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原本就憋著一股氣在惱心著呢,榮定彥差人送來的話讓萎靡的他精神一震,吼了一句備馬,人就沖出去沒影了。殢獍曉
而聶長遠和王修景就正好都在街上,一個泡在賭坊,一個泡在女子舞伎坊,听到僕人傳話後,都並不著急,慢條斯理的把手頭上正在做的事都給做完了,才往鯉躍居轉去。
所以,鯉躍門大門口三人剛好撞個正著,一起上了二樓專屬于他們四只的廂房。
而榮小公子正悠閑愜意地半躺在臨窗軟榻上朝進來的三人揮了揮手。
「人什麼時候來?」楚毅半眯著細長的眼楮問道。
「快了。」
楚毅點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語。
見他這副模樣,聶長遠雙手環抱捏著下巴笑的像偷腥的貓一樣︰「看來這次不用我們出主意了。」
王八公子則直接走到榮定彥身邊,用腳踢了踢,以眼神讓他讓開,因為這是他的榻。
榮定彥嘶了嘶牙,卻還是決定今天就不跟他一般見識,將軟榻讓了出來,自己在楚毅身邊坐了下來。
王八公子剛舒服的躺上軟榻,就傳來敲門聲。
「進來。」榮定彥淡道。
進來的人是楚毅的貼身僕從小谷子,他恭敬的朝四人請安,而後將剛得到的消息稟報道︰「小王爺,我哥讓奴才轉告小王爺,皇上派福公公服侍伴隨在聖僧左右,說……說是讓聖僧在京城任意行走。」
听小谷子這話,房內四只的臉色都微微一變,小谷子的哥哥正是楚玖兒身邊的貼身太監小滿子,當年這兩兄弟本來都應該要淨身進宮的,可是這小谷子卻被楚毅看中了挑選走了,改變了小谷子入宮當太監的命運,後來又將小滿子弄去了侍候楚玖兒,有楚玖兒的聲威罩著,在宮中太監宮女中也算是橫著走的人物。
在兩兄弟心里,楚毅可是他們的大恩人。
楚毅狹長的鳳目沉如水,揮了揮手示意小谷子退下。
榮定彥看向他,皺眉道︰「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再收拾他也一樣。」為一個小禿驢犯不著讓自己去冒這個險。
「皇上連福公公都派了出來,這震懾二字可非常的明顯。」聶長遠贊同的點頭,看來皇上真打算讓九公主和親呢?
王八公子則沒有出聲,在那昏昏欲睡著,反正但凡有這三只在的時候,都不需要他動腦子,他也懶的動腦子。
楚毅抿了抿唇︰「不玩大的,玩些小的還是可以的。」
榮定彥眼楮一亮︰「莫非你有了好主意?」
聶長遠眼珠子一轉,笑了,撫弄著下巴的手指朝軟榻上昏昏欲睡的人指了指︰「那家茶樓不是鬧鬼嗎?這聖僧佛法精深,有鬼捉鬼,無鬼超渡,一舉兩得的好機會。」
王八公子猛地睜開眼楮︰「我可不可以拒絕?」他才不想扮話本上那些所謂的浪子悔悟的戲碼。
榮定彥眼楮唰地亮了︰「確實是個好法子。」反正王八這事在京城也算鬧開了,干脆親自張揚開來,這樣反而顯的坦蕩。
楚毅無語的看了他們一眼︰「就這點小伎倆也就玩?無鬼也給他弄出一只鬼來,讓他收收看。」
榮定彥凝眉一思,呵呵笑了︰「原來如此。」
聶長遠翻了翻白眼︰「行了,我去安排。」
三人極有默契的同時無視了剛才王八公子的心聲。
……
馬車抵達鯉躍居的時候,榮定彥親自在門口迎候著,並不意外駕車的是羅劍,更不意外從馬車里下來的羅雅兒,但他直接無視了這對姐弟。
羅劍對于榮定彥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反正他也看他們這些人不順眼,但因為中間隔著個九公主,倒也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福公公親自提著下馬凳上前侍候著藍雲從馬車上下來,藍雲卻雙手合十避開了他的手︰「阿彌陀佛,小僧自己來就行。」
福公公也不勉強,恭敬的退至一旁。
榮定彥笑眸看著,笑呵呵的上前也有模有樣的朝藍雲雙手合手行佛禮︰「鯉躍居能讓聖僧踏足,真是榮幸至極。」
楚玖兒跳下馬車,就看到榮小公子狗腿子似對藍雲諂笑,眉一揚,沒好氣的道︰「你怎麼在這里?」無事獻殷勤,很有問題。
「瞧您說的,我不在這兒在哪兒啊?」榮定彥笑嘻嘻的說道。
楚玖兒斜睨著他︰「你別告訴我,他們也在。」做什麼都來湊熱鬧是看她熱鬧是不是?
