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陣!」
深處左前方的副將們紛紛大喝起來,頓時,
「 ! ! !」
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沉重的落在地上,它們的身後,則是一個個士卒雙手並肩頂著,而在盾牌的空隙處,一把把長槍透出,散發著猙獰的幽光。
方陣前方的盾牌,就像是一座座臨時搭建的城牆般,橫在胡人的面前。
「殺!」
伯圖看到了月光下散發著點點幽光的盾牌,但是這個時候,絕容不得自己退縮,奔馳的戰馬直沖而上!
「 ! ! ! !」
無數胡人毫不畏懼的,撞在了盾牌之上,只見一匹匹戰馬轟然倒地,而它們的胸膛處,則是一個個血洞。
「 ! ! 」
可是胡人的沖擊還在繼續,一個接著一個的朝盾牆上沖去。
「嗡!嗡!嗡!」
抵著盾牌的士卒死死的握住把手,生怕稍不注意,就被胡人給沖進來,他們的身旁,則是一個個士卒猙獰的大吼著,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長槍。
「殺!」「殺!」「殺!」
伯圖撞在盾牌上,被戰馬甩了下來,憤恨的他拿起胡刀,拼命的朝盾牌上劈砍著,當他看到一支長槍從縫隙中刺出的時候,伯圖一把抓住了長槍,而後背靠盾牌,猛然的朝外拽來。
「啊!」
大吼著,伯圖只覺長槍向外透出,而握槍的士卒,頓時手上一陣灼熱,長槍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有些驚恐朝外看去,迎接他的,則是槍頭。
「噗嗤!」
伯圖刺殺了盾牌後的漢人,他頓時興奮的將長槍攪動。而在盾牌後的士卒則是紛紛避閃。
「啪!」
長槍打在舉盾的士卒肩膀,就在此時。
「 !」
一匹戰馬又狠狠的撞在盾牌上,再也抵擋不住,士卒倒飛了出去,他盾牌,則是砰然倒地。
「殺!」
伯圖嘶吼著,一馬當先,沖入了方陣中,而這時,由盾牌組成的臨時城牆,再也抵擋不住胡人的沖擊,開始奔潰。
一個個方陣不得不與胡人短兵相接,雖然陣型還算完整,雖然手持長槍,可是對于沒有在戰場上廝殺的地方軍來說,這些胡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們,未戰,已然先卻。
一時間,胡人在方陣中肆意的沖殺,而士卒們,根本沒有有效的反抗。
「放箭!」
左思成面色陰沉的看著左路大軍,他早就料到地方軍不是胡人的對手,特別是他們要面對的,還是胡人中的精銳,鮮卑王騎。
弓箭手們有些呆愣,這時候放箭,可現在士卒們已經和胡人混淆在一起,如果放箭射殺胡人,難免會誤傷同伴。
「愣著干什麼!還不放箭!」
號令官大喝著,揮動著旗子,而在他的旁邊,鼓手不斷的捶打著。
「嗖!嗖嗖!」
天空中再次鋪滿箭矢,它們瘋狂的沖擊著,然後狠狠的下墜。
「噗嗤!噗嗤!噗嗤!」
「啊!」「啊!」
慘叫聲,有胡人的,也有士卒的,但是此刻,沒有人會管這些,唯有一條條生命,在此刻逝去,唯有的漫天的箭矢,仍舊在咆哮著。
「下令,中路大軍出擊,將左路胡人包圍,下令,右路大軍向西北前行,接替中路大軍位置,同時向胡人靠近。如果胡人沖過來,一定要抵擋住。」左思成不斷的下著命令,這幾日的觀察,他早就模清楚了攔在自己面前的胡人。
五萬胡人,其中一萬的鮮卑王騎,正是因為這一萬鮮卑王騎,左思成才不敢輕舉妄動,而今天他制定的戰略,就是要先將這一萬鮮卑王騎給殺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左路大軍中,五個方陣已經散開,兩萬五千士卒在和一萬鮮卑王騎廝殺著,雖然兵力不佔優勢,但是這一萬鮮卑王騎,就像是狼入羊群般,肆意的奪取著士卒們的性命。
「將弩車推上來。」此時,左思成的神色有些狠厲。
只見從一架架弩車被掀開,在一個個士卒奮力的推拉下,緩緩的朝著左側前行。
「柯則!你看!」
德德看到漢人動靜,連忙提醒著柯則。
沉思,柯則也注意到了這些,同時,他也看出了漢人們的意圖,那就是想要圍殲那一萬鮮卑王騎,雖然王騎不是自己麾下的勇士,但是這一萬王騎要是損失了,少不了自己要承擔所有的罪過。
「德德,帶領你的人馬,全力沖擊漢人。」柯則說著,面色更加陰沉。
「那我去了。」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德德知道,此刻,並不是爭吵的時候,當即騎馬,奔向自己的勇士。
「給我沖!殺漢人!」
德德大喝著,馬都沒停,直接向前沖去。
听到自己的首領大喝,一個個胡人也都開始揚鞭加速,戰馬奔騰起來,跟著,沖向正在緩緩移動的中路大軍。
廝殺的伯圖也發現了不對,他躲避著箭矢,觀察著四周,發現,被箭矢射中的漢人,比自己的麾下的勇士還要多,難道漢人都瘋了嗎?
