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村。
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此時,在和尚周清的家里,周清的爺爺周泰正坐在太師椅上,周清則垂手站在爺爺的身邊,似乎是在聆听教誨,只是不知道那肅穆的神情是不是裝出來的。
周泰的手上,似乎是一副畫卷,此時的周泰正對著畫卷指指點點,對周清說著什麼。
「阿清啊,我跟你講的你都明白了嗎?」老人周泰問道,原本已經有很深皺紋的額頭皺了一皺,越顯示出老人的蒼老。
「明白了,爺爺,您已經跟我講過很多次了,我早已將要點記得滾瓜爛熟,您沒有必要左一次右一次告訴我。」周清神情肅穆,說的話卻不是那麼恭順的樣子,似乎還有些不耐煩。
周泰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說你不懂你還不承認,光記住有什麼用,要做到形于色,意于心才行。任何鑒別古董的方法都要仔細反復的親身體驗,才能夠真正有所掌握。這副《空寂》圖,要不是我與周文老師舊時交好,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識得。」
周清大概沒有把他二十金幣賣周文大師贗品的事情告訴他爺爺,道︰「爺爺,說真的,您藏著這麼多值錢的古董為什麼不賣掉一兩件補貼家用,您看我們家,除了您的這些個古董,以說是家徒四壁了。這些真品隨便賣一件我們都不愁吃喝了。」
周泰好象被強烈地嗆了一下,大聲咳嗽起來,周清握起一手為爺爺捶起背來,氣喘停當之後,周泰道︰「你真想氣死老頭子我啊,你要是真懂古董,哪里還會舍得賣掉它們,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清露出一個尷尬的笑來,道︰「爺爺,您不要著急,我說著玩的。」
周泰嘆了一口氣道︰「哎,清兒,爺爺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做人要吃苦在先……」
周泰彎著腰,一手做咳嗽狀,學著爺爺的口吻接下去道︰「做人要吃苦在先,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爸爸就是……爺爺,這些話讓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繭來啦。」
老人罵道︰「你這個臭小子,」轉而露出欣慰的笑容,「哎,罷了,你這麼大了,爺爺也不再多說什麼。今天,爺爺就將周文大師的《空寂》交給你,以後它就是你的了。」
周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道︰「爺爺,我沒有听錯吧?您將《空寂》送給我?」
周泰道︰「不是送,是留,爺爺老啦,不知道還能活……」
周清知道爺爺要說什麼,于是打斷了周泰的陳述道︰「爺爺,您送東西給我就是送東西給我,講那麼多廢話干什麼?!」
老人的話被打斷,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又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道︰「好孫子,爺爺知道清兒是個孝順的孫子,好,爺爺今天就是將《空寂》送給你,以後它就是屬于你的了。」
周清一陣感動,只是感動的表情之中好象夾雜著一股讓人不容易覺察的惡味道︰「爺爺,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將《空寂》保管好的。」
周泰擺了擺手,緩緩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微笑道︰「今後我會陸續將這些古董傳給你,至于他們的去處,爺爺不想再過問了,你收也好,賣也好,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了。不過,如果你賣的話,爺爺希望你能在爺爺去世後再賣。」
周清呵呵地笑起來,和尚這個人很奇怪,你看他嚴肅的時候卻感覺到他骨子里的圓滑,但是看他笑的時候卻又覺得他的性子里隱藏著一股嚴肅,跟正常人給人的感覺相比,即使不能說是完全相反,也以說是大大不同。
周清笑著問道︰「爺爺您又說瞎話,您的身子骨好得很呢。爺爺,如果我將這些古董送人了呢?」
周泰道︰「送人麼,倒是以的,只不過一定要送給識物之人,好了,爺爺累了,想休息一會,這個你拿過去吧。」說著,將手里的《空寂》卷好,小心翼翼地雙手捧給周清。
周清一把接過道︰「是,爺爺,那您先休息一下吧。」拿著《空寂》到臥房去了。
葉夢飛家。
