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太陽已經開始落下,一行人也趁著余暉,朝定中返回。
「侯爺,你看那里,真的很好看啊!」指著天邊的夕陽,慕清感嘆著。此時的慕清已經獨自騎馬,只不過不能奔騰,很是緩慢。
「是啊!這邊城,最美的,也就是這落日余暉了。」謝雨生也是感慨,看著那橘紅色的天邊,看著那一道道金黃色的陽光,再加上這廣闊的天地一望無際,真是讓人陶醉。
「真的很美。」李姝也開口,一雙眼楮盯著天空。
嚴冬笑著點頭,心中有些淒涼,夕陽確實很美,但是在邊城這地方,也許明天,就再也看不到了。
「難怪古時那麼多的邊塞詩人,此時此景,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嚴冬,我想起了一句古詩。」謝雨生笑著看向嚴冬。
「哦?什麼詩?」嚴冬問道。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謝雨生仰望天地,甚至興奮。
嚴冬笑了,他第一次看到邊城余暉的時候,想起的,也是這一句詩詞。
「這句詩寫的真好,大漠,長河,落日。這些都有了,只是這孤煙在那里呢?」慕清好奇的問著,左看看又看看,又興奮的說道︰「啊!我找到了,還真是有孤煙啊!」
眾人都朝慕清的方向去,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遠方,果不其然,還真是有一道孤煙。
不過這時,嚴冬和士卒們都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謝雨生看到嚴冬的樣子,遲疑的問道。
嚴冬搖頭,朝張宗顏打了個眼色。
張宗顏領會著點頭,朝身旁的一個士卒說了幾句話,只見那個士卒騎馬朝孤煙的方向,揚長而去。
一行人繼續前行,可是三人都看出,嚴冬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有一會兒,離去的士卒又疾馳而歸。
「校尉,是一小波胡人。」士卒回報。
「胡人?」嚴冬遲疑,這里已經離定中不遠了,胡人怎麼會來這里?難不成他們已經開始南下了?
「是,大約六七個人,押著二十多個百姓,正朝北方離去。」士卒補充著。
听著士卒的回報,嚴冬心下有了決斷,說道︰「陳百強,張徹,你們兩個送謝公子三人回去。」
「是!」兩人忙應道。
謝雨生皺眉,他不想就此離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等人在這里,只會讓嚴冬分心。謝雨生嘆氣說道︰「你要小心。」
「侯爺,要不咱們一起回去吧。」慕清最是了解嚴冬,十分清楚嚴冬想要做什麼。
「是啊!嚴冬,我們回去吧。」李姝也有些焦急的勸解。
「放心!你們先回去吧!」嚴冬說著,朝張徹兩人揮手。
見此,三人知道,嚴冬已經下定決心了,也不再勸阻,只是讓嚴冬多加小心,而後不舍的離去。
幾人一走,算上嚴冬,也只剩下五人,這時候,嚴冬想起了孫乾,由于近幾日訓練衙役,而士卒們的訓練方式,顯然不適合,游俠的技巧,說不定在關鍵時候能夠保住性命,所以嚴冬就讓孫乾去了。
今日出來,孫乾本是要跟來的,可是被嚴冬勸住了。看著自己的親衛,嚴冬不覺有些後悔。
強加振奮,嚴冬說道︰「走!」
「駕!」
揚鞭而起,嚴冬朝那處孤煙趕去。
「駕!駕!」
親衛們一個個神色嚴肅,緊隨其後。
奔馳了一段距離,待靠近孤煙的時候,嚴冬示意慢下步伐,仔細的觀察起來。
遠處,有二三十人,其中七人騎馬而行,腰跨胡刀,背負弓箭,而剩余的人群,則是一個個負手牽連,狼狽的走著。
看著胡人的皮鞭鞭打在百姓的身上,嚴冬心中升起怒火,喝道︰「沖!一個不留!」
「駕!」「駕!」
隨著嚴冬一聲令下,馬蹄奔騰起來,直奔人群而去。
「有人!」一個胡人發現了嚴冬幾人,大喝起來。
頓時,人群一片慌亂,只見胡人們立刻調轉馬頭,奔騰而出,掏出弓箭,就朝嚴冬幾人射去。
看著天空中的幾處黑點,嚴冬沒有一絲的躲閃,邊城的士卒大多知道,在距離胡人較遠的時候,根本不用躲那些箭矢,只要往前直沖,就不會被射中。
兩撥人馬皆是奔馳沖向對方,荒野上揚起兩道煙塵。
轉眼間,雙方已經不足二十余丈,都能夠看清楚對方的一舉一動。
突然,嚴冬眼中出現一道黑點,想也不想,直撲馬背,只听「嗖!」的一聲,箭矢從頭頂劃過,這時,嚴冬左手向後一抓,右腳一踢箭筒,伸手一揮,直接彎弓搭箭。
「 !」
弓弦顫動,箭矢已無蹤跡。
「啊!」
一聲慘叫,只見一個胡人摔落戰馬,而其他胡人憤慨的朝嚴冬張弓。
沒有一絲停留,嚴冬再次彎弓,箭矢應弦而出,這一次,並沒有胡人中箭。
此時,奔騰的馬蹄聲交匯,雙方已然見面。
「殺!」
弓箭放在身後,嚴冬掏出長劍大喝。
「殺!」
親衛們也都抽刀而出,沖了上去。
「鏘!鏘!鏘!」
一時間,刀劍齊鳴。
「鏘!」
嚴冬的長劍與胡刀相撞,巨大的力量讓嚴冬渾身一震,兩人交錯而過,嚴冬死死的握住劍柄,左手一揚,調轉馬頭,再次朝那個胡人沖去。
