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櫻子,板原少將有請。」一個男兵到女營房來說。
「走吧。」早有思想準備,櫻子平靜地跟在男兵身後。前有車後有轍,馥雅香告別人世後,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大仇未報身先去,心有不甘。只是尋找不到合適的下手良機,倍受困擾。司令部戒備森嚴,狡猾無比的板原老賊,找宮下和仁和川幫忙,弄不好把他兩也害了。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能禍及無辜。櫻子打定主意,唯一的機會就是與板原單獨相處的時候。這個yin棍賊心不死,即使在下毒藥之前,必定不會放過發泄獸欲的時機,趁機一刀捅死他,哪怕是一命抵一命也值。因此,她把匕首藏在腰間,盼望著親自刀刃惡魔的那一刻。
進入司令部內屋,茶幾上茶具齊全,身穿和服的楊柳細腰女子正在殷勤地泡茶,紅酥手端著青花瓷壺,白茶碗,綠茶水細流,滴滴溢著濃香。幾支梅花紅黃開,配上精致的高頸花瓶,擺在紫紅色的櫥櫃上,點綴在室內,釀造出了一個尋花問柳的別樣氛圍。板原四盤打坐在地毯上,听著留聲機里放出來的北海道漁船小調輕音樂,在那里搖頭晃腦。
「櫻子小姐,請坐,我已經恭候多時了。」一反常態的板原故作斯文,擺出了一副紳士做派,竟然能說出「請」和「恭候」的文雅用語來,真是煞費苦心。他賣關子︰「為你特意準備了的茶道,是純粹的正宗日本國粹。來吧。品嘗一下。」
「這麼說,馥雅香喝藥。就在這里,是你的杰作了?」櫻子開門見山。冷嘲熱諷。
「聰明人,不糊涂!」板原用鼻孔哼笑,眼色流露著奸佞,「就怕小聰明大糊涂,就不好說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誰也幫不了你,包括宮下。」
「悉听尊便!」櫻子話語生冷,一副無所畏懼的神態。
「呵呵,我的一番苦心。你該明白。」板原站起身走過來,一把抓起櫻子的手。
「別髒了我!」櫻子厭惡地瞪著板原,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有個性的獵物,更有味道。哈哈,我喜歡!」板原仰天大笑。他把櫻子比作是狩獵場上的獵物,喜怒哀樂也罷,跑跳著反抗也好,既是囊中之物,樂呵呵地把玩挑逗。更覺得其樂無窮。
「變態!」櫻子不屑一顧。
「那個支那女人,你知道我為何派你們去抓?」
櫻子懶得搭理,一心想著尋機下手。
「支那女人別有味道,特別是**的時候。痛苦地嗷嗷大叫。這叫聲,讓人神魂顛倒。哈哈,我的大大的喜歡!」板原的原形畢露。一副作奸犯科的**嘴臉。
「下賤!」櫻子很想大罵一氣,但一時語塞。或許面對畜生不如的東西,怕髒了她的嘴。忍耐了一陣。她問︰「所謂的間諜,純碎是你憑空捏造的罪名,你的真實目的只不過是想霸佔她,對嗎?」
板原在那里歇斯底里地狂笑,算是默認了。
「既然以霸佔女人為目的,為何還要對馥雅香下毒手?」
「揣著明白裝糊涂,這是對她必須的處罰,對你的一種震懾和忠告。當然了,如果你們能抓回那個女人,或許我暫時會考慮放你們一馬。」
「板原,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畜生!」櫻子怒不可遏,一拳擊中了板原的鼻梁骨,血流滿面。剛要掏出匕首,卻被聞聲沖進來的警衛扭住了雙臂。
「大膽的狂徒,你敢襲擊將軍,罪孽大大的,你就等死吧!」板原捂著鼻子暴跳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櫻子雖被警衛拖出門,但她的大笑聲不斷,一陣陣地回蕩在軍營上空。
潮濕的小黑屋,鐵門鐵窗,關押俘虜要犯的地方。櫻子孤零零地呆在里面,透過狹小的寒窗,幾絲光線斜照,傳遞著幾許世間希望。偶爾有小鳥啼鳴,引逗著渴望自由世界的念想。櫻子抬起頭來,凝視著鐵桿豎立的小後窗外,藍天白雲飄動,一閃而過的飛鳥,臉上滑落著久違了的微笑。
曾記否,站在東北的高山之巔,陽光明媚,原始森林郁郁蔥蔥,泉水叮咚流淌,廣袤的原野繁花似錦,鳥翔蝶舞,萬象競自由。阿伊豪情滿懷,對著一望無際的曠野指點江山。櫻子和歐陽丹身處他的左右,攜風華正茂,揮斥方遒。狼孩和黑熊蹦蹦跳跳,哼哼呀呀地載歌載舞。經歷了一場酣暢淋灕的殲滅戰,一舉端掉了日軍基地,大家一起歡慶勝利,暢想未來,有唱不完歌曲,說不盡的知心話。興奮的心情,快樂的場景,情同手足間的純潔友誼,美好的時光,是櫻子一生中最最甜美的日子。「阿伊哥,歐陽姐,你們在哪里?」她在心里喊。
「櫻子,櫻子!」後窗外有人低叫︰「我是宮下!」
「宮下君!」熟悉的聲音從鐵窗傳進了黑屋子,櫻子驚喜。封閉的空間,將被處決的等候,絕望而悲涼的落寞時日,徹底崩潰了,是那麼恐懼黑暗,那麼害怕孤單,那麼希冀見到親人,即便是有個好友伴陪著說說話,也是如饑似渴的。
