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推一點。
詹姆士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回到住所,最後看一眼在英國的妻子和兒子的照片,但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樣做的話,自己就沒有機會發出情報了。
奧丁之眼的人就在附近,詹姆士看不見他們,但多年養成的直覺告訴詹姆士,他們就在這里,像影子一樣跟在他後面,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詹姆士知道已經到了采取果斷行動的時候了,奧丁之眼直到現在都沒有動手抓他,肯定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揪出和他聯絡的人,而他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詹姆士下定了決心,隨後開始行動,他轉身進入路邊的衣帽店,隨手拿了一一件外套,在櫃台上拍下一疊紙幣之後瀟灑的說了句「不用找了」,然後徑直向通往服裝店後方職員區的門走去。
櫃台的女職員速清點了一下詹姆士付的錢,把多出來的塞進自己的口袋,然後視了詹姆士的行動。
詹姆士就這樣穿過工作區,從服裝店後門出來,沿著小巷步前行,一邊走一邊換下外套,把原來的衣服隨手塞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這樣的反偵察措施究竟有多大效果詹姆士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就算一點效果都沒有也沒關系,因為詹姆士只是想要通過這一系列的行動向正在追蹤他的獵犬們傳達一個信息︰我要去接頭了。
只有讓他們相信自己是要去接頭的,計劃的下一步才有可能成功。
緊接著詹姆士大踏步的走出巷子踏上柏林的大街,他在柏林潛伏了那麼多年,早就模清楚了這座城市的街道,所以他並沒有停下來通過路邊店鋪的門牌來確認街道的名字。他大步流星的前進,連著穿過兩個十字路口,隨後拐進了路邊的分區郵局。
郵局和電報局是在一起的,他先進入郵局,在櫃台上把自己帶著的手提包給寄了出去,這樣獵犬們肯定會分出精力去查手提包里裝著什麼,是寄給誰的。做完這事情之後,兩手空空的詹姆士來到就在同一個大廳辦公的電報局櫃台。
「我要發國際電報,給卡薩布蘭卡市立電報局。」
詹姆士頓了頓,回頭看了眼門外還飄著小雪的街道,輕聲說︰「雪真大。////」
如果有別有用心的人听到他這話,絕對會以為這是接頭的暗號。
可電報員只是詫異的看了眼詹姆士,不過他的職業素養讓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提醒道︰「請說您要發送的內容。」
「克里斯蒂娜馬上會被背叛。」
電報員再次用詫異的目光看著詹姆士,最近報紙上都是法國的消息,電報員毫疑問知道法國的第一執政就叫克里斯蒂娜。
他還是沒有提問,繼續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不斷按動電鍵。
「麗雅最近總是發瘋。」看電報員按動電鍵的手停下來,詹姆士馬上說出了下一句,這一句是暗語,暗示他出事了,之後和他相關的渠道傳來的信息都不可信,並且最好讓和他有聯絡的人立刻轉移。
電報員挑了挑眉毛,不得不說這暗語和前一句呼應得非常妙,讓電報員以為前面的克里斯蒂娜不過是同名的人,這使得他臉上的疑惑稍稍減輕了一些。
不過這也會讓獵犬們嗅到味道。
奧丁之眼需要多久才能意識到自己被坑了呢?詹姆士對此稍稍有點興趣。
這時候電報員按動電鍵的手再次停了下來,而這個時候詹姆士已經用櫃台上的便簽紙寫下了巴金斯等人的姓,這些全都是正在密謀背叛克里斯蒂娜的法國資本家。
他把便簽紙和幾張小費一起交給電報員。
電報員再次疑惑起來,但看在小費的面上他沒有提問,而是繼續按動電鍵。
詹姆士回過頭,看見打扮讓人想起雜志上美國黑幫的人正穿過郵政大廳的大門。
奧丁之眼的特工們只有在要采取強制措施的時候,才會這樣打扮,詹姆士相信這是為了在槍戰和追捕的過程中便于他們互相識別和配合。
三個特工分別面朝不同的方向,掃視整個大廳,確認是否有可疑的人物,而那名首先進入大廳的特工則一直盯著詹姆士,甚至完全沒有回避詹姆士的目光的打算。
終于,四人又開始行動,他們穿過大廳,走向詹姆士。
這時候電報員說︰「先生?」
「沒有別的了,」詹姆士回頭看了眼,然後把已經算好了的電報費放在桌上,「電文就是這樣,完了。」
電報員看見他放下的那一堆有零有整,便知道他已經算好了價格,所以也不多說什麼,拿起錢開始核對數額。
