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就著吳瑤送的珊瑚流朱的光輝泡在浴桶里,是一種享受,可這種享受時間太長了,後果就是嚴重犯困。
浴桶里的水都快涼了,她才被凍醒,初春的夜晚還是如水的冰涼。
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顯然,墨燁灕並沒有過來,興許是秋婉走不開他了吧?她如是想著,懶懶的起身,伸手勾過一旁的睡袍。
還未穿上,就敏銳的捕捉到了大殿外的動靜,猜著是他,手上利落的將睡袍裹上,光著腳板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果真見了好似正在找她的墨燁灕︰
「這麼晚了還過來?」
她說話既沒有稱呼,也沒有身份貴賤,好似只是和人隨意的打個招呼。
那頭的墨燁灕也不生氣,原本稜角的臉上已經布滿疲憊,見了她,卻也忽而柔和下來,腳步轉了方向往她走。
近了,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總是給人安定的感覺,他一直喜歡,不自主的深深嗅著她,將她還未來得及穿好衣服的動作也捂在懷里,低低的在她耳邊呢喃︰
「這麼晚了,怎麼還沐浴?不發熱了?」他說著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反倒是自己的溫度比她還高。
剛要蹙起眉,方才想起,她剛出浴,身體會略微低溫。
剛要說什麼,一低頭卻發現她腳上空無一物,松開的眉宇立刻蹙了起來,滿是心疼,嘴里吐出一句︰
「又不穿靴?凍壞了你不難受,朕還心疼呢!」
話音剛落,已經微傾身將她輕松抱了起來,幾步往床榻而去。
看著他也順勢熟稔的寬衣,和她躺在一起,琉百葉才開口詢問︰
「你去了秋婉那兒,情況好多了?」
他許是沒想到她會問,略微頓了會兒,然後才轉身將她擁了過來︰
「放心吧,沒事,就是吃的沒注意好,朕今日累了,明兒再過去一趟,睡吧。」
既然她不想多說,琉百葉也沒有多問,窩在他懷里安心入睡,反正一切都不關她的事,她有把握。
可是如此安靜的夜,墨燁灕卻並沒有如自己所說的疲憊而入睡,嗅著懷里的人兒,眉宇怎麼也松不開。
後宮如今主要就由太後和麗貴妃掌管,雖然葉兒的心思並非在後宮,但很多事不可否認,比如,現下的御廚,人員調配以及菜色搭配都有她過目。
按照御醫的意思,婉兒月復部不適是因為飲食不當,只是暫時沒查出來,若是長此以往,或許會流產。
可是,墨燁灕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此事與葉兒有關。她並非狠心之人,更沒有任何必要。
第二日一早,墨燁灕起的很早,琉百葉也醒得很早,迷蒙的看著他起身寬衣,忽然覺得有些心疼,他在任何一個宮殿都是有人用心伺候著的,那些貴人、妃子誰不是將他伺候到最好?
可是到了她這里,卻總是他自己更衣,如此想著,她也就起了身。
墨燁灕背對著床榻,中衣穿罷,卻被她從身後擁住,細柔素手輕輕環著他精壯的腰身,卻一下就暖到了心底。
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回頭低低的開口︰
「怎麼醒這麼早?再睡會兒吧,朕先去早朝,午間過來看你,恩?」
不知為何,從背後這麼擁著他,琉百葉忽然就覺得無比滿足,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模糊的開口︰
「就抱一會兒……我給你更衣吧!」
身前的人沒說話,嘴角的笑意卻一直勾著,任由她並不熟悉的給自己更衣。也不著急早朝遲到。
其實,琉百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忽然這麼反常,或許,她也就只能歸結于她是懷了身孕的人,對很多事很多東西,總比以前敏感。
這點反常或許就是因為,秋婉的事兒將兩個人的關系鬧得很僵做了前奏。
終于更衣完畢的時候,她難得為自己的不熟練抱歉的一笑,得來他溫和的一吻︰
「再睡會兒,朕先走了。」
「好!」看著他往外走,她又躺了回去,但卻沒有睡著。
挪到床榻里側,對著牆敲了三次,不多會兒便見到碧荷走了進來,微微低著眉,她挑了挑眉對著碧荷︰
「好了,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看你不好意思的,飛雨回來了嗎?」她輕笑著。
碧荷這才抬起頭,先是對著門外的人,示意她們將盥洗的熱水端進來,自己猜開口道︰
「回娘娘,飛雨凌晨才回來的,不過這會兒已經往宮里溜了兩圈了吧!」
飛雨的這個毛病,她還是知道的,每天起得很早,喜歡到處走走,也因此,宮里有什麼消息,她也都能帶回麗蕤殿來。
