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玖真擔心他將廚房點著了。
可是事實證明,顧九重是把做飯的好手,他不僅沒將廚房點了,還將普通的面條煮得色香味俱全。
風小玖捧著面點贊︰「顧公子,你可以啊。」
顧九重瞪了她一眼。
「我會的東西只會比你多。」
這樣一說,風小玖方想起來,他沒有父母,即便沒有那場空難,也是在國外讀書。留學生會做飯的人很多,自理能力肯定要強一些。而且顧九重這樣挑剔的人,吃上也很講究,不會虧待了自己,一定練就了一些本事。
顧九重將自己碗里的雞蛋挑給鐘峻風。
「這個給你,長身體就多吃點兒。」
鐘峻風抬起頭,說了個︰「謝謝。」
風小玖捕捉一點兒精光,總覺得奇特,可是,到底是什麼,她當時沒想明白。直到換衣服上妝的時候還一直在想,開車去尋芳蹤的路上,看到顧九重和鐘峻風一團和氣的侃大山,忽然就明白了。心里「咯 」一聲,她握緊了方向盤,隱隱復雜的看向鐘峻風。風小玖以為他完全想開了,鐘峻風有的時候雖然沉默,可是一點兒都不內向,甚至稱得上開懷,便以為小孩子很好哄,他完全從沒有爸爸這個茫然的誤區中走出來了。卻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有一個高大威武,可以視作榜樣的男人跟他這樣說一番話,或是遵遵教導,這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或許比較有方向感,就像生命里一尊燈塔或者指向標。
當晚鐘配配裝扮得十分俏麗,還親自送上酒水。
風小玖沒有隨顧九重一起過去,今晚她是作為尋芳蹤的老板登場,不是顧九重的女伴。所以帶著鐘峻風先回辦公室準備。
鐘配配听肖方說風小玖過來了,轉首來辦公室。一堆門進來,風小玖只差對著她吹口哨︰「今天你是艷壓群芳了吧?」
「瞧你說的夸張,輪得著我麼,你是沒去看,男男女女的幾屋子,排場倒是大,不缺花枝招展的女人,我前腳一邁進,立刻就被掩埋了。」
鐘配配故作心酸感慨的搖了搖頭。
風小玖半開玩笑的說︰「本來還指望你傾國傾城,借著這個時候,找個如意郎君呢。看你一副信心不大的模樣,真讓人憂心。」
鐘配配哂笑︰「指望迷惹這些公子哥我看算了,他們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麼樣的才能入他們的眼啊,我這樣的是不行了。」推了她一把︰「你去前線吧,比我有戲。」
鐘峻風跑出去跟服務生要東西喝。
風小玖看到門板關合,靠在那里語重心長︰「原來小風想要一個爸爸。」
鐘配配若有所思︰「這個我無能為力,你是知道的,除了這個,我倒是什麼都肯給他。」
風小玖撐著額頭,半晌,站起身來︰「我過去打聲招呼。」
鐘配配叫住她︰「陸少他們都在。」
風小玖還是去了,抱著兩瓶好酒進來,果真像鐘配配說的那樣,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上竄下跳。幾個人見她進來了,拍起手來。
「小老板終于來了。」
風小玖一臉謎樣的笑,仿佛艷陽天下的水波輕漾。光色明暗不定,並不能將每個人的臉都看得清楚。可是看到了顧九重,坐在顯眼的位置上。芝蘭玉樹,仿佛一尊上好的瓷器。
「易少過生日,恭喜。」
易紹仁早已經站起身來︰「謝謝小老板,坐下來一起喝幾杯。」
風小玖婉拒︰「今晚真不行,我帶孩子呢,少喝兩杯表示一下吧。」
那邊有人叫起來︰「小老板哪來的孩子啊?」
這樣一問,便有人插話︰「那得問顧少,莫非有喜事了?」
「呦,那是不是陸少的喜酒一喝,就該喝顧少的了。」
……
大家說笑著,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風小玖淡然一笑︰「真是越說越玄乎了,你們平時拿我消遣,也就罷了。今天為了消遣我,拉顧少下水,可就不地道了。」她看了顧九重一眼,故意撇清給旁人看一般︰「顧少,我都要為你鳴不平了。」
易紹仁說︰「別听他們胡扯,嘔你玩呢。听配配說你歌唱得特別好,給我們唱一首吧。」
「你听她亂說,我哪里會唱歌。」可是盛情難卻,而且唱歌比喝酒強,就大方的讓人點歌,自己擠到顧九重的一旁坐下。挨著顧九重的人自動讓出位置來,並將話筒遞給她。
顧九重悠悠晃動手里的杯子,玩陌路?他自然比誰都會爐火純青,這本來就是修為極高的上神,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和另一側的女人有說有笑的攀談。
那女人不是尋芳蹤的,所以沒什麼忌憚,被顧九重逗笑了,就往他的懷里鑽。
江桐看著風小玖那個仿能呼風喚雨的模樣,由心的氣不順。事到如今她還真是八面玲瓏了,只以為自己就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實質上不過一個賣笑的風塵女。
歌是哪個人隨意點唱的,看來是點錯了,竟將陳年壓箱底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明顯沒人會唱,可是旋律覺得熟悉,在人切歌之前,風小玖說︰「我唱一下試試吧。」
旋律簡單,歌詞不過就那幾句,女聲淒淒而反復,動情的低聲唱︰「……愛到盡頭也回不到當初,你為何還要如此執固,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復,縱然多情要無情苦,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復,你是否還是這樣不在乎……」一遍一遍,等待回應般。
太多個年頭了,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記下的東西,所以努力回憶,並不能完全的想起來。只記得那一句「不知道如何開始,難預料怎樣結束。」就再唱不下去,哽在那里沒了聲音,屏幕光影閃爍。從顧九重這個角度看去,風小玖就有一點兒呆怔,明顯神思恍惚,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他忽然感覺一陣煩躁,從她手中奪過話筒︰「別唱了,難听死了。」
風小玖仍舊神色恍惚的看他。
顧九重在她眼底看到一點兒細碎如星子的東西,明亮得刺傷他的眼。抬手撫上她的眼楮,掌心溫暖干淨,伸手一扯,將她按到懷里來,然後他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濕潤。
她到底還是那麼深愛著一個人,即便是恨也要這樣走火入魔,這樣算觸景傷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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