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是本門弟子將那女子帶上山的?」月微手執白色折扇,口中應著他的思路講下去,雙目卻停留在折扇的扇面上,上面繪著一朵極為精致美麗的純白色舍子花。
「不,若是如此,我們倒還以有所防備。但如果不是……」他的雙眉緊鎖,「只怕還有無預料的危險等著我們,前幾日隱約有一股強盛的氣息出現,我至今無法弄清它所處的具體位置,而今日那股氣息又消失殆盡,且天降異像,人間禍亂不斷。
我擔心的是污邪之力重新凝聚,雪冥天再次降世,再引下劫難,致生靈涂炭。妖魔兩界更是蠢蠢欲動,為禍眾生,想必也是感知到了那股神秘的氣息才敢如此妄為。」
一抹微不查的笑拂過月微的嘴角,又轉瞬即逝,只這一瞬,就足以讓這穹宇大殿中的珠堎翠玉黯然失色,「危險?劫難?你思量的倒是不少。」他收回折扇,「我月下殿是連一名淨除弟子都不情願進入的,里面既無寶物,也無玄機,你不好奇那名女子在我殿中做了些什麼?」
「嗯?」
他擺擺手,「罷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著就要往門外走去。
「慢著,」拂清沉靜下來,「這樣岔開話題的方法你也用了不下二十次。你以為,我真這麼容易糊弄?」他眉角微揚,復又正色道,「天下百姓的疾苦,你還要置身事外嗎,依舊做你的自在神仙嗎?」
「師兄,凡人壽命不過數十年,區區朝生暮死之物自有其命數所在,生死由天,何必介懷。」
「難道你忘了瑛下臨死前說過的話了?」只覺身後突然冷氣襲人,月微停住了腳步,那是師兄怒時特有的氣息,多年未見,久違了。
「師兄,我只記得你曾經說過,我們是神人,無欲無求,無喜無悲,愛恨本不應有,機緣不強求。莫說執著于一物一言,即便是整個六界毀滅,四海傾覆,又與我何干?」他冷冷地掃了眼前人一眼。
拂清此時面部僵硬得像是那偃壑崖上的石頭,若不是那雙唇動,真讓人誤認為他同凌尊一樣化成了一座雕像,「拯救蒼生,本就是你作為上神的職責!難道你真的毫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死?他們,都是當初你父神拼了命也想要救的!」
「前日崇橋派不是派了弟子來?想必是要商討召開尊主大會的事宜吧。一切,就讓我們未來的尊主做決定吧。」話雖冷淡,卻是意味深長。
「尊主之位,我從來沒有妄想過。」拂清面色不變,語氣稍緩和了些。
「我知道。」他白色衣袂一揮,很快就沒了人影,清冷的聲音卻留了下來,「就像你從未妄想過得到她一樣……」
「你……」拂清氣惱地看著月微消失前的位置,又無奈何地嘆了口氣。
屋外下著細雨,水汽朦朧,籠罩著整個天幕,饒是穹宇大殿和月下殿在山的高處,也是視野蒼茫,混沌難分。
拂清緩緩走到屋外,雨水漣漣,水聲滴答,他身上卻未濕半分,伸手托起幾點雨滴,俊毅的臉龐靜靜地抬著,雙眼微微眯起,竟是顯得有些落寞。
瑛下,你當初的選擇究竟是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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