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克緊緊.握住手邊的琴弓,良久,他才緩緩說︰「我不知道你們心里到底打了什麼主意,我也明白這一切肯定是出于米契爾的授意,我以等待,但我只給你們兩個月時間,告訴米契爾,要是兩個月之後,他還沒有回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安斯低著頭,臉色難堪,埃利克先生也是一個聰明人,他從一開始就把他們的小心思完完全全的看透了。現在也只能保佑主人真的能夠在兩個月之內回來了。
埃利克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上樓,這件事情,他不允許有如果,米契爾•巴特萊必須毫未傷的回來。這是他的底線。
等到埃利克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安斯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現在看來,我們的行動好像輕.松很多了,只要埃利克先生這邊沒有問題,其他都是順理成章了。我還是不明白,明明主人他很清楚這兩個計劃,他們都不會讓我們成功的,他為什麼一定要提出來呢。」
克拉克皺皺眉,直接越過他走進了廚房,「這是主人的事情,不需要我們插手,你只要完成他吩咐的事情就好了。」
「喂,克拉克!」安斯快走兩步,拽住了他,「我在害怕,你沒有看見嗎,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們的靠.山只有他,我懷疑,他是在玩火,要是真的把他自己玩死了,我們怎麼辦,我們一定會被清繳干淨的。無論他有什麼計劃,我都不在意,只要他還活著,我們就安全,你真的明白嗎?」
克拉克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他,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安斯,你曾經去過地獄嗎,去看過死後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嗎?或者,你真正死過一次嗎?吸血鬼的儀式只能算是半只腳踏進另外一個世界,如果你真的去過那里,你也會對主人深信不疑。」
安斯心下大駭,他幾乎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哆哆嗦嗦地說︰「難道,難道他是從那個世界回……回來的?!這不能,世界上根本不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你看到過吧,那些渾身充滿著陰暗氣息,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好像舉著一把大鐮刀的生物,你是不是曾經嚇破了膽,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跟著主人,別想著離開,一個字都不要透露,不然,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第二天一大早,克拉克就將埃利克扶到了馬車之上,他恭敬地說︰「埃利克先生,接下來的路只能讓您一個人獨自走了,我不能出現在塵世之中,我並不存在。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到了那里之後,安斯會幫你的。請一路順風。」
嗒嗒的馬蹄晃悠悠到了那里,嚴密的崗哨,還有凝重的巨大鐵門,無處不彰顯著這里是一個只進不出的地方,即使洗刷了太多次,這里也好像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安斯帶著埃利克低著頭隱蔽的從一條小道走了進去,重重的鐵門在門口關下,塵土飛揚,絕望在這里狹小的地方滋生,蔓延。
安斯的聲音好像從很久的地方飄來,「埃利克先生,您沿著這條路直接往下走到底就以了,巴特萊先生現在就在那里的牢.房,我去為您引開警.察。」
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走到了旁邊的那條路,不遠處有隱隱約約的燈光,還有人的吵鬧聲,他們應該已經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他平穩的往前走,以前長期生活在黑.暗的地底,他對于這樣的路況還算是熟悉,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只是,在這樣一片徹底的黑.暗之中,無數的思緒蔓延,生長,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地方。
埃利克還是走到了盡頭,米契爾背對著他坐著,好像在看些什麼,听到他的動靜,他平靜地說︰「埃利克,你能夠過來,我真的很高興,我在這里過的還算好,總是有許許多多的玩笑以讓我看。也還算是勉強以打一點時間,就是有的時候未免太寂寞了。」
「你在看什麼,你面前不是只有牆壁嗎?」埃利克再往前走了幾步,拉著欄桿,這樣聊天,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夜晚,他總是這樣用輕柔的語氣將自己知道的故事緩緩道來。
「如果你想看,你以看到很遠的地方,甚至你想要的一切。來,握著我的手。」米契爾輕輕的向他走來,身上的鐵鏈嘩嘩作響,他的手握住了他的,帶著一點冰涼。他的手在埃利克的眼楮上輕輕劃了一下,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了,他透過了牆壁,看到了外面!
埃利克驚訝地看著他,米契爾微笑︰「埃利克,這就是我眼中的世界,如果你想要,你以看到一切,那些警.察真的是道貌岸然,天天在商量著如何從我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卻又在相互扯皮,不然,他們早就已經贏過我了,真是悲不是嗎。讓我們再看遠一點吧,你看到街上了嗎,平民和貴.族的生活截然不同。」
「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這個世界對你而言太清晰了,不會覺得太乏味嗎。」埃利克轉過頭,這樣的景象看久了就有些讓人……
「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米契爾撤回了自己的力量,一切恢復原狀,「當你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你很難對這個世界保有什麼熱情,當一切對你都沒有任何吸引力的時候,我就開始想,我開始常常閉上眼楮,不願意感知外界,或者,我死亡會不會更好,會不會這樣我才能夠真正的解月兌,真正的得到永久的安寧。」
「你今天找我過來,就是想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完全就是你自己弄出來的,想要真正擁有永遠的安寧。」埃利克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果,你真的有如此的愚蠢,那我真的是看錯你了,米契爾,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現在越來越不明白了。」
「埃利克,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需要我從我的出生開始,我本應該早就死去,但是有人用了特殊的方法讓我重新活了過來,不,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還活著,並且擁有了極為強大的力量。」米契爾坐下來,緩緩地說,「這一切的開始是從13世紀蔓延整個歐洲的黑死病開始的。」
「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個生活在父母懷里的少年,他們對我很好,家族里的人也還算是過的去。當黑死病出現的那一天開始,一切全都改變了,我認識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直到只剩下我。那一天,我感覺自己也患上了黑死病,有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米契爾嘆了一口氣,「那個男人也許我應該叫做父親,他給了第二次生命。」
「所以,這是一個關于背叛的故事?」埃利克很難克制自己語氣中的淡淡嘲諷,這個故事的走向越來越不對了,米契爾•巴特萊怎麼能是一個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
「剛剛開始的時候,他精心照顧我的生活,讓我徹徹底底的恢復了。終于在一個晚上,噩夢開始了,他將我浸泡在不知名的血.腥液.體里,將我關進了一個巨大的鐵制棺.材之中,封死了。最後,將我埋到地.下。那天晚上,他很高興,用痴狂的語氣在我的棺.材旁邊一直念叨著,他是如何將黑死病的病原放入這個城市,如果,將我精心挑選出來,而他找到這些材料又是多麼的難得。」米契爾神色十分的平靜,好像在講述其他人的故事。
「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無數種力量在我體.內竄.動,還有死人的怨氣在以我為中心匯聚,這是一場漫長的極刑,等我重新醒來的時候,我現,我以輕.松地把棺.材打開,是在世界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百五十年。在那之後,我的樣貌就再也沒有變過。我曾經想要去報復,是,他早就已經死了,還有他的後人也死.絕了,唯一剩下的也已經淪為乞丐,奄奄一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空虛向我襲來,我苦苦的生存到底是為了什麼,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將我的命脈留在了一個地方。」
「你該不會說的是你自己的骨灰吧。」埃利克皺著眉,「那就落入下乘了。」
「是的,就是我的骨灰,在時光的碾壓之中,沒有人能夠經受時光的蹉跎,我的肉.體已經化為虛無,那就是唯一能夠詛咒我的東西,那是我年輕時候的一次錯誤,至今,它還流落在外,抱歉,我也不知道它現在到底在哪里,我連自己出生的時候都記不清了,不然,它就會成為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了,我將我的一切都獻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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