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光頭大漢的聲音落下,那白雲母蛛發出一股更為淒厲的叫聲來。一股恐怖的冰寒之力迅速在其體表凝結,再次將其身體覆蓋,甚至就連那些插在其體內的木樁都在此刻紛紛爆裂開來。
只見那頭身受重傷的白雲母蛛渾身劇烈顫抖著,那本來覆蓋了方圓百米的白色霧氣居然再次劇烈擴散起來,這次竟是直接將張三等人全都覆蓋在內,範圍增加了兩三倍,而白雲母蛛的身形也是在此刻暴漲了起來。
一股透心的寒意瞬間由地面涌上腳luo,覆蓋眾人全身。
「啊嚏!」安琪打了個噴嚏,小臉已是煞白一片,就像覆蓋上一層冰霜。其身體不斷顫抖著,就連行動間也變得僵硬起來。
「不……不行了,我……我們得……得盡快解決這頭大家伙。」哪怕強如大壯這般,此刻說話都有些力不從心,冷得在一旁直哆嗦。
至于張三臉色更是不好看了,他本身就受了傷,渾身氣血虛弱之極,如今被這寒意覆蓋,竟是直接凍僵在了原地。臉上、眉角都是覆蓋上一層薄薄的冰晶,要不是他那雙眼楮還在轉悠,嘴里偶爾哆嗦幾下還能發出一些音符,眾人甚至都以為這家伙成了真正的藝術品。
「看到白雲母蛛左手邊五十米處的小凹坑沒有,我需要你們協助,將這頭大家伙引到指定的地方。」光頭大漢的行動顯然也有些遲鈍起來,他一邊焦急的看向不遠處的白雲母蛛,看來這頭垂死的大家伙所爆發出來的力量讓其頗為忌憚,這一幕顯然也是他也沒預料到的。
張三雖說身體被凍僵了,可思維卻在這冰寒的刺激下變得格外冷靜與清晰。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凹坑,從其胡亂遮掩的枯葉下看到隱藏在其中的機關。而另一頭,先前那名被蛛腿掃中的中年男子也清醒了過來,他背靠在一顆大樹上,只見他嘴里正叼著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是根緊繃的繩索。
那個中年男子的手臂無力垂下,絲絲鮮血正從其指尖滴落,可是張三在其臉色根本看不到絲毫驚慌與不安,甚至連痛苦都不存在一般。
似乎感覺到了張三的對視,那中年男子鷹眼微凝,對著張三點了點頭。
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幾秒間,而那白雲母蛛似乎也恢復了行動能力。剛才那股讓人不安的氣體,終于消散了。恢復了自由的它第一視線便落在了那光頭大漢身上,其雙目猩紅的像能滴出血來一般。
「轟隆」下一刻,白雲母蛛便從地面跳了起來,像一座大山般,對著光頭大漢撲了過去。雖說其八條腿被斬斷了好幾根,速度也因此下降了不少,可光頭大漢有何嘗不是因為這可惡的寒冰光環,行動速度變得異常遲緩。兩人這一減,白雲母蛛的速度明顯要暫上風。
眼見白雲母蛛猙獰的撲了上來,光頭大漢也並非等閑之輩。身形一閃,便朝著其左邊五十米處的凹坑滾去。一擊撲空的白雲母蛛顯然變得更加暴怒不安了起來,它雙目仇視著那條弱小的臭蟲,就像在看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還沒等光頭大漢反應過來,那白雲母蛛的身形居然硬生生在半空折了回來。
一只帶著勁風的蛛腿像鐵棒一樣,對著光頭大漢便橫掃而去。滿地的枯葉在其身後飛濺開來,飄散整個天際間。
「噗嗤」這一擊來的太突然了,光頭大漢只來得及沖忙的用刀背抵擋一下,便直接被那股巨力掃飛了出去,嘴中更是連噴好幾口鮮血,神色一下子就痿縮了下去。要不是光頭大漢及時用刀背御泄了一些力道,這一下估計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增大了一些的體型,力量肯定比之前還要強悍一分,大哥都被一掃折斷了雙臂,甚至重傷,他沒被直接拍死已經頗為幸運了。
就在光頭大漢一下子被掃飛了出去的時候,一聲驚呼伴隨著刺耳的槍聲瞬間傳遞了過來。
「就是現在。射!」
一道槍聲響起,聲音未到,可白雲母蛛的腦袋卻猛然偏離了開來,並在瞬間爆開漫天冰渣,它體表的冰晶鎧甲也被轟出一個大洞來,身處在半空的白雲母蛛直接被擊退了二三十米。可是眼看其體表的冰晶再次快速凝聚起來,還沒听到上膛的聲響傳來,第二道槍聲便悄然響起。
「 」的一聲,那家伙體表還沒凝聚的冰晶再次崩潰起來,兩發子彈擊中了同一個位置,期間間隔時間不到三秒。
這次的子彈終于穿透了那層冰晶鎧甲,直接洞穿進了白雲母蛛的大腦里面,而其體表的那層堅硬鎧甲也在瞬間碎裂開來。
白雲母蛛的身形直接被這股巨轟出了四五十米,剛好在那凹坑中間。下一刻,另一旁的角落里,一道寒光閃過,那道緊繃的繩索終于被斬破,傳來一陣陣呼嘯的風聲。
此時此刻,白雲母蛛腳下忽然升起一個巨大的木夾,死死將其固定在了原地。而在叢林里的另一端,一根由參天巨木所化的巨大木樁從黑暗的角落里爆射而出。木樁前端被削得尖銳之極,寒光涌動,這根木樁少說也有一人來粗,長達三四丈,至少是之前那些木樁的好幾倍。
木樁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直接插進了白雲母蛛的體內,連帶著其龐大的身軀飛逝而過,直接插到了白雲母蛛洞穴旁的岩壁上。此刻的白雲母蛛整個身體都被洞穿,木樁身陷其中,它那八只眼楮似乎還有著不可思議的神色,似乎怎麼也想不到,這群在其眼中的螻蟻居然有著如此恐怖的能耐。
