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車邊,丁勝男已經進車里換衣服,再出來時衣著齊整,臉上羞色猶存,但並不惱火,而是羞中帶笑,沖劉華濤說道︰「快去穿衣服,大白天像什麼樣子。我就知道和你來玩準沒好事,你是早有預謀,成心把我往壞道上帶。」
「那你還跟著來,」
「我傻唄,明知道是坑,就願意睜著眼往里跳。」
「你不要生氣,」劉華濤說道︰「我們只有這樣,才能盡快地走進婚姻的殿堂,你小你不急,我二十八啦,我早等不急了。」
「我沒生氣,」丁勝男說,「我就是覺著我特沒主意,啥事也願意听你的安排。」
「我是你老公,你听我的理所當然,听別人的我饒不了你。」
「你這稱呼說早了。」
「早晚的事兒,先借用一下。」劉華濤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本色,這也讓丁勝男頓感輕松。倆人說說笑笑收拾東西準備返程。把浸在水中的魚護拿出來,大大小小收獲還不少,劉華濤從車中拿出一個大塑料桶把魚裝了,加些水蓋好蓋放進車後備箱中。開車回到田家坎村,好好地在小飯店里吃了午飯,踏上返鄉的路程。
走了幾里丁勝男覺出不對,忙告訴劉華濤說走錯了。劉華濤說沒錯,咱們來時是走的東線省道s32,回去時咱走西線省道s241,那是山區,你以邊走邊看風景。丁勝男听了由衷佩服,說你知道的真多。劉華濤說那當然,沒我不知道的事兒。丁勝男說那我問你這省道241是哪兒到哪兒,劉華濤抓抓腦袋,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沒答上來。
車子先是向西,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拐上241省道,一路向南,兩邊都是翠綠的山丘。綠化的很好。倆人經過這倆天的模索交流,彼此都是心有所屬,坦然相對,打麻將落听,就等著糊了。也沒多余的話,劉華濤專心開車,丁勝男閉目假寐。
兩點多鐘,天真下起雨來,而且愈來愈大,不一會兒就連成一片,傾盆而下。車子在暴雨中艱難前行。三點半鐘趕到離磁佑鎮八十多里的岔口鎮北四五里處卻不能走了,暴雨的緣故,老磁河河水暴漲,原先河面上的一座漫水橋已全被河水淹沒,看不見蹤影。不得已劉華濤驅車回返,沒走幾里,路面也被滑坡的山石沖毀掩蓋,只好又往回返,在河邊的山腳下停車,等著雨停水散。
丁勝男也是心煩意亂,焦急地瞅著車窗外的雨幕,盼著雨趕快停。但雨兒好像和她作對,不但不停反而越下越大,絲毫沒停的跡象。回頭看著劉華濤說我服了,我真服了,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老天爺派你來專門收拾我的。自打跟上你,我的好事兒一件接一件,跟著你當干娘,還得幫你打架,現在是這樣,請問你老人家,對目前的局勢有何判斷?
「你問我我問誰?」劉華濤也是煩躁不安,大口地抽煙。
「你是當家作主的男人,這時候我不問你我問誰?」
「為今之計,」劉華濤拉起了長聲︰「就只有等,等雨停等水退。」
「你不著急?」
「我不急,別忘了我是警察,蹲坑熬點是拿手好戲。」
「我等不急,」丁勝男沒他的修煉,在車里被憋得坐立不安︰「快打電話,找人來救……」
「怎麼救,除非有直升飛機,咱縣里有麼?省軍區有,我沒那麼大的臉。」
丁勝男靜心一想,還真是這樣,無奈嘆氣︰「跟你在一起淨踫見蹊蹺事,當初也沒找人算算,能八字不合,要不等咱回去各奔前程散伙算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劉華濤趕緊說道︰「只要咱倆在一起,再壞的天也是良辰美景,這也是一種經歷。你想想,等將來咱的孩子大了,你給他講一講,那是多難忘的回憶。」
「誰和你有孩子,我才不生孩子,我要一個人享受人生。」
「你自私,你自利,」劉華濤批判她,「你生不生孩子我說了算,」說著突然咧嘴一笑說道︰「反正閑著也是沒事,要不咱倆真玩一回?說不定就會結晶一個小生命。」
「滾一邊去,」丁勝男罵道︰「少招惹我,煩!」嘴里這麼說著,心慢慢安靜了下來,劉華濤說的對,現在也只能安下心來慢慢等雨停了。