她這話音一落,就傳來楚毅似笑非笑的聲音︰「九姐,就興許你來,我們不能來啊?」
聶長遠直點頭,嘴里卻道︰「給九姨請安。」
王八公子抬楚玖兒懶懶的抱了抱拳︰「給公主表姨請安。」
「你們……」楚玖兒氣急。
「見過聖僧。」三人也不理會楚玖兒的氣急,都眼光灼灼的看向了藍雲。
藍雲微微一笑,微微欠身︰「小僧見過諸位!」
「走,我們進去,別理會他們。」楚玖兒習慣性的伸手去拽他,卻被藍雲輕輕一退避開了。
「阿彌陀佛,小僧自己會走。」
看著落空的手,楚玖兒怔了怔,卻也沒說什麼,只是訕訕的收回,輕咳一聲,抬頭挺胸走進了鯉躍居。
四只笑著退開一步,異口同聲道︰「聖僧請!」
藍雲朝他們輕輕頜首,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法空和福公公都緊隨他這走了進去。
最後才是羅氏姐弟!
看著羅氏姐弟走進去後,榮定彥面色冷了下來,這羅雅兒的心思別以為他們看不出來,想嫁進戰王府,她做夢。
楚毅挑了挑眉,對于羅雅兒,反正他是瞧不上眼,還不如心高氣傲的王怡靜來的順眼,他這可不是因為和王八交好才這樣想。
聶長遠提醒道︰「這可是鯉躍居。」要是羅雅兒在這里出了事,到時候羅府鬧起來,雖然不至于說怕,但這麻煩不少。
榮定彥冷冷一笑︰「有的是機會。」
見他神情,王八公子看著羅雅兒色眯眯的惋惜,可惜啊,這樣漂亮的女人他只能看著,不能踫,踫了就得被賴上,這著實不劃算。
藍雲看著雅致講究的布置,會心一笑,所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四人可是金玉其外金玉其中,游戲人間放蕩不羈甚至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這又何嘗不是他們用來保護自己保護家族的手段。
他們的家族,已經都到了頂峰不需要錦上添花,反而需要的是這樣扯後腿抹污名的紈褲公子哥。
楚玖兒今天並沒有上廂房,考慮到藍雲以及不請自來的四人,她只好暗暗瞪了他們一眼,選擇了大堂落坐。
很快,她提前讓人通知做好的點心都端了上來,配著清香沁脾的上等貢茶,欣賞著窗外的日落,倒也真是好愜意。
藍雲眯了眯眼,看著窗外的日落,雖然現實很殘酷,但能享受這樣片刻的清心寧謐,也是一種愉悅。
楚玖兒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見他這樣眯眼看著窗外,她的心也似乎莫名的靜謐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驚嘆道︰「好美的日落。」
其實不只是楚玖兒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在場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留意著他。
藍雲在看日落,看風景的他也入了畫,而且是因為他才使得這幅畫發亮出彩,吸引了在場這些王公貴冑。
羅雅兒淡淡垂眼,這聖僧的美貌讓她這個女人都妒嫉不已,也難怪九公主這樣痴神上心了。
要不是有九公主痴神上心,恐怕有大把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浪蕩子想染指他,比如眼前這四位。
羅劍皺了皺眉,有些輕鄙的看了一眼楚玖兒以及其余四人,長的再美也是男人也是和尚。
他就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就能用這樣惡心的痴迷目光盯著他?
