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是不能動刑的。這些海戶都是先帝爺時期就在這里的,且都是旗人,按規矩不能胡來。」
鰲拜的話,岳不贊同,依據搜查的結果,這些海戶沒有一點問題,且他們已經派人挨個查問過了,也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再者這些海戶全家都住在這里,若真有事,抄家滅祖都是免不了的,他們不會那麼傻。
「安親王說的是對的,沒有證據就不能對這些海戶用刑,既然審不出東西來,就說明他們跟這些刺客沒有關系,這事兒分明也不是他們做的,」
蘇克薩哈接口道,「海戶沒有問題,這些刺客和灰狼就不是他們放進來的,老夫還是堅持原來的猜測,這些刺客和灰狼是一早就混進南苑來的。南苑宿衛的差事一直是老夫與遏必隆大人領著,若無老夫跟遏必隆大人的聯名手信,陌生人等是不能進來的,所以老夫以不避諱的說,咱們南苑里頭一定有內鬼,這些人就是這個內鬼藏進來的!」
遏必隆是生怕背負這個責任的,若是海戶有問題,他和蘇克薩哈的責任就大了,但皇上畢竟還是出了事,他也逃月兌不了干系,但是海戶有問題就完全是他和蘇克薩哈的問題,若說是內鬼的問題,這就是把大家都拖下水了,即便有罪,大伙兒誰都逃不掉,他倒是甘願這樣的。
因此蘇克薩哈如此一說,遏必隆便忙道︰「蘇克薩哈大人說的是對的,老臣也是這樣想的。蘇克薩哈大人和老臣的手信雖然並不胡亂派給,但是實際上也並不難得,那些將領們都是有的,而且也不能排除有人偽造手信的能,若是擅于模仿他人筆跡的人,也是以偽造出來的,所以老臣也傾向于認為是南苑里頭出了內鬼,那些刺客是內鬼放進來的,而灰狼也是這人事先預備好的。」
言罷,又嘆道,「如今什麼線索都沒有了,從那些刺客身上尋不到任何蹤跡,那些灰狼更是無甚標記,若果真是有內鬼的話,這個人只怕是很難查出來的,這案子,難辦哪!」
杰書聞言,似笑非笑的道︰「這要說難,也不是很難。只要皇上遇刺出事對誰最為有利,那誰就最有能是內鬼。眼下皇上已經大婚,咱們都知道,皇上遲早是要親政的,所以本王認為,此事的背後指使之人就是那最不想讓皇上親政之人,此人不想歸政,就希望皇上出事,自然要布置刺殺了,皇上一旦出事,得益的人不就是他麼!」
杰書這話意有所指,說的時候掃眼瞧了所有的人,眸光在鰲拜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最後見鰲拜蹬他,他才冷笑一聲,才移開了視線。
「康親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說誰不想歸政,誰意圖謀害皇上!你把話說清楚!」
鰲拜听不慣杰書的話,也知道杰書是含沙射影的在說他,當即便怒了,「老夫為大清朝征戰沙場的時候,你還在你額娘膝下承歡呢!怎麼,如今封王了,你反而要誣陷老夫構陷朝廷重臣嗎?!」
「本王又沒說這事是你做的,你急什麼!」
杰書惱羞成怒,反諷道,「本王說的自有本王說的人,本王說的是那些個不想歸政于皇上的人,又沒有指名道姓說是你,你在這里兔子急了就跳腳做什麼!難不成是本王這話踩了你的痛處,你也是不想歸政于皇上?」
「夠了!不要再說了!杰書你出去!」
岳厲聲喝止,不許杰書再往下說了,待杰書氣哼哼的出去之後,他才轉頭對著鰲拜笑道,「本王這個佷子年輕氣盛,說話不好听,鰲中堂就多少擔待一二吧!您是朝中重臣,多少人的眼楮都看著您呢,這有說好話的,自然也有說壞話的,本王這佷子也是為了皇上的事兒急昏了頭,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了吧?」
鰲拜又怎麼肯自降身份跟杰書去計較?他方才也不過是一時激憤听不慣杰書所言才跟杰書吵了一兩句,現在杰書出去了,岳又說了這樣的話,他自然不好再繼續作,當下擺擺手道︰「無妨!」
正當此時,就有人進來稟告了玄燁預備明日拔營啟程回京的事,幾個人听了,心中倒是各有成算了。
「皇上若是要回京,只怕我們都是要跟著回去的,這案子牽涉太廣,又還沒有什麼眉目,本王想了想,不若讓康親王留下,繼續追查這些刺客及灰狼的來源,若是有了什麼現,便派人飛馬來京城告知咱們,」
岳深知這件事不能會有牽頭之人,蘇克薩哈和遏必隆絕不能將權力拱手讓人,他二人肯定是要參與全程審查的,而鰲拜這等人更不能置身事外,他和杰書也不能不追查,那就干脆大家分頭各自查各自的,這樣還有個互相監督的作用,倒是比一個人查的用處大多了,「回了京城之後,各位大人也要抓緊追查這個內鬼,本王也會跟太皇太後請旨,一同來調查此事,務必要讓此事水落石出來才好,也不至于冤枉了各位大人。」