來葉夢飛家的一路上,周清蹦蹦跳跳歡快得像個只有四五歲的兒童,接著了爺爺的名畫,高興成這般是很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他拿著畫到葉夢飛家里干什麼。自從葉夢飛被意外傳送走之後,周清沒有少受葉大娘的冷眼,今天沒有去城里科學官那兒獲取葉夢飛的消息,不知道他怎麼也敢來見葉大娘。
「大娘,您看看,這是我爺爺傳給我的寶貝。」
葉大娘豐韻猶存的樣子,捋了捋鬢,沒好氣道︰「有什麼好看的,夢飛那邊有什麼新消息麼?」
自從葉夢飛被空間傳送器傳送到亞特蘭蒂斯島上後,葉夢飛那邊就依靠杰克的移動通訊設備,不定期告知本科學官這邊他們的動向,而周清這邊就負責葉大娘和葉夢飛之間通話的二次傳遞。
周清笑嘻嘻道︰「夢飛暫時沒有什麼新消息過來,大娘,您不用擔心,夢飛他會照顧好自己的。您還是看看我爺爺給我的畫吧,這次我是專程來送畫給夢飛的。」
葉大娘瞅了畫卷一眼,冷哼一聲,刁難道︰「送畫給夢飛?夢飛在十萬八千里外呢,你送到這來想干什麼?」
周清賠笑道︰「大娘,這畫您先收著,等夢飛回來了,您再轉交給他也不遲。」
葉大娘撇了一下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一把奪過周清雙手捧上的畫卷。
周清急道︰「大娘您小心點,這畫是珍品,貴重著呢!」
「貴重?我倒要看看它有多貴重!」葉大娘一手舉起畫卷裝作要甩在地上的樣子,看見周清真的著急了,遂輕輕一笑,頭也不回,將畫拿往後堂去了。
周清被戲弄了一下,卻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回頭的路上,心里還在打著如意算盤︰「今天我將畫送給夢飛,再想辦法讓夢飛賣掉畫,最後再點播夢飛給我回扣,嘿嘿,既沒有違背爺爺的意思,又做了個大人情,自己還能得著好處,哈,這事一舉而三得,何而不為!」
這事要是被他的爺爺知道,還不活活氣死,即使他真的自己拿去賣,恐怕也沒有這麼拐彎抹角的氣人,這樣的一舉三得,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明月村。
黃昏的夕陽出微弱的金光,溫柔地照耀著大地,枝頭的布谷鳥‘布谷谷’叫個不停,葉夢飛對著夕陽呆,想起在葉家村的事情。
出這幾天來的路上,扎營的時候,葉夢飛每天都要和阿布斯對上好一陣子,他的劍法,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阿布斯再也不能百招內穩不出手。偶爾,葉夢飛還能有意識地使出空中轉折的身法,這也是第一次無意中使出所不能相比的。杰克的劍法也取得了比較大的進步,但是身法以清脆見長,還比不上葉夢飛那麼靈活。
昨天晚上,葉夢飛從杰克那里接來了和尚傳過來的一句話︰「夢飛,路上你好好玩,大娘這邊有我照顧。」
葉夢飛苦笑,他其實一點也不擔心誰照顧葉大娘的問題,葉大娘根本就是一個女強人,現在在他的心里,只是第一次出遠門的人所共有的想家的情結。而現在路上所遇到的精彩的事情,令他左右為難,到底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呢,還是一路上順便歷練自己?
從一早上杰克邀阿布斯去購物,到現在的夜幕將臨,葉夢飛還是沒有拿定個主意。
「夢飛,你什麼呆呢?」杰克興沖沖地從後面過來。
葉夢飛聞聲回過頭來,身後的混沌現在包在包裹里,跟著轉了個身。
阿布斯一起走了過來,不遠處,湛瀘的主人郭仁郭老伯,替杰克牽著馬車,看樣子又是滿載而歸。
葉夢飛深吸一口氣,道︰「你的威士忌補充足了麼?」
杰克短嘆一聲道︰「很惜,這里沒有威士忌酒。傳統的威士忌是以大麥、黑麥、燕麥、小麥、玉米等谷物為原料,經酵、蒸餾後放入橡木桶中陳釀、勾兌而成的一種酒精飲料。主要生產國為英語國家……」
「好了,杰克,你不需要解釋這些,解釋完了我也不懂。」葉夢飛苦笑著打斷話匣子杰克。
「那麼,夢飛,你決定好明天到底出不出了麼?」杰克問道。
一陣微風吹過,葉夢飛的衣角被掀起,倒是有一種非常灑月兌的氣息,葉夢飛道︰「這個還是不用問我了,你決定好了。」
杰克搖了搖頭,道︰「不,我是隨便的,在這個問題上,我要听從你的意見。」
葉夢飛一聲苦笑,思索了半晌,長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銅幣來,在手掌心掂了掂道︰「那就讓它來決定吧,正面明天就走,反面明天就多呆一會。」
這時候,郭仁老伯也走到了跟前,同阿布斯和杰克一起看葉夢飛如何動作,又一陣微風吹過,布谷鳥已經停止了叫聲,葉夢飛用拇指頂起銅幣,‘ ’一聲輕響,銅幣從葉夢飛的大拇指上頂風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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