藍雲收回目光,似乎對在場人的目光神情毫不在意。
「天色不早了,公主,小僧該告辭了。」有這四人在,羅雅兒今天是不可能設計到楚玖兒的。
「現在天色還早……」楚玖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她小堂弟的舉動給驚住了。
「聖僧等等。」楚毅一听他說要走,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
藍雲皺眉看著被拽住的手,這楚國皇室子弟是不是都有這樣動不動就拽人的嗜好?
福公公不留痕跡的上前︰「小王爺,您還是先放開聖僧,聖僧被您抓疼了。」
法空看著這一幕,嘴角抽了抽,他不擔心她會被人發現是女人,就算現在宣太醫前來為她把脈也很難發現異常,只不過這樣被拽來拽去,她心里一定很郁悶吧?
楚毅听著福公公的提醒,訕訕然的放開了手,雖然隔著衣物,可他依然覺得這聖僧的手臂清瘦柔弱的不像話,不過想著他才十四歲弱齡,心里又釋然,但又莫名的感覺很不自在,輕咳一聲,下意識的模了模鼻子道︰「小王冒犯了,還請聖僧不要見怪。」
其余三只也都有些訝異的看著楚毅模鼻子的動作,這……他們沒看錯?這動作他們有多少年沒見過了?別人不知道,可他們都清楚著呢,楚毅只要一模鼻子就表示他很不自在,換句話說,他很害羞。
「沒關系,不知小王爺叫住小僧所為何事?」藍雲淡定道。
榮定彥回過神來,笑著上前道︰「是這樣的,我們都听說聖僧佛法無邊,想請聖僧為我們超渡一位不肯離去的亡魂。」
「什麼?」楚玖兒瞪大眼。
羅氏姐弟相視一眼,隨即都皺起了眉,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王八公子。
聶長遠把王八公子推到藍雲面前,道︰「就是這小子,前不久遣散了一名侍妾,那侍妾竟然想不開,上吊死了,到處都有謠言說那侍妾死的地方鬧鬼,他自打听說這信陽茶樓鬧鬼之後,他就沒睡過好覺,這不,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還勞煩聖僧幫幫他。」
羅劍輕哼一聲︰「這事都一個多月了,怎麼現在才請聖僧超渡。」而且他看這王修景好好的,哪里像是會心愧的人?不知道他們又是耍什麼把戲?
榮定彥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拆他們台的羅劍,他們什麼都有,就是沒大度,羅劍他早就想收拾了,別以為他覬覦白初月別人都不知道,他在他們這些人面前玩心眼還太女敕了一些。
羅雅兒拉了羅劍一把,示意他不要出聲,這四人都不是善茬,能不惹上還是不要惹上的好。
而且,她也想看看這四人葫蘆里賣什麼藥?
要是他們是針對聖僧,到時候必定會惹怒九公主。
要是九公主和他們絕裂,于她們姐弟並沒有壞處。
羅劍鼻子哼了一聲,倒也沒再出聲。
但他哼聲,其余四只眼色可都沉了一沉。
榮定彥推了王修景一把,王修景可憐兮兮的道︰「聖僧,您幫幫忙吧。」
楚玖兒想了想後,也期盼的看向藍雲道︰「要不……你就幫幫王八吧,他其實不壞,是那侍妾想不開。」
其他三中忙不迭的點頭,幾雙眼楮都期盼的望著他。
藍雲沉默了片刻後,輕嘆了一聲︰「阿彌陀佛,既然如此,小僧就走一趟吧。」
法空雙後合十︰「阿彌陀佛。」他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吧,他什麼話都不說。
四人眼楮一亮,不過,現在去可不行,還沒有布置好呢!
