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架雲梯終于砸在了城牆上,胡人們興奮的向上爬著,而守著垛口的士卒滿頭是血,奮力的推著雲梯。
「拿弓來!」達達看到好不容易有一架雲梯架起,又要被推倒,頓時心中大怒,一把拿過遞來的弓箭,達達猛拉韁繩,戰馬奔跑向前。
「駕!」戰馬帶著達達迅速的靠近定中,這時,達達松開韁繩,彎弓拉弦。
「嗖!」
推阻雲梯的士卒猛然看到一個黑點朝自己飛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听到「噗嗤!」一聲,士卒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帶著自己飛了起來,藍天映入眼簾。
「 !」
一聲沉悶的巨響,士卒眼中滿是駭然,一動不動。
「快!快把雲梯推開。」任東眼睜睜的看著士卒倒地,可是此時根本沒有時間痛苦,眼見著胡人就要從雲梯上爬上來,任東率先沖了過去。
雙手握著一根木頭,任東拼命的推阻!
「啊!」
大吼著,任東用盡全身力氣,雲梯也開始朝外倒去,而用力過猛的任東,身子突然一傾,心中頓時一涼,整個城池和大地都像是轉動了一般,嚴冬看到城牆似乎與自己的身體垂直,瞬間,冷汗淋灕。
「完了!」任東暗呼。
「啪!」
一聲清脆,任東腿上一痛,身體猛然向後一縮,大地和胡人又消失不見,眼中唯有那冰冷的城牆。
回頭,任東覺得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謝謝!」潘奕出現眼中,任東忙大口呼吸著。
潘奕笑了笑,說道︰「應該的!」
任東點頭,神色又慢慢狠厲起來,看向城下。
「 !」
雲梯轟然倒地,揚起一陣煙塵,而煙塵落後,幾聲痛苦的申吟響起。
「啊!」
「疼死我了!」
「快拿開,快把東西搬開啊!」
本還洋洋得意,可是听到聲音,達達面色陰冷,左手狠狠的扥了一下韁繩,戰馬吃痛的調頭,達達看到了任東。
「你!」抬手指著任東,達達大喝道︰「你的命是我的,等著!」
雖然耳邊盡是喊殺聲,听不清楚達達的聲音,但是任東知道,這絕不是什麼好話,抬弓搭箭,任東一箭直朝達達而去。
看著突然起來的箭矢,達達更是憤怒,胡刀揮起就是一劈。
「呯!」
「啪!啪!啪!」
箭矢銳利的箭頭被胡刀所劈開,而後的箭身更是散開,順著達達的臉龐擦過!
一陣灼熱從臉上泛起,達達深吸一口氣,反而冷靜下來,又是指了任東一下,轉身,回到山丘上。
「首領,我去吧!」達亥請命,雖然他在許多人的心中,是達達的左膀右臂,可是他知道,自己在達達的心目中位置很低,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在達達面前表現自己的勇武。
「哼!箭傷好了?」達達冷問,不悅道︰「給我在這兒呆著吧!」
達亥失落的低下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架架雲梯搭建在城牆上,頓時,任東感覺到人手緊張起來。
嚴冬在其他三個城門巡視了一圈後,有些詫異,因為其他三個城門,胡人都沒有大舉進攻,唯有西門。
快馬加鞭,嚴冬帶著親衛來到了西城門。
「殺啊!」
「攔住他們!別讓他們上來!」
任東和潘奕的呼喊聲從城牆上傳來,嚴冬看了一眼蜷縮在城牆下的百姓,抽出長劍,大喝道︰「上!」
「盾牌,快用盾牌將他頂下去!」
潘奕看到一個胡人已然站在了垛口上,忙呼喊著士卒將他推下去。
可是垛口旁,除了一個中箭的士卒外,其他人都倒在了血水中。
「殺!」
嚴冬見此,直接沖了上去,長劍直刺胡人胸膛,猛然一抽。
「啊!」
胡人慘叫的從垛口上摔向城外。
「校尉!」潘奕驚喜的大喊!