洗漱完,悠閑的用早膳,因為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今兒墨燁灕也許是過不來的。
「我的貂蟬呢?」自己用完早膳,她忽然想起來問,因為自從懷了身孕,她便將貂蟬交給了碧荷,讓她幫忙照料著。
碧荷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後才回道︰
「在碧荷屋里,估計還在睡懶覺呢!一會兒讓人給帶過來?」
她點了點頭,忽然就想看看貂蟬了,很久沒見它精敏的模樣了。
好一會兒,才有人將貂蟬抱了過來,剛到了大殿門口,見著里頭的她,貂蟬立刻從宮女懷里蹦下來,溜一下就往她手里鑽,嘴里都是歡快的嗚咽。
「還是和娘娘親!碧荷帶了它這麼久,她很少和我撒嬌呢!」碧荷看著貂蟬笑。也不忘了提醒︰
「娘娘和它玩兒一會兒就好了,碧荷怕她落毛,娘娘一會兒該過敏了!」
過敏這個詞,碧荷是何她學的呢,當初為這個詞,她解釋了半天,總算是勉強接受了,這下倒是會用了。
不過碧荷的擔憂,她卻也沒听,正高興著呢,忽然覺得有個動物陪著也是件好事兒!不過,也發現,從她懷了孕,碧荷就變得婆婆媽媽了,雖然吵了些,倒也心暖。
抱著貂蟬出了大殿,院子里的陽光正好,坐在搖椅上是她最愛的享受。
一轉眼,也就是早朝將將結束的時候吧,麗蕤殿里格外的安靜,可是她知道秋婉的清儀殿估計很是熱鬧,因為殿里的人神色有異,只就是沒人與她說。
懷里的貂蟬和她一樣,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抬頭看了看日頭,不多會兒,只見飛雨從宮殿外門走了進來,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搖椅上的她,腳步也就移了過去。
但是到了她跟前,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好似欲言又止。
琉百葉已經大致猜測了一邊,抬手輕輕撫模著貂蟬,幫助她入睡,嘴里也好似清淡的問著話︰
「清儀殿是不是很熱鬧?」
在任何人听來,她的話語都很淡,顯得心不在焉,無所其事,但的確是在問。
飛雨這才點了點頭,看了又看她的眼色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姐,听聞……今兒一早清儀殿就人腳不絕,這會兒有人說……秋婉流產了,血流不止,皇上早朝還未結束就趕了過去,幾位太醫都被傳了過去,連太後都驚動了。」
飛雨說的小心而猶豫,總算是都說全了,想著小姐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是沒想到面前的人兒已經那麼慢吞吞的撫著貂蟬。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句︰
「意料之內。」
這四個字讓一旁的飛雨和碧荷都皺起了眉,不明所以,可是,或許兩人都想到了一塊兒。
好一會兒,碧荷低了頭,娘娘能夠如此淡然,甚至好似早就知道了會發生這件事,好似就只有一種可能,只是她們都不願意去相信。
看了她們的表情,琉百葉不由得一笑︰
「看把你們驚訝的,你們主子我,還沒那麼無聊,更沒那麼心狠,雖說秋婉‘流產’的確是我造成的,不過,幸好,她不是真流產。」
也不知道她這一出戲,要牽連出一些什麼來,但願她不要太過分,否則她若是生氣起來,真對秋婉做些什麼,她可不敢保證。
兩人又是听得一頭霧水,相互看了看,可還是不明白。
只見那頭的人卻已經飄然起身,將適才的事忘卻一般,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道︰
「走吧,我還沒正式去過清儀殿呢,我也去看看這戲唱得如何?順便湊湊熱鬧,沾點兒人氣。」
「不行,小姐,秋婉這會兒估計就等著小姐過去呢,她的為人小姐又不是不知,一直裝得跟軟弱的羔羊似的,可背地里也沒見好,飛雨可不能讓小姐過去受氣,這肚子里還有咱尊貴的小少主呢!」飛雨第一個不同意,板著小臉擋著道兒。
琉百葉只好安撫的笑著︰
「你放心吧,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難道你家小姐的?我也就是過去湊湊熱鬧,好歹也是貴妃,這麼大的事兒,總該露個面。」
雖然不知什麼原因,沒有任何人來麗蕤殿告訴她這個貴妃,秋婉流產的事兒,但于情于理,她還是應該去看看的。
飛雨終是沒再攔著,勉勉強強的跟著她往外走。
整個皇宮很大,但是卻一直很安靜,唯獨今日好似尤其的熱鬧。一路上的人來來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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