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她收拾桌子。
林長陽將他帶來的一個禮盒給拆了,拿出幾個真空包裝的粽子,問她︰「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粽子?豆沙的,鮮肉的,蛋黃的,紫米的,原味的?」
「原味的吧!」她將髒碗摞起來,端進廚房,開始洗碗。
林長陽拿了幾個粽子走進廚房,四處張望一番,問︰「你家的電飯煲呢?」
「你找電飯煲干什麼?」
「蒸粽子啊!」
「哦,你放著吧!我一會兒弄。」
林長陽把粽子放在櫥櫃上,走出廚房,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開始看新聞。
蔣念念洗完碗,蒸好粽子走出廚房時,看到的就是林長陽搭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模樣,他手里還拿著荔枝在吃。她沒有在茶幾上擺放荔枝,顯然是他剛才自己從冰箱里拿的。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說︰「你也太不拿自己當客人了吧?」
林長陽沖她一笑,「在朋友家里,干嘛拿自己當客人。」
「你這是第一次到我家里來,就這麼不客氣,不怕我覺得你討嫌,以後就不歡迎你啦?」
林長陽將一顆剝好的荔枝放進嘴里,睜著一雙漆黑的眼楮看著她,「你會嗎?」
蔣念念再一次翻個白眼。
林長陽拍拍自己身邊的座位,「過來看新聞。」
她走過去,電視里正在播放新聞三十分,她對這類的新聞節目最不感興趣,「這有什麼好看的?」
「看看國家大事,天下大事啊!順便強化一下寫文章時的用語和措辭。」
「嗯?」她沒听明白。
「副局長也要寫工作總結和年終報告的,要采用官方的用語和措辭。」
「什麼是官方的用語和措辭?」
他努努嘴,「就電視里說的那樣,要增強什麼什麼,堅決貫徹什麼什麼,徹底落實什麼什麼,努力維護什麼什麼,確保實現什麼什麼等等之類的。」
她一下笑了出來,「真是對你無語了。」她也走到沙發邊坐下,拿了一顆荔枝開始剝皮。
「誒,你知道我當時回國時是怎麼考上公務員的嗎?」
「你這種家庭背景,還要自己考公務員啊?」
「當然啊!不然你以為我不通過考試就能成為公務員啊?」
她撇撇嘴。
他無奈地說︰「好吧,就算我有我媽的關系,面試的時候佔點優勢,可筆試如果不通過,那也沒用啊!」
她輕蔑地切了一聲,何止是佔一點優勢,根本就是絕對的優勢好吧!只要他筆試過了,有他媽媽那層關系,面試還不是輕輕松松走個過場。
林長陽不高興她看輕自己,「你不相信我是憑實力考進去的?我一個哈佛畢業的碩士生,到哪不是搶手貨?」
她想了想,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他哈佛碩士畢業,國外一般的大學進去容易出來難,哈佛這樣的學校,進去難,出來更難。他能拿到碩士學位,肯定是很有實力的,回國考個公務員,對他而言,顯然不在話下。
她笑笑說︰「是,我相信你是憑實力考上的。」
他嘿嘿笑了一下,「其實也臨時抱了一下佛腳。」
「你也抱佛腳?」
「嗯,公務員考行測和申論,我這個單位的還要加一項專業測試。行測和專業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問題,但申論就不一樣了。我回國準備考試的時候,距離考試已經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媽就找了好幾段經典的新聞錄音讓我听,又讓她的秘書整理一些她的工作報告讓我看。我把那些東西弄熟了,申論就考了個高分,加上行測和專業的分,我的筆試總分排第一。」
蔣念念無語,又在心里月復誹,有些天才真討厭,別人準備一年考的成績還不如他準備不到一個月考的。
林長陽將手里剝好的荔枝遞給她。
「你不吃?」
「你吃吧!」
她也不客氣,接來過就送進嘴里,本來就是她買的荔枝嘛!
他接著說︰「還有副局長,我也是憑自己的實力公開競聘上的。」他一邊說一邊給她剝荔枝。
「哦?那你說來听听。」
「我們局里面,每年都有公開競聘,前幾年我資歷不夠,不能參加競聘。到去年,是我第一次參加競聘。考試階段我還是考第一,競聘演講的時候,別人都拿著稿子,只有我是月兌稿的,同事投票和領導打分結果出來以後,我的總分比第二名多了二十多分,過了公示期,我就名正言順當上副局長了。」
她一邊吃荔枝,一邊說︰「考試你拿第一是憑自己的實力,可同事投票和領導打分的那個階段,你怎麼知道沒有你媽媽的因素呢?也許他們是看在你媽媽的面子上,才給你投票打高分的。」
「可是我的筆試成績比第二名的筆試成績高了三十多分,打分階段他卻追了十多分,這說明我在打分階段得分並不是最高的。」
「那也不能說明沒有你媽媽的因素。」她又吃了一個荔枝。
林長陽搖搖頭,繼續給她剝荔枝,不同她爭辯下去。
「對了,你媽媽到底是個什麼官啊?」
「市/委/書記。」
她哦了一聲,基本上她也猜到了,廳級干部嘛,不是市長就是市/委/書記之類的。「那你爸呢?」
「立春大學校長。」
「什麼?他是我們學校校長?」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大學畢業證和學位證上面印著的校長簽名就叫做林建業啊,跟林長陽是一個姓。
「是啊!他就是你們學校的校長。」
她再一次在心里感嘆,林長陽可真是門第顯赫,媽是市/委/書記,爹是大學校長,難怪爹媽都忙得不見人影。
新聞放完了,林長陽站起身,說︰「走,我們去超市買東西。」
「干嘛要去超市買東西?」
「你冰箱里除了水果什麼菜也沒有了,不買點菜晚上吃什麼?」
「你晚上也要在我這里吃飯?」
「你不歡迎啊?」
她扎扎嘴,把電視機給關了,「我說你這官二代也太沒臉沒皮了。」
「你這麼說真是讓我太傷心了。」他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沒有一點傷心的樣子。
兩人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超市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粽子禮盒,貴的要好幾百,便宜一點的也要七八十。
蔣念念留意了一下林長陽提給她的那兩個禮盒的價格,一個五百九十九,一個六百九十九。她在心里暗叫,乖乖,兩盒子就價值一千了,那些粽子和咸鴨蛋最多一百塊。可惜那兩個價值一千的盒子,吃完粽子和咸鴨蛋就沒用了,只能當成垃圾扔掉。
他們去了水產區,林長陽指著水箱里游動的鯉魚問她︰「會燒魚麼?」
「會啊,你想吃魚?」
「是啊!」他讓超市的工作人員撈一條活鯉魚。
「想吃干嘛不自己做?」
「因為我不會做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蔣念念無語,原來他自己想吃又不會做,還要叫她做。
超市工作人員撈起來的那條鯉魚很大,足有四斤多,開膛破肚刮掉魚鱗之後,用薄膜包好,貼上價格標簽,遞給林長陽。
林長陽接過來,放進購物車里,又邁開長腿推著車繼續往前走。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韓款修身淡灰色襯衣,是一條深色休閑褲,襯得整個人更加挺拔俊朗。他走路的時候,姿態神情太過閑適,步伐緩慢,眼神清冷,猶如一只正在漫步的天鵝,旁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往他看去。
蔣念念在後面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快步走上去,說道︰「林長陽,你提給我的那兩個禮盒不是你自己買的吧?」
他轉頭看她一眼。「問這個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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