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狡猾的日本鬼
打獵,練功,日子一天天過去。狼孩和黑熊的動作日趨規範,有模有樣起來。即便沒有師傅在身邊指點,一招一式的拳路,看上去都有板有眼,帶有那麼點味道。「哈,哈!」狼孩吐字清楚,聲音洪亮,協調一致的拳打腳踢,頗有架勢。「嗷,嗷!」黑熊吼聲震天,黑毛掌嗖嗖拍,粗毛腳猛力踩,土陷地抖,背後的樹林嘩啦啦地搖動。
河岸高坡處,阿伊和歐陽丹坐在石桌旁,手拿木筒喝水,面帶欣慰,喜滋滋地交談。
「媽的紅丹賽仙丹,功效神奇!你看看,他們才服用了幾天,就揮了出乎意料的威力。」
「是啊,你最有體會。當初,你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兩年後的今天,你已經變得神力莫測啦。」
「誰說的,你忘記了嗎?我赤手砸熊,力拔千鈞!」
「嘻嘻!當時我很奇怪,瘦小子怎麼會有神來之筆?原來服用了媽的紅丹後,悄然在你身上生變成了核能量!」
「這是陽丹,功效毋容置疑。听爸媽說,你服用的是陰丹。但你一直含而不露,啥時讓我見識見識真面目?」
「不是不露,時候未到!暫時,對你保密。」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媽早已向我透露。擔心有朝一日,我降服不了你,便把化解秘訣傳授給了我。一再叮嚀,讓我別向你泄露。」
「是嗎?媽對你太偏愛,遠遠勝于我這個親女兒!」
「你傻啊,不知道我是在逗你嗎?說實話,媽只說陰陽相克,但對你我兩人不存在相克,而是陰陽互補,相映成輝。難道其中的道理,你也忘記了嗎?大傻瓜!」
「哼!都怨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春雨潤物細無聲,一夜醒來綠滿園。隔夜的風雨後,河畔已經茵茵黃綠,草兒競相勃生機。清澈的溪流,在陽光的照射下,溫暖著水中的游魚。「嘩啦」一聲,一條大魚躍出水面,濺起了銀色的水滴。
「魚,魚!」狼孩驚喜地指著河水,連連呼喊。黑熊瞪著眼楮,朝河里張望。
阿伊說︰「食物籌備了一些,我們的體力得到了恢復。是不是,該上路了吧?」歐陽丹說︰「我知道,你思母心切。昨晚,你在夢里直喊娘來著。你尋找母親的心已決,對不對?」
「是的!但是,考慮到路途遙遠,爸媽在家里一準大傷腦筋,特別掛念你。所以,我勸你還是回家為好,讓阿黑送你。我帶著阿強走。」
「不行!要回一起回,要走一起走。再說,爸媽知道我們的能力,不會過分牽掛。」
「是,你只身女子出門,爸媽不知道有阿黑為你保駕,也不知道你追上了我沒有,懸掛的心怎能放得下?我大不孝在前,你傷透爸媽心在後,我的心是啥滋味?何以放心地去尋母?其實,我歸心似箭,恨不能一霎也不耽擱地趕回家,讓爸媽心安。只是怕一旦回去,他們硬加阻攔,不放我走,我難以抉擇。想來想去,我覺得等找到母親後,再負荊請罪,請求爸媽的原諒吧。」
「我也以負荊請罪嗎!」
「別說傻話,你必須回家!」
「我就傻,我就跟你去!」
「你?」
爭來爭去,倆人臉紅脖子粗,誰也說服不了誰,僵持在那里。狼孩、黑熊在河里追魚抓魚,甚是不思蜀。
「汪汪」,大黃狗從草樹叢里竄出來,弓身撩蹄地奔跑。「阿黃,是阿黃!」歐陽丹驚喜地站起來,迎向黃狗。阿伊起身放眼望,黃狗的身後沒現有人影跟隨,稍覺心安一些。遠遠看去,阿黃跑到女主人的身邊,擺尾躍前爪,伸長舌頭「呼呼」喘息。歐陽丹親呢地摟著狗兒頭,興奮不已,「阿黃,你咋會找到這里來?」