當然,伯圖也看到了正向自己等人包圍的漢人大軍,但是他並沒有理會,漢人的這些盾陣,只要給自己時間,有多少,他都能突圍出去。
「殺!」
冷笑著,伯圖興奮的大喝起來。
「快點,快點!」
一個都尉不斷的催促著,看著行動緩慢的弩車,他心中也是焦急萬分,每多一刻,都有無數士卒被胡人殺死。
看到弩車即將就位,左思成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頓時覺得安穩起來,神色不覺一凜,喝道︰「下令,西路大軍且戰且退。中路大軍朝鮮卑王騎包圍,逼近!」
「嗙~嗙~~嗙~嗙~~」
鼓點變化,號令著士卒前行,戰場上,局勢開始轉變。
四萬中路大軍,開始分散著,向鮮卑王騎包圍逼近著,而西路大軍的兩萬五千人,看著帶頭沖過來的兩萬胡騎,緩緩向後撤退著。
武威,投石車呼嘯,不斷的砸入武威,砸在人群中。
城牆上,不,殘垣上,士卒們一個個用自己的身體,堵住缺口,而胡人,則是用自己的性命拼殺著,想要沖進來。
王震的盔甲上,斑斑駁駁,滿是刀痕,情勢危急,他也親自上陣,如果不是溫固將那三千人帶走,也許人手也不會這麼的緊張,可是沒有如果。此時的他也沒有功夫去埋怨溫固,因為胡人,一個接著一個沖上來,根本不給他空閑的時間。
王震披甲在武威城牆上廝殺,而溫固則是率領兩千騎軍,在與胡騎拼搏著,長槍點動,胡騎倒地,溫固猶如戰神下凡般,橫掃著戰場,沒有人能夠抵擋住他的去路。
可是,溫固身後的兩千騎軍,卻沒有溫固的勇武,溫固沖殺時瞥了一眼,胡人雖然也所剩無幾,可自己的身後,也只剩下幾百騎軍。
「噌!」
長槍刺出,溫固將最後一名擋在自己面前的胡人,刺于馬下。他朝身後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個騎軍渾身血色,就像是從地獄中殺出來一般。
「殺!」
大吼著,溫固朝身後的士卒點頭,拉起韁繩,朝胡人大軍而去。
「殺!」
這一刻,跟隨在他身後的騎軍,一個個人都是從胡人堆中殺出來的士卒,沒有一個退縮的,他們咆哮著,策馬而起,跟隨著溫固。
「殺!」
遠在千里之外,那勇率領著飛騎軍,又找到了一個胡人部落,這一次,這個部落人手眾多,甚至還有不少胡人勇士穿著。
嚴冬快馬,馳騁在胡人的營地中,繞過一座座營帳,手中鋼刀不斷的揮動,只是片刻,五個胡人已經死于嚴冬的刀下,策馬,揚刀,嚴冬甚至不需要揮動臂膀,戰馬攜帶著鋼刀,就能輕而易舉的砍落胡人的腦袋。
一番殺戮後,看著東方漸白的天色,飛騎軍,也在部落中,稍加整頓起來。
「將軍,帶您去一個地方。」
那勇有些疑惑,自己的親衛難道發現了什麼?
嚴冬隨著那勇一同,跟隨著親衛來到了胡人營地偏遠的地方。
掀開營帳,那勇和嚴冬相視一眼,震驚,只見一個個漢人被捆綁著,扔在地上,一個挨著一個,滿地皆是。
「將軍,這樣的營帳,還有幾十個!」
幾十個?緊緊這一個營帳,就被堆了上百人,幾十個營帳,豈不是說,這個營地,有上千漢人被擄掠于此。
「派人將他們放了。」那勇厲聲說道,一個個衣不裹體的族人被胡人這般的折磨,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了。
嚴冬心中憤慨著,他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這些漢人像是喂豬一般,被胡人圈養起來,不,他們甚至連豬都不如,最起碼,豬不會被捆綁著。
深吸著,嚴冬想要平復心中的憤怒,可惜,毫無作用。
長刀柱地,王震大喘著,瞪著眼前無數的胡人,他們就像是一只只饑餓許久的老鼠,正盯著自己這頭行將就木的大象。也許,他們在思索著該如何瓜分自己,瓜分自己身後這座曾經繁華的城池。
此時,王震身邊已經沒有了一個士卒,他的親衛們,就躺在他的身邊。而他,正站在坍塌的城牆上,堵在這里,不讓一個胡人,邁入武威一步。
「來啊!上來啊!」
又舉起長刀,王震朝胡人大吼著,可是這些胡人听到王震的大吼,都是一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原因無它,因為王震的身邊,除了他親衛的尸體,更多的,則是胡人的尸首,這些尸首已經在他的腳下,如小山一般的堆起。
「嗖!」
利箭劃空而過,就在王震想要阻擋的時候,手腕一痛,長刀頓時落地。
「把他給我綁了。」曼珠面帶敬意的看著不遠處擋住眾多勇士的漢人,他看出來對方肯定是漢人中的大官,他也看到眾多勇士,死于這個漢人的倒下,但是這並不妨礙,曼珠對真正勇士的敬意。
沒有了兵器的王震,胡人們再也不能忍住心中渴望,一個個撲上前。
握拳,伸掌,王震又豈能讓胡人將自己抓到,他單手,不斷地擊退著想要靠近他的胡人,可是寡不敵眾,混戰中,王震被一把胡刀,刺入了身體。
大嘯著,胡人越過王震的尸體,沖入了武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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