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梓萱一身疲憊地進了院門,從二樓的房間再出來時,已經月兌下了制服,換上一件寬松的米色連衣裙。她帶了一本攝影精選去露台。
傍晚的陽光溫暖舒適,微風中夾雜著月季的香氣,她不斷調整呼吸,迫使自己沉浸于攝影作品當中——這是她進刑偵隊後養成的平靜心情的方式。
她不再是那個遇事一驚一乍的小女孩,「沉穩、敏捷、攝影技術好」是李隊和其他老隊員給她的評價。
越是緊張危險,越要冷靜淡定。
驚慌失措只會讓事態更難控制。
白日,保安說,他是在水庫的瞭望塔見到嫌疑人的。當時,他和另一個保安剛換班,就看見有人爬上了瞭望塔外的鐵梯。他趕緊大喊危險,讓爬高的人下來,但此人定力非凡,絲毫不理會他的喊叫,在上面待了幾分鐘,再慢慢地爬下梯子,道歉後,若無其事地離開。爬高的小伙子身手靈活,面容俊朗,看上去就像個時下年輕人中非常流行的背包客。他看了內部安全周報,才知道那竟是警方通緝的嫌疑人,隨即聯系了李隊。
李隊還想再多知道一些細節,又追問了此人有沒有疑的地方。保安絞盡腦汁,又說,小伙子的眼神有一點奇怪,看什麼都準準地對著,目不轉楮,和他對視就像被兩束激光照著,蠻人的。
刑偵隊在水庫一周勘察未果,夕陽西落,李隊留了幾名隊員在柳莊繼續監察巡邏,其他人先回市區,隨時待命。
游梓萱在大腦里整理著已知的線索,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以應對接下來的情況。
露台的玻璃推拉門內,何璨凝視著她白皙的後頸和挽起的馬尾。
他需要一個答案。
察覺到身後的視線,游梓萱回頭,淺笑著說︰「何璨,要喝花茶嗎?」
何璨點頭,推開門走到她旁邊的另一只躺椅上坐下。
「梓萱,如果……路等之被逮捕定罪……你還會接受他嗎?」何璨問。
何璨面前的小杯子被游梓萱手中的茶壺踫翻,滾燙茶水流到他的褲子上。游梓萱「呀」地輕呼,伸手扶起杯子,抽出兩張紙巾,手腕卻被何璨緊緊抓住。
「如果你接受不了他,那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
視線的一頭是炙熱,一頭卻是溫涼。
「何璨,感情沒有接受和不接受一說。」
「你不要告訴我,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放棄,一直在等他。」
「即使路等之不回來,我們也不能,抱歉。」
「不必道歉,這又不是你第一次拒絕我。」何璨站起來離開露台,拉開推拉門,他躑躅,又返回幾步對游梓萱說,「你要想清楚。他現在不僅是重案嫌疑人,還在泰國結過婚。這些你都不在乎?要是他被定罪,襲警和殺人,死罪無疑。」
「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認為他會是真凶?」
「游梓萱,人不是照片,連你我都變了這麼多,你以為路等之永遠都是你記憶里的樣子?如果他的心未曾改變,他怎麼會娶妻?」
游梓萱怔了怔,微微地偏過頭,說︰「是啊。這麼多年了,他在我的心里,竟然一點都沒變過。」
何璨失望了,說︰「梓萱,你不接受我沒關系。但希望你快點清醒,路等之已經不是你以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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