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夜,雖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戴鑫在處理,但是仍舊把魏賢累得夠嗆,特別是今早傳來的消息,韓府假稅銀一案,竟然傳遍了壽春,相信不久後,揚州等地的百姓,都會知曉。魏賢有些惱火,這些事情,捂都還來不及,沒想一夜過後,鬧得滿城風雨。
「公公,嚴都尉來了。」一個士卒提醒著魏賢。
睜開眼楮,魏賢看到嚴冬正朝自己走來,起身,面色不善道︰「你應該知道了吧。」
點點頭,嚴冬道︰「沒想到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幕後之人居心叵測,必須要嚴查。」
看到嚴冬憤恨的樣子,魏賢知道,這是他在撇清關系,同時他也猜出,這件事情應該是方文山所為,難不成真要將方文山給揪出來?顯然此事不可為。
「罷了,事情已經傳來了,不過嚴冬,這件事情,矛頭可是指向你,你要小心了。」魏賢搖頭,外面的傳言,重點都是在嚴冬為升官發財而手刃好友,對假稅銀案並沒有過多的喧嚷,這也是魏賢不想追究的原因。
「公道自在人心。」嚴冬低沉,要說此事對自己沒影響,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事澄清,除非韓季然出面,否則事情只會越描越黑。
「哎!你放心,我會在陛下面前說清此事的,只是,人言可畏,那些個百姓和官員們,我也就無能為力了。」魏賢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嚴冬,繼續道︰「今日中午,我就會離開壽春,你也多保重吧。」
「這麼快?」嚴冬有些疑惑。
「我只是來抄家的,既然事情已經了結,自然要回去,至于方文山,可能還要再停留一段時間,听我一句勸,不要和此人再糾纏下去,你應該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勸解著,魏賢可不想自己走後,嚴冬和方文山再鬧出什麼,到時候,傳到洪武帝的耳中,自己難免也要被惦記上。
「我會的。」嚴冬鄭重的說著,他倒是不想和方文山有什麼沖突,但是如果方文山還一直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他到不介意做些什麼。
這時,在遠處清點東西的戴鑫也走了過來︰「嚴都尉來了。」
「戴大人辛苦了。」嚴冬看著滿頭大汗的戴鑫,倒是覺得他挺不易的。
「應該的,應該的。」戴鑫將花名冊交給魏賢,道︰「魏總管,都清點過了。」
「好,東西封箱,貴重的抬上車,普通的東西,你們就留著吧。」魏賢滿意的點頭,這個戴鑫,這次倒是幫了不少忙,少不得自己要在洪武帝面前說上兩句好話。
「是,我這就讓人去辦。」說著,戴鑫又去忙了。
中午,魏賢離去的時候,壽春上了品級的官員,都來相送,就連一天都沒有露面的方文山,也是來了。
魏賢帶著幾車貴重的物品在十余個侍衛的護送下,緩緩的離開壽春,而方文山,卻是留了下來,然後又不見了蹤影。
嚴冬有些納悶,這方文山,究竟來壽春是為了什麼。
壽春一處宅子,方文山看著眼前受傷的侍衛,不覺皺眉︰「東西查到了嗎?」
「沒有,我們已經搜遍了。」侍衛任憑手上的傷口留著鮮血,不敢動彈。
「去下一處。」方文山直朝門外走去。
「是!」侍衛起身,跟了上去,掏出一塊紅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而後扔在了地上的尸體旁,漸漸的,干漬的紅布,又變得鮮艷起來,任誰也想不到,這曾經是一塊白布。
過了半個時辰,戴鑫帶人來到了院子,地上的尸體頓時讓他肚內一陣翻騰,連忙用手捂住鼻子,而後朝身旁的衙役說道︰「通知嚴都尉了嗎?」
「通知了,不過嚴都尉說,關于方大人的事情,全憑您做主。」衙役低聲說著,偷瞄戴鑫,見他臉色陰沉,頭又是低了一分。
郁憤之情充斥著胸膛,戴鑫听說了嚴冬和方文山有些不對付,可是這些事情你不能什麼都不管,暗罵嚴冬的同時,戴鑫也苦苦發愁,該怎麼面對方文山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呢。
夜晚,戴鑫並沒有坐在家中吃飯,而是目瞪口呆的听著衙役的回報,方文山又殺了幾個人,算上之前殺的人,已經有三十余人死于方文山之手了。
有些麻木,戴鑫在想,這方文山,是不是瘋了。如果方文山不是給他看過宮里的令牌,戴鑫說不定直接就將方文山給拿下了,因為死的人太多了。
火把燃燃,方文山此時臉色鐵青,他已經殺了不少人,可是想要找的東西,仍然沒有找到,看著這最後一處宅子,方文山揮手道︰「抓活的。」
「 !」
侍衛門踹開大門,拿著鋼刀,沖了進去,而方文山在門外,看著院內廝殺的場景,心中隱隱發狠。
都尉府,孫哲和嚴冬坐在亭子中喝酒,他還沒有從韓季然的事情中完全恢復,一整天,雖然在郡守府上處理公務,但是腦海中全是韓季然的名字。
「你說,雨生和有為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也許是受韓季然的影響,孫哲想起了幾位好友。
「能怎麼樣,不就像你我一般,在外當值嗎。」嚴冬訕訕一笑,說來,幾人已經有一年沒有相聚過了,嚴冬也有些想念曾經一起的日子。
