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柔嘉說了半日的話後百刃回到自己書房,本想靜靜心寫幾個字,誰知墨還沒研好鈺就尋了來。
對自己這個弟弟百刃一向沒什麼話說,以前在嶺南的時候兩人就明爭暗斗了好多年,都沒少害過彼此,夏側妃更是早就同嫡系一脈撕破臉了,如今這里也沒外人,百刃臉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只是看了鈺一眼,淡淡道︰「二弟可是有事?」
鈺依舊笑嘻嘻的,搖頭道︰「沒事,只是昨日沒能同大哥說上幾句話,心里想得很,大哥這半年可還好?」
百刃略點了點頭就沒了話,鈺一時語塞,干笑了一聲,沒話找話道︰「大哥這屋里倒是布置的好,哎,這可是徽墨?」
鈺說一句百刃就應一句,兜兜轉轉的繞了一大圈子鈺才說到了正題上,遮遮掩掩道︰「大哥……如今和太子可是很親厚?」
百刃心中冷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道︰「既做了親,自然跟別人不同。」
鈺點頭笑︰「是,我听……聞大哥經常去太子府上?」
鈺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百刃卻不由得面上紅,經常去太子府?當然了,祁驍親自定下來的規矩,什麼時候派人來接自己就得什麼時候過去,十天里有八天都是在太子府中過的,若不是這幾天有事……百刃剛平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遮掩道︰「並沒有常去……只是大婚的事不少都是太子說的算的,自然要常去問問了。」
鈺點頭笑道︰「那……大婚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百刃心不在焉︰「還有些沒料理清楚的……」
「大哥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只管吩咐我。」鈺又奉承了百刃幾句,末了試探道,「若再有哪日……大哥要去太子府上,也帶著弟弟我吧,世子方才也說了,既做了親,那以後就不是外人了,太生分了也不好。」
百刃一听這話險些嗆著,勉強咳了一下道︰「那也要看太子的意思,太子脾氣並不多好,我勸你……莫要沾惹他。」
這大概是百刃這輩子跟鈺說過的最真心實意的一句話了,可惜鈺分毫不領情,笑到︰「不敢,我只是看今日這事……太子仿佛對康泰有了什麼誤會,想要替她解釋一二,若不方便也罷了,還望大哥看在兄妹情誼上,下次見到太子時替她分辨兩句好話,大哥知道的,康泰是讓父王給寵壞了,萬事都是有口無心,別在意就好。」
三言兩語的就將昨日康泰當著眾人擠兌柔嘉的話說成了「有口無心」,這樣的伎倆百刃也見多了,只是淡淡一笑︰「既是無心,那更不必多言了,畫蛇添足,描補多了反倒容易讓人誤會。」
鈺連忙點頭︰「是,大哥說的是……」,鈺見討不著好果子,略坐了坐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書房外面鈺的小廝一直在等著,見人出來了連忙問道︰「二爺,咱們什麼時候去太子府?」
「去你個腦袋!」鈺憋了一肚子的氣,一腳將那小廝踢翻在地,轉頭看向百刃的書房冷笑一聲,轉頭去了。
本就心不靜,讓鈺攪了這一場百刃更安不下心了,心里不由自主的總要想起祁驍來,到了晚間也什麼都沒做,晚膳時康泰說不舒服在自己房里吃了,鈺去看她,百刃心知她沒病,但還是命人請了太醫,不管私下如何,大面上的禮數百刃是不會錯的,可惜太醫來了後診了半日的脈也沒說出什麼來,只是掉了會兒書袋,開了些溫補藥材就走了,百刃沒多理會,自己跟柔嘉兩人用的膳,晚膳後無事,翻了翻幾本話本子就胡亂睡下了。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翌日早起,百刃竟有些鼻塞身重,早膳後還沒來得及去宣太醫,祁驍的馬車已經到了嶺南王府儀門外。
順子給百刃行禮問好,躬身道︰「請世子安,今早家中下人去太醫院請太子殿下的脈案,可巧遇見貴府的管家也在,家中下人一听說世子病了連忙回去通報于太子,太子听了很有些擔心,怕世子和郡主飲食同處,沾帶上了郡主一分半分,郡主大婚在即,萬萬出不得岔子的,所以命小的過來接世子去那邊小住幾天,一來太子府中本就有太醫,照料世子方便,不至延誤病情,二來也能讓郡主安心備嫁,世子覺得如何?」
