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縹毫不介意吳翩翩的冷臉,笑道:「我想好好看看這小伙子!」
吳翩翩知道衣縹的業余消遣是裝神弄鬼,有時候還會客串大仙騙一筆大財,也是業余消遣之一,故此八卦卜算看相之類的都懂那麼一絲絲。
江飛走進書房先向吳翩翩行禮之後,便看向了衣縹,亦朝他拱手見禮,是吳翩翩卻絲毫沒有給他介紹這位先生的意思,只是微笑著請他入坐。
江飛退到右邊案幾後坐下,正好在衣縹對面。
衣縹此時一身黑色絲袍,黑色絲緞幅巾裹頭,端坐垂目,氣質儒雅,又蕭肅如松,甚是一副令人遠之敬之的高人風範。
自他進來到他坐下,此人連眼皮都不曾撩一下,江飛不由對此人有了兩份好奇,惜吳翩翩不對他介紹,而且此人也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
不過,廣陵郡主李猗這樣的人,麾下有些性格古怪些的高人做幕僚並不奇怪,他不認為李猗會做一個安居江南的郡主,這也是他爭取來江南的原因。
有所圖謀的李猗郡主,說不定也是他的機會之一。
江飛按捺了心中的好奇,專心向吳翩翩匯報他的來意。
其實他匯報的事情也說不上多重要,不過是他這幾日收到了不少邀請的帖子,特來向郡主匯報一聲。
吳翩翩對此並不以為然,只讓他自己做主便,見江飛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便又十分禮賢下士地問候了江郎君最近幾天過得好,有不習慣之處?
江飛立刻很誠懇表示他不是來做客的,而是奉公主之命來為郡主效勞的,郡主娘子若有差遣,一定竭盡所能,以效犬馬之勞!
吳翩翩笑了笑,對他的「赤忱之心」表示了感謝,便端茶送客了。
江飛一走,像雕塑一般端著「高人風範」的衣縹立刻活泛起來,搖頭嘆息道︰「郡主,江飛明明是特特來找你說話,表衷心的,你對人家也忒冷淡了些!」
吳翩翩︰「廢話少說!此人如何?」
衣縹笑眯眯地說道︰「此人極好!」
吳翩翩還從未听過衣縹如此贊人,不由挑眉,問道︰「怎麼個好法?」
衣縹笑眯眯︰「此人頗有潛質,如若假以時日,郡主又肯扶持他的話,他必定能長成帝國第二大禍害!真真是造之才!」
吳翩翩听他這麼說,亦來了興趣,笑問道︰「為什麼是第二?那麼第一大禍害是誰呢?莫非指的是你自己?」
衣縹搖頭,「我這樣的小人物如何能稱‘國之禍害’?更毋論第一了!‘帝國第一大禍害’自然是非郡主娘子你莫屬也!」
「滾!」
「郡主你總是這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衣縹又搖頭嘆息,眉目間頗有些悲切之色,緩緩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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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翩翩在衣縹離開後,輕裝簡從去了張昭蘭處。
雖已春末春花謝盡之時,張府內依舊滿園繽紛,鶯飛蝶舞,春/意盎然,加上熱力十足的艷陽,哪怕是最偏僻的角落都顯得生機勃勃,還有穿梭于花叢綠樹之中、閑坐于亭台水榭之內的各色美貌丫鬟和艷姬美妾,比起郡主府來,顯得人氣十足,頗為熱鬧。
張昭蘭貪涼,又是個最會享受的,是在花園的水榭旁邊招待的吳翩翩。
高大的香樟樹樹枝下懸著兩個秋千,只是這秋千做成了逍遙椅的模樣,離地亦不高,人坐上去,往後一躺,便悠悠哉晃晃哉,好不愜意!