阿伊前行幾步,友好地朝黃狗招招手,「阿黃,阿黃!」黃狗撒蹄子奔過來,歡躍地圍他而轉,搖動著長長的尾巴,身上汗水濕漉漉的。
「這下有辦法啦,派阿黃捎信回家。」歐陽丹走來,現阿伊還像說什麼的樣子,便擺擺手說︰「你什麼也別說了,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跟你去。把我們的情況,寫封信,向爸媽詳細說明,就放下心了,也會諒解我們的苦衷。」阿伊無奈何地說︰「也只好如此啦。」
狗歡,男女主人喜愛,狼孩,黑熊自然表現得很友善,很快融洽在一起,溫順地前呼後擁,競相示好。
烤肉款待,喂黃狗吃飽後。歐陽丹把密封好的信綁在狗脖子上,輕拍一下狗背,叮嚀道︰「回吧,早點趕到家!記住,我們即將離開,你別來找啦!」
「嘔嘔」,黃狗輕輕地叫了兩聲,抬頭看了看男女主人,眼楮掛著淚花,不舍地原地轉圈。直到歐陽丹再次吩咐︰「听話,走吧!我們沒事,你放心去吧!」黃狗才乖乖地跑離而去。
一切安排妥當,離開木草房,他們沿著事先探好的路徑進。過溝穿密林,幾經周折,來到一處懸崖峭壁下,擋住了去路。臨近傍晚,天色迷蒙起來。阿伊說︰「看來,今天要在這兒過夜啦!」歐陽丹東看看,西瞧瞧,終于現了一處背靠石崖、視野開闊、平坦而相對隱蔽的位置,「我們就住哪兒!」「不錯!走,過去收拾一下!」
拾掇就緒後,他們坐在鋪好的甘草上,開始就餐。頭頂有伸出的石壁遮擋,三面密樹隱藏,透過枝條向往看,外面的風吹草動,看得清清楚楚。但從外看,卻很難現里面的情形。
黑熊屏住呼吸,耳朵顫動。阿伊警覺地側耳辨听,細聲說︰「遠處有走動的聲音,大家小心一點。」歐陽丹也覺察了,「大概在兩里之外,共三個人,朝這走來。」阿伊點點頭,囑咐︰「阿強,阿黑,別出聲,一切听我指揮!」
人影出現,獵戶的裝備,三個五歲左右的男人。他們手持獵槍,走到石崖前站住,四下反復張望,似乎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過了一陣,他們放松地背起了槍。中間的男人說︰「沒現異常,走,上山!」他們攀援岩石而上,直達山頂。而後,放下繩索,耷拉在峭壁中央。一個個攀繩懸空而下,到達半壁處。一男子用手扭動極其隱蔽的按鈕,石壁中開。他們收起繩索,走了門洞,隨即關閉了石壁,嚴絲合縫,不留一點痕跡。
詭異的獵人,神秘的壁洞,不思議地驚詫。阿伊悄聲說︰「行蹤詭秘,不留一絲痕跡。這些人絕非善類,我們必須偵查仔細,再定對策。我猜測,暗門後必設有?望孔。之所以我們沒被現,或許是沒弄出大的聲響,或許是他們麻痹大意。不管什麼原因,嚴峻的失態,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接下來,我們必須慎之又慎,嚴防被覺。」歐陽丹補充道︰「白天隱身,晚間探查。只是,懸崖太高,貿然地放下繩索,容易被覺。」
阿伊想了想說︰「先蹲守,嚴密關注壁洞內外的動靜,我們見機行事。既防內,也要防外,說不定他們外面還有人,不大意。如果是一般的獵戶,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的?壁洞暗門,機關精巧,又有什麼不告人的秘密?令人生疑,我們不得不防。」歐陽丹表示贊同,提醒說︰「夜光眼!雲兒飄忽不定,月光忽隱忽現,今晚不妨試一試。」「好主意!我差點忘啦。」