「也是,說不定,他們此刻也在喝酒,想著我們。」孫哲笑著,眼中滿是回憶的神色。
嚴冬和孫哲喝酒回憶往事,而方文山則沒有那麼的悠閑了,他坐在屋子中,听著門外的慘叫,和侍衛們的喝問,面沉如水。
「大人!」門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問出來了嗎?」方文山皺眉。
「沒有,不過,我們問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侍衛說著,上前附耳。
只見方文山听著稟告,臉色逐漸的回復,而後頓時變得興奮起來,眼中露出一道精芒,大喝道︰「好,繼續問,一定要給我審問出來。」
「大人,那個人死了。」侍衛為難的看著方文山。
「死了?!」方文山旋即道︰「死了就死了,繼續查,一定要將那些東西給我查出來。」
「是!」侍衛見方文山臉色興奮,自己也是滿心欣喜,這件事情要查出來,絕對是大功一件,不僅方文山可能加官進爵,自己等人的好處也少不了。
太陽高懸頭頂,天氣還是炎熱萬分,不過相較于八月的太陽,已經進入九月的壽春,倒也時常多了幾絲清涼。
據離魏賢離去已經有十幾天了,壽春並沒有因此而平靜,方文山在壽春城內大肆的抓捕,搞得民怨沸騰,戴鑫找過嚴冬幾次,希望他出面阻止,但是嚴冬覺得,此事未必就這麼簡單,他和戴鑫一道上書,向丞相府回報此事,可是就在幾天前,他們得到了回復,一切任由方文山所為。
嚴冬和戴鑫都是愣住了,任由方文山所為,這方文山,到底在查找什麼。
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嚴冬覺得,方文山要找的東西,一定和韓季然有關。
很是鄭重的找韓季然談了一話,一無所獲,可是嚴冬看出,韓季然分明有所隱瞞,而他所隱瞞的事情,也一定與方文山有關。
韓季然不說,嚴冬自然也不能逼問,不過嚴冬看韓季然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嚴冬決定,將他送走,以免夜長夢多。
「都尉,門外還有他們的人。」杜毅觀察了一下,在都尉府之外,至少有五六個人在盯著。
「好,咱們走。」嚴冬深吸一口氣,而後讓田富勇帶著韓季然走出後門,嚴冬掃視了一眼四周。頓時看到一個個身影連忙縮了回去,不覺心中冷笑,這麼多人,方文山還真看得起自己。
讓田富勇和韓季然上了馬車,高佩駕車,而嚴冬和杜毅則是騎馬在前。
一行四人朝西門而去。
「快去回報大人。」侍衛們也是隨之而動,紛紛跟了上去。
這幾日,方文山正在發愁,他可以確信東西就在壽春地界,可是就是沒有一點線索,甚至他還得知,壽春城近些日子多了不少陌生人。
「報!大人,嚴冬帶著親衛,架著馬車,朝西門而去。」侍衛急忙來報。
「哦?可有帶著韓季然?」方文山立即起身。
「有一人穿著斗篷,看不清楚。」謹慎的說著,侍衛也不敢確認。
「哼!這一定是嚴冬的調虎離山之計,你們立刻帶人封鎖其他城門,見到韓季然,立刻拿下,我要親自去會會嚴冬。」方文山冷哼著,快步走出了屋子。
壽春西門,嚴冬等人快要來到城門處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不用看,嚴冬也知道,方文山來了。
「讓開,讓開,快讓開。」
方文山帶著侍衛們,快馬奔馳在壽春的大街上,一時間,街上亂作一團,行人紛紛躲避。
「吁!」
方文山直接騎馬攔在嚴冬等人的面前,冷笑道︰「嚴都尉,這是要去哪啊?」
「出城,送一個下人回鄉。」嚴冬淡淡的說著。
倒是方文山有些詫異,嚴冬也太平靜了,不過想到嚴冬可是很多人都看好的,自然也要有一些過人之處。
「哦?送個下人還要嚴都尉親自前去?還真是體恤下屬啊。」方文山笑著,騎馬來到馬車旁,說著,直接挑起了窗簾,看了一眼,果真如自己所想,馬車內並沒有韓季然。
「怎麼?方大人有事?難不成,還要查到我的頭上?」嚴冬有些微怒的喝問。
「哪里,哪里,這可是壽春。嚴大人請了。」方文山伸手示意,而攔在馬車前的侍衛們,都讓出了一條路。
守城的士卒都是又氣又怒,這些侍衛,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連自己的都尉,也敢攔截,真以為這壽春是他們的了。
「哼!」冷哼,嚴冬繼續前行,走出了壽春。
看著嚴冬的背影,方文山低聲道︰「派人跟著。」
而在此時,壽春城外的一處小山上,一個人衣衫襤褸,渾身污漬,回望著壽春。此人正是韓季然,其實,嚴冬等人離開,只是為了吸引住都尉府外的侍衛,隨後,走出都尉府的韓季然,扮作乞丐,以他對壽春城的了解,很快便出了城。
望著這座屹立的城池,韓季然神色復雜,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甚至永遠都回不來了。嚴冬,自己欺騙了他。定中,自己怎麼會去那里呢,自己要去大乾,要去和自己的親人團聚。
不過,自己也算對得起嚴冬了,相信以嚴冬的才智,一定能夠憑借自己所留的信件,得到那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別了壽春!別了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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