的因你跪了幾步山路,就許你去見本座的女人。況且本座听說你已許配了人,下月完婚,這時候還要冒雪上山來見旁人?」

「你……」跪在雪中的人不可置信地仰起臉,隨即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十根手指深深□冰雪,臉上寫滿憎恨。

「看來是不願嫁,又母命難違執燈男子居高臨下地看他,冷聲道︰「人說呂三公子風華無雙,我看名不副實,如此軟弱不堪,和尋常男子也無不同。嫁與不嫁是你的事,可若易地而處,我冷謙絕不會受人脅迫,也決不許他人和我分享一個女人!」

最後一句似有所指,令呂修白臉色慘淡,顫聲道︰「因羅雖被你迷惑,但你以為江湖武林能容你,蘇家能容你嗎?」

「本座何需旁人來容,誰要擋住我,就殺了誰,若天地要擋住我,就改了天地乾坤!」冷謙迎著風雪瞭望天邊,黑發飛舞張狂,不掩滿目決絕。

呂修白被他那一刻的神情所懾,一字一句亦烙印腦海,即使是在冷謙死去多年後的今天,仍然難以忘懷,仿佛永生永世在他的陰影之下過活,每每想起,都禁不住呼吸一滯。

「寂雲,既然門主為難,咱們也不便久留,這就出谷明顯帶有怒氣的聲音傳來,使呂修白收回視線,看向由豫章扶著進來,腳步仍然虛浮的人。

冷寂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蕭琮拉起身,安置在旁邊的椅上,余光瞥見呂修白臉色更加難看,忙要起身,卻被強硬地按住了雙肩。

蕭琮在門外正好听見兩人最後的對話,那番低聲下氣小心翼翼的懇求,如果不是親耳所聞,根本無法想象是出自那人之口。

踏進廳堂和他抬起的目光相交那一剎,男人眼里未及藏匿的難堪,讓蕭琮心髒劇痛。

「蕭琮冷寂雲執拗地扣住她一只手,黑眸中波光微瀾,「你不是一直都想恢復武功?」

對方目光中的痛楚和手心里潮熱的細汗,告訴蕭琮,男人又在自責了。

自己以為過去的事,他依舊沒有放下。

「我是想恢復武功,但是如果要你跪地求人才能辦到,我情願不要蕭琮見他坐下歇了片刻,臉色略微好轉了,才道,「不是只有藥師門能幫我恢復武功,咱們先回去跟大家會合,這件事以後再說

冷寂雲怔忡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豫章見兩人互相攙扶著就要走,急得攔住道︰「一個全身是傷,一個中毒只服了一半解藥,你們這麼走,是不想要命了?」

蕭琮微笑道︰「另外半粒解藥,想來呂前輩不會給我們了。你違背師命救治我們,我們再待下去只會給你添麻煩,這就告辭,日後有緣再聚

「等等自剛才起就沉默不語的呂修白竟開口叫住她,猶疑道,「你……叫蕭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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