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百刃和祁驍一同入宮給皇帝請安,等在承乾宮殿前時無聊,祁驍就一直輕聲的跟百刃說京中過年的風俗。
「今天馮皇後要帶著眾嬪妃一起‘掃塵’,等掃過之後皇後會帶著嬪妃和皇子公主們來前面,除去那些位分低的嬪妃,剩下的人一同去太廟祭祖。」遠遠的看著仿佛是祁驊來了,祁驍眉頭微蹙,低聲慢慢道,「你不用去,就在我宮里呆著就好,我讓他們提前給你準備好果子點心了,略坐一會兒,過了晌午我們就回來了。」
百刃也看見祁驊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听到祁驍的話壓低聲音道︰「去你宮里?」
祁驍點頭︰「你之前歇腳的水雲殿早就另收拾了預備年後讓老五搬進去了,再說……」
周圍有宮人走過,經過祁驍身邊時躬身行禮,祁驍擺擺手,掃了迎面走過來的祁驊一眼輕聲道︰「再說除了我宮里,別處也不能放心……呵呵,二弟不用多禮。」
祁驊遠遠就看見兩人仿佛是在說話,走近了果然見兩人正親親熱熱的聊著天,祁驊到現在還以為祁驍和百刃是因為那次乾清宮偏殿中的事才熟絡起來的,心中越發憤恨,自己原本想給百刃一個教訓,教訓沒給成自己惹了一身臊不說還將這兩人湊到一處去了。
祁驊皮笑肉不笑,轉頭對百刃一笑︰「世子好。」
百刃淡淡一笑︰「二皇子好。」
百刃偏過頭看著祁驍一笑︰「掃塵和祭祖竟在一天麼,在嶺南是二十四掃塵,二十五祭祖,有些不一樣,這邊二十六是做什麼呢?」
祁驍挑眉一笑︰「世子不如先同孤說說嶺南二十六的風俗?」
兩人像是沒看見祁驊一般的說笑,祁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還是四皇子來了同祁驊說了幾句話祁驊才不至于太沒意思,祁驍遠遠的看著祁驊冷笑︰「他最近沒少在皇帝面前奉承,不出岔子,等過了年皇帝大概又會讓他入朝了。」
百刃微微蹙眉,祁驍安撫一笑︰「大過年的,不說這些,我方才沒嚇唬你,從今天開始我們大概都先出不了宮了,往年我都是二十三就入宮的,今年已經晚了,你的話……皇帝肯定要說你年紀小,皇城中又沒親戚,要留你在宮里過年……不用擔心,我會讓你去我宮里。」
百刃想了想搖頭道︰「倒不如……另尋一處吧。」
祁驍輕笑︰「放心,這是在宮里,皇帝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宣你,我可不敢做什麼,萬一讓你一瘸一拐的去面聖了……呵呵,這事傳到了嶺南,嶺南王就有由頭發兵了。」
百刃怔了下才明白過來祁驍說的是什麼,瞬間紅了臉,壓低聲音急道︰「我的意思是……祁驊還一直憋著勁兒的想要害我,在你宮里不免又牽連到……」
百刃越發說不出下去,不敢再看祁驍,低聲道︰「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祁驍環顧左右,奈何人實在多,不然祁驍真想將百刃攬在懷里親一親,他臉上笑意幾乎藏不住,輕聲笑道︰「牽連我不好麼?我死了,你也好……」
「殿下!」百刃慍怒,「你明明知道我……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大年下的,玩笑就玩笑,何必死死活活的掛在嘴邊。」
祁驍笑著賠罪︰「是是,我不說了。」
百刃忿忿︰「百無禁忌。」
正說著話里面皇帝的貼身太監福海祿出來了,對著祁驍一躬身請安,又依次給眾位皇子和百刃請安後才道︰「皇上宣太子,眾位皇子和嶺南王世子進殿。」
