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邊,有一個和李水河道長患的是同一種病,臉部也是漲紅,是個女孩兒,十三四歲年紀。這女孩子傍邊有一位衣衫襤褸的老父親陪著,目含濁淚。
孫思邈診罷,寫出藥方,交與一侍從在藥房中抓藥。
王江雖然表面痴呆,但是派出去的魂魄中,「思」並未出。人的三魂七魄實際上就是,喜、怒、哀、樂、憂、恐、悲、思、驚,加上「本心」構成。平日里的王江所讀之書博雜,對于醫理也知那麼一丁半點。表面上痴呆的王江瞄了一眼那張藥方,發現配伍不對,君臣佐使之藥亂作一團,心中搖頭,這種郎中怎會這般被唐朝人所稱頌呢?
那老父親,接過侍從包好的藥,從懷里掏出三文錢遞了過去。
孫思邈也不看那銀子多錢少,收了便往案台下邊的抽屜里放。
放好銀兩,孫思邈這才抬頭為李水河診斷,見李水河身穿長袍,發髻高束,插著一把玉簪,並聞到一陣微香之氣。那氣味必是出自歌妓舞坊的紅粉女身上的胭脂水粉,心中已對李水河和王江有了三分不慍。獅子大開口︰「五十兩銀子,包治!」
李水河道長紅著臉說道︰「剛剛那女娃兒和我患的是一樣的病,你只收二錢,怎到了我這竟要五十兩!」
孫思邈站起來罵道︰「不是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之徒,強行霸佔了劉老漢的孫女,人家會患上這種風月病!」孫思邈一拍桌子又說道︰「愛治不治!」拂袖背對著李水河和王江。
王江雖然口難言語,但心智清楚,看著孫思邈的表現,心知,這絕對是一位正氣凜然的人物。
李水河道長辯解道︰「我是不小心被人用毒液傷到,才至此病!我是修道之人,絕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的,請先生相信我,醫好我之後,日後我當重謝!只是時下,我卻只有二兩銀子!」
「哼,像你這種yin道,我看多了!」孫思邈不理李水河道長︰「有錢便醫,沒錢走人!」
王李二人也沒走進過醉仙樓,怎麼就沾染上了**女子特有的那款胭脂水粉之氣了呢?原來,那兩個王公子弟隨手扔給李水河的那幾兩銀子上沾有那一丁半點從醉仙樓的女子身上飄來的氣息。而孫思邈用藥全然憑感覺,靠的就是那一雙舉世無雙的鼻子,世人不知而已。
王李二人一踏進門檻,孫思邈已然感覺出來,這兩人必是剛從東市的醉香樓一帶出來。
李道長無法,只得雖露了一手「空中取物」,將孫思邈衣袋中的那本醫書掏了過來,說道︰「先生留步,且看看我手上是什麼!」
孫思邈回過頭來,發現自己剛剛看罷放在懷里的一小冊醫書,竟然到了李水河手中,說道︰「你要干嘛?哼,你把這藥店所有的藥都偷了去,只怕也配不出解你身上之毒的方子。」
李水河賠笑道︰「先生誤會,我是想告訴先生,我是個得道的道人,還望先生憐憫救我一救!」
「哼,得道,就更可恨!有這種能力,卻專干偷雞模狗之事!」孫思邈把濃眉一蹙,用大拇指在兩撇胡子各自刷了一下︰「我只需再忍你個三五天,你就毒發身亡,不死也成僵尸!到那時,你這小小道士的道力散盡,拿我的一切都將自然歸還于我。」
孫思邈所言非虛!道士的法力都是向天地借的,借多少還多少,只要道士壽隕,所借道力一並歸還,再無拖欠。
李水河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听到外面一個尖銳的嗓音叫道︰「聖旨到!」
那位嗓音尖高的男子明顯是一名太監,身後有兩位帶刀侍衛跟隨。只見他左手高舉聖旨,邁著方步,神色莊嚴,一台階一台階走上。孫思邈和他的幾個侍從紛紛下跪,李水河趕忙拉著王江也一並跪了下去。眾人齊聲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江拜天拜地,跪父跪母,可從來沒想過要向其他人屈膝,縱然這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但是王江此刻除了心思正常,表情肢體已經不大听使喚,只得任由李水河道長擺布,一起跪了下去。
那太監高聲說道︰「孫思邈接旨!」
孫思邈︰「草民在!」
那太監展開那黃色錦卷,喧讀聖旨︰「上喻,孫思邈即刻今宮面聖,不得有誤,欽此!」
孫思邈朗聲說道︰「草民領旨!」從地上爬起來,拉著那太監問道︰「陳公公,是何事情,如此急切?!」
那陳公公面黃肌瘦,像似幾天沒有吃過飯一般,放低嗓音在孫思邈的的耳傍低低的說了一句︰「皇後難產!」
「嘍!」
聲音雖小卻被王李兩個修道之人听得仔細。
突听到天上雷聲陣陣,風雲驟起,三五個人影御風而來,落在地面。這些人長像怪異,頭有犄角。當中一個三步並做兩步,邁過門前台階,站在孫思邈面前說道︰「我乃涇河龍王之子熬本,父皇染病,特來請先生移步水族居所!不勝感激!」
「不可!」那太監攔住那頭上長角的一干人等,說道︰「皇後染恙,任何人不得將孫先生帶走!」
「哼!是區區凡人重要,還是我們龍簇稽首重要!再有阻攔,休怪我無情!」那熬本話音未完,天空中早就烏雲密布雷聲陣陣,大有傾盆而泄之像。
孫思邈大聲嚇道︰「你若敢在人間大興風浪,我就是死在你面前也絕然不去!我身為人族,豈能置人王之妻于不夠!你雖有高超法力,能呼風喚雨,我卻不能因此自辱,更不能失了君臣之義!」
那太監昂然道︰「講得好!」
兩個隨太監前來的護衛亮出白刀,擋在孫思邈前面。
李水河見狀,說道︰「大家千萬莫動氣,小道也略懂些醫術,或能夠為涇河龍王解憂!」
那熬本瞄了李水河一眼,冷笑道︰「yin道,自呆尚且不及,還敢妄言醫龍!」隨手一掃,幾道金光飛來,竟是三片龍鱗。
李水河大手一揮,把那三片龍鱗卷入袖中,反轉身形,沖著孫思邈說道︰「先生,今日之事,我替你去醫龍,你去醫皇後!但事後,三天內,你須幫我解身上之毒,可否!」
「好!一言為定!」孫思邈回答道。
那本來不可一世的涇河龍王之子熬本,見被收了三片龍鱗,一下子變得乖順了許多,不敢再插話。只是一個較量,熬本便知這道士是真有些道行的。
其實龍生九子,但皆非龍,究其原因就是龍本非龍!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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