張宗顏的鋼刀雖沒有劃過胡人的身體,卻是直接砍在了馬上,戰馬一聲哀鳴,直接沖到地上,而胡人也飛了出去,可是瞬間,胡人又站了起來,手握胡刀,朝張宗顏砍去。
還沒有調轉馬頭,張宗顏知道,胡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直接跳下馬來,一個翻滾,站穩之後,拿著鋼刀,迎了上去。
一個個親衛迎上一個個胡人,奮力廝殺。
也許是嚴冬校尉的盔甲過于醒目,又是一人圍了上來,嚴冬謹慎,長劍一抬,擋下胡刀,可是胡人似乎並不想這麼容易就放過嚴冬,胡刀拼力下壓。
青筋迸發,嚴冬握著長劍的右手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可是這時,另一個胡人拍馬趕到,只見那胡刀閃爍著金光,在馬匹的帶領下,直沖而來。
腳一踢馬月復,馬兒沖前,嚴冬手一縮,長劍收回,瞬間又是向前一揮。
「鏘!」
胡刀夾帶著馬匹和整個人的重量,都砍在了嚴冬的長劍上,只感覺全身一震,右臂麻木,耳朵轟鳴,嚴冬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向後一挪。
左手死死的拉住韁繩,戰馬吃痛,嘶鳴著高高揚起。
「踫!」
前蹄狠狠的踏在地上,戰馬喘息,嚴冬亦是如此。
雙腳猛然一踢馬月復,嚴冬知道,自己此時需要調整好狀態,不能再冒然的與胡人交手,戰馬奔騰,直朝前方而去。
身後,馬匹踏在大地上的聲音,甚是急促,顯然胡人是不想放過他。
焦急著,嚴冬不時回頭張望,當看到一個胡人拿起弓箭時,嚴冬心中一驚,暗恨自己大意,頓時,嚴冬猛然一拉韁繩,戰馬瞬間站起,而嚴冬頓時飛了起來,箭筒也高高拋起,箭矢散落漫天。
半空中,嚴冬左手握弓,右手一抓,箭矢在手,搭在弦上,扭曲著身體,嚴冬目光寒冷的,松開了弓弦。
「嗖!」
箭矢破空而出,瞬間就沒入了胡人的肩膀。
「啊!」
在巨大的慣性下,吃痛的胡人松開韁繩,月兌馬而落,在地上翻滾。
另外一個胡人見此,憤怒的大喝著,胡刀高高揚起,朝著嚴冬,就是一刀。
連忙滾在地上,嚴冬看到幽寒的刀刃從自己面前劃過,脈搏瘋狂的跳動起來。
大口的喘著氣,嚴冬不是感到疲憊,而是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
咬著牙,嚴冬連忙起身,腳步快速的邁動,直朝摔落的胡人而去。
「噗嗤!」
在胡人的驚恐中,長劍劃過了他的脖子,嚴冬的心,也緩和了很多,轉身,看到剩下的那個胡人猙獰的沖了過來,嚴冬拾起胡刀,拼命的扔了過去,而後一腳踩在馬蹬上,一躍而起,猛一拉韁繩,馬兒直沖向前,長劍在風中嘶吼著,朝胡人揮去。
剛剛躲過飛來的胡刀,胡人正身,只見一道白光,一個黑影撲面而來,瞬間,胡人提起胡刀,就想砍去。
「噗嗤!」「啪嗒!」
白光一閃而過,黑影直飛而去,鮮血噴灑而出,一顆頭顱高高飛起,胡刀落地。
頓時,胡人感覺自己飛了起來,他能夠听到耳邊風的呼嘯,只是,天地似乎變了顏色,瘋狂的轉頭,讓他轉不過神來。
「 !」「 !」
兩聲沉悶的聲響傳入腦海,胡人覺得天地頓時成了一條直線,而後眼中一片血海,接著腦海一片空白。
看到人頭落地,嚴冬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此前他也殺了不少人,可是每一次殺人,嚴冬心中都會有一陣莫名的悸動,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一條鮮活的生命,從自己的手中逝去。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沒有如果!
狠狠的晃了晃腦袋,嚴冬驅逐腦海中的愧疚與不忍,一拉韁繩,朝其他人趕去。
「鏘!」
張宗顏奮力的揮舞著鋼刀,他與胡人每一次交手,都恨不得將對方砍倒在地,可是鋼刀與胡刀之見的火花,卻是證明著,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鏘!」
又是一聲金屬的交鳴,張宗顏緊咬著牙齒,暗自惱怒,恨自己武藝平常,眼前只是一個普通的胡人,自己都不能將之殺死,那如果遇到厲害的胡人,豈不是死路一條。
「!」
突然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只見對面的胡人不甘的倒了下來,身後插著一支箭矢,張宗顏看去,卻是嚴冬騎在馬上,手持弓箭,朝他點頭。
欣喜,張宗顏莫名的有一種想哭的沖動,算不上什麼劫後余生,只是覺得,自己真的有一個人可以相信,可以將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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