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色說出的話讓空氣一下子凝固,雖然他面帶微笑,可迸發出的無形壓力卻與他臉上的微笑不相符。舒愨鵡
元無憂看著周青色的目光慢慢地冷淡了下來,她不是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來,只是,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當然,如果他堅持,她也可以回答。
她的態度讓原本在話沖出口後就忍不住懊惱想致謙的周青色一下子如同被澆了冷水一樣,面色寒氣逼人。
沖突,似乎一觸即發。
「師父確定……」
「抱歉,是我逾越了。」周青色搶先一步,壓下了她的話。
元無憂退後一步,垂下眼掩去心中那絲淡淡的遺憾,她承認,對他,她的確是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主導認知,可是事實證明,她對他的感覺和認知並沒有錯。
世人或許有傻子願意無怨無悔的去愛一個可能不會愛上自己的人人,甚至被傷的遍體粼傷也甘之如飴,但那個人絕不會是周青色。
過人的自信、自傲、自立,讓他有一顆非比尋常的強勢心,她看的清楚明白,也很熟悉,因為她亦是如此的人!
兩人有些凝固的氣氛雖有所緩解,但還是有些僵硬。
而這時,原本似止未止的琴瑟之音經過一陣此伏彼起的彼鳴我和的肅殺之後,繁音慚離去,只剩下若有若無的琴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逼近。
周青色收回與元無成對峙的目光,轉過頭看向破雲而出的兩抹身影。
兩人站定,一時間,觀雲台上,萬籟俱寂!
只是,寂靜沒多久,就被空無魂懶洋洋的聲音打破了。
「無憂丫頭。」
元無憂淡淡抬眸︰「小逃子讓你來的?」
「嗯。」空無魂斜眼掃了一眼身後方向,嘴角的弧度勾的有些不懷好意。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新收的弟子。」
周青色半眯起眼,神態不明。
元無憂看了一眼看不出神態木冷著一張臉的楚絕,又移回到空無魂那張笑的欠扁的臉上。
空無魂則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話卻是對楚絕說的︰「乖徒兒,還不快來見過你同門師兄以及……師佷女。」
一瞬間,在場三人都在腦子里浮現不下于十種將空無魂弄死的念頭。
空無魂故作畏懼的縮了一下︰「咦,山上什麼時候有這樣可怕的怨念了?難不成我離開後,那只百靈鳥終于破了桎棝有了修為不成?」
周青色正色道︰「空無魂,這里是師門重地,還有,別忘了,你並非虛無門里的人?」
空無魂玩世不恭的抬眼掃向周青色,面色慵懶,眼神卻銳中帶寒。
「我是不是虛無門里的人,恐怕還輪不到你來定論,不服氣叫你那個背棄了師門的娘上來和我理論。」
周青色面色緊繃,身上的肅殺之氣一下子擴散開來。
空無魂腳步緩慢的挪移了一個方位,一手微動,寬大的袖袍劃出了一抹絢艷的紅光別在了身後,另一只手朝他輕擺,冷冷的出聲︰「看在你娘曾經是師門傳人身份上,我不計較你鳩僭鵲巢以師門傳人身份自居,反正我空無魂對掌門人這個身份沒有興趣,不過,你要敢在這里動手傷害山上這些我精心照料的草木生靈,我就敢替師門清理門戶,我在這里生活了十數年,終究是我的地盤。」
周青色眼神一緊,面色更是陰冷的可怕,但終究還是隱忍了下來。
要清算,也不宜在這里,待回到山下時,他自然會和空無魂好好算清楚。
見他隱忍不語,空無魂笑的極為自得,頭也不回地對他的木頭徒弟喝斥出聲︰「你呆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見過同門師兄。」
楚絕嘴角暗暗一抽,滿頭黑線,不管怎樣?拜師不是兒戲,雖然他不知道空無魂為什麼要收他為徒,但無論是為了與周青色對上時多一份的底氣還是和她牽連上關系時的籌碼,他都毅無反顧的沒有回頭路。
所以,他視若無睹地忽視周青色那譏諷的目光,淡淡的拱手一禮︰
「楚絕見過周師兄。」
「……」周青色怔住了,楚絕的厚臉皮以及趁人之危的小人行人打破了他對他的認知。
「好一個能屈能伸,楚絕,我小看你了。」
楚絕拉聳下眼簾,很謙虛的回道︰「周師兄過獎了。」
「……」周青色被這樣無恥厚臉皮睜眼說瞎話的人噎的喉嚨疼。
「好……好徒弟。」楚絕出人意料的表現讓空無魂簡直是滿意極了,眼角余光掃到站在那兒面色不明的無憂,輕咳一聲,暗暗考慮自己要不要再加把火燒燒這丫頭時,卻听見他的好徒弟正面色嚴肅的朝元無憂拱手行禮。
「無憂師佷。」
楚絕這一聲無憂師佷四個字有如霹靂一般劈在三人頭頂上空。