詹姆士看著馬上就會走到面前來的四人,從容不迫的咬開了藏在假牙里的毒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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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常的時間線。
「好消息是,」狐狸來到林有德和薇歐拉的辦公桌前,「我們拔掉了一個潛伏了二十多年的大鼴鼠。」
「鼴鼠」是奧丁之眼對敵國潛伏間諜的稱呼。
「而壞消息是,他是為了弄到一份關鍵情報才暴露的,在我們抓捕他之前,他已經把這份關鍵情報給送出去了。我的特工們本來以為他會和其他人接頭來遞送情報,滿心想著可以趁機挖出來一個秘密電台什麼的,沒想到這位老間諜利用了我們這個想法,偽裝成要和潛伏在電報局的人接頭的樣子,直接用民用線路向卡薩布蘭卡發報了。」
「也就說的部下被人坑了。」林有德搖搖頭,「我猜這個鼴鼠是英國人。」
「是啊,不愧是老牌帝國的間諜,狡猾得很。」狐狸點點頭。
這個時空的英國在情報能力方面簡直就是開了金手指嘛,林有德在心里吐槽道。
而狐狸則繼續報告說︰「我們立刻讓卡薩布蘭卡的我方特工開始行動,準備中途截住這個情報,為此他們專門炸斷了卡薩布蘭卡和外界之間的電報線,還制造了一起爆炸癱瘓了電報局。
但從剛剛英國方面的特工傳回的情報看,英國當局已經得到了克里斯蒂娜即將被背叛的消息,不過他們只掌握了背叛的主謀巴金斯的名字。我們的阻擋工作還是起了一定的效果。」
「如果克里斯蒂娜不是傻瓜的話,」薇歐拉搖搖頭,「她就會把巴金斯交往密切的人都抓了,要不然就對巴金斯嚴刑拷打,我想這資本家大概受不了幾下就會全都招供的。法國反對派的小算盤已經完蛋了,即將到來的法國內戰克里斯蒂娜將會佔據先機。」
林有德不由得撇了撇嘴,他接過薇歐拉的話茬說︰「而我們,將會失去輕松擊敗法國的機會,不過好處是,這下反對派不得不向我們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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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的行動非常,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巴黎就戒嚴了,軍隊沖進好幾家富豪聚集的俱樂部,將巴金斯以及所有還在巴黎的資本家全都抓了起來。
當天晚上很多資本家被釋放,但打算背叛克里斯蒂娜的幾位都被送進了巴士底獄。
奧丁之眼的特工宣稱巴金斯被轉送到巴士底獄的時候腿已經不能走路了,顯然他受到了酷刑的折磨。
而以這次抓捕行動為契機,在法國蓄積了那麼久的火山終于爆發了。
1937年11月3日,法國艦隊炮擊馬賽,馬賽人民也以岸炮還擊,激烈的炮戰持續了三個小時,整個馬賽城都能看到海防要塞燃起的大火。民眾們自發組織救火隊趕往要塞,同時馬賽駐軍宣布支持人民的選擇,軍隊和工人糾察隊一起開進市政府。
駐守在馬賽的戰姬部隊直到傍晚才表態表示願意支持革命群眾,在馬賽的戰姬升空後,沒有來得及搭載戰姬就出發的法國艦隊掉頭向海上撤退。
艦隊撤退後,nerv馬賽支部和各階層代表舉行會議,經過三個小時的討價還價後,宣布成立馬賽人民議會,並且向全法國通電宣布馬賽已經站到了泛人類主義的大旗下,準備和一切反動派戰斗到底。
第二天法國南部和東部眾多城市響應馬賽的號召,對克里斯蒂娜政權舉起反旗,而一直盤踞在里昂的反對派三家族卻遲遲沒有公開表態,直到這天晚上,三家族才發了一通模稜兩可的通電,大意是現在還不到徹底放棄和平解決的希望等等。
但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會理會這封通電的內容了。
戰斗在很多城市展開,倒戈的法軍和終于拿到武器的工人赤衛軍在整個法國境內和依然忠于克里斯蒂娜政權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戰斗,而沒有參加戰斗的市民們則忙著把那些一直欺壓自己的體面的先生們給掛到路燈上去。
一切簡直就像一百多年前那場恢宏的大革命的復刻,添加了nerv的花果葉標志的三色旗和純種三色旗在法蘭西的土地上打成一團。
這種狀況顯然已經完全超過了反對派三家族的預料,以至于內戰開始後整整三天,他們竟然什麼主意都沒拿出來,只是茫然的看著局勢的發展。
不過第四天,他們終于還是決定先采取行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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