白雲母蛛似乎頗為不甘,被釘在了石壁上依舊劇烈的掙扎了一番,便不在動彈,顯然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見到這一幕,眾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氣。這緊繃的身形一放松,頓時按耐不住兩腿的酸軟便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張三朝著不遠處的小媚豎了豎大拇指,贊道︰「好樣的。」
聞言,臉色蒼白之極的丁小媚嘴角也是微微彎起一道好看的幅度,只是雙顫抖的手再也經不起絲毫力道,狙擊槍也隨之滑落一旁。
此時此刻,一旁被很掃飛出去的光頭大漢也用著那把大刀強撐起了身形,擦了擦嘴邊的血漬,苦笑道︰「終于解決了。」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為此高興,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臉色再次一變,神色頗為緊張的盯著木樁堆。
「三弟,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光頭大漢嘴中喃喃自語著,丟下了大刀,疾步走了過去。
隨著白雲母蛛的死亡,眾人也漸漸的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正在逐漸回升起來,那白色霧氣所侵染的範圍也在一點一點的化做烏有。
恢復了行動的眾人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許多,只是虛弱無比的張三臉色卻沒多大改變,依舊蒼白之極,甚至走路都搖擺不定,指不定什麼時候會倒下。
對于這一戰,眾人感觸頗深。安琪和大壯兩人明顯感覺到了一種無力,兩人就像是來打醬油的一般。好歹張三也在危機時刻還幫了點忙,他們兩人則是差點眼睜睜看著同伴死亡,卻無能為力。第一次,兩人覺得束手無策。
像他們這種在城市里活慣了人來說,對于這種血腥且危險的挑戰還是第一次,直觀的面對這一切的不僅是安琪和大壯,還有張三和小媚,兩人臉上都沒有多少慶幸之意在。要不是今天有這三個弒獵者在,他們或許就會成為枯葉下的一堆黃土。
這是一種幸運,可對于這種幸運,卻沒一個人高興得起來。
「非常感激你們出手幫助,我是風岩冥的哥哥,風岩山。」一道疲憊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那個之前被白雲母蛛擊中的家伙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眾人這個方位來。
風岩山臉上的疤痕非常明顯,之前在遠處看上去頗為猙獰的疤痕,此刻近眼一瞧卻並不明顯了起來。風岩山臉上的輪廓倒是十分柔和,一雙琥珀色琉璃雙目十分耐看,如果沒了那道疤痕的話,想必也是個英俊瀟灑的帥哥。
可以看得出,這是個沉穩的男人,在一對深邃的雙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樂,這一雙眼楮仿佛看透了世間的冷暖。
張三只覺得這雙眼楮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
「哪里,哪里。要不是我們不自量力的闖了進來,下場恐怕不比那頭白雲母蛛好多少。」大壯憨厚的模了模腦袋,笑道︰「這麼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呢!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們早就成為那家伙的開胃點心了。」
「這頭白雲母蛛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看其實力應該達到了一級中等妖獸的水準。要不是我們提前做了好幾手準備,再加上你們的出現,恐怕我們幾個已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風岩山擺了擺手,說話間神色並沒有太大的波動,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奇道的事情一般。
這番話既不邀功,也不自詡。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感謝張三這群人。
「對了,你們怎麼想著打起了白雲母蛛的主意來?」風岩山好奇的問著。
張三等人畢竟是剛出城的菜鳥,年紀尚小不說,也沒經歷過什麼血腥洗禮。一番交談起來,倒是放開了不少。
一旁的安琪也沒了之前的緊張,下意識便插口說道︰「那是因為我們在幫一個人完成心願,那你們又怎麼會打起這家伙的主意來?」
安琪天真的看著風岩山,她或許不懂世態炎涼,或許不通人情世故,可從這一系列戰斗中,她看得出這些生活在刀尖上的弒獵者,究竟在付出怎樣的代價去戰斗。那種下一秒就是生死的感覺,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讓任何人難以承受。
風岩山眉角皺了皺,看著張三等人的視線卻慢慢的轉移到了木樁中心,只是其嘴角依舊輕吐了四個字來。
「為了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