「咳……咳咳……」空無魂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被口水嗆死。
周青色那張臉上則難得的出現呆滯狀。
元無憂只有一種一群烏鴉在她額頭上頂呱呱飛過風中凌亂的感覺。
……
山上世外桃源般的平靜日子因為多出來的兩個人而徹底不復平靜。
清晨,元無憂坐在窗前,準備如往常那樣看一個小時的書,然後再去田間勞動,可很快,她發現想要靜下心來讀書恐怕是個很難的事情。
院子里時不時地傳來空無魂引雞逗狗的惡趣味,還有他指揮楚絕做這個干那個以及偶爾與周青色冷嘲熱諷一番的惡趣味聲音。
借用前世听到過的流行說法,如果五百只鴨子引發的噪音可以比擬為一個女人的聒噪度的話,那麼窗外院子里的那號人物則起碼得有一千只鴨子的分貝噪音了。
「木頭,別呆站在那兒發呆,趕緊去幫你周師兄做早飯去。」空無魂聞著廚房里毫不客氣的命令著自己的徒弟。
楚絕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無語地看著空無魂那一雙流露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敢違背師父’的威脅目光對視幾秒後,沉默的走向了廚房。
「雖然是根木頭,但好歹是根還是根尊師重道的木頭。」空無魂故意朝著元無憂的窗外大聲道。
正走向廚房方向的楚絕腳步一頓又立馬鎮定如常的繼續前行。
元無憂扶額,暗暗無奈。
廚房里,已經將早飯做好的周青色見楚絕進來,眼神閃了閃,卻不復昨天那樣情緒外露了。
不僅如此,他還堪稱態度溫和的朝他淡淡頜首示意了。
只不過,他不等楚絕回應就端起盛好的飯菜走出了廚房了,讓想看兩虎相爭的空無魂甚是失望。
「無憂,飯好了。」
元無憂輕輕嘆息了一聲,擱下手里一個早上都沒有看進去一個字的竹簡,起身走出房間。
庭院里的石桌上,不僅擺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清粥小菜,貨真價實用白銀鑄成的器皿里還備妥了淨手的清水。
元無憂淨手後,周青色很是自然的遞上白色的帕子。
端著兩碗飯出來的楚絕看著兩人之間自然親昵的舉止,腳步不自覺的站定了。
空無魂兩手負在身後地慢慢踱到他身旁,恨鐵不成鋼的搶過他手里的碗,大步朝石桌走去,將碗重重的擱桌上後,自來熟似的坐了下去,還不忘招呼一聲自己的木頭徒弟。
「傻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嘗嘗你周師兄的手藝?」對這徒弟,就算真心嫌棄是根木頭,可已經收徒了,他這個做師父的不幫也得幫。
楚絕半闔下眼簾沉默地走過去坐下。
周青色垂斂著眸子抿了一口茶,對空無魂這對師徒的臉皮厚度再度上升了一個認知。
元無憂一派從容的進著食,對身邊有些僵峙的氣氛似乎無動于衷。
空無魂無視另外兩人,身子沒個正形的歪向元無憂,見她吃的認真,很是好奇的問道︰「無憂丫頭,好吃嗎?」
 
;元無憂點頭不語。
楚絕迅速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暗忖自己得找個機會好好的在這方面學習一下,只是,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鎮定平靜的周青色和自始至終視他如無物的她,心里有些發苦,自己還有這個機會嗎?
沒理會沒事找事的空無魂,直到吃的差不多後,元無憂才優雅的拭著嘴角。
周青色在四只眼楮的注視下,又很自然的遞上茶給她。
空無魂眉頭挑高,興味的目光時不時的在在座的三人身上來回的溜轉著,若有所思。
「無憂丫頭,你什麼時候下山?」
「十二天後。」
周青色輕沏著茶的手微微一頓,明明飲的是苦盡甘來的道茶,為何卻苦不堪言?
听聞她的話,楚絕黯然眸子微微一亮。
空無魂掃了一眼兩人各自不同的反應,低低的笑了。
也許,楚絕這根木頭並不是真的沒有了機會。
周青色要真是已經俘獲了芳心,兩人之間相處絕不會是這樣。
也就只有楚絕會黯然神傷他們師徒之間的親昵自然,暗自妒嫉羨慕的都快要吐血。
要是有一天無憂丫頭也這般對他,恐怕他這個做師父的才真的要吐血給他看。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猜測的沒錯的話,那麼……他還是得要為自己的木頭徒弟掬一把同情淚了,元無憂面對男女之情時,哪里像是如花似玉情竇初開的少女?她分明是個老謀深算的女妖。
心悅她的男人,真的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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