百刃心中好笑,咳了下搖搖頭道︰「不必,不過是偶感風寒,我不出屋,不見別人就得了,不必過去,若萬一沾帶了太子,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順子像是早預料到的似得,不緊不慢接口道︰「太子說了,世子若是懶怠動,那太子一會兒下了朝後親自來接世子殿下就是。」
百刃哭笑不得,他自知拗不過祁驍,只得點點頭,命人跟柔嘉說了一聲,略收拾了下東西就跟順子走了,而公主府好似早就跟祁驍通了氣兒一樣,百刃前腳剛走,敦肅長公主就以實在喜愛柔嘉為由將人也接走了,偌大嶺南王府,當真只剩下了鈺和康泰兩人。
「真的就只有一點不舒服,不必這樣興師動眾的。」太子府正房暖閣中,百刃倚在榻上,偏過頭拿帕子捂住口鼻,「太醫已經診過脈了,說無妨,吃兩劑藥就好了,你……你別守在這。」
祁驍挑眉︰「這是我的寢室,我不能在這?」
百刃失笑︰「不是……我病了,也不知道過不過人,萬一……」
祁驍坐到榻上來一把拿過百刃的帕子,冷笑一聲︰「過人?真以為你得上瘟疫了?我問過太醫了,他說你是風寒入體,看這癥候,怕是晚間貪涼了,你屋里的丫頭是死的麼?看著你沒蓋嚴實了不知道去掖一掖?」
百刃吶吶,果然人不禁夸,昨日柔嘉才說自己氣色好很多了,今天就這樣了,見祁驍臉色不好百刃沒來由的覺得理虧,干笑了一下道︰「我……我屋里向來不用丫頭守夜的,昨晚是不是踢被子了……我也不記得了。」
祁驍看著百刃這幅小心的樣子免不了有些心疼,也不好再說他什麼,搖頭輕嘆道︰「你這是同我睡習慣了,晚上不知不覺的總想往我這邊靠,就蹭到被子外面去了……」
百刃大窘,連忙道︰「哪里?!我……我昨晚睡好好的……」
百刃越是害臊祁驍越要逗他,一笑道︰「睡的好好的?那怎麼受了涼了?難不成……」,祁驍聲音越壓越低,輕聲笑道︰「昨日太想我了,夢里也夢見我了不成?嘖……世子殿下,你這是得的相思病呢。」
祁驍本只是哄他玩,沒想到一句話正戳中百刃心事,百刃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昨晚……他可不就是一直在想祁驍了麼。
祁驍見百刃神色有異失笑道︰「難不成讓我說中了?」
百刃羞憤欲死,扯過錦被蓋在頭上,悶聲悶氣道︰「我病著,太子也要這樣欺負我麼?」
祁驍見好就收,笑道︰「逗你玩呢,好了好了快出來,仔細憋著氣。」,正說著話外面江德清扣了扣門輕聲道︰「太子……世子的藥熬好了,現在送進來?」
祁驍答應著讓江德清進來,接過藥吹了吹輕聲道︰「吩咐下去,世子偶感風寒,要忌口,午膳準備些好克化的東西,不要油膩膩的堵人胃口。」
江德清連忙答應著,見祁驍沒甚吩咐躬身退了下去。
「別等涼了,熱熱的喝下去才好。」祁驍依舊坐到榻邊上,端著藥碗的手往後一讓避開百刃的手,輕聲道,「藥碗燙,我喂你……」
百刃無法,只得就著祁驍的手老老實實的將藥喝盡了,抿了下嘴唇皺眉道︰「真苦。」
祁驍輕笑︰「給你拿塊點心壓一壓這苦味兒不難,只是怕解了藥性,罷了,孤另賞你個別的……」,祁驍一笑,不等百刃說話低頭就吻在了百刃唇上,百刃大驚,慌忙後退,祁驍哪能讓他躲了,將人壓在榻上好好的親了一通才將他放開,輕聲笑道︰「還苦麼?」
百刃眉頭緊皺,慍怒道︰「說了怕沾帶,你怎麼……」
自那日兩人將話說開後百刃就再沒這樣急眉赤眼的同他說過話了,祁驍平生最受不得別人跟他頂嘴,偏生這次受用的很,故意又在他唇上抿了下,輕聲笑道︰「怎麼了?這麼怕我病了?」
百刃被祁驍氣的臉紅,憤憤道︰「這也是好玩的嗎?!萬一傳上了!我……」
「別生氣。」祁驍得了便宜賣乖,在百刃胸口揉了揉輕聲笑道,「沒人教過你麼,吃了藥要靜靜的躺一會兒,不然驚了藥性就不好了……好了,你當我跟你似得這麼容易病?再說你這根本就是自己受涼了,不傳人的。」
祁驍拿過帕子來給百刃擦臉,輕笑道︰「太醫說了要出汗來才好,只是不知道這急出來的汗管不管事……」
百刃被祁驍氣的不行,一句話也不肯說了,祁驍只覺得好笑,索性也上了榻,將人攬進懷里,扯過被子給百刃捂的嚴嚴實實的,低聲道︰「不理我就不理我罷,但多個人多少暖和些,等一會兒身上出汗來就好了,可舒服些了?」
百刃雖還有氣,但還是忍不住往祁驍懷里蹭了蹭,啞聲道︰「沒有。」
祁驍挑眉一笑︰「還想讓我再親親你?」,話音未落祁驍就見百刃露在外面的一只耳朵紅了起來,祁驍輕笑︰「不逗你了,困就睡一會兒,醒了就不難受了。」
百刃點點頭,不多時藥勁兒上來,果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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