眾人隨著福海祿進了正殿,屋中皇帝皇後剛用罷早膳,馮皇後將茶盞放下笑吟吟道︰「地上涼,快起來吧,驍兒……兩日沒進宮了,二十三那日你府里可祭灶了?」
祁驍垂眸︰「多謝皇後關懷,祭過了。」
馮皇後笑著點點頭︰「那就行,就怕你們這些孩子們想不周到,百刃呢?本宮早就想著宣你進宮來一同過年了,因年下事多就混忘了,今日既來了就先住下,等初一再回去不遲。」
百刃一躬身淡淡道︰「謝皇後娘娘愛惜。」
皇帝滿意的看了馮皇後一眼︰「還是皇後想的周到……」
眾人略坐了坐就要動身去太廟了,祁驍將江德清留下了,百刃自隨著江德清去海晏殿。
「太子囑咐了,讓殿下隨意就好。」江德清將百刃讓到內室,笑了下道,「若是想要什麼吃的玩的只管同老奴說就行。」
百刃搖搖頭,隨意拿了本話本翻看打發時間,江德清陪了會兒見百刃沒甚吩咐的也就下去了。
百刃一坐就坐到了午時,直到江德清叫他用午膳時才起身,江德清一面伺候百刃用膳一面輕聲笑道︰「世子當真坐得住,這一上午……雖說要用功,但這樣成天成天的看書未免太傷眼楮。」
百刃淡淡一笑︰「什麼用功,不過是看了些傳記本子。」
「殿下一會兒用完膳後不如去院里走走。」江德清一笑,「院里的梅花開的正好呢。」
百刃一頓看向江德清︰「方才來的時候看著院西邊有片梅花開的正好,也是海晏殿的?」
江德清面露遲疑,一笑道︰「外面的不如殿中的開的好呢,殿下一會兒一看就知道了,再說花林子那邊雪一直就沒掃利索過,這一冬幾層雪積下來都成冰了,滑倒了可不是玩的。」
百刃一想明白了,淡淡一笑︰「這大概也是太子的吩咐吧,我竟是連院子都不能出?」
江德清頓了下賠笑︰「殿下……大冷的天,太子也是怕您出去凍著,在屋里不好麼?您要是悶就往院子里走走,也挺好的啊。」
百刃輕笑︰「沒事,他既然不想我出去,我不出去就罷了。」
江德清本捏了一把汗的,見百刃沒生氣才放下心來,笑了下︰「到底是世子,最能體諒太子的苦心,世子來嘗嘗這道一品熊掌……太子走前特意讓小廚房給殿下準備的,冬天里吃這個進補最好了……」
用罷午膳後百刃連門也沒出,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進里間歇晌了,等再醒的時候,祁驍正坐在他身邊。
百刃看看窗外︰「這麼早就回來了……」
祁驍寢殿中炭火一向燒的旺,百刃睡的臉紅撲撲的,分外可愛,祁驍看著他輕笑︰「听江德清說,你在屋里呆了一日?」
百刃點頭,猶豫了下低聲道︰「我在你這,你就要擔一份的責任,你就是不跟江德清說,我也不會四處走動給你惹是非的。」
祁驍心中熨帖不已,輕聲道︰「我不是怕是非,只是你秋日里那次實在嚇著我了,一會兒沒見就讓祁驊那東西傷著了,我這半日不在宮里,誰知道又有誰會不知死活來撩撥你。」
百刃心里一暖,故意笑道︰「殿下其實該放心的,二皇子不是也去太廟了麼。」
祁驍失笑,又同百刃聊起宮中年下的風俗來了。
鳳華宮中,馮皇後笑吟吟的同幾位太妃們說了好一會兒話,等眾人都走後瞬間放下臉來,進了內室冷聲道︰「所以說……他這一天,就沒出海晏殿?」
馮皇後的心月復宮人勉強笑了下︰「娘娘息怒,這……確實沒出來,別說是出院門了,世子殿下根本就沒出屋,奴才一直帶著那兩位姑娘在外面逛著,但一直沒能見上世子殿下,也不敢往那邊太近了……娘娘知道的,海晏殿的奴才們沒長嘴巴,卻都長了十幾雙眼楮呢,奴才生怕讓他們看出什麼來,又怕兩位姑娘起疑心,無法就先帶她們回來了。」
「廢物!」馮皇後大怒,「都是廢物!祁驍不在,這是多好的機會,你們竟一事無成!」
心月復宮人叫苦不迭,百刃不出來,難不成要自己去把人拉出來麼?