謹小慎微地觀察,耐心等到物寂夜靜的時刻,阿伊和歐陽丹順著岩石爬到山半腰,進行偵查。根據狼眼聚光原理,借助閃爍的月光,兩人凝目聚光,形成了四束光線,聚焦峭壁中央地帶,清晰地偵探到了五個筆桿粗的孔眼,以及活動石塊的準確方位。然後,敏捷地攀援上山,詳細觀察了山頂山下的環境,標志物的形狀和四周的貌況。為了進一步弄明白暗門的情形,他們交換了一下眼色,飛檐走壁而下,避開?望孔,如同爬牆虎一般,沾在陡壁上,貼耳辨听壁石內的動靜。探視得差不多了,他們飛身下飄,毫無聲息地回到了宿營地。
狼孩,黑熊警覺地注視,大眼瞪小眼。阿伊和歐陽丹悄悄地耳語,匯總偵查到的情況。
「兩個暗哨所,分別在高松樹枝叉間。白天隱身在密葉中,根本無法察覺。」
「四里外的山坡上,有處茅草屋,屋外有兩個流動崗哨。」
「?望孔後無人,壁門內還有一扇門。」
「洞內,有嘈雜的走動和說話聲,只是听不清說話的內容。轟隆隆的馬達聲,隱隱約約,幾乎難以辨認。」
「山頂上,有幾處標志物,設置得很自然,極難留意到。地貌保持良好,不留一點走動過的痕跡。栓繩索的岩石,被摩擦的痕跡,能處理過,不易覺察。」
土匪窩,販毒老巢,地下兵工廠?疑點重重,特別是精妙的設施,詭秘的行蹤,極強的防範和反偵察措施,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究竟是何人何為,不得而知。阿伊說︰「今天收獲很大,明天繼續監視,先睡覺吧。為了防止打呼嚕,嘴里咬著東西。」
置身于夜深的原野,到處是一片沉靜,風吹瀟瀟聲,帶著森森的刺耳。「咕咕喵」,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尖叫聲,悚然的淒厲與恐怖。顫抖是歐陽丹,萎縮在阿伊懷里,睜開了睡眼。阿伊扯蓋被單,抱著她的頭,輕輕地搖啊搖
凌晨四點多鐘,阿伊搖醒歐陽丹,「快,馬上轉移。不然,天亮前,洞里人佔據松樹上的哨所,居高臨下,我們必然被困。」她揉了揉眼,恍然大悟地說︰「對啊!走,趁黑找個既能避開哨所視線、又能進退安全的地角,隱蔽下來。」她拽醒阿強和阿黑,「別出聲,快跟阿伊走。」
他們撤出宿營地不到一個小時,天還沒冒亮,懸崖上的壁門打開,兩個獵戶打扮的男人懸繩攀上了山頂,分別爬上了高高的紅松樹,隱身起來。
「好險呢!幸虧提前埋伏在深溝里。」歐陽丹心想,對著警惕觀察的阿伊伸了伸舌頭。
上午九點鐘,壁門再次敞開,從洞口放下了懸梯。身穿日本軍裝的人,一個個從懸梯上下到地面,「嘰里咕嚕」,說著日本話。一個斜佩軍刀的男軍官,喊著口令,十女二十男列隊整齊。
「日本鬼子?」阿伊向歐陽丹打著手語,流露著十分驚異的眼神。她肯定地點頭,用手語告訴他,「別急!看看他們想干啥?」
裝備精良的日本鬼,升起太陽旗,掛祭譜,設祭壇,擺上了一桌貢品。哀奏響,他們在軍官的一聲令下,面朝日本國方向,畢恭畢敬地叩拜,口中念念有詞。
「今天是清明!」歐陽丹比劃手語,拿出照相機,試圖拍照。阿伊指了指腦子,眼色嚴厲,示意,「別,小心暴露目標!」
正在這時,高松樹上亮光閃閃,刺眼地反射著太陽光。她透過綠蔭遮蔽的樹葉縫隙,察覺到了望遠鏡的存在,驚得冷汗涔涔,「差點釀成大禍!」驚恐不迭,懸崖洞口架起一台高倍望遠鏡,反射著陽光,一閃一閃地轉動。很容易想象,如此近距離觀察,地上的螞蟻也會非常清晰地顯現在焦距之中,一覽無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