「你和馥雅香的事我听說了。我去找板原給你求情,他朝著我大發脾氣,不講一點情面。說什麼,你襲擊長官,有謀殺高級將領的嫌疑,按照戰場上的軍規,他有權處以死刑。」
「我知道,他處心積慮地想置我于死地,這次終于找到借口了。」
「別灰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救出來!」
「沒用的,細胳膊扭不過大腿。謝謝,你的好心我心領了。」櫻子已經心灰意冷。「我想不通,這世道。惡人飛黃騰達,好人不得好下場。為什麼?」
「為何這麼想?」
「羽田秀原本很善良,卻處處受擠兌。後來搖身一變,和板原沆瀣一氣,境況立馬改變,坐著火箭升官。又一次,她教馥雅香刀法時對我說,讓自身變強才是免于受傷害的唯一出路。可是,我不停這一套,仍堅決阻止馥雅香學殺人。所以。馥雅香成了手無束雞之力的軟柿子,只能遭人欺辱,像木偶般任人宰割,最終被板原遭迫害身亡。」
宮下驚駭地吸了一口冷氣,「羽田秀?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真令人不可思議!」
「宮下君,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黃泉路上的人,沒有啥可怕的了。你听我說,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坎。就去找奇葩族。」
「這麼說,你真的熟悉?」宮下十分驚喜。
「領頭人,男的叫楚伊,女的叫歐陽丹。都是我的好兄妹。」櫻子把相識相知的經過,以及兩人品格高尚、行俠仗義和武藝精湛等,簡單地告訴了宮下。她從頭上摘下蝴蝶花發卡。從窗戶扔了出去,「這是我的發卡。阿伊和歐陽丹都認識。」
宮下從地上撿起了珍貴地裝進了口袋,「你看這樣好不好?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和仁和川來把你就出去,我們一起去投奔奇葩族。」
「為了我?」櫻子有意而問。
「不全是。你能守住自己的良知和信仰,我特別敬佩。之所以幫你,最重要的是沖著你一身正氣和義無反顧地堅守。」說到這,宮下停頓一下,自嘲道︰「在這方面,我雖說是一名男子漢,但和你一比覺得汗顏。往往考慮明哲保身的時候多,暗自慶幸被棄用,做了一個文職人員,是上天的特別眷顧,起碼不必每天郁悶在矛盾中參入殺戮無辜的生靈,在愧疚中痛心疾首。這顯然是滑稽可笑的,也是自欺欺人的邏輯。馥雅香和你的悲慘遭遇,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在黑白顛倒的軍隊里,明哲保身是沒有出路的,也愚蠢的。作為一個良知不滅的人,身置于好戰的軍隊里,要麼同流合污地生,要麼出污泥而不染地死去,根本不允許你折中。因此,我和仁和川早就商議好了,與其窩窩囊囊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地大干一場。愁的是沒有正頭香主,奇葩族,我們早就崇拜和羨慕,何不早日投奔?」
「同是天下淪落人,志同道合是知己。好,這下我有希望了。」櫻子听了宮下的一番話,心里暖融融的。看來,他和仁和川的主意已定,下決心棄暗投明了。早知今日,很是後悔沒早點把奇葩族的情況透露給他們,提前幾天行動,或許馥雅香也就不會死了。
「行,我立刻回去準備。」宮下已急了。
「板原咋辦?血債必須血來還,他害死了馥雅香,難道不讓他不償命?」櫻子懂得身處絕境先逃命要緊,但想起板原作惡多端,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對不起死去的馥雅香,心存不甘。
宮下沒有急于表態,畢竟板原是他的老同學,老朋友,親手謀殺他,心有顧忌。但是,板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劊子手,數以萬計的中國人生命,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十惡不赦,不殺不予以平民憤。再說,他還是殘害馥雅香和櫻子的罪魁禍首,不除掉,無法安撫櫻子。況且,投奔奇葩族,也該拿出誠意來,獻上投名狀。想到這,宮下說︰「留著板原,早晚是個禍害。一不做二不休,堅決除掉!具體怎麼動手,我和仁和川再好好合計合計。」
「行,我听你的。」櫻子特感激宮下大義滅親之舉。同時,暗自替他捏著一把汗,「殺板原,談何容易,決不能有半點紕漏,千萬小心行事!」
「我懂。救你第一,殺板原次之,還必須我們安全撤離。你先委屈一下,我走了,再見!」宮下辦事一向考慮得很周密,非常穩妥。
「再見!」櫻子一直懸吊的心,終于有所松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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