但雨絲毫沒停的意思,直到天色黑盡,仍是瓢潑如注。倆人在車里吃了些面包火腿當晚飯,為了省電把燈也熄了。劉華濤讓丁勝男到後座上躺下休息,自己把靠背放倒也躺在上邊,不多時竟響起了輕微的鼾聲。丁勝男暗笑他心理素質夠好,這時候也能安然入睡,看來自己還得多加修煉啊。守著美人也能睡著,你過來弄我兩下我能吃了你?我嘴里反抗不代表心里也反抗啊。又一想他要是真下手我真不反抗嗎?他要是真下手我該反抗嗎?心中糾結,根本睡不著。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听轟隆一聲,車子也好像動了動,第一個反應就是地震了。忙叫醒劉華濤,他拿應急燈往外照了照,就見車後不遠處泥土巨石,說滑坡了,咱們不能再在車里呆著了,防備被石頭砸著,趕緊收拾東西。他準備的物品不少,就是沒備雨衣,沒辦法倆人只好打著帳篷鑽出車子,打著應急燈朝山頂爬去。山並不高,但雨大難爬,倆人不時摔倒,互相攙扶著艱難向山頂爬。
丁勝男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見巨石下有一個凹洞,招呼劉華濤鑽進去。劉華濤說你找死啊,一滑坡咱倆全悶里邊了。說著拉她繼續向上爬。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倆人鑽進帳篷里邊,劉華濤關了燈,緊緊地把丁勝男摟在懷中,帳篷緊貼著身子雨水不斷地打在劉華濤的背上。倆人就這麼死死地摟著,苦苦地等著天明雨停。
劉華濤感覺到丁勝男身體的輕微顫抖,用下巴壓著她的頭頂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輕聲說道︰「真是對不起,本來想讓你高興的,誰想弄成這樣。」
「這樣不好麼?」丁勝男這時卻忘了自己剛才的抱怨,管他外邊下雨下刀子,只要能這樣偎在愛人的懷中,在哪兒都是天堂。「我覺著挺好,多浪漫,唯一的不復制的經歷,將成為我們今後炫耀的資本,只要能這樣躲在你懷里,我盼它下三天三夜。」
「你是我的天使。老天爺待我不薄。」劉華濤摟緊丁勝男說道。
倆人就這樣相依相擁,一夜無眠。
天亮雨小了些,到半上午停了。丁勝男歡呼雀躍,倆人下山,來到路上等河水退去,吃了些干糧。到中午時又下了起來,雖然不大,但淅淅瀝瀝總是不停。烏鴉嘴,劉華濤朝丁勝男罵道。倆人只好又鑽進車里等。到天黑依舊不見停的跡象。晚上倆人不敢呆在車里,于是又上山,帳篷里邊也濕了。倆人鑽進去,衣服濕濕的緊貼著身子,難受的很。
這一晚丁勝男沒了昨晚的興致,情緒低落的很,劉華濤好言相勸,想法哄她開心。說他又一次到南方抓一個販賣小孩的人販子,在雲南的大山里,不敢進村,只好在村外蹲坑死等,一等就是兩天兩夜,雖然沒下雨,那蚊子比咱這的蒼蠅還大,叮的滿臉包,比這難受多了。說著又給她唱歌,他人長得英俊瀟灑,嗓子實在不敢恭維,著實難听的很。但丁勝男如听仙。搜腸刮肚把會唱的歌唱完了,又給她講大學時的閑聞軼事。講講你的初戀吧,丁勝男說,她最關心這個。劉華濤說我講了你不能生氣,丁勝男說我不生氣,那都是過去式了,我當故事听。劉華濤便講了他和亞美的相識相愛和分手,丁勝男說亞美姐姐那麼好,你心里不惜嗎?劉華濤說就是心痛,我沒辦法留住她。
「你們第一次是怎麼生的?」丁勝男八卦起來。
「你問別的行不?」劉華濤不想說。
「說說說說,讓我長點經驗。」丁勝男晃著劉華濤的腿撒嬌。
「就是給她過生日,喝了好多酒,和同學們去舞廳跳舞,半夜才回校,進不了宿舍,我們公安學校管理嚴。就只能呆在校園的小花園里,就在里邊的凳子上,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生了。」
「後來還有?」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控制不住的。」
「你個貪嘴貓!」丁勝男在劉華濤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氣死我了,你們合著伙欺負我。」
劉華濤忍疼把她摟緊。「都過去了,現在我和你好。」
「怎麼也覺著我吃虧了,」丁勝男說道︰「在大學里,我都不理男生,你是我的第一個。」
「我知道,我會好好珍惜。」
後半夜雨真的停了。丁勝男也沒了昨晚的精力,在劉華濤的懷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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