「可是都說她只有在晚上才會出現呢。」
「就是,要不我們等天黑了再去吧?」
楚玖兒暗自吞了吞口水,忍住搓手臂的沖動,想著傳說鬧鬼的信陽茶樓,這鬼怪之說,畢竟還是很寒滲人的,不過轉念一想到藍雲佛法精深,她轉回頭狠狠的瞪了王修景一眼,警告道︰「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看我不告訴母後,讓母後親自跟大姨講。」
王修景苦著臉連連討饒︰「別,別,表姨,我答應您,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天黑後再去吧。」藍雲看著這四位少年閃爍著的眼楮,很配合的道。
與此同時,信陽茶樓。
大虎抹著桌椅,听著樓上傳來的動靜,很是不安的看向坐在臨窗邊欣賞落日的東家,低聲道︰「東家,你說那些人在做什麼?」
寧青端著茶杯細品,泰然道︰「不必理會。」
大虎想著剛才那些人扔在桌上的銀子,撓了撓頭,倒也沒再說什麼。
「這里不用再抹了,你去看看讓廚房準備著的點心和茶水備的如何了?」
大虎點了點頭︰「是,東家。」
寧青擱下手里的茶盞,看著最後一點落日完全隱沒了,天色慚慚暗淡了下來,微微一笑︰「平叔,掌燈。」
站在櫃台前的中年男子停下撥算盤的動作,很恭敬的道︰「是,東家。」他本來就是信陽茶樓掌櫃的,在牛小夏上吊後,他們這些伙計們就畏的慌,不敢再留在這里才辭行的,沒想到傳著傳著,竟然傳著茶樓鬧鬼之說。
想來實在是慚愧,沒想到牛老板最後還擔心他們沒事做,還讓新東家推薦請他們回來幫忙,他感動慚愧之余還是有些心畏,可想著自己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活做,也只好回來做了。
至少現任東家比牛老板開的工錢還要多一倍呢。
只是,想著等一下要接待的客人,平叔就腳有些發軟,京城四霸可都要來呢!
待到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樓上終于沒听到任何的動靜,天色,也終于黑沉了下來。
寧青微微一笑,好戲快要上場了,他倒有些期待起來了,但願這些人可別讓他失望才是!
大虎拿著白布擦拭著桌椅,一抬頭剛好看到東家的笑容,他暗自搖了搖頭,東家的笑容和眼楮不能盯著瞧,盯著瞧會掉魂的。
大虎爹端著托盤出來,看著還在抹著桌椅的大虎,忍不住走到他身邊用力敲了他一記響頭,壓低聲音道︰「你這小子還在抹桌椅,東家仁和,你又偷懶了是不是?」
大虎模著被敲痛的頭,看著他爹很委屈的道︰「爹,我才沒有。」東家說今天晚上有貴客臨門,他才想著站著也是站著,才會把桌椅抹了一遍又一遍的。
「還不快去廚房幫你娘把點心都端過來。」
「哦,知道了。」大虎把干淨的白布往肩上一搭,撒丫子往廚房跑去了。
寧青看著關老爹把點心擺上桌,微微一笑︰「大虎很懂事,老爹太嚴厲了。」
關老爹低著頭,憨厚地道︰「東家對他太好,這小子會野。」難得又遇上這麼好的東家,他和大虎他娘都打算以後就跟著這新東家好好干呢,新東家這麼年紀,他們一家三口都跟著做,說不定以後大虎也能做個掌櫃的。
正說著,外面傳來馬蹄聲,而且動靜不小,平叔有些慌張道︰「東家?」今天的客人可非比尋常,東家不是京城人可能不是很明白京城四霸的厲害。
寧青淡聲道︰「不必慌,去迎客人進門,關老爹,你去把茶水進過來,我親自泡茶。」
「是」關老爹忙把點心都擺好,端起托盤下去了,想著這京城四霸公子哥們,再想想小夏的下場,暗自搖頭嘆息,可惜啊。
平叔深吸一口氣,也鎮定下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邁步走了出去。
「草民見過九公主,小王爺,諸位公子小姐。」
楚玖兒抬頭看著頭頂上信陽茶樓四個字,再看著那點著的兩個白燈籠搖搖晃晃的,一陣風吹來,只覺得心里都發毛,不由自主的朝藍雲身邊靠了靠。
藍雲淡定的退後一步,微笑著道︰「公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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