一旁的小桌上擺著精致的點心、水果,以及美酒,伸手即得。
額,在吳翩翩來之前是美姬用小銀叉將水果塊送入他嘴里的,還有美酒,那個是用嘴喂的……
只是遠遠看著吳翩翩走過來時,那副冷清寡淡的冰塊臉,便揮手叫丫鬟姬妾們走得干干淨淨,免得又被鄙視。
張昭蘭拍著逍遙秋千椅,十分殷勤地請吳翩翩試坐他的新設備。
吳翩翩毫不客氣,坐上去眯縫著眼楮,蕩蕩悠悠地享受了一會,又喝了一盞張昭蘭遞過來的美酒潤了喉,便道︰「過幾日,你離開揚州吧!」
張昭蘭于逍遙椅上側過身來,支著下頜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對青雲觀動手,以你的身份不介入此次風波,最好離開!」
張昭蘭是張皇後唯一的嫡親佷子,而且還是現在的張家的實際掌控者,身份太特殊,他的舉動隨時會影響到張皇後,自是不能參與到這場恩怨爭斗中。
「你幾分把握?」張昭蘭問道。
「青雲觀依仗太多,我若動手,自然是要雷霆一擊,叫他絕無翻身之機!」
張昭蘭閉目想了一會,又問道︰「你希望我去何處?」
「你去杭州吧,去了之後,過些日子把阮家的老頭也引過去才好!」
張昭蘭微微一笑,「你準備把阮家也拖進去?」
「嗯!阮家老頭比較精明,他在揚州,我對青雲觀動手時,他一定能夠瞧出事不為,必然會揮劍斷臂,斬斷和撇清同青雲觀的各種關系;他若不在揚州,就阮家那兩個自以為是的老女人和那個目中無人的阮大郎,必定會伸手參與進來,只要他們伸手,必定入局!」
說道這里,吳翩翩眯著眼楮看著樹葉縫隙中點點金燦燦的陽光,嘴角翹起,笑得如同一只偷到雞的小狐狸。
把阮家家主引到杭州去,對于張昭蘭來說,極為容易,浙東鹽場,張家勢大,阮家與韋家眼饞已久,只要張昭蘭放出出一點不利于自個兒的風聲,阮老頭自然會跟風而去。
沒有阮老頭坐鎮的阮家,還不乖乖地順著她牽的線走?
「好,過兩日我就走!讓你著勁折騰個翻天覆地!」張昭蘭靠在逍遙椅秋千上,悠悠蕩著,過了一會兒又道︰「我新納了一個美妾,你要看看?」
吳翩翩皺眉,「沒興趣!」
「我想你能會有一點點興趣!」張昭蘭笑道,「她和你的風郎君有一點關系!」
吳翩翩慍惱︰「你胡說什麼呢!什麼你的我的!我和風墨竹有什麼關系!」
張昭蘭從善如流,立刻認錯︰「我不小心說錯了,阿猗勿怪!」
只是那臉上笑吟吟表情怎麼看都與認錯無關,十分地表示出「我只是哄你高興才認錯的」意思。
看著吳翩翩氣悶,張昭蘭又道︰「听說風墨竹前些年,因為和她起了誤會,被她父親逐出門牆?」
吳翩翩立刻坐起身來問道︰「是葉雨嬋?」
張昭蘭笑眯眯問道︰「你連她名字都知道?」
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關心」的模樣!
吳翩翩跳下秋千椅,擰著眉頭問道︰「你怎麼納她為妾的?」
「自然是她父親將她送與我的!」
吳翩翩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團,盯著張昭蘭責問道︰「你知道她是什麼人麼?你怎麼什麼人都收?」
張昭蘭也收斂了笑容,「怎麼,有何不妥?」
吳翩翩示意張昭蘭靠近過來,張昭蘭不由臉色微微一沉,話說剛才商議阮家的事,吳翩翩都不曾這麼謹慎。
于是立刻跳下秋千椅,附耳過去。
待听吳翩翩說罷葉和敦的真實身份,張昭蘭已經面沉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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