馮皇後也知道怪不得別人,長舒了一口氣冷聲道︰「罷了,反正他這幾日都在宮中,再想辦法就是。」
心月復宮人連聲答應著,馮皇後語氣一轉︰「但要是過了初一還沒動靜……你是知道的,祖宗家法,過了十五皇上就可以去嬪妾宮里了,到時候皇上若真寵幸了她們倆……你別怪本宮無情。」
「是是,奴才這幾日一定想盡一切法子。」心月復宮人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連聲苦道,「一定為娘娘分憂。」
馮皇後閉了閉眼,厭惡的擺擺手︰「去吧。」
海晏殿暖閣中,祁驍看著百刃寫的幾個大字點點頭︰「不錯,只是這壽字……」
「太子。」江德清躬身一笑道,「榮親王和榮親王世子來了,皇上讓太子過去呢。」
祁驍頓了下轉頭對百刃一笑︰「我去略坐坐就回來,你不要偷懶,我回來前將牌匾寫好了,我這就要用的。」
百刃點點頭,換了張紙接著認認真真的寫,祁驍轉身跟著江德清出了暖閣。
「怎麼了?」榮親王午間就進宮了,祁驍也已經見過了,這會兒拿這個當由頭,自然是有什麼要避開百刃說的話了,祁驍披上大氅一路出了院子,皺眉道,「可是嶺南那邊……」
「不是,是馮皇後。」江德清給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連忙命眾人都跟得遠一些,江德清這才低聲道,「馮皇後想要逮著世子入宮的這幾日,害世子呢。」
祁驍冷笑︰「她想如何?」
「馮皇後進臘月前讓自己娘家送了兩個女孩兒進來,兩個女孩兒都沒什麼家世,只勝在顏色極好,馮皇後一直將這兩個女孩兒留在身邊,精心的教著規矩,話雖沒明說……但這誰都知道的,定然是給皇上準備的,殿下知道,嬪妃們為了爭寵有時會在自己宮里放幾個這樣的女孩兒。」
祁驍蹙眉︰「那又跟百刃有什麼干系?」
江德清垂眸︰「都是老奴思慮不周,之前就知道馮府送了兩個丫頭進宮,老奴還只當是皇後為了籠絡帝心使的小伎倆,就沒當回事跟殿下說,誰知……馮皇後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預備用這兩個丫頭對付世子。」
「馮皇後哪里有那個容人之量,她根本就沒想要將人進獻給皇帝,只讓皇帝見了一面,皇帝倒是很滿意,兩廂算是都明白了,但馮皇後之前一直說兩個姑娘規矩還沒學好,不宜伺候皇帝,就沒成事,時間卡的太合適,規矩學好了也進小年了,皇帝不好再親近嬪妃們,這事兒就先放下了。」
「方才鳳華宮的探子說,馮皇後的本意……是借著過年這幾天,讓世子同這兩個丫頭中不吝哪一個見一面,再讓宮人想法子做出些不好的樣子來,就……就讓人說世子殿下貪圖那姑娘的美貌,唐突了她們。」
祁驍腳步停了下來,江德清一頓,小心的看著祁驍的臉色繼續道︰「據說……今天馮皇後的本意是讓她的宮人帶著姑娘出來轉,遇見世子時就將那姑娘推到世子懷里,說是滑到也好說是別的也好……總要先有些事故,然後再將那姑娘帶回宮里勒死……對外就說是那姑娘不堪受辱,懸梁自盡,這樣……不管之前多牽強,世子調戲妃嬪的事兒也成了真的了,皇上就是不信也信了,如此既不必再將那姑娘獻給皇帝了,又能潑世子一盆污水,殿下知道的,這樣的風流事兒……傳的最快了。」
祁驍眼中閃過一抹戾色,冷笑︰「我之前……還真是小看了馮皇後了。」
江德清壓低聲音︰「因為之前乾清宮偏殿,還有貓兒胡同的事,馮皇後心里早就恨毒了世子了。」
祁驍輕抿薄唇,冷聲一笑︰「好……跟我比心計,我就陪她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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