幾個人都悶頭想了一刻,都覺得岳的主意不錯,照顧了所有的人心思,當下鰲拜便點點頭道︰「老夫同意安親王所說,那就這麼辦吧!」
反正這件事不是他做的,那個內鬼也不能是他,安親王想稟告給太皇太後也無所謂,想怎麼查都行,就算什麼都查不出來,最後獲罪的也只會是蘇克薩哈和遏必隆,而他反而撿了個便宜,想到這里,鰲拜忽而覺得身心舒暢,也不知這指使之人究竟是誰,反倒是無意中幫了他,要是蘇克薩哈和遏必隆當真因此為獲罪,那索尼死後,他就是最有能接任首輔大臣之位的輔政大臣了。
一時眾人議定後就散了,各自回自己營帳中去了。
鰲拜走到自己營帳前,忽而看見自己的夫人舒穆祿氏在帳外踱步,不禁奇怪,擰眉問道︰「夫人怎在帳外站著?特地來迎老夫的?」
自他前夜玩/了*個宮女,弄死了八個之後,舒穆祿氏就已經一天沒跟他說話了。
舒穆祿氏覺得他太過野蠻,喝了兩碗鹿血也就罷了,卻這般高調的把宮女都給弄死了,她怕這事傳回京城去,會惹來太皇太後的責罰和訓斥,玩幾個宮女不要緊,弄死了也沒關系,不過是奴才而已,舒穆祿氏主要是怕有心人借此大做文章,還是怕他鰲拜在此等小事上栽跟頭,才苦勸了他幾句,他卻只覺得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太皇太後未必會放在心上,往常比這還大的事情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怎的如今倒膽小了?
就是他這等輕慢的態度惹怒了舒穆祿氏,她見他听不進去,也不勸他了,就打定了主意一日不和他說話,冷著他晾著他,鰲拜又不是漢人那等會溫柔哄人的書生,也不管自己夫人如何使性子,他自去做他自己的事情,這會兒事情忙完了回來了,見自己夫人在帳外等著自己,便以為事情過去她自己想通了,心里倒也是很高興的。
「不是的,老爺,是班布爾善大人來了,」
舒穆祿氏瞄了一眼營帳,才對著鰲拜低聲道,「我才在里頭坐著喝茶,他就來了,他是一個人來的,我也與他無甚話說,即便當著丫頭在,我也不好與他在里頭對坐,只好借口說是出來迎你,就出來了。」
班布爾善?
鰲拜听見這個名字就忍不住皺眉,這人好歹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孫,父親雖說是太祖皇帝的庶妃所出,但他本人卻是他父親的嫡子,身上也有個輔國公的爵位,偏偏鎮日都沒有個正經差事去做,只喜歡在他跟前晃悠,每每都只求他賞個差事給他做,說什麼太皇太後都不管他了,他這個皇親國戚也沒什麼用了,只求鰲中堂給他差事就好諸如此類的鬼話。
若非鰲拜見他實在是會說奉承人的話,而且阿諛諂媚的本事實在是很好,自己偏偏又每次被他說的心里舒坦,見了他一面就覺得自己飄飄然的,這也算是他班布爾善的本事了,否則他是絕不肯跟這等人有什麼來往的。
他也是被班布爾善磨不過,給了他一個訓練自己親兵的差事,鰲拜也沒想到這幾個月班布爾善倒是做的不錯,每日在他的親兵護衛里混得風生水起的,還以為這老小子從此就有了正經本事不會再來找他了,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真不知這老小子又有什麼事情來麻煩他!
一念及此,鰲拜便對舒穆祿氏道︰「他大概尋老夫有事,你便出去找遏必隆的夫人說說話,待他走了,老夫再派人去接你回來。」
舒穆祿氏答應一聲,自己便去了,鰲拜等舒穆祿氏走,才吩咐親兵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他,這才掀開簾子進了帳中。
班布爾善正一個人在帳中烹茶出神,見有人進來,抬眼一瞧,原來是鰲拜回來了,當下心中大喜,忙給鰲拜倒了一碗熱茶,笑道︰「中堂大人算是回來了!叫下官好等啊!」
「下官來得匆忙,不曾提前知會嫂夫人一聲,倒是為難嫂夫人了,等回了京城,下官一定前往府上給嫂夫人賠罪!」
原本來見鰲拜,是應該提前讓人通傳的,像他這等硬闖進人家營帳里等的,也實在是失禮,他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若是等通傳,只怕回京之前都沒法子見到鰲拜,所以班布爾善只好冒險硬闖了,還好鰲拜回來的夠快,只是嫂夫人那里,少不得回京之後要攜重禮去賠罪了。
「這些回京之後再說吧,」
鰲拜也不耐听這些廢話,只問道,「你不好好的在你自己營帳里待著,跑到老夫這里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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