「殺敵!」嚴冬點頭,見一個胡人又將登上垛口,撿起地上的盾牌,忙退兩步,而後猛然沖向了雲梯。
「 !」
盾牌撞在垛口,直接拍打在雲梯上,頓時耳朵轟鳴,而雲梯也向外飛去。在嚴冬的目光中,瞬間,雲梯倒在了地上,砸住了不少人,一片哀嚎。
見嚴冬的辦法有效,不少士卒都是撿起盾牌,朝垛口撞去。
「 !」「 !」「 !」
城牆上響起一陣撞擊聲,隨著這一聲聲撞擊,一架架雲梯又從城牆上倒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給我放箭,射死他們!」達達氣憤的吼了起來。
「嘟~嘟嘟~~」
號角吹響,善射者一個個彎弓搭箭,在千夫長的號令下,無數箭矢如蝗蟲一般,沖向城頭!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突然來襲,嚴冬連忙大喝︰「舉盾!」
當嚴冬舉起盾牌的時候,余光察覺到,很多士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噗嗤!噗嗤!噗嗤」
一道道箭矢刺穿**的聲音傳入嚴冬的耳朵,轉頭望去,一個個士卒目光呆滯的看著遠方,更有十幾個士卒怦然倒地。
慘叫聲,哀嚎聲,頓時充斥著嚴冬的耳朵。
顫抖,嚴冬的心在顫抖,全身瞬間麻木起來,雙手僵硬的舉著盾牌。
「 ! ! !」
箭矢砸在盾牌上,每一次撞擊,都讓嚴冬的心跟著劇烈的跳動,仿佛天地之間頓時失色,再沒有一絲的聲音,那一個個士卒倒下的身影,那箭矢刺入體內的瞬間,都讓嚴冬暮然的一滯,甚至停止了呼吸。
「趴下!快趴下!」
任東舉著盾牌,飛快的朝一個呆愣的士卒跑去。
「噗嗤!」
箭矢刺入士卒的腦袋,頓時鮮血四濺。
「啪!」
臉上一陣溫熱,任東愣了,他看到了士卒倒在地上,看到那紅色的血液開始在冰冷的城牆上蔓延。
任東抬頭,又是一陣滿天的黑點,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雙手不再听候自己的指揮,他想要抬起盾牌擋住那些箭矢,可是盾牌似乎變得如山一般沉重,他的手,怎麼也抬不起來。
「閃開!」嚴冬朝任東大喊著。
可是見任東一動不動,嚴冬明白,此時的任東就像是剛才的自己一般,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陷入到了一種不能自主的境界。
「啊!」
大吼著,嚴冬架起盾牌,飛快的朝任東撲去。
「 !」
嚴冬撞在任東的身上,兩人一同摔倒,而後嚴冬連忙又撲在任東身旁,將盾牌架在兩人的面前。
「砰!砰!砰!」
箭矢狠狠的撞在盾牌上,響起沉悶的聲音。
「校尉!」任東回過神,驚恐的輕呼。
「呼!呼!」嚴冬喘著氣,喝道︰「趕緊起來。」
任東連忙拿起一把盾牌,半蹲著起身。而後跟著嚴冬,來到了一段牆體後。
北城門,左銘和陳明沖怪異的對視了一眼,胡人只是試探的攻了一下城,而後就偃旗息鼓,沒有一點聲響,看著營地內升起的炊煙,胡人竟然開始做飯了。
東城門,馮義貞和李修山看著沒有一點動靜的胡人,有些緊張,都是琢磨著,胡人是不是想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這才故作寧靜。
南城門,符波坐在營帳,喝著酒,听著手下的回報。
「除了西門,另外兩個城門也像我們一樣,只是試探的攻擊一下,又都停止攻城,生火做飯。」
「下去吧。」符波揮手,暗罵著蘇達狡猾。
一旁听著的登巴疑惑不解,有些氣憤的說道︰「夫余那些人,真是靠不住,讓他們攻城,竟然偷懶。真不明白這次南下,王上為什麼要帶著他們。」
「登巴,急什麼,蘇達他們在定中吃了大虧,我就不信,他們會忍下這口氣,一直按兵不動。」符波冷冷的說道。
西門,達達看著城牆久攻不下,甚至越來越穩固,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這時候,一個手下疾馳而來,低聲道︰「首領,打探清楚了,另外三個城門,包括符波的隊伍,都沒有進攻。」
「可惡!可惡!」達達怒極而喝,四個城門,四個方向,竟然只有自己攻城,而符波蘇達他們竟然坐著看戲。
「進攻!進攻!」達達高舉起胡刀朝前方大吼,可是還沒等號角響起,達達臉色又了下來,喝道︰「停!讓他們都給我退回來。」
「退?」達亥一愣,輕呼。
「怎麼?不行?」達達咬牙低喝。
「不是,只是死了那麼的人,現在就退,有些」達亥不敢再說,他看到達達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如果再說下去,說不定,自己的這個哥哥直接拿自己開刀。
「退!應該退!」達亥連忙轉變的說道。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吹號!」達達憤恨的說著,騎馬掉頭,直接朝營地奔馳而去。
「嘟~~~嘟~~~嘟~~~」
三聲悠遠的號角響起,胡人們一個個錯愕的朝後退去。
城牆上,嚴冬看著如潮水退去的胡人,長嘆一聲,朝身邊的任東說道︰「等會,我就讓宗顏來協助你!」
「是!」任東也是喉結蠕動,心中稍微安歇著。
回到軍營,張宗顏和邢斌焦急的上前︰「校尉,情況怎麼樣?」
「西門的戰況有些慘烈。僅僅一個上午,就死了二十多名士卒。」嚴冬說著,眉頭緊皺,如果按照這樣的傷亡,不用兩天,定中就城破了。
「二十多人?」張宗顏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參與過守城的戰斗,可是听到嚴冬的話,腦海中浮現一副場景,無數士卒躺在城牆上,血水,染滿了青色的牆體。
邢斌也是有些觸動,他曾經參與過雲州的守城戰,知道守城戰的艱難。
「宗顏,一會兒你就帶著兩卒人馬去西門。」沉聲,嚴冬吩咐著。
「校尉,讓我去吧。」邢斌開口。
張宗顏看了看邢斌,又看了看嚴冬,準備領命。
「那就你吧!」嚴冬盯著邢斌,見他面不改色,心中一嘆,只好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