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自始自終都沒有放開過白衣男子的手。***
待我醒來時已不見顧的身影,牆角放著他熬的粥,喝下一碗後體力基本恢復。
我把顧買的藥拿出來熬好,白衣男子身上的血是止住了,只是臉色蒼白如蠟,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好轉。
我給他喂藥,可惜都流了出來,無奈之下我一手捏住他的嘴,一手端著藥碗,往他嘴里灌,雖說此舉有些殘暴,但好歹他是把這碗藥給喝了下去。
誰知我剛起身,他就把那些藥給吐了出來,我無奈望房頂,這是嚴重浪費,多麼昂貴的藥材就這樣白白浪費。
最後我不得不學著無奈之舉,嘴對嘴喂他喝下這些藥。這一次白衣男子終于悉數喝下。
我推了推他的手,「喂,藥也喝了該醒了吧!」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男子的手很冷,像冰一樣,讓我有些忐忑,我伸手模了模他的身體,一股涼意浸透我的心里。
他不會死了吧?
我貼近他的胸膛,什麼也听不到。觸了觸鼻息,什麼也沒感覺到。
頓時,感覺腦中一白,簡直不敢相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喝下了那些藥,難道藥有問題?
二話不說,我捧著藥碗咕嚕嚕的喝完剩下的藥,吧嗒幾下嘴,又苦又澀。卻並沒有什麼反常。
我用力掐住男子的仁中,險些掐出血來,顧一跌一撞摔了進來,驚醒失去理智的我。
「你怎麼了?怎麼流這麼多血?」我跑過去扶起顧,這哪里還是那個青衫袂揚,面容溫雅的男子。
顧兩眼空洞,淒涼的笑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碧落黃泉永相隨。」
我憤憤抓起顧的衣襟,「到底生了什麼事?什麼黃泉不黃泉的。你快說呀!」
「呵,呵呵•••」
顧眸底蘊著一汪濃如墨的憂傷,泛著晶瑩而滾燙的淚花,嘴角的血漬一點點蔓延。
「傾城死了,傾城真的死了•••」
顧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模出一塊玉佩,「這是我與傾城的定之物,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我拿過玉佩,玉色晶瑩,通體翡翠,手感細膩,是塊好玉,在玉佩的底部我看到了一團血跡,想必顧早已看到,所以才斷顧傾城已死。
我雖不知道顧傾城是否真的死了,但棺木是空的。
師父說顧與顧傾城有三世緣,且要我促成這段因緣,那顧傾城必定還活著。
我瞧了瞧顧此番模樣,許是硬闖顧府被打了出來,我把他扶到地上躺下,說︰「相信我,顧姑娘還活著!你太沖動了,我雖不知你與顧府之間的恩恩怨怨,但顧府極力隱瞞此事必有他的理由。眼下你我皆無權無勢,硬闖只會讓事變得更糟糕,且先把傷養好,我和你一起去找顧姑娘。」
顧與我對視良久,我滿臉的堅定和誠懇說服了他,他點了點頭,安靜的望著屋頂。
我突然想起白衣男子,立馬撲到他的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驚奇的是他竟然有了溫度。
我喜出望外,唯恐是幻覺,又探鼻息,又听心跳,他真的沒死,真是太好了!
一連五天,顧都出去打探消息,最終無功而返,而我留在廟里照顧白衣男子,也不見白衣男子醒來。
二胖似人間蒸一般,我托了許多幫里的兄弟四處打听,可依舊無跡可尋!
一晃七天的期限已到,白衣男子還是沒有醒來,我焦急的握著他的手,坐在他的身旁,靜靜凝望著。
不知為何,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縈繞。
梨花雨紛紛,曾幾度紅塵?
我試探的在白衣男子耳邊輕輕喚了幾聲,「師父,師父,師父•••」
白衣男子依舊靜靜躺著,沒有反映,我失落的環膝而坐,下頜抵在膝蓋上,二胖去了哪里?
會去哪里?
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不,不可能,二胖與我在青城生活十余年,算得上土生土長,青城里的一般人家都認識,況且二胖也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從未結仇與誰。
最後,我唯一能下的定論就是二胖是自己離開了青城,或是有意藏起來讓我找不到。
「師父,我恨你!」
我仰天長嘯,倘若不是師父要我去通知顧,又或許早些出現讓我早點回來,沒準二胖還沒離開。
我感覺什麼東西戳了一下我的**,猛地回過頭來,對上白衣男子微睜的雙眸。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一把抓住男子的雙肩,激動的不停的前後搖晃。
男子皺了皺眉頭,我尷尬收回手,還好傷口沒有裂開,不然真是罪過!
「你是誰?」如深谷晨鐘,低沉又充滿磁性,男子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這是哪里?」
我回頭看了看,雖說從顧家里搬來不少好貨,可那些不足以改變這是一間破廟子的事實。
我反問,「你是誰?」
男子迷茫的盯著我,片刻轉移了視線,他蹙著眉頭,似乎在很用心的想這個問題。
「我是誰?我是誰?」白衣男子呢喃著,「我到底是誰?」
我愣了半晌,難不成他失憶了?好聲好氣的問,「那你可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名字,我叫什麼名字?」
白衣男子那雙疑惑無助的眸子不像裝出來的,難不成他真的失憶了?
「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嗎?」
「我沒有家!」白衣男子月兌口而出。
這下換我迷茫了,不過轉念一想,他是誰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醒了就好。
我盤膝而坐,他動了動想要掙扎著起身,我忙按住了他,「別動!你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血,要再裂開就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他安靜的躺了下去